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当局者（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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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斯内普单方面失去了与莉薇安联络的方式。傲罗们对食死徒的追捕工作还在继续，他在邓布利多的安排下开始在霍格沃茨担任魔药课教授，时刻关注着被抓捕的食死徒名单，莉薇安的名字却从未再出现过。如果她像自己所说的那样成功逃去了美国，恐怕猫头鹰也很难把信送到。
快到圣诞节的时候，斯内普收到了一个来自斯克兰顿的麻瓜包裹，被人施加了混淆咒，寄件人不明。小心地解开咒语后他发现包裹里是一些魔药相关的书籍，而大部分的书名他连听都没听说过。
此后每年的圣诞节他都会收到一份神秘的礼物，第一年来自斯克兰顿，之后一直变幻莫测，有来自墨尔本的，有来自旧金山的，还有来自冰岛的，甚至其中有几年来自密歇根州立大学。寄来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当地出版的魔法相关书籍或是器具，几年后变成了各种各样珍贵的魔药材料，鸟蛇的羽毛，犀角兽的角等等……斯内普统统将它们整齐地摆放在地窖一角的展示柜里。
他也想过给她回礼或是写信表示感谢，可是由于不懂麻瓜邮件怎么递送，加上对方的地址一直在变化，只好作罢。
直到哈利四年级的那一年圣诞，莉薇安送给他了一小袋火灰蛇灰烬，而这次的包裹是用猫头鹰送来的。没过多久，贝拉特里克斯被判处摄魂怪之吻的消息传出，她年轻时杀人无数，如今也算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只是斯内普注意到证据确凿的被害者名单里有着贝尔托特·阿维里奥的名字。
种种迹象表明莉薇安已经回到了英国，而原因显而易见——伏地魔的复活。斯内普承认他害怕了，如果伏地魔真的恢复了昔日的势力，那么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进行清算。虽然他知道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丢掉性命，而他并不惧怕死亡，继续带着赎罪的念头活下去并没有那么吸引人。但一想到曾经被黑魔王管控的魔法世界，他还是止不住地感到恐慌。
就在这时邓布利多找到了他，他问斯内普是否会像卡卡洛夫那样逃跑，斯内普回答他不会，他不是那样的胆小鬼。但是邓布利多说他希望斯内普成为双面间谍。斯内普回想着十几年来经历过的种种，他不知道要怎样面对那位黑魔王。
三强争霸赛的最后，哈利从终点带回了塞德里克的尸体，和伏地魔复活的消息。可是人们并不相信他的话，亦或是不愿面对残酷的现实。斯内普不得不在众人面前展露了自己最不愿被人看到的一面，来证明黑魔王的回归。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自己只是在做无用功。
等到他忐忑不安地赶到马尔福庄园时，大部分食死徒已经离开了，大厅里也没有了伏地魔的身影。就在这时，一个矮小的男人走到了他面前，他穿着一件拖到地板上的黑色斗篷，兜帽下的脸把斯内普吓了一跳，丑陋的五官在那张脸上挤作一团，一只眼睛瞪得溜圆，几乎要从眼窝里掉出来，而原本应该是另一只眼睛的位置却只有一个黑漆漆的□□。但斯内普还是勉强认出了他，小矮星彼得，他很好奇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主人在楼上的书房里等着，请跟我来。”说着小矮星转身向楼梯走去。
斯内普跟着他来到了书房门口，小矮星敲了敲门，轻声汇报：“斯内普来了，主人。”
“进来。”屋内传来一声尖细的回应，像寒风一样冰冷刺骨，斯内普脖子后面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得到回复后小矮星打开了门，屋子中的光线很暗，原本的巨大落地窗被一大片厚重的墨绿色窗帘遮挡，唯一的光源只有壁炉里的火焰。黑魔王坐在落地窗前的扶手椅中，他的样子已经不太能称得上是人了，苍白到发青的皮肤，没有一根毛发的光滑头颅，脸上原本是鼻梁位置现在被两道细长的鼻孔代替。只有双眼中的疯狂与执着丝毫不减。
虽然在十几年前他们的主人就由于种种原因逐渐脱离人的形态，但依旧能够看出那张脸曾经英俊的轮廓，尽管他本人对它恨之入骨。而现在的黑魔王就好像剥除了自己身上最后一点人类的影子，变为一头彻彻底底的怪物。
除了黑魔王，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一直沉默地站在黑魔王身后的莉薇安走上前来，时间在她身上没有留下过多痕迹，曾经少女的身躯褪去了青涩，转变成一种独特的清冷气质，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两人。但此刻斯内普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她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没有立刻回来？”黑魔王用冷冰冰的声音质问道，“当黑魔标记开始灼烧时，你就应该立刻回到主人身边。”
