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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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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主家总坛,虽然二公子再次失踪,但是因为少主曾经坐镇过一段时间,目前一切还是显得井井有条,甚至比之前的气氛更严肃了。
二哥真是的,只顾着和剑神哥双宿双飞,留下我们收拾烂摊子。
八少蹲在泥地上,对着一个树洞自言自语。
直到有人拿扇子敲了他的脑袋说:得了吧,你小子根本什么事也不用做,还在这儿装模作样,给我念书去。
八少回头看看,揉着后脑勺抱怨:三哥,你下手好重。我要被打笨了,小九那么笨就是被你用烟管敲的。
来人顿时露出十分疑惑的表情,摊开手仔细看了自己一番:到底哪里露陷了,上次大哥也一眼看出来了……我跟老四明明一样的吧。
八少撇撇嘴:我不知道大哥怎么分辨你们,不过你觉得四哥会认得出我是谁吗?上次五哥还抱怨说早上起来梳洗时他连镜子里哪个是自己哪个是五哥都分不清。
三少爷不禁叹了口气:还是这么严重啊。
越来越严重了!八少十分不满,原先他还知道穿衣服起码得搭配个颜色,现在到哪都穿一身白,要么花花绿绿比你还醒目,昨晚我散步碰上他,跟碰见鬼一样。
哦,他的那个贴身书童还没能起床吧。三少摇着扇子毫不在意,早说过他一点修养都没有,没人提点照顾就跟瞎子没两样。偏偏最爱附庸风雅……去看看好了。
说着说着来了兴致,他拔腿就走。
八少跟在后头:三哥你去哪儿,好容易有空也陪我玩会儿……要不你告诉我剑神哥在哪,我去投奔他啊,也好顺便照顾二哥来着。
少添乱。三少爷只来得及回过头警告了老八一句,就高高兴兴去教导四少了——反正现在的事务他也插不上手,老哥翘家,老婆待产,闲的慌。
在七少的房里,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挺着大肚子的弟妹怒气冲冲坐在一边,兴师问罪:菜菜呢?你把菜菜丢到哪里去了!
七少用手帕盖在脸上闷闷地说:都说了一百遍了!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你都快生了,还每天都来问这个,有意义吗!
意义是什么意思?弟妹毫不气馁,我要菜菜,不把菜菜交出来,我绝不放过你!
七少扯下手帕怒道:烦死了!有点自觉行不行啊?你身为一个女人,也算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要家世有家世——当然都比不上我了——为什么要把宝贵的青春浪费在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臭男人身上?有这闲工夫就不能去制制香或者淘个胭脂吗?实在不行你还能生孩子啊!老缠着我干什么呀!我都被你弄得长黑眼圈了!
我不会。弟妹咬着指头思考了半天,用大无畏的眼神挑战七少的底线。
……发发善心教你好了。七少撅起嘴,慢吞吞从床下下来,摇摇摆摆走到占了半个房间的梳妆台前坐下,你也不小了,女孩子天天玩泥巴像什么嘛,来个人到我们家还以为你是哪儿来的烧火野丫头呢。
我很久不玩泥巴了!弟妹抗议。
是是,你都跟小八玩打架了……唉,看看你的脸,看看你的头发和衣服!你手上戴的什么东西?男人不管怎么穿都叫个性,你这个当人家主妇的竟敢把自己糟蹋得像颗高粱!真是女人的耻辱!
七少说着,还不忘拿起另一块新手帕捂住嘴表示惊讶和不屑。
弟妹眨了眨眼,沉吟了半晌:七七,高粱什么样儿?
就你这样啊,不过比你现在瘦多了,还比你高。
那一定很漂亮吧!
