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虚幻和真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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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一片木林，衣宛和完颜明喻又回到了今晚他们初遇的那个偏僻的小院子，那白芒一片，让完颜明喻感到一丝丝的不真实，这些景象仿佛在梦中出现过，身边的这个女子似乎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像，只是他的幻觉，可是却让他感到莫名的眷恋。
“世子爷，谢谢你今天救了我。”衣宛开口道，对于今天发生的事，衣宛清楚地知道若没有完颜明喻的帮助，那么此刻她就极有可能成为完颜亮的小妾，再也无法脱身。手中握着两个昆仑面具，一个是完颜亮的，一个是那个白衣少年送给她的，不知为何，完颜亮并没有向她索回属于他自己的面具，不过衣宛稍稍考虑了一下也就想通了，堂堂一个龙虎卫上将军兼光禄大夫又怎会在乎一个小小的昆仑面具？
“不用谢，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完颜明喻回答道，刚刚他只顾着带着衣宛回王府，这回冷静下来才发现衣宛手中的两个面具，不由感到疑惑，因为据沈忆所说，衣宛应该从没出过府，那么也就不可能会认识金王府以外的人呢？那么会是谁的面具呢？不自觉地，完颜明喻看向衣宛手中的那两个面具。
见他盯着面具看，衣宛天真地以为世子爷是对她手中的昆仑面具感兴趣，于是便想顺手推舟，借花献佛，把完颜亮的那个昆仑面具送给今晚拯救她于水深火热当中的完颜明喻，“你喜欢？那送给你吧，算是对你今天仗义相助的酬谢。”衣宛笑着说道，未等完颜明喻回过神来就把完颜的那个昆仑面具塞在他的手里。
那样真诚，无所拘束的笑容让完颜明喻感到眼前一亮，衣宛的笑容不含一丝的杂质，纯粹的感激和单纯，绚烂如花，美丽如梦般令人沉迷，猝不及防地撞击着他的心脏，刻在他的脑海里。“谢谢。”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完颜明喻回答道。
其实衣宛现在是想跟他道别的，因为时间不早了，再待下去会让一直在等着的红玉担心她的安危，可是她却不记得来路了，毕竟本来她就是误打误撞走到这个偏僻小院的，所以根本不知道回去的路该怎么走。忐忑不安地，衣宛只好厚着脸皮去问眼前这个唯一她可以求助的人——完颜明喻。
“额。。。世子爷，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回音霞苑的路，我忘记路了。”犹豫不决，可是最终衣宛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好。”不想拒绝，尽管这将冒着被父王发现自己在宴会中私自离席的危险，完颜明喻有种很奇怪的预感，总觉得一旦和衣宛分开，再次见面可能就没有此时的美好，再次相见可能将会是完全不一样的局面。
那一路上，两人都再不言语，直到回到音霞苑的门口前，他们两人同时停了下来，“谢谢你，世子爷。”衣宛开口说道。
“那你小心。再见。”完颜明喻略略点头，淡淡回应道，而后便转身往宴会举行的清溪殿走去，不再回头。
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冷淡，衣宛兀自摇摇头，也转身举脚进入了音霞苑，去找红玉。她没发现在路的转角处完颜明喻再一次回了头，驻足不前，直到确定衣宛已经回去才快步跑回开宴的清溪殿。
那一天是元宵节，那个晚上发生了许多事，许多埋伏的转折点就是在那不经意的一瞬间扎下了根，而后在关键的时候给人以致命一击，那是一个与以往和未来任何一个夜晚都不一样的一个晚上，它改变了许多人，只是他们却对此毫无所觉。
衣宛蹦跳着来到红玉的房间，如她所料，红玉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一把推开房门，果见红玉正在担忧地坐在床前等着她，衣宛不禁调皮地对她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说道：“我就知道，红玉姐姐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去睡觉，一定会等我归来，嘻嘻。。。”
