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还是那个江湖》黎佳

25、结局

　　此时剑神正小心翼翼的把不能动弹的二哥放到床上，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衣服。

　　二哥觉得自己在做一个十分荒唐的梦，他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

　　剑神沉默着，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喂，你想干什么？

　　剑神把两人的衣服叠好，然后抽出一张纸片，递到二哥眼前。二哥瞄了一眼，差点气得直接昏过去。

　　谁教你的！他简直是咆哮了。这时候洞什么房！以为我是谁？快放我起来！

　　剑神装聋作哑，权当没听到。他坐在床边，兴致勃勃地，带着探究的表情，把手伸进二哥的衣服里。

　　696969696969696969696969……

　　先……先下手……

　　剑神结结巴巴地给怒气值突破临界点的二哥解释。

　　那傻帽叫你先下手为强你就先下手？他还叫你做王妃呢，你怎么不做？

　　刚睡醒就揍了剑神一顿的二哥愤怒地披上外套，肿了半边脸的剑神赶紧抹抹鼻血替他系腰带，他把手举起来，嘀咕着：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我要回去了。

　　饭、好、好了……

　　不吃。二哥恶狠狠地说。

　　洗、洗、水……

　　不洗！

　　于是剑神很熟练地帮他把鞋穿好。然后磨磨蹭蹭跟着他出了门。

　　二哥刚一出门，就被外面的菜园，篱笆墙和趴在门边打瞌睡的狗弄傻了眼，他哆哆嗦嗦转头问：这，这是哪里？

　　剑神满脸幸福地回答：家。

　　二哥看着满地乱跑的鸡仔鸭仔呆了半天，才醒悟过来——他崩溃了，揪住剑神的领子咆哮：洗澡没有！洗澡了没有！它们干不干净！别让它们碰我！

　　没等剑神有反应，他便像老鼠看见猫一样哧溜窜进了屋，回身一脚把剑神踹了出去，狠狠关上门。接着是窗户被放了下来。

　　留下剑神孤零零和一只毛绒绒的鸭仔对视了很久，鸭仔蹭蹭他的鞋，嘎嘎噶昂着小脑袋走了。

　　剑神叹口气，小心地敲门。

　　很久才从门后传来二哥的声音：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剑神大惊——他为了追二哥可是花了大本钱的——敲门的频率不由快了起来。

　　别敲了，快把那些东西弄走！虽然很多人都不记得，但确实有洁癖的二哥冲着门外喊。

　　于是弄明白出了什么事的剑神开始抓鸡抓鸭，把它们放到笼子里去，把地面打扫干净，好放可怜的二哥出来。

　　过了一阵子，里面的声音说：不行，我要沐浴。

　　于是剑神洗了手，进屋给二哥倒洗澡水。

　　伺候二哥洗完，穿好，他把洗澡桶拖了出去。

　　二哥无聊地坐在黑漆漆的屋里发呆，过了会儿，外面没动静了。

　　二哥走进房门听了听，确实没有动静。他正要紧张，就听见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奸夫淫夫！抓奸在床了！

