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巧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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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你怎么会在这里？”身后传来一个少年的疑问，听到这个声音，衣宛觉得头都大了：天呐，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会遇到那么多人？但无奈之下，她依然清醒地想到能这样称呼红玉并且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她问题的的少年，整个金王府就只有他了。
硬着头皮回过头来，衣宛讨好地笑着回道：“嘻嘻，世子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红玉。”
完颜明喻，完颜律之子，年十五，在十五岁那年冬天第一次遇见了衣宛，如果那一晚衣宛她穿的不是他送给红玉的棉衣，如果那一刻他没有把衣宛喊住，如果那一晚他没有遇见她，那么后来的一切就会完全不一样了吧。。。
完颜明喻把衣宛叫住无非是因为她身上穿的棉衣是他送给红玉的，他还记得当时把衣服送给红玉时她脸上不加掩饰的喜悦，所以再次看到这一件棉衣时他才觉得莫名的熟悉。如今发现并不是红玉，而是眼前挂着灿烂无比的笑容的衣宛，他不由觉得意外，甚至有点惊喜，因为刚刚他就从衣宛的背影察觉到不对劲，而现在证明了他的猜想。
十五岁的年纪，正是最烂漫青春的年华，对于自己能够一眼发现这个可疑人物衣宛，少年有点沾沾自喜，可面上完颜明喻的神情却变得严肃起来：“说，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穿着我送给红玉的衣服？”面对衣宛的笑靥，他却丝毫不留情面。
“我。。。我是红玉的好朋友，这衣服是她借给我穿的。我不是什么坏人，世子爷。”衣宛意识到完颜明喻话里的质问，连忙对他解释道。
少年故作姿态地点点头，而后又问道：“那你是谁，为什么我没有见过你？”他不由疑惑，因为对府里所有的丫鬟小厮他早就见过，唯有眼前这一个于他却完全是个新面孔。
“我是衣宛，是新来的打杂丫鬟，身份卑微当然无缘与世子爷相见啦。”见他怀疑，衣宛连忙信口开河地回答道，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府里的尴尬地位，她胡诌地自称是新来的打杂丫鬟。
完颜明喻将信将疑地盯着衣宛看，想从她的眼里看出她的怯意，以此来判断她是否在撒谎，可他却没能如愿，衣宛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无畏之色，让他挑不出刺来。
可是心里就是觉得不对头，忽然想起衣宛对他的称呼——世子爷，对了，既然没见过面为什么一眼就看出自己的身份？于是他接着问道：“你刚刚说没见过我，那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这。。。还不是因为红玉整天在我耳边念叨你。。。衣宛看着他怀疑的神情，刚想开口，却被少年一把扯到一棵大树后面。忘了交待地点，这里是金王府的一个偏僻小院，衣宛刚刚迷路时乱走才会来到这个鲜少人经过的地方，却不想遇到了中途离席的完颜明喻。自幼习武的完颜明喻听觉灵敏，听到远处的脚步声连忙拉着衣宛隐藏在一棵大树之后，毕竟今晚他是偷偷溜出来的，不想被相干人员发现。
被捂着嘴巴的衣宛呆呆地看着一群小厮丫鬟提着灯笼走过，转头看向一脸紧张的完颜明喻忽然觉得好笑，刚刚的紧张一扫而空。完颜明喻长得唇红齿白，此时那双黑色琉璃般的大眼正紧紧盯着正在寻找着他的小厮丫鬟，直到他们走远了，他才松了一口气，见衣宛一脸的了然戏谑，忙松开了对衣宛的桎梏，甩甩袖子，不好意思地看向天际。
可是这样的举动却换来衣宛嘴角更多的笑意，完颜明喻咬着牙假装阴狠的表情威胁道：“丫头，别告诉别人你见过我！否则。。。”
“好好好，放心吧，我今晚什么都没看到，世子爷。”衣宛觉得很好笑，可是鉴于少年的所谓“威胁”却也不好太过放肆，强忍着笑意，她如斯答道。
