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锦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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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装的刺绣精致繁华，衬着少女们各有特色的年轻脸庞却令人觉得拘束和压抑，衣宛不禁暗自摇头，可是她知道在这个地方也许唯有她自己会有这么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别人眼里的风光无限，她却只觉得讽刺。
入宫已经两年了，可是自己却好像没有什么大的进展，今年的选秀尤其隆重，各个地方的美女云集于此，真可谓是百花争艳的景象，而自己则只不过是负责此次选秀活动的其中一位女官，身份低微，却胜在善于交际，即使心内再不悦也能够做到八面玲珑的剔透讨喜。
“这位姐姐，你也是来参加选秀的吗？”一个略显羞涩的声音打断了衣宛习惯性的走神，衣宛不由打量面前这位少女。
依旧是年轻貌美的江南女子，只是多了几分不经意的妩媚和胆怯，让人不忍伤害的模样，比一些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少了三分自傲自钦，衣宛觉得这样一个小女孩她并不讨厌，于是对这样略显莽撞的问话也并不生气。
“不是，我是这次负责选秀的女官罢了。有什么事吗？”衣宛温言回道，嘴角有几分笑意，让那少女不自觉地放下了心防。
“女官？可是你好年轻，一点也不像其他的那些女官，你真的不是秀女吗？”大着胆子，那少女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衣宛，愈发觉得疑惑不解，在她看来，女官一般都是一些年老色衰的女人担任，少有这样年轻美貌的。
“真的不是，你仔细比较一下我身上衣服的款式花纹，和你们秀女是不一样的。”不由在心内苦笑不已，想起两年前沈霖希让她自己选择走怎样的路时，自己毫不犹豫选了这条最难的途径，但艰难总比随便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要好得太多。
这下那女孩是真的相信了，尽管心中惊讶，可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莽撞，回过神来，不住地像衣宛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请您原谅。”
“没关系，不过下次可要认清楚人咯。”大度地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衣宛微笑着阻止了她继续道歉，一个不经意，却看到了遥遥向她走来的那个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来人面色不豫，年轻的脸庞上有着和相貌不符的怒气和憎恶，对着衣宛没有一点好脸色。
“奴婢见过晋王妃，此次选秀奴婢是其中一个负责女官。”衣宛恭敬地对其施礼，刚开始她不明白为何这个晋王妃总是看她不顺眼，自己以前得罪过她吗？在后来她终于明白症结所在，却只是觉得苦涩难言，这晋王妃也是个可怜人呢，毕竟自己所爱之人的心却在另一个女子身上，就是再大度的人也不可能做到对那个人和颜悦色吧，这一点却反而让衣宛感到羡慕，至少她的不喜欢不需要可以去遮掩，随心所欲总比深藏着不能见人的心思要好得多，平心而论，衣宛一点也不讨厌面前这个从没给过她好脸色看的女子，甚至有点喜欢她这样毫不做作的性子。
“哼，是吗？我还以为某人妄想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呢！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那人一点不给人留半点情面，劈头盖脑就是带有侮辱性质的言语，见衣宛不反驳，就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可不知为何却没有因此而增添丁点喜悦，嘴上含着讽刺恶毒的笑意，可却愈发觉得空虚无助，无论她怎么做，那个人始终也没有向她多投半点注意力，这样的自己还真是让人没话讲了呢。
“衣宛，你怎么还在这里？贵妃娘娘们就要来了，快去做准备吧！”幸好此时善于察言观色的郁婞帮忙解围，郁婞是衣宛在宫中的盟友，年纪相当的她们几乎在第一次见面时就一拍即合。
“奴婢见过晋王妃。”见晋王妃面色不善地看过来，郁婞才一副刚发现晋王妃的模样匆忙行礼，一边向还站在一旁的衣宛使眼色。
衣宛趁机对晋王妃再次施礼，不过这次是要告退：“奴婢告退。”说完见晋王妃没有继续刁难，不敢稍作停留地往萧环殿的方向走去，经过那个小秀女时微微对其点头致意。
穿过花廊便来到了专门用来招待妃子们挑选秀女的地方，宫中规矩要面圣的秀女必须得先经过妃子们的考察，所以可以说这是个需要人脉关系的皇宫，即使是再美貌如花的女子，如没有过硬的后台也难以在这重重宫阙中存活下来。
布置场地也是衣宛要负责的一个重要任务，从容地指挥着宫女内侍们布置物品，衣宛却觉得很疲倦，那样琳琅满目的贵重器皿和装饰却也不过是陪衬罢了，而自己更是不过一个布置陪衬品的女官，也就是陪衬的陪衬，蓦地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男子的脸色沉静如水，比之两年前的温润如玉多了几分沉稳和内敛，身旁的宛棠柔弱无骨地偎依地坐在他的右首，表面上的亲密无间却因为这样不染色欲的男子而显得不伦不类，娇媚柔和的美人儿却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没有丝毫的愤懑之色。
“大人，内线已经成功进宫了。”下属上前一叩首后面无表情地向其禀报情况，有怎样的主子就会有怎样的奴才，男子的下属和他一样都是千篇一律的清冷无情，一点多余的感情也不会外泄。
男子听后微微点头，一个摆手的动作那人就迅速退下，没有一点拖拉，偌大的一个地方瞬间又只剩下了两个人，男子不着痕迹地推开宛棠，盯着远处的香炉久久没有说话，宛棠识趣地施礼退了下去。