　　果然，不一会儿门外就有人怒叱。

　　二哥叹口气，扬声道：小七吗？进来吧……把门关紧。

　　于是七少拎着手帕踩着小碎步摇摆着走了进来，他先是把手帕掖到袖子里，掏出火折子晃了晃，左右一看，才问：不在床上怎么也不点灯？剑神呢？

　　二哥：出去了。

　　七少跺了下脚：去哪里了？

　　二哥回：不知道，怎么穿这么少？

　　七少没搭理他，只是不住跳脚：什么时候了还到处跑，快起来，大哥要来了！

　　二哥只是笑了笑，说：急什么。凳子上那件你先披着，天晚了冷。

　　七少先撅着嘴打量了一下二哥身上打了三个补丁的袍子，再拿眼瞅了瞅凳子上的披风，发现不是剑神的而是二哥常穿的，才走过去披上了：唉，大哥发起疯真可怕。总之快点走嘛。

　　走去哪里？

　　去我娘那里。马都准备好了。

　　小玉夫人还好？二哥微笑着问。

　　好得很，还得意洋洋告诉我，说什么我得了个便宜舅舅。七少气鼓鼓地说。

　　二哥伸了个懒腰问：你怎么找来的，这是哪儿？

　　你身上有我的千里追魂香，沾了皮肤至少一个月不散，煮熟了也洗不掉。七少满不在乎地回答，拉着二哥的手就往外拖，鬼才知道是哪儿，大概是什么土财主家吧，养了好多小鸡仔，怪好玩……完了！

　　七少拿着火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漂亮的脸蛋浮现出惊骇的神色来。

　　此时离这栋屋子不远的林中小溪边，正奋力搓洗床单的剑神停下了动作，他抬起头。

　　二哥等了不多会儿，剑神就回来了，进了屋便翻橱倒柜找出油灯，点了起来。

　　昏黄的灯光下二哥的脸色有些白，他好奇地看了看剑神手上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抹布。

　　剑神答得很顺溜，把手里的破布条放在桌上，就在屋里走来走去，摸来摸去，最后转向二哥：谁……来、来过？

　　二哥皱起眉：我七弟，喂，你真的是狗吗？

　　剑神说：……哦。怎么不、不多坐……

　　你这里既没吃也没喝，谁要多坐？

　　二哥无奈，打了个哈欠：我也要回去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剑神很惊讶：……有……的。

