《夜雨小楼》三日

4、第四章 竹圃藏龙

　　第四章竹圃藏龙
　　绿竹打发了李红城，绕着西洞庭山上上下下来来回回走了许久，才始往北面的悬崖方向走去。愈前行愈加陡峭，走出将近一个时辰，就见一座峭壁横在眼前，旁边是万丈悬崖，眼见是没路可走了。绿竹伸手抓起悬崖旁的一颗粗棕藤，将身子往下一荡，顺着悬崖下去转眼不见了踪影。
　　她怎料到机关算尽，却棋差一着。李红城自小在庵堂里长大，又经过一个离经叛道的师傅熏陶，本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况且要见慕容陵的心思太强，更加不管他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只觉得见到人才是真道理。于是等绿竹一走，便尾随在后，一直到悬崖边上。
　　红城躲在一旁见到绿竹飘身跃下悬崖，顿时瞠目结舌。难怪舟子说来西洞庭山的人一多半见不着慕容陵，他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鬼才找得见。于是也上前抓住那棕藤，往下看去，那悬崖下面云雾缭绕，肯本见不着底。当下心里怕得要命，生怕一不小心，还没到见到慕容陵，却枉送了性命。
　　想来想去犹豫不决，心里却又被这神神秘秘的感觉吸引着，又想一试何妨。一咬牙，闭起眼睛抓紧棕藤，往悬崖下一跳，闻听的耳边风声阵阵，不一多时，脚下踩着了实地，这才将眼睛睁开。真是别有一番洞天。
　　眼前每一处不是种着碧绿青透的竹子，竹子与竹子间隙中又长着嫩绿色的不知名的小花，芳香宜人。不远处用竹子搭起几间雅舍，仍是翠竹环绕，碧花相映。
　　李红城屈身轻轻几跃，来到屋子近前。正趴在窗口张望，就听一声娇斥从屋中传来，
　　“绿竹你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出去这半天功夫，让公子好生久等。”
　　就见一个身着浅绿薄衫的姑娘在屋内边摆弄着茶具，边说着绿竹。
　　绿竹嘻嘻一笑，撒娇道：“青萝姐姐你不知道，今儿个又有人来找公子，我花了好些功夫才把她给甩掉。所以耽误公子喝茶了。公子没怪罪我吧？”说到后面神情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青萝噗嗤一笑，“好了好了，公子又不是不知道你，总是许多的理由。又不是第一次了，还怕公子责怪。”
　　绿竹急了，抓住青萝的衣袖道，“青萝姐姐你信我，千真万确。那个姑娘叫李红城，我在碧云小筑见到她，一直追着伙计问公子的住处。”
　　青萝神情一凝，奇道：“难道与朱老板相识？”
　　绿竹摇头，“不像是，那里的伙计对她并没有特别，反倒避她如帚。”
　　青萝奇道：“难道这姑娘貌似无盐？”
　　绿竹又一摇头，“要是就好了。她虽一身粗衣布衫，却掩不住一股逼人的灵气。真个儿‘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眉眼盈盈处，似喜还又嗔’。我若是个男人，定会被她吸引。”
　　青萝笑道：“难得也有让你心折的女子，这回儿可是见到了。真若是如此佳人，我倒想见她一见，可惜了。好了好了，再说下去，公子的茶今天怕是喝不上了。快些取些莲子香来，公子饮茶扶琴时要用。”
　　那厢绿竹匆匆离去，这厢就见青萝将烧好的滚烫的热水倒入一个玲珑剔透的碧玉盏中，随即伸出纤纤玉手，从旁边的茶盅内撮取一小勺茶叶投入水中，茶即沉底，瞬时间白云翻滚，雪花飞舞，一股淡淡的清香顿时飘散满屋。
　　说话间，绿竹也转回来了。
　　青萝道：“好了，快些送去，让公子等了许久，已是不该。”说罢双手轻托玉盘，上面放置着碧玉盏，与绿竹一前一后步出竹屋。
　　李红城还未见慕容陵其人，他的两个丫鬟已叫她好生的称奇，于是对慕容陵就更加好奇。当下小心翼翼的尾随着这两个小丫头曲曲折折的往前行。绕过一道绿竹回廊，眼前刹时间一片开阔晴朗，原来是一片不大的湖泊，湖水清澈见底，碧绿可人。湖上一座绿竹搭建的小筑，用竹桥连着彼岸。此时，一阵凄婉悠长的琴声从小筑里传出来。
　　红城不懂音律，只觉得琴声丝丝入耳，让人不禁伤心断肠起来。可是她平生也没什么伤心难过的事，加上生性乐观，虽与尼姑们同住一起十几年，却常常跑到庵门外与村里的孩童嬉戏玩耍，也不觉得生活枯燥烦闷。要觉得唯一伤心难过的，就是偷懒不练功时被师傅责罚。一想起师傅，不禁心里一阵伤心。师傅一走好几年，现在也不知道仙归何处。没了师傅的督促，自个儿的武功是愈发的退步了。
　　只见此时青萝神色恍惚，低声暗自说道：“当时京洛花无主，犹有春风寄广陵”。心中无限酸楚，旁人却不知其意。
　　李红城见这两人走上竹桥，又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随即施展轻功，几个上下来到小筑前，一提气轻身跃上屋顶，倒挂从窗户向内望去。
　　见屋内一个白衣人背对着自己正在抚琴，青萝绿竹两人随伺在旁，神情正襟，与方才那般的嬉笑截然两样。
　　李红城伸长了脖子想要看那白衣人的样貌，怎奈这个角度十分不佳，于是将身子探出更长一些，却不料脚没钩紧窗沿，身子一松，扑通一下子摔在地上。
　　两个丫鬟吓了一大跳，绿竹见了，更是惊的不禁出声道：“是你！”。
　　李红城讪讪一笑，“是我，李红城。不好意思，不请自来。”
　　然后又冲着白衣人的背影大声喊道：“慕容陵，是我要见你。”
　　琴声顿时嘎然而止，李红城再见眼前，却是一张俊秀儒雅的脸，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若说眼前此人的相貌并无甚特别之处，但是那丝温柔无力的笑意，却让她心头不禁一跳。“慕容陵？”
　　白衣人点点头，“是我。”
　　李红城道：“我要见你。”
　　慕容陵一笑，“你不是已经见到我了吗？”
　　又是那丝若隐若现的笑意，李红城顿时忘了自己想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