见她回来，红玉没好气地说道：“衣宛大小姐，你总算回来了！”说着徉怒转过头去，不理会衣宛的嬉皮笑脸。
“红玉，不要生气嘛。。。你知道我今天看到谁了吗？”衣宛连忙凑前去，恬着脸对红玉赔礼道歉，见红玉转过头来。又卖着关子故意停顿，见她还是不为所动，又接着说道：“你知道我今天看到谁了吗？是你的主子——世子爷。”
“那又如何？”不想红玉却并不惊讶，虽然好奇为什么衣宛会遇见完颜明喻，可是她还是对衣宛那么才回来这件事感到气恼，故意不让衣宛的诡计得逞。
衣宛不禁有点失望，但她还是再接再厉，继续卖着关子，“不但看到他，他还亲自送我回到这里呢！”语气有点孩子气，可是却让红玉在听到这句话以后感到意外，因为世子为人尽管亲切，但也决少会无来由地对别人好，更别论只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见她表情终于有所松动，衣宛便一五一十地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红玉，除却完颜亮的那一段，因为她不想让红玉为她担心。
终于把今晚的事描述完，衣宛不由觉得有点口干舌燥，见她累了，红玉体贴地倒了杯热茶给衣宛：“润润喉吧。”
“还是红玉体贴，谢谢。”衣宛感激地接过茶杯，而后又笑得一派天真烂漫地说道。
看着这样的如花笑靥，就是再大的火气也该消了，况且红玉本就是因为担心衣宛，故红玉也笑了，“你呀，就是这样让人省不了心。算了，今晚就这样吧，睡吧。”
“好，那我今晚要和红玉一起睡，好不好嘛。红玉。。。”见她不生气了，衣宛连忙再接再厉，得寸进尺，赖着不肯走了。
“也罢，一起睡吧。”红玉无奈地点点头，对衣宛的撒娇，她总是无能为力。
灭了灯，两人脱下外衣肩并肩地躺在床上，却听衣宛一声轻叹，红玉笑着问道：“怎么了？还在想今晚的事吗？”
“也不是啦，只是我在想那个少年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呢？”衣宛回道，她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脑海里那个白色身影总是挥之不去，即使是现在也忍不住会想起他。
“噢。。。原来我家衣宛是思春了啊？”红玉忍不住嘲笑道，在叹惋间却想起了自己那遥不可及的人，又说道：“别想了，睡吧，要是有缘自然会相见的，要是无缘再想也是徒劳无功。”却不知道是在劝衣宛还是在劝自己不要多想那些可望而不可即的梦。
“嗯，我懂了，那我们睡吧。”衣宛听了红玉的话也不理会她的嘲笑，只专注于红玉说的后一句话，仔细地考虑了会，终于也不再去想那个白色身影，甩开杂念，本就不喜欢多想的人片刻间便沉沉地睡了。
“真是个傻瓜。”感觉到身边的这个人已经率先进入了梦乡，红玉不由呢喃道，却再也谁不着了，那思绪被衣宛随意的一句话搅乱了，让她禁不住想起了那些陈年往事，让她本应如止水般的心境乱得一塌糊涂，久久不能平静，一直到四更才耐不住劳累睡了。
清晨，衣宛朦胧着睡眼起床时，身边的红玉早已洗漱干净去伺候世子完颜明喻，作为一个不尴不尬的存在，衣宛总是显得无所事事，空闲得要命，换好衣服，洗漱完毕后，衣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今天吴婶又忘记给她送早餐了，估计是昨晚忙得太晚，今天没空理会她这个奇怪的存在，叹了口气，衣宛打算自己去厨房找吃的。
大厅里，总管胡引语站在完颜律身前恭谨回道：“王爷，府里的女婢除了隶静阁的基本上已经集合在此了，只除了世子爷的女婢正在服侍世子，不能前来。”
完颜律举目望去大厅里排列整齐的一干女婢，却没有看到他昨晚遇到的红色身影，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那女婢叫什么名字？”
尽管不知道王爷到底要找谁，可是总管仔细地回想片刻，方回道：“那女婢好像叫红玉。”
却不想王爷却咧嘴笑了，这是胡引语自那人死后第一次看到王爷开心的笑，只听王爷自语道：“原来如此。”正怔忪间又听王爷对他吩咐道：“既如此，就让那这些人散了吧。”说着就转身离开了大厅，留下总管一个人收拾残局。
