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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国破家亡历历在目(其二) ...

  •   孟今宵道:“万寻人吸食鸦片,已经很久了?”

      薛谢月思考:“薛家靠做此生意发家致富已有两代,约莫十多年不止了。”

      孟今宵瞬间没有了继续骑马射箭的打算,她吩咐俸暖打道回府:“今天挑一些有卖鸦片的路走。”

      俸暖瞪大眼睛:“姑娘你不会是要去那寻乐阁吧,这可不成!”但孟今宵看她的眼神从没有如此严厉过,她只好去吩咐马夫备马走商街的道。

      薛谢月看孟今宵面色不好:“妹妹可对这鸦片有什么看法?”

      孟今宵看着他:“哥哥觉得这鸦片呢?”

      “我未曾见过吸食鸦片之人的模样,但听说倘若常食则会成瘾,所以这东西在万寻并未发展成大气候,圣上有所管束,行此道都要留印画押走官府的路子。”薛谢月道。他虽是薛家人,但从小家境清寒,父母不是本家人并没有插手鸦片生意的资格。等长大些又去陪薛家少爷读书,更是只有所耳闻,而未见实物。

      “如哥哥所说,鸦片能成瘾,倘若这东西落入他人手中用来控制万寻,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孟今宵想到了硝烟战败,签订条约,她的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掉落。薛谢月从未见过她伤心落泪的模样,一边手无足措地想用自己的袖子给孟今宵擦泪,又觉得不妥收了回去,一边唤俸暖、德音来。

      俸暖一到,看自己姑娘哭成这样,不免有些责怪地看向薛谢月。后者则沉默无语,干巴巴地站在原地,垂着手臂。德音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悄悄站在自己主子身旁。

      孟今宵落了泪,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她红着眼眶,让俸暖扶着上了马车,看到薛谢月上了后一辆马车便道:“哥哥,你来同我坐一辆马车,我有话对你说。”

      薛谢月便停住了脚步,向德音叮嘱几句,德音就驾着马车先行回府。薛谢月登上了马车,掀了帘子进去,孟今宵就坐在车厢里,手里攥着个帕子,眼眶微红的看着他。

      他有些拘谨,坐到了离孟今宵还有三人远的一旁:“方才我言语有失,还请妹妹责罚。”虽然不明白孟今宵到底为什么哭,但薛谢月心里突突跳个不停,一向沉静的脸上也不免有些忐忑。

      “哥哥,此事不怪你。只是我想起了以前在书中看过的故事,书中有个国家正是因为这鸦片误国,差点覆灭。”孟今宵平复了心情,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说出去也只会被当成疯子。在一个十几年来吸食鸦片已经被当成平常之事的国家,忽的有一天有个人因此泣涕涟涟,恐怕她也不能理解这人心里的想法。

      马车一路平稳地驶向商街,孟今宵在车厢里平静地讲述她曾在书中看到的“故事”,薛谢月的眼神逐渐严肃认真……

      “姑娘,商街已经到了。”俸暖在车厢外说道。孟今宵要去的商街南道路狭窄,马车无法通过,只能人行。

      薛谢月先行下来,伸手扶着随后下来的孟今宵。孟今宵看着眼前有些脏乱不洁的巷道,吩咐俸暖:“你就在这里等我们,如果半个时辰后我们还没有出来,便寻人来找我们。”

      俸暖不愿意:“姑娘,你若一个人进去了,没人保护你,主君还不知道怎么罚我呢。”

      孟今宵凝重的面容都被她逗笑了:“你莫不是在说笑。你看看,我进去了是哥哥能保护我还是你能保护我啊?”俸暖看向孟今宵身旁站着的,比自家姑娘高出一个头的薛谢月,又看了看自己,只好耷拉个脑袋答应。

      孟今宵安慰了她几句,便和薛谢月转身进了商街南。

      没进去不知道,一进去吓一跳。商街南外面虽然看着不整洁,但看着只是像个没人管的烂糟菜市场,但里面却云雾缭绕,浓烈的鸦片气味呛得人直流眼泪。孟今宵有些害怕,正准备出声唤薛谢月,身旁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孟今宵正准备抽出手惊呼。

      “妹妹,是我。”薛谢月牢牢牵住她的手,没有做过多解释。孟今宵心里顿时觉得安全了很多,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薛谢月见状,将孟今宵右手攥着的手帕拿来,给孟今宵松松地系到脸上,遮住了口鼻。

      孟今宵呛得说不出几句话,只好捏捏薛谢月的手,朝着他弯了弯眼睛。薛谢月没说话,牵着孟今宵的手,挡在她面前,遮住了不少不怀好意的探寻目光。商街南里的街道比外面宽阔不少,但人头攒动又乌烟瘴气,更让人感到不适。

      放眼望去,两旁的商铺大多卖的都是和鸦片有关的东西:鸦片、鸦片壶,还有不少卖安神药和床第之物的店面。店铺多有二层,楼上时不时传来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和尖叫。薛谢月拉着孟今宵,加快了脚步。

      身后突然有手拉住孟今宵,她心里一紧,连忙甩脱。薛谢月飞快挡在孟今宵的身前,只见眼前站了个看起来不怎么有精神的男人。

      男人看向薛谢月身后的孟今宵:“看你蒙着脸,穿着华贵,不会是哪家阆苑里偷跑出来的平康女吧?”孟今宵无言。薛谢月冷漠道:“这与你无关。”说罢,左手搂住孟今宵的肩膀向前走去,右手悄悄从袖里滑出一把匕首。