“主人，请……”斯内普连忙跪下解释，但黑魔王显然不准备放过他，他挥舞了一下自己干枯的手，一旁的莉薇安接到他的指示，将一道泛着刺眼红光的咒语甩在斯内普身上。顿时，剧烈的疼痛席卷了他的身体，刺激着他的神经，斯内普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像是有无数把炙热的利刃上下翻飞，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他的脸色由白变红再变白，手心沁出汗滴，全身不停地颤抖着。终于，痛苦的折磨停下了。
“说吧，西弗勒斯，让我们听一听你的解释。”黑魔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狼狈不堪地趴在他脚下的人。
一股冰冷粘腻的感觉代替了疼痛将他包裹，斯内普无助地看着眼前晃动的地毯花纹，他应该说什么，怎样说才能让史上最可怕的黑巫师相信自己？他闭上眼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眩晕停止了，斯内普尽量不动声色地开口：“请您相信我，主人，当我感受到黑魔标记的灼烧时，我比任何人都要激动，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这些年来一直留在那里，留在邓布利多身边，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到来。”说着他提高了嗓音，“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我说服了邓布利多，让他以为我回到您的身边是听从他的吩咐才这样做的，这样我就可以继续留在霍格沃茨做密探，不断地向您汇报邓布利多和凤凰社的情报。”
“我向您发誓，尽管邓布利多以为我是他的人，但我一直对您衷心耿耿，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跑来。”说着，他把身体弯得更低了，等待着对自己的裁决。
“哦，真高兴听到你这样说。”黑魔王的声音变平缓了许多，“你说的没错，留在霍格沃茨做密探远比直接来见我更有意义。”
斯内普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刚准备起身，黑魔王又挥动了他的手臂。另一道钻心剜骨从莉薇安的魔杖中发出，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再次将他包裹，一股腥甜的液体从喉咙里涌了出来，滴落在华丽的地毯上洇出一团团红色，疼痛也逐渐被麻木取代。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和麻木都消失了，只有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令他感到深切恐惧和服从的窒息感。
“另一个问题，西弗勒斯。”黑魔王说着从扶手椅中起身，走到他身边俯视着他，“三年前，我曾一度回到霍格沃茨，为了得到魔法石。可那时你非但没有提供帮助，甚至还阻止了我，否则我原本可以在三年前就东山再起，并一举除掉哈利·波特。这又是为什么呢？”
“对这件事我真的非常抱歉，我的主人。我当时太愚钝了，我没能发现您附身于那个巫师身上，我只看到了贪婪的奇洛想要偷取魔法石，所以我听从邓布利多的命令，尽力阻止了他。” 斯内普几乎将脸贴在了地毯上，颤抖着继续说道，“您尽可以惩罚我的愚蠢，但请千万不要怀疑我的忠诚。”
“很令人信服的说法呢，西弗勒斯。”黑魔王点了点头，似乎认同了他的解释，“我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它们是否属实，你认为呢？”
“当然，我的主人。”斯内普说着擦去嘴角的血迹抬头看向他。只是摄神取念的话，他有信心能够骗过黑魔王，他有不少黑魔王会感兴趣的东西，他很有可能一时高兴而忽视一些问题，再加上自己刚刚的那套说辞应该能够蒙混过关。
但是黑魔王转身坐回了扶手椅中，说：“莉薇安，交给你了。”
斯内普呆呆地看着莉薇安来到他的面前，她无视了地毯上的污渍，蹲下身冷冷地开口：“手，伸出来。”
“什么？”斯内普拼命调动起自己的脑细胞，思考着为什么摄神取念需要他伸手，以及由她来进行检查到底是好是坏，黑魔王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两人。他只好认命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莉薇安一言不发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两人掌心相扣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拽着斯内普一起闯进了他的记忆中。
与一般的摄神取念不同，这股力量几乎不受控制，在他的脑海里横冲直撞，斯内普看到孩童时的自己独自缩在房间角落，黑湖边莉莉明媚的笑容，还有那个雪夜她离他而去的背影。
“不是这里。”莉薇安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她似乎是有目的地寻找着什么，最终他们停在了邓布利多办公室里。力量变弱消失的同时，记忆里的场景变得异常清晰，与其说是从他的脑海中看到的，倒更像是将记忆提取到冥想盆里后出现的画面。
斯内普看着另一个自己颓然地坐在椅子上，邓布利多站在他面前，神色严峻。
“我以为……你会……保证她的……安全……”他的身体前倾着，呼吸虚弱无力。