这样莫名其妙的召集，莫名其妙的解散让众人摸不着头脑，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有丝毫怨言，只困惑不已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而真正的使作俑者却大摇大摆地往世子完颜明喻的院落——黎桦阁走去。
厨房里，衣宛正兴冲冲地解开锅盖，却只看到空无一物，而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地抗议，想起从昨天中午吃过午饭后就一直没有进食，衣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兀自摇了摇头，手掌摸了摸自己早已干瘪下去的小肚皮，“可怜的小肚子啊，真是苦了你了，可是你主人我也是饿得发昏了，你先忍忍，待我找东西填饱你，好吗？乖，不要叫了。”似乎为了响应她的安慰，肚子发出了更大的咕噜声，衣宛彻底无语了，耳朵却听到门外一阵嘲笑的声音。
“呵呵，原来是你呀，我以为是哪个人在这里偷懒呢！怎么，饿了吗？这是可怜呐，啧啧。。。”门外的一个娇俏女子对着衣宛嘲笑道，一手还用丝帕捂着嘴巴，一副看不起衣宛的模样。
还没抬头，只听到笑声时，衣宛便知道是她——暮烟，从小就和她不对盘，也不知道是不是前生和她有仇，这一世总是相看两厌。打从四岁认识开始两人就争吵不断，不过也多是暮烟嘲笑衣宛来得多，毕竟比起衣宛，暮烟至少还是个大丫鬟，而衣宛不过是个不该存在的存在罢了，而衣宛，自懂事起就一向对她的冷嘲热讽爱理不理，再没有小时候的争强好胜。
此刻，衣宛没理暮烟的嘲笑，越过她走出了厨房，可身后的暮烟却不依不饶：“你这个不明不白的私生女，别以为年尾就可以当上王爷的小姨娘就了不起了，这也不过是王爷对你的恩典罢了，别有几分颜色就上染缸了！”暮烟一直不忿，凭什么自己已经伺候王爷多年却得不到半点青睐，而衣宛只不过是一个歌姬的私生女却能够一跃成为金王府的小姨娘，故她总是妒忌衣宛，却不知道她所想要的却是衣宛最想逃避的。
“是吗?那我送给你吧，可好？”听到此，衣宛停了下来，回头冷笑一声回道，眼神认真，不似在和暮烟开玩笑。
暮烟不由被衣宛的话噎住了，这自然不是衣宛一句话可以决定的，可是在听到这一句的那一刻，她竟然有一丝丝的心动：如果年尾上花轿的人不是衣宛，而是她。。。
趁她愣着，衣宛不再和她纠缠不清，继续为她的小肚子找食物去了，却是急不择路，不知不觉竟穿过音霞苑走到了黎桦阁。
黎桦阁，故名思意，那里有很多的白桦树和梨花，当衣宛进入黎桦阁时，入眼的的皆是那白色的桦树和初生出嫩芽的梨花树，那奇异的协和与美感，那苍茫一片和点点生机的结合，无不让人惊叹造物主的神奇，那种美丽让人从心底里为其所陶醉，衣宛深吸了一口气。竟呆愣了片刻后才看到一个与着瑰丽画面完美结合在一起的他，让人感觉不到其存在感的他。
那身白衣与着天地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仿佛他本身就属于这大自然的一部分，那画面唯美难言，让人不忍打破这一方难得的安静。
衣宛知道一定是他，只有他才能把普通的一身布衣穿得清逸谪仙，也只有他最爱在树下静静而立，只有他才能让她那躁动的心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平静如水，宁静如斯。明明只见过他两面，可那莫名的熟悉感却总让衣宛感到既惊诧又理所当然，很微妙的触动，轻轻地颤动着她的心弦。。。
可总是有人会在最不应该出现的时候出现，把她那满心的希翼化为碎片，再也无法拾回。
“红玉，原来你真的在这里。”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尽管叫的并不是衣宛的名字，可是那个声音却让衣宛感到熟悉，条件反射地，衣宛缓缓地回了头。
如果那时她知道是他，如果那时自己知道自己的一个自然回头的举动会引发后面无法预料的连锁反应，那么当时衣宛一定会遏制住自己那该死的条件反射。
那天她还是穿着红玉借给她的红色棉袄，所以完颜律才能够第一眼看到衣宛的红色背影就叫住了她，本来他还怀疑衣宛给他的是假名字，可是在见到她迅速回头时，他就确定了她叫做红玉，他的儿子完颜明喻的大丫鬟红玉。
那刹那的回眸，那眼里的惊诧，那晶莹似雪的容颜，红衣似火，肤若冰肌，眸如点漆的刹那惊艳深深震撼了完颜律，但也只是惊艳，只一瞬间他便恢复了常态。