明白衣宛在忍着笑，世子爷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了，但是他也只是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翼：也罢，不和这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心里这样说服自己，可是又觉得不顺意，又劈头问衣宛：“对了，你刚刚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刚刚怎么认出我的？”
“我。。。很简单呐，因为你方才对红玉的称呼很自然，而在王府里能以这样态度称呼作为大丫环的红玉的少年就只有世子爷你了。你说我说的对吗？世子爷。”衣宛坦然回道，方才对完颜明喻的怯懦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自然应对，这样一个世子爷让她感到亲切，和她之前想象的世子形象截然不同。
“也对，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你难道不知道身为奴婢不能在府里随意走动吗？”完颜明喻接受了衣宛对此合乎情理的解释，可对她的怀疑却没能够完全消除。
还不是为了熟悉地情好找个机会逃走。衣宛叫苦不迭，可是她还是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卑躬屈膝地回答道：“回世子爷，这是因为奴婢迷路了，惊扰世子爷大驾，奴婢知罪。”
虽然衣宛极力装作一副无害的样子，可是完颜明喻却还是一眼看出她的伪装，但是察觉到她似乎并无歹意，且自己还有要事在身，也不想再与她多做纠缠，正想离去，却看到衣宛身上的一件物事，让他停住了脚步。
衣宛手腕上是一串碧玉珠链，是母亲留给她所剩不多的遗物之一，母亲说过非有必要就不要把它解开，要衣宛一定要随身佩戴，故现在也不例外。
“你。。。你是那个人的女儿？”完颜明喻盯着那串碧玉珠链惊讶问道，他认得这串珠链，他记得他很小的时候就在那个人身上见过这串看似平凡的手链，而现在它却套在一个自称是打杂丫鬟的手里。
莫名其妙的问话，让衣宛摸不着头脑，她疑惑道：“哪个人？”
“明喻，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们快走吧！”身后一个人的声音打乱了完颜明喻的思绪，随着那人的靠近，完颜明喻回过头道：“等会，阿忆。”
而那人此时才看到一脸愕然的衣宛，复又戏谑道：“原来是和美人夜会呀？也难怪你会忘了我们之前的相约，害得我还在那里等得老久。”沈忆第一眼见到衣宛便知道她是难得的美人胚子，故阅美无数的他才有此一说，又见完颜明喻赧然的神色，却再笑道：“这可不太不厚道啊。。。世子爷。”
脸皮薄的完颜明喻听他如此说，不由脸红了，那唇红齿白的脸蛋配上这样的嫣红似白莲中映上一层丽色，他急忙反驳解释道：“别胡说，阿忆。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
衣宛看着突然而至的沈忆，眼里的疑惑不解更是加深了，但却不敢胡乱开口，而沈忆此时也终于收回了戏谑的神色，因为他也发现了衣宛手上那从不离身的玉串。“你。。。你是什么人？这手链是谁给你的？”未及思考，沈忆欺身上前举起了衣宛的右手腕，指着那上面的珠链对衣宛质问道。
“我。。。是我的母亲给我的。怎么，有什么不对吗？”终于意识到他们的纠结所在是她手上的碧玉珠链，衣宛不由好奇这玉串有着怎样不寻常的故事，竟能让眼前的两人大惊失色。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你就是衣宛？”沈忆点点头，松开抓住衣宛手腕的那只手，这样说来就说得通了，一定是那个人把这珠链送给了衣宛的母亲，而后她的母亲又把珠链送给了她。
“你怎么知道我叫衣宛？”同他的了然不同，衣宛却是大惊失色，他明明刚刚才意识到她的存在，怎么眨眼间就连她的名字都知道了呢？而她和完颜明喻方才明明没有提及过这一点。
“这你不需要知道。”沈忆回答，而后不管衣宛的疑惑，他对同样不解的完颜明喻说道：“我们走吧。有什么事我待会再向你解释。”说着便自然无比地走在完颜明喻前面，等着他自己跟上他的脚步。
“你。。。”完颜明喻在转身跟着沈忆离开之际，最后再看了一眼比他更加困惑的衣宛，欲言又止，而后便跟上沈忆的脚步就此离去。
