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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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小丫鬟对于同寝室，身份相差不大，却倍受尊敬的溪月很好奇。她连着观察了几天，也没发现她什么优点，恩，如果说总是口不停的吃东西也算优点的话。问她，她会先抬着那一双呆楞地眼睛茫然地盯着你一会儿，似乎在努力思索这个问题，然后才反应过来，又是一阵狼吞虎咽，几乎满嘴都被零食塞满，她口齿不清的回答：“肚子容易饿。”说着，她露出蛮不好意思的笑容，很娇憨很可爱的样子。
后来有一次，小丫鬟见她在吃饭时，不小心把放在一旁的醋喝了，她却兀自面色不改，顿生敬佩：“溪月姐姐，醋好喝吗？”
然后，她看到溪月木讷的表情难得出现了龟裂，眼神也飘忽不定，不由扪心自问：难道我问错话了？还是，溪月姐姐不希望别人知道她与众不同的奇异本领？她其实……是害羞了？
思及此，小丫鬟忙拍胸做保证：“我懂，我一定不会把溪月姐姐的癖好说出来的。”其言辞诚恳，就差没竖三指朝天发毒誓了。
不得不说，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小丫头，你真相了。
溪月面皮抽了抽。呃，其实她想说不用了，不过看着小丫鬟两眼闪亮地盯着自己，因为好不容易共享到朋友的特点而激动发红的脸颊，想了想，她指着放在一旁的醋，一脸真诚热情：“不错，你要吗？”
小丫鬟迟疑了。虽然她有点疑问，可是溪月姐姐难得和她说一次话，她若不应，岂不是拂了她的面子，惹她难堪？而且，看溪月姐姐沉默寡言，一定是平时常被一些嫉妒她的人欺负，呜，溪月姐姐好可怜啊。再说了，大家都是室友，应该不会骗自己一的吧。更何况，溪月姐姐刚刚都敢吃，还镇定自若，她又怎能怯弱？
于是，小丫鬟闭眼，露出视死如归的慷慨悲壮表情，拿过醋捏着鼻子喝了一口。才入口，她就“哇”地吐出，转身飞速跑开了。
好难喝啊，溪月姐姐果然太厉害啊，崇拜！
溪月注视着小丫鬟狂奔的身影，垂下眼帘，遮住其中的阴诡暗流。
唔，她想，她是忘了告诉这个可爱的小丫头，她没有味觉，所以根本尝不出味道，那醋究竟好不好喝，她真不知道。
这是苏绣绣死掉的第三天，除了必做的本分的事情外，所有的宫女都被禁足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能出去半步，除了她。因为皇后的病情还需要靠她来维系。
漫步在回廊上，溪月左手挽着装满红枣的竹篮，右手片刻不停地往嘴里塞红枣。
人啊，果然最靠得住的只有自己。她不奢望下次发病时，还能那么幸运地被重楼救了。
迎面走来一个小宫女，脚步匆匆，见到前方有人先是被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如果不是在回过神后发现是溪月，估计她早已经狂奔了。小宫女匆忙的一个行礼，而后又慌乱地加快脚步走了，好象只要再慢点就会被后头的豺狼猛兽给吃了。
唉，看来苏绣绣的死影响真得很大。其实她想说，有什么可怕的呢？不过就是人皮分离而已。而且她觉得自己下手时明明很干净利落的，没有弄破损害哪层皮啊。真是的，干吗人人总是避之不及。如果是她二师兄看到自己能把人皮分离得这么完整，一定会欣慰的，说不定会把那层批那去给他的小豹缝成衣服穿，毕竟有段时间他常常在自己耳边念叨，就差一张皮了，可惜啊可惜。
有些时候，她不得不感慨，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真好。其实她只在十一岁的时候看二师兄解剖了一个月的尸体，根本没有亲身实验过。说起来，苏绣绣还是她的第一个实验品啊。
想到叶上初离开时塞进自己手中轻薄但是削铁如泥的利刃，以及在自己耳边说的“别弄脏了”，怎么看都怎么像胸有成竹的。