这个地方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地方，在剩下自己一个人时他终于可以舍去那副镇定自若的面具，任自己杂乱的思绪如海水般无条理地奔腾着。
计划已经差不多到了最后关头，经过那么多年的部署，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接下来只要看那个内线的表现了，里应外合，打出完美一击，成败与否就看这几个月了，可是没有想象中的喜悦，也没有预想中的紧张，只有一丝茫然，是因为那个人的缘故吗？是因为一旦走到最后一步，他们就会连最后一点情谊也将不再吗？是害怕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一切还是害怕看到那人眼里深藏着的爱慕变为仇恨和厌恶？他分不清了，也无法再去分辨这样左右不定的思绪到底是因为什么。
与舞研公主成婚两年，头衔变了，住的府邸变了，身份变了，年龄变了，可总有一些东西没有改变，那就是每一次与那人相见时心脏的剧烈跳动并没有因为距离的改变而减少分毫，那掩藏着刻意不去深想的情感也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有一丝丝的消散，反倒愈发地浓烈，思念的感觉，见面而又必须冷漠对待的刻意虚伪，交杂着，错乱着，几乎让他忘记了自己此时最应该去考虑的东西。。。
“贤妃娘娘，德妃娘娘驾到。”太监扯着嗓子喊着吆喝，刚把场地布置好的衣宛和一众宫女连忙敛手恭敬地在厅中站成两排等待贵妃们的大驾。
“奴婢见过贤妃娘娘，德妃娘娘。”整齐划一的敬礼，衣宛屈膝跪在铺着毛毯的地板之上，硬硬的质感让她感到些微的冷意，在跪下去的一刹那有点晕眩的感觉，可面上依旧和顺恭敬，没有半点怠慢之色，即使明知道她们不会发现她的异常，也不敢给人抓住痛柄，她知道，在这个宫中，每个人都有着一双利眼，稍有不慎就可能落得个大不敬的罪名。
“都起来吧。”慵懒高傲的声音响起，宫人们连忙谢恩起身，衣宛也忽略方才的不适感，恭敬地站在最前面，那带着探究的视线让她不得不打叠起精神，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放松。
“你是这次负责选秀的女官？”坐在右首的贤妃忽的问衣宛，这样年轻的女官虽不是唯一的，但总让她觉得莫名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回贤妃娘娘，衣宛的确是负责这次选秀的女官。”衣宛谨慎地回道，低眉顺眼，不敢有些许轻慢神色。
衣宛？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贤妃玉琬总算想起来了，衣宛是沈霖希两年前收的义女，曾经在官场上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那时自己似乎曾经凑过热闹去参加过沈府举行的宴会，与这沈四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不久自己就进了宫，所以之后和这女子就再没有过交集，今日此情此景相见只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她实在明白凭着衣宛的身份背景根本不至于去当一个卑微的女官，可又为何会如此？
“你不是沈大人的义女吗？怎么会进宫做女官？”忍不住开口问道，尽管已经进宫接近两年，可是性子里的好奇心让她还是显得不够沉稳。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疑问了，衣宛只觉得历史的相似重复真让人无语，可面上却还是恭谨回道：“回贤妃娘酿，衣宛的确是父亲的义女，但进宫是衣宛自愿的，与任何人无关，望贤妃娘娘明鉴。”
说到这份上，玉琬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毕竟这是衣宛的私事，自己实在没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尽管还是感到疑惑但也只是淡淡点头道：“既如此，那就这样吧。”
德妃一直在左首的位置上不置一词地看着这两人的谈话，她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衣宛的神色，发现看不出一点不甘的端疑，对这个女官的想法她却另有打算，不过不同玉琬的是她绝不会随便开口暴露自己，她向来最是冷静自持不过的，在这一点上她和衣宛有点相像。
忙完一天的选秀活动，衣宛几乎快要支撑不住要晕倒了，正想回去女官住的芳丽苑，迎面却走来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宫女：“衣宛姐姐，先别走，德妃娘娘要见你。”
那小宫女并不陌生，正是德妃的贴身婢女珍珠，不过并不熟稔，只能勉强算是点头之交，只不过两人都是平易近人的性子，一来二往的就整天姐姐妹妹地叫，倒也不算突兀。
衣宛停下脚步，不明白为何德妃乌古论氏在这时候召见她，但不管怎样，她还是跟着珍珠来到了萧幻宫，一路上遇见了不少宫女太监，衣宛皆是礼貌微笑地和他们打招呼，没有半点架子，和两年前在沈府时的冷漠不可同日而语，简直判若两人。
“珍珠妹妹，不知妹妹能不能告诉姐姐德妃娘娘召见到底有什么事呢？也好叫姐姐做好准备，不至于失礼。”在还有一段路就到目的地时，衣宛忽然开口问道。
“其实妹妹也不清楚，衣宛姐姐去到就知道了，不必紧张的，主子是个很好相与的人，只要不撒谎，主子绝对不会为难。”珍珠貌似随意地回道，可衣宛却觉得话中有话，不要撒谎？是认为自己隐瞒了什么吗？
入宫两年，认识的人并不少，可是却一直没有和宫中得宠的妃嫔打过什么交道，也没有见过皇帝，可以说这两年衣宛虽在扩展着自己的人脉关系，却从来都是掩人耳目的，不想引起上位者对她的注意和猜疑，谨慎小心地处事。可今日却引起了两位正当宠的贵妃娘娘的注意，实在不是她所希望的结果，不过既来之，则安之，随机应变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锦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