茫茫白雪，只剩衣宛一个人站在树下困惑不已，不由低头看着手里的那串无辜的珠链，其实方才如果不是经过几番摩擦的话，本被衣宛戴在离手腕处还有好几寸距离的碧玉珠串也不会滑落到手腕被他们所发现。衣宛一直知道母亲给她的这串珠链不俗，所以从来都把它隐藏得很好，但现在还是被人看见了，想到这里不由对这串珠链的来历产生好奇。
兀自摇摇头，把那好奇的心思杂念甩开，衣宛继续了自己的探路旅程，可是没走几步却忽然想到完颜明喻怎么不去开宴反而会在这样一个偏僻小院出现，莫非这里有小路小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王府？回想起完颜明喻刚刚的鬼鬼祟祟衣宛越发觉得这样的可能性非常大，这样想着她便往方才完颜明喻和沈忆离开的方向走去。比起方才的茫然，现在的衣宛反而明确了自己的方向，更加信心满怀地沿着他们留下的脚印向前进发。
有时候，命运的转变就在一瞬之间，只因为当时的一时兴起便改变了整个人生的轨迹。当衣宛跟着完颜明喻的脚印来到那个杂草丛生的地方时，似乎就决定了此生再也解脱不了那所谓的宿命纠缠，那时候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一片荒芜，当衣宛感到有一丝丝的失落时，她却看到了他，那个注定此生与她无缘的他。
一袭白衣，悄然立于这一片荒芜之中，微微昂头看天的身影，遗世而独立。
“你。。。你怎么会。。。”衣宛看着这样的背影，那样的背影却让她感到熟悉，尽管不认识，可是却忍不住开口。
少年回头，那样的眉目如画，分明就是那个送衣宛手帕的少年，居然是他，衣宛的心蓦然充斥着满满的喜悦，却不知为何而喜悦，只是看着他，只是看着他那双星辰般的眸眼，竟有种失而复得的欢喜，。
“原来是你呀，你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迷路了？”显然是认出了衣宛，少年没等衣宛犹豫着把话说完便反问道，嘴角带着笑意，那样的笑颜让衣宛的心跳得更快了。
脸不由红了，不知为何，面对着他，衣宛并不觉得害怕，只觉得窘迫不安，就像被家长发现做错事的小朋友，那样地亲切而自然，微微点点头，衣宛回道：“我。。。我迷路了。”
“迷路？那需要我送你回去吗？”少年温柔而不失关切地问道，对所有落难中的女子，他从来都是这般体贴而有风度。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衣宛摇摇头，她那么辛苦才找到这条有可能出府的路，又怎能轻易放弃，返回原点，前功尽弃？可是才摇头，便见少年探究的神情，衣宛才觉不妥，但感到他并无恶意，鬼使神差地，她竟然向他求助。
十三岁注定是个无所顾忌，不会深思熟虑的年龄，也只有那时的她才会这样地天真，从没想过，假若这少年把她供出去，那她便永无逃出府的可能，但是当时的她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也只有那时她才会这样毫无保留地相信一个陌生人，在以后的未来里，她再也没有这样的单纯。
“我想出府，你能帮我吗？”衣宛试探着问道，那澄澈无邪的晶莹眸眼就这样毫无戒备地恳切望着少年，这样的一双从来没有过的清澈见底让少年猝不及防，就这样的一眼便让他的后半生再也无法忘怀，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理智告诉他不可以，可是他却不想拒绝这样的眸眼，这样的清纯的坦然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淡笑着他应了少女的请求，“牵着我，我带你出府。”
看着眼前伸在她面前的手掌，衣宛内心挣扎着，倒不是不信任他，只是作为一个女子，她知道不能够轻易地与男子牵手，即使她只是个歌姬的私生女，但是身为女性的本能却时刻提醒着她。
看出衣宛的不情愿，少年也不勉强，随意地把手伸回，他笑道：“那你可就一定要紧紧跟在我身后咯。”说着，就走在前面，示意衣宛跟着他。
跟这少年穿过一片丛林，前方竟是一个小木门，门上有一个精致的铁锁，少年从衣袖里取出钥匙打开了门，“我们走吧。”回头看着衣宛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少年微笑着说道。
木然点头，衣宛不知不觉中被少年牵着手穿过木门离开了金王府。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巧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