……
看着满怀憧憬的弟妹,七少郑重地放下手帕:我们还是继续说菜菜吧,只要还活着,四哥肯定知道他去哪了……别告诉他是我告诉你的。
弟妹跑去找四少的同时,在霸主家总坛暗无天日的地牢的某个秘密单间里,花采从不知第几次的昏迷中醒来。
还活着啊,命真大。
传入耳内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看看手脚能不能动。
这是哪里?他使劲了半天,终于捏住拳,这才慢慢想起自己是谁,虚弱地问道。
我的储藏室。昏黄的烛光中那人缓缓走近,俯下身打量着他,毕竟还没画完呢,要是让你就这么死了,我的艺术人生可就不完美了。而且你没了妹妹会伤心的,她连打碎一只盘子都要伤心半天。
公……主。花采吃力地吐出两个字。
公主微微笑了笑,花采恍惚间觉得她似乎憔悴了很多,这时她开口道:你说了什么?
花采深吸了两口气,才能继续说:没……什么吧。我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
他问了什么?
花采听到这句话顿时打了个寒颤,才开口:二公子和……剑神之类的……
公主默默地注视着他,最后勉强笑着说:菜菜,我有一个秘密,不知道跟谁说……好像也不能说……
花采立刻觉得痛不欲生——MD这家人怎么那么多秘密啊老子不想听真的不想听每次听了一句半句看了一点半点就要搭上半条命,太不划算了!然而他只能用微弱的声音战战兢兢道:公主啊,既然是秘密的话……还是自己保存比较……
公主立刻不高兴地打断他:我就是想说出来,怎样?
花采乖乖闭嘴了。
你有没有兄弟姐妹?
花采摇了摇头。
公主款款坐到他身边,给他喂了一勺水:那你有叔伯之类的亲人吗?
花采赶紧咽了下去,觉得喉咙舒服多了,想了想,点头道:有,有个姑姑……对我很好。
他当年被从师门逐出,武功尽废,一无所有,父母跟他断绝关系,亲朋好友全都划清了界限,只有姑姑开门收留了他,一直照顾他到伤病痊愈,还给了他本钱让他去做生意。当然,他后来的生意跟姑姑想象的不太一样,那是无本生意。
公主也点头,又给他喂了一勺:哦,也行。那你爹如果有一天突然跟你说其实他从小就深爱你姑姑只不过一直在忍现在忍不住了要杀你姑父全家……
噗——
咳咳咳咳咳咳。花采被呛住了。
公主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拳击在他胸口,他立刻喷了无数口水出来。
好了,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发觉你爹不对劲然后他突然告诉你……
公主若无其事,准备继续刚才的话题。
咳咳,我知道意思了,咳咳……花采一手抓着喉咙,另一只手抓住公主的衣袖,不必重复了真的……
是那种爱!公主强调,不是兄妹情那种……
我知道了!
T-T,花采不知哪来的力气强行制止看起来无比清纯动人的公主再说下去,我知道了!
你脸红什么,又不是你爹想上你。
公主鄙夷地瞪了他一眼,扯回自己的袖子整理好,还不忘问一句:现在的采花贼都这么单纯吗?
花采内牛满面,他觉得自己都要哽咽了——幸亏他只对男人有兴趣,现在的千金小姐太可怕了!
你伤得很重吧,对不起,他原先不是这样的。公主伸手戳戳他肩上的伤口,一脸哀伤的模样。
花采听她的话先是想到少主的模样打了个哆嗦,随后立刻又被戳得龇牙咧嘴:公……公主……我……没事!
虽然说爱使人疯狂,而且只要看不到我也无所谓他们干什么……可是二哥喜欢的分明是剑神吧。公主叹了口气,神色愈发憔悴,这是疯魔了。
花采严肃地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而且也这么说的——虽然这么说了以后被那个忽然暴怒的疯子折磨得半死……
我一直以为他们只是从小相依为命,感情比旁人好而已。公主情绪开始低落,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大哥在哪里,二哥一定也在哪里的,吃饭,读书,练功,他们总在一起,找到一个就能找到另一个……那时候爹还常回来看我们……
我不想知道你们兄妹的童年生活,求求你们放了我吧……花采的内心在呐喊,老子这辈子都不想接触跟你家有关的任何事任何人了……
然而看到公主等他接话的目光,他不得不努力回应:嗯,儿时总是值得怀念的。
公主倾诉完秘密终于松了口气,也不再顾花采的死活,从密室中走出来,却发现外面热闹起来。
她随手抓住一个人:怎么了?