      “前面就是眠云阁了,当心进去了出不来!”身后的男人含糊地喊道,从一旁的阆苑里走出来了一位低胸襦裙的女子,漫步蛇腰扭了过来:“郎君你可算来了,芜娘等你好久了。”引了他进去。

      再向前走,眼前出现了一座巨大的楼阁,四周都挂着红色绸子,看起来名贵得紧。楼阁的窗户里漏出灯火通明,青天白日里竟比太阳还要刺眼。空气里呛人的气味减轻了不少,多了甜腻的味道。孟今宵把脸上的帕子解了下来,缓了几口气。

      “眠云阁,薛家开的最大的一个烟楼。”薛谢月道。普通的寻乐阁虽然花费也大,但主顾都是些富商大贾,提供的鸦片质量也不够高。但眠云阁不算作其中,且不管所供鸦片,就说这黄铜金竹的烟枪、梨花红木的炕、寻南琉璃八宝的吊灯,还有一进眠云阁就一直铺到阁顶楼的貂皮绒毯,无一不彰显了这烟楼的通身气派。

      有时薛家无论鸦片生意如何亏损,也不会缩减眠云阁开支。因为眠云阁里的客人,可是官家贵胄,皇亲国戚也大有人在。这也是薛家人能从官家管控的鸦片生意里分出一杯羹的原因所在。

      孟今宵和薛谢月只是站在阁楼前的路上缓了缓气,三开的雕花木门口倚着的一位清丽佳人便轻步走来:“两位要进眠云阁歇息片刻否?”

      孟今宵点头:“劳烦姑娘。”话刚说完,便没忍住地咳了两声。那清丽女子轻笑:“想必小娘子第一次来眠云阁,走了商街南的道,下次从那儿。”说着指了指阁后面延伸出去的园林庭院,“穿过来就是,不用吸这烂烟碴子气儿。”

      说着,清丽女子便带她二人进了楼阁。

      无论楼阁建的多么富丽堂皇,但肮脏龌龊却难以掩盖。

      一楼大厅周围,有不少雅座。虽然都有雕并蒂莲缠枝的挡板隔开,但因为要通风没有门的缘故,从中间路过,便能看到不少里面的景象:有的人一看便知是吸食过多的“老主顾”,面色枯黄赢弱,宛若病夫初起,脖子瑟缩,脑袋低垂在一旁给他举着烟枪的女子胸前;有的则是烟瘾正发作,涕泪交横,躺在榻上呻吟翻腾;有的抓耳挠腮,看起来焦躁不安,嘴里嘟囔含糊不清,旁有女子灌冷酒降火,便抓来拱着人家的下胯;更有甚者,直接在方榻上翻云覆雨起来,便有侍女捧着帐子过来,往雅座四周挂上遮住周围的视线。

      薛谢月不知孟今宵到此处到底要查什么,只好挡在她身前,推掉不少神智不清上前拽人的吸食者。孟今宵强忍住慌乱,更握紧薛谢月的手:“劳烦姑娘给我们开一个包厢。”那清丽女子闻言,看着她和薛谢月牵着的手,暧昧地笑了笑:“我们这有双人套间,请姑娘随我来。”

      等到了楼上,孟今宵才知道为什么这一楼大厅的人宁愿被人从帐帘的缝隙看到丑态,也要当众行事。二楼虽比不得一楼金碧辉煌,但桌上雅致的珊瑚摆件,房中的山水小庭院便令孟今宵瞠目结舌。

      “这间是仙苑小谢,两位稍等,芙蓉鲜品马上就到。”女子合上房门走后。孟今宵仔细听门外没了脚步声,才转头问道:“这眠云阁未免也太奢侈豪华。”

      薛谢月点头:“我也不曾知道竟有如此阵仗。”在二楼的包厢内就能建起小型山水园林,宛若仙境别苑,光是这装修布置便不是钱就能办到的事情。

      有人敲门,门开后有两个面若银盘、扎着坠仙髻的女童端着银盘进来。依旧是那个清丽女子打头:“这是芙蓉鲜品,慢吸片刻便会有飞升仙境的极乐快感,请两位慢用。”说罢,带着女童关了房门离去。

      孟今宵打量着银盘里放着的银针、烟枪和一些瓶瓶罐罐,不懂用处,便拿帕子垫着手一一打开观察。待打开一个乌木八角小盒,里面扑面而来的甜腻香气熏得她直打喷嚏。薛谢月给她端了杯茶水,拿起小盒细看:“这应该就是鸦片了。”

      孟今宵问道:“为何鸦片闻着像糖一般甜?”

      薛谢月道:“我曾听人说过,鸦片没有制成时气味浓烈,让人无法忍受,所以为了吸食方便就会在里面加上很多糖霜甜剂。”

      孟今宵便道:“那我们待会儿把这个拿回去再说。”

      薛谢月迟疑了一下,孟今宵以为他不愿意,正打算打保票不会被父亲责骂,就听到薛谢月说:“待会儿我们恐怕走不了了,身上没那么多钱。”

      孟今宵笑而不语,从自己怀里掏出好几张银票:“我早有准备。”她向来谨慎,害怕自己有难或者有什么突发状况,要是这总是装死的系统来不及用她那五条命的话,这银票在手也能买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国破家亡历历在目(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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