那样的一声大喊，即使是耳背的人也会有所反应，白衣少年愣了片刻，看向忽然而至的两人，越过衣宛，看向穿着锦衣玉袍的完颜律，刚想对他行礼，却见完颜律对他随意地摆摆手，让他离开这里，装作不认识他，不让他当着衣宛的面泄露他的真实身份。少年疑惑地看向两人，他明白王爷的示意，可是情感上却让他不愿就此离去，留下这两个人独自相处。
“我。。。”见少年走了过来，衣宛想说自己其实不叫红玉，她想告诉少年自己真正的名字，可是旁边还站着一个不知身份的陌生男子，对于他，衣宛总是怀有敌意的，她总有一种不应该告诉他自己真正名字的预感，所以在他面前，她宁愿他永远以为她是红玉，尽管这样似乎对红玉有点不公平。
见少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完颜律不由感到不满，再次看向少年，对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让其离开，少年看向欲言又止的衣宛，勾唇一笑：“红玉是吗？那在下先告辞了，两位请便。”自己无权无势，又怎能正面和王爷过不去，王爷既示意让其离开，那么他便再没有反驳的机会，况且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世子爷完颜明喻的红人，又何须他多管闲事。
“你。。。你叫什么名字？”见他要走，衣宛很想挽留，可她又何尝看不出他是忌惮于身后那个锦衣玉袍的陌生男子，故她只能连忙开口问道，虽然他以为她叫红玉，而她又不能当着这个人的面告诉他，那么最起码要知道他的名字，而不是又一次的擦肩而过。
“在下。。。在下名叫沈穆乐。告辞。”少年犹疑着回道，见完颜律面带探究，似有不豫，连忙开口请辞，不敢再多做逗留。
见他急着转身离去，衣宛看着那白色背影无声轻叹，“原来他叫穆乐”小声呢喃着，对身后那个破坏的人更加不爽，刚想离去，却听身后那人开口：“红玉姑娘，你难道就这么不待见在下吗？为何对那少年和颜悦色，却对我总是冷脸相对呢？”
衣宛回头，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来头不小，否则那白衣少年也不会对他如此忌惮，她也不敢太过放肆，但并不代表她非得对他卑躬屈膝，略一思索，衣宛冷笑一声回道：“很简单呐，你让人讨厌呗。”说着又转过头去，不想再理会他。
有趣，从没想过居然还有人敢当着他的面骂他讨人厌，明明自己只是三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也只有二十五六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但在这个女孩眼里自己却是一文不值。
愣了片刻，完颜律大跨一步，挡在衣宛跟前笑着问道：“为什么说我让人讨厌呢？在下自认为并没有姑娘你说的这般不堪。”本来想说本王，但考虑倒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又连忙自称为“在下”
“你。。。很简单，因为你讨人厌所以讨人厌，如果非得要我说原因的话，那就是因为我看你不顺眼，就这么简单。”衣宛看着眼前这个老是纠缠不清的人，貌似随意地回道，其实也是她内心的真实感受，对于他，她的确是讨厌，第一眼就排斥他。
完颜律彻底无语了，因为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因为对一个打心底里就不喜欢你的人来说，再说什么也是枉然，可是他偏偏却放不下。
就当两人都沉默下来时，衣宛的肚子这时候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那响亮的“咕噜”声，让两人同时愣了，可下一秒却听到完颜律肆无忌惮的大笑声，衣宛不由囧了，可依旧逞强道：“笑什么笑，没听过鼓声吗？这是身体的音乐，懂不懂！”说着，咬唇大步向前跑，只想快点远离身边的这个人。
“哈哈，身体的音乐？”完颜律笑得更加开怀了，从没想过还有这样有趣的解释，也从没想过眼前的女子竟是个这般有趣的人，见她想走，完颜律拉住了她：“罢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小姑娘！”不容拒绝地，他把她拉到厨房。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虚幻和真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