也是，“以恶制恶，以暴制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向来是他们做事的宗旨。
其实，她以前一直是个好孩子，真的。
她第一次看到二师兄进行人皮分离实验时才十一岁，当时她虽然三观并不怎么正常，但是她好歹是个小女生，那么恶心的事情，当事人却表情享受地好象在品位珍藏上百年的美酒。
她当时就跑出去吐了，发毛地发誓再也不要踏入这里。结果第二天，就被柳云遮抓起来，扔给二师兄，美名曰：“训练。”
她在二师兄那里整整呆了一个月，所以对于二师兄的那档兴趣了如指掌。当然，一个月后她重见天日时，心里是平静的，就好象不过尔尔的无所谓。
真的，如果正常一个小孩每天看人解剖人体，就算再恶心，让你看一个月，你也会看厌的，甚至还能谈笑风声提些意见。比如，这块皮很光滑很好看，可以用来当茶垫；比如说，那只手很细腻，可以当装饰品；再比如说，那束头发很黑亮，可以打成毯子。
她是彻底麻木了，所以人皮分离什么的，太简单了。她本来还想把尸体分解，摆成漂亮的图案，不过想到柳云遮说的“别弄脏了”，也只好作罢。
看吧，她就是这么善良的人。
忽然，灵敏的耳朵听到一阵欢乐的笑声。溪月停住脚步，从楼阁往外看。只见龙瑶和龙葵坐在石舟上，龙阳在后面用力推了一把，于是，石舟就顺着阶梯滑了下去，欢笑声渲染了一地。
肚子里的蛊虫骤然动弹了下，提醒她该进食了，溪月这才发现自己看得出神，忘了吃红枣。连忙从篮子里抓起四五颗往嘴里塞，只把核吐出来，就先吞下去安慰蛊虫。等它静息了，再拿出一粒往嘴里送，细嚼慢咽着。脚步打了个弯，继续向前走，只是速度慢了许多。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能有这样的欢乐。她和妹妹坐在石舟上，父亲在后面推，母亲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看她们玩乐，一路石舟滑过，时间也跟着滑去。
可是，再也不会有了。十一年前，她就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
脚步定了下来，右手抚上腰侧，溪月的眼神一点点阴郁下去。右腰侧朱红色的眼镜蛇绘妆，似感染到叫喧，从而有了生命力一般，流光自上而下一层层翻递着，又韵当开一层层。蛊虫开始感到威胁了的躁动难安，如果有透视，就能看到那条米白色的蛊虫，痛苦地蜷缩着，蠕动越来越缓，越来越轻，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
也就在这时，溪月的眼眸里波光一晃，像是清醒了，空洞的眼神渐有光彩。她仿佛触到洪水猛兽一般，急忙把手甩开。失去了溪月的感触，眼镜蛇的赤彩也暗淡下来，又恢复了原来的宁静，而失去了束缚的蛊虫开始挣扎起来。
溪月快速地往嘴里塞红枣，右手微微颤动，眼神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其底火山汹涌。
不行，现在还不行。她这么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强烈克制可以要了她半条命的举动。
因为有了事物的安抚，蛊虫慢慢平息下来。溪月拼命吸着空气，牙齿发颤，为着自己刚刚的举动而后怕。
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啊。
又是一口深吸，再缓缓吐出，一直剧烈的跳动变得有规律，溪月又面色如常地往前走。还没走几步，就听到有哭声由远至近传来：“哇……”
紧接着，一个小男孩奔跑过来，因为两人一时都没有防备，所以小男孩一头扎进了溪月的怀抱。
溪月满头黑线地欲把他推开，孰料小男孩像是溺水时抓住浮草，死也不放，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往溪月身上擦。