　　嗯？二哥问，有什么？

　　饭。

　　剑神说着，一推门就出去，二哥听了不知道是笑好还是生气好，便听到外面有人大喊：我！是我！剑神哥是我呀！

　　剑神拎着满脸米粒的八少进了屋。

　　八少揉了揉脖子，乖乖垂手站到一边。

　　二哥深吸口气，怒道：贪吃就算了，还跑别人家里偷吃，你也不怕撑死？给我滚回去！

　　八少可怜兮兮地说：二哥，不能回去啊。

　　什么？

　　八少道：你一走，大哥就把我们都赶出来了，说他不养废物。

　　二哥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八少又接着说：剑神哥，我五哥呢？他不是去找你了吗？

　　剑神原本默默地望着窗外，这时做出恍悟的表情来，走了出去，留下二哥和八少面面相觑。

　　不消片刻功夫，剑神又走了进来，端着饭菜。

　　等到剑神把筷子塞到二哥手里，开始和八少抢菜，二哥终于忍不住问：剑神……我家老五呢？

　　剑神停下筷子：……

　　二哥问：人呢？

　　剑神：……走、走了……

　　二哥疑惑道：往哪里走了？

　　剑神：去找……师……

　　二哥了然：原来是去找师父了，但是怎么这么匆忙？也不来说一声？其他人呢？

　　最后一句却是问的八少。

　　八少狼吞虎咽，口齿不清：大难临头各自飞。我是偷偷跟着七哥来的。

　　二哥叹了口气，放下筷子。

　　剑神端碗看他。

　　二哥柔声道：你们吃吧，我得去走一趟。

　　剑神放下碗，从床头抽出一叠纸，走了出去。

　　等二哥仔细听了听，确定外面没有鸡鸭的声音才出了门，从厨房出来的剑神把叠的整整齐齐的纸条交给他。

　　有话当面说。

　　二哥唰唰唰撕了纸条。

　　于是剑神结结巴巴说：早去、早回。

　　二哥的目光痛苦地扫过院子里的鸡笼：……

　　剑神殷切拉住他的手，紧张等待他一个答复。

　　二哥：能不能别养动物？

　　剑神：……不、不脏。

　　二哥痛苦地扭过脸去：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

　　剑神拉住二哥：合……适！

　　二哥扭头：强扭的瓜不甜！

　　剑神：甜。

　　二哥：等我办完事再说吧……

　　剑神：……………………………………………………

　　不。

　　于是二哥回到总坛的时候，后面跟了个剑神。

　　少主正在书房，周围陪着一堆手下，抬头看到他们时似乎很惊讶：有事吗？

　　二哥关心的问：药吃了？

　　少主放下手里的书淡淡说：不吃能这样跟你讲话？

　　二哥放心地点点头，问道：艾神医几时回来的？

　　少主回过头，立刻有手下上来说：回二公子，你走了没多久艾大夫就回来了……他刚睡。要属下去叫吗？

　　二哥摆摆手：不用，好好看着他。再敢跑就打断腿。

　　剑神闻言动了一下，没吭声。手下领命，带着一堆人出去了。

　　少主便问：什么事？你不是私奔了？

　　二哥从容地回答：没这回事，只是天气好，出去逛逛而已。

　　不等少主反应，他便责问道：你把老五老八他们都赶走了？什么意思？

　　少主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突然笑了：新家不合心意？要不把床搬过去？

　　二哥恼怒了：说了没这回事！你把老五……

　　少主已经转过身严肃地对剑神说道：你可想明白了，养他就不能养别的，养别的就别养他。

　　二哥拍着桌子道：什么话！谁要……

　　少主拎起桌上的账簿：你被逐出家门了。

　　什么？二哥震惊。

　　我不能忍受跟我对手私奔的人在我眼前晃悠。

　　……其他人可没跟你对手私奔！要不是面对的是少主，二哥肯定要揪着领子吼过去了。

　　我也没大度到放过帮你私奔的人。

　　二哥愈发觉得自己在做一个十分荒诞的梦，甚至不可置信到了他看到少主第一次发疯时的感觉：大哥？

　　嗯？

　　你还好吗？

　　不好。

　　这是少主跟二哥说的最后一句话。

　　随后，二哥就被疯狂冲进来的白发老头大力拖出了门：你疯了！还带着奸夫来刺激他！我的少爷哎！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脑袋有毛病！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快走！快走！

　　二哥挣扎：不是说好了……

　　好什么！那药只是让他变迟钝了！不易受刺激转换性情！换句话说你大哥现在脑子也不清不楚！还不快走！

　　于是二哥依依不舍的和匆匆奔出的剑神上了马，离开了生活二十多年的总坛。说好听点，他们携手并肩出门去，说难听点，他们是落荒而逃。

　　一直回到了总坛不远处的小院，二哥才呼口气，疲惫不堪地下了马，一声不吭进了屋。桌上的盘子被舔得干干净净，八少已经不在了。

　　剑神一反吝啬常态，先是往灯里添了满满的油，又找出两根蜡烛点起来，房间顿时亮了不少。

　　这时二哥突然问剑神：你的肩膀？！

　　剑神身上穿的还是家常补丁服，原本肩膀上那块补丁是浅粉色，不知是捡的哪位姑娘衣料子上剩下的，现在却有点点暗褐色痕迹。

　　剑神凑近烛火看了看，摇摇头，表示不碍事。

　　二哥可不管这么多，他从板凳上站起来，直接扯开了剑神的衣服，发现肩膀上倒真的有伤，可却是陈年旧伤，断不可能弄脏衣服。

　　怎么弄上去的？二哥奇怪地问。

　　剑神想了一想，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既然不是剑神的血，二哥也不太在意，他的心思放到了另一方面：这里不能住！

　　剑神露出伤心的神色来。

　　二哥觉得心软了，可是听到门外狗叫，他还是坚持硬着心肠说：有它们没我！

　　剑神两难中，只顾低着头。

　　二哥忽然想起自己没钱没势没家了，口气不由得放缓了些：不养这些我们也饿不死嘛。去做生意吧，多赚钱~

　　虽然多赚钱这三个字足够叫剑神蠢蠢欲动，可他还在思考——要一个人放弃毕生理想，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二哥等了半晌，灵机一动：大哥状态不稳定，最近我们还是不要住在这里为好。对了，你见过姐姐没有？先去探望小玉夫人吧！

　　剑神猛地抬起头，双眼在烛光下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