斯内普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在伸出手之前他已经开展了大脑防御术，他们看到的应该是不夹杂一丝情绪的模糊回忆，这样他大可以解释说这一切都是演戏，为了让邓布利多完全信任他。可是现在周围颤动的空气，泛着细微苦涩味道的风，都显示着他发自内心的痛苦。无论斯内普怎样努力地隐藏自己的感情都毫无用处，他们一直在以第三个人的视角看着这一切，可斯内普环顾四周却找不到两人的身影，他们好像是一团气体或是一束光线一样巧妙地融入了他的记忆中，容不得任何附加的假象。
就这样，他第一次看到哈利那双祖母绿的眼睛时激动又悲伤的心情，面对奇洛时厌恶中夹杂着一丝恐惧，又一次钻进打人柳下的洞口时的焦急和担忧，邓布利多让他再一次回去时内心的抗拒和窒息感，全部都清晰地展现了出来。
最后一处回忆，充满阳光的礼堂中，哈利和同伴说笑着，可是下一秒看向他的眼神就变得暗淡，满是厌恶和恐惧。斯内普感受到了空气中自己都不曾注意过的一丝落寞，但很快被他敛进黑色的眼底，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等他再次回过神的时候，莉薇安已经收回了她的手。她转身面对着黑魔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斯内普依旧伏在地上，他现在就像是一块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不过他原本也没有寄希望于黑魔王会放过他，只想他能赶快给自己一个了断。
“他说的都是真的，主人。”莉薇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斯内普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她的背影。
“哦，我真为此感到高兴，西弗勒斯，原本我以为你已经永远地离开我了，没想到你心思如此缜密。”黑魔王亲切地说着，让小矮星将他从地上扶起，“期待你为我们带来更多有用的消息。”
“当然，主人。”斯内普连忙收起自己的情绪，答应道。先前的钻心剜骨和莉薇安那奇怪的记忆探知已经消耗了他太多体力，斯内普很快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回到地窖简单地处理了身上的黑魔法伤害，又喝掉一大瓶活力滋补药剂后，斯内普总算缓了过来。他换了一件干净的巫师袍直接去往了校长室。
“你回来了，西弗勒斯。”老人透过蓝色的半月形镜片打量着他，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疲惫和身上还未愈合的伤，“情况怎么样？”
“很糟糕，他的魔力已经几乎全部恢复，正在重新扩充势力，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卷土重来。”斯内普闭上眼睛尽力不去想今晚遭受的一切，可是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惧依旧萦绕在脑海中，哪怕此刻眼前坐着整个巫师界最伟大的白巫师，唯一能和伏地魔抗衡的人，他也感受不到一点温暖。绝望淹没了他，看不到一丝代表希望的光亮。
“喝杯热茶吧，西弗勒斯，对你有好处的。”邓布利多看出了他的恐惧，温和地劝说道。
斯内普端起自己面前冒着热气的红茶一饮而尽，清亮的红色茶汤带有蜜糖般的香甜味道，馥郁的香气让他逐渐冷静下来。
“莉薇安·布莱克也在那里，她帮了我。”斯内普说着皱起眉，之前他一直被恐惧裹挟，忽视了最重要的事情。莉薇安帮助了他，尽管她释放那两个钻心剜骨时没留任何余地，但她并没有把看到的如实汇报给黑魔王，可这是为什么，她也是凤凰社的成员？他从没听说过这样的消息。不……不论她先前的立场如何，从她说出“他说的都是真的”时起，他们就已经搭上了同一艘船，飘荡在时代的暴风雨中。
“哦。”邓布利多似乎没有对此感到吃惊，他挥了下自己的老魔杖，变出了两小碟蜂蜜滋滋糖，慢条斯理地吃着。
“您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做，”斯内普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她也是凤凰社的成员吗？”
“不，布莱克只是一个协助者。”邓布利多摇了摇头，“事实上我邀请过她不止一次，但是她显然有着自己的打算，每次都拒绝了我。”
“不过就算不是凤凰社的一员，我认为她也有足够的理由让我们信任。”他说着用魔杖从墙角抽出一张报纸，正是写着被食死徒贝拉杀害的人员名单的那页。
那篇报导斯内普也看到过，于是他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反而是邓布利多透过半月形的镜片一直盯着他，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斯内普被他盯得有点发毛：“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在想是不是蜂蜜滋滋糖不合你胃口，好像从来没见你吃过。”椅子上的老者恢复了以往笑眯眯的样子。
“无聊。”斯内普看了一眼自己面前那碟糖果，转身准备离开，“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开口：“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件事情，最好尽快提上日程。”
听到他的话，斯内普的表情好像吃了只苍蝇：“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当局者（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