溪月右侧下垂的手狠狠握紧又松开，松开后又握紧，如此反复三次后，她才忍住不去看衣裳前方悲壮的水墨图：“你是谁？”
小男孩抽泣着抬头，见是个丫鬟打扮的圆润的姑娘。她在任他抱着的同时还不停地吃着红枣，只是捏红枣的力道有些重，她手上拿的正要往嘴里送的那颗有些变形。
好可怕啊。小男孩瑟缩了下，连抓着溪月衣角的力劲也轻了些，但他很快就想到还等着自己去救的姐姐，又鼓起勇气捏紧衣角：“我……我……救救我姐姐，她……哇……”话说一半，他自己却忍不住又哭了。
溪月挂着假笑：“你姐姐是谁？”
小男孩一只手死命地抓着溪月，害怕她逃一样，另一只手努力擦着眼泪，奈何眼泪越擦越多，他索性就任它掉落：“是……是……”他断断续续地道，“是青枝姐姐。”
在听到这名字的瞬间，眼镜蛇仿佛看到了食物，朱红色的流线自上而下流动，只一回，就像触碰到什么的被反弹回来，又沉寂了下去。
溪月微微有些出神，并未发现这个异象。直到衣角再次被扯后，她才低下头，第一次仔细打量小男孩，瘦瘦的，皮肤黝黑，但一双眼睛很是好看：“青枝的弟弟？”
小男孩拼命点头，见溪月表情有些阴晴不定，以为她很为难，不打算帮忙，心一急就把话一股脑地道出：“本……本来我和娘在种田，突然来了个丫鬟，自称是我姐姐的朋友，她说姐姐蒙受皇后恩典，允许家人进宫探望。但……但我娘要管着地，还要养家里的牲畜，所以，所以就让我去了。我……我……哇……姐姐疯了……哇……”
是的，青枝疯了，就在她看到苏绣绣没有人皮的尸体后，受到过度惊吓而疯了。
“苏绣锈？”
“对对。你好聪明哦，这样都能算到。”小男孩崇拜地点头，“那个人说她是苏绣绣的侍女。”
唔，她其实多半也猜到了。溪月俯身，牵过他扯住自己衣角的右手：“走吧。”
“你要去救姐姐？”小男孩露出舒心的笑容，“恩恩，快走快走。”他努力拉着溪月，后者也就借力让他拉走了，当然，还不忘吃红枣。她是真怕有天再出现那样束手无策的意外了。
见到青枝时，她正坐在石阶上，头倚着栏杆不停的痴笑，忽又看到了什么惊悚的画面，她张牙舞挝，疯狂乱抓，嘴里呀呀嘶吼。又许是看到了什么，她软下双手，重新倚靠在栏杆上，微微地笑着，仿佛之前一切的举动都与她无关。
小男孩缩到溪月身后，瑟瑟发抖。
溪月嚼着红枣，眸中带上了流光异彩，唇角翘起，竟是无比愉悦的样子。
暮时的效果，她想大师兄一定会喜欢的。
从这里出来，溪月就看到了一身红衣的龙瑶，很显然，她在等着自己。上前走了三步就停住，默默地等着龙瑶开口。
无事不登三宝殿，登三宝殿者必有事。
果然，约莫两三分钟后，龙瑶开口：“苏绣锈是你杀的？”
恩哼？兴师问罪吗？
溪月眯了眯眼，笑得灿烂无双：“你要报仇？”
龙瑶不屑地撇唇：“区区一个丫鬟值得让我和魔尊对立吗？”她又不是笨蛋，干吗自找苦吃？
溪月笑得更明媚了：“飞蓬就能吗？”
劲风直逼而来，红色水袖夹杂着杀意，凌厉而迅猛。溪月反条件地弯腰，袖中的利刃一路划开红袖，在龙瑶为反硬过来时就已经架到了她脖子上，刀身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映着龙瑶的一身红衣更加血红。
龙瑶镇定自若，直勾勾地盯着溪月：“你想要什么？”
溪月眉眼弯弯唇弯弯：“我帮你。”
龙瑶为所不动，然而溪月紧接而来的两个字让她脸色大变。她说：“夕瑶。”
“你……”才刚吐出这个字，就听得有人跑步来这的声音，两人同时面色一凛。溪月快速地收刃，重新放入袖中，龙瑶先摸了下脖颈，没摸到血迹，也就整了整衣服，做严肃壮。
等脚步声更近了，两人才发现是个小丫鬟，显然她已经跑了很久，找了很多地方，所以头发有些乱，宫女服也脏了。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皱皱眉，龙瑶厉声道。
丫鬟也顾不得行礼，几乎是哭道：“皇后娘娘吐血，如今已陷入昏迷。”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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