番茄国的狼王来了!
什么?公主十分吃惊,这里离番茄国可不是一般的远,那老家伙来做什么?而且还是这么紧要的时刻!
她眼一亮,又拦住了一个侍女:你跑什么?
二哥的侍女满脸不情愿地停了下来:公主,狼王来了。
一个老头子来了你兴奋什么?又不是美男。
不是老头子,是三夫人的哥哥,新的狼王!侍女的双眼亮晶晶,合起手憧憬道,听说长得比剑神还好,公主,快去看看吧!
怎么可能。公主不屑地说,除了我大哥,天底下没人能跟剑神比,我爹都不行。
谈到家庭内部比高下的问题,侍女明智地选择了沉默。她轻而易举地把自己变成了一块石头,一件家具。
话虽如此,公主还是随手丢开侍女,兴致勃勃地往前奔去。侍女急忙跟上她,从而顺利穿过了几道岗位到了前厅。
离霸主家总坛不算很远也不算很近的总之某个小地方。
我知道你想见小玉夫人,二哥烦躁地说,但是现在你要是去魔教,我保证你见不到姐姐就被切成碎片了。
马车在嘎吱嘎吱前行,剑神默默地掉转了马头,二哥却从空气中感觉到了他的哀怨和不满。
好了,我知道你没立刻去找她是因为要照顾我。等过了风头就带你去跟小玉夫人团聚。我想她也不会把一本秘籍或者一座屋子看的那么重。
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了风头,或者根本就过不了风头,还是随口给了个承诺。
三个时辰后。
我说了我们不该抄近路。
蒙眼布被取下的同时,二哥就开始跟剑神抱怨。他已经很不自觉地养成了凡事都要怪剑神的习惯。
剑神没吭声,他也已经习惯了什么都是自己的错。包括他们的马车被人拦道,自己想要解决问题却被二哥拦住,讨价还价完毕答应跟这些人一起走的事儿。
白薇请人,谁敢不去?二公子如是说,简直是兴高采烈地束手就缚。
当凭空冒出的络腮胡说:委屈二位,小人受人之命,请蒙上眼吧。
二哥也温顺的点了点头,然后对剑神说:想见中原真正的第一美人吗?
剑神不想见,他对美人丑人完全没兴趣,可那也没办法,既然二哥都决定了,身为同伴的他也只能去见一见这个二哥最在意的传奇人物了。
……
二哥正抱怨着,正主终于到了。两人转头仔细看时,连剑神的眼里都露出了惊艳的神色。
你是白薇?
等那人轻轻松松在椅子上坐下,二哥皱着眉问。
哦?公子觉得我不像白薇吗?我不像你哥哥的母亲吗?
来人微笑着回答,然后做了一个无比美妙优雅的手势:请坐,我等了你们很久很久了。
你只是像,却不是。
二哥冷冷答道。
为什么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没有生气,只是微微扬起眉,问。
剑神也好奇地看向他。
二哥冷笑着解释:她看起来跟你姐姐差不多。虽然我跟老头子不熟,但他肯定不会对同一类的女人感兴趣。如果白薇是这样,就不可能再有现在的玉如意。更何况她比小玉夫人差远了……
差在哪里?美人似乎兴致更高了,我见过玉如意,她绝对没有我美。
二哥冷笑着说:她是名动江湖的玉教主,你只能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冒充白薇。
公子说话何必这么刻薄?美人目光盈盈,娇嗔道,我只是……
二哥看着她的样子,忽然温柔地笑了笑:骗你的。你太年轻了,白薇或许和你一样漂亮,却绝不可能还这么年轻。
美人露齿一笑,身后的墙壁悄无声息地划开,里面的光线很柔和,看起来是一间小小的书房。
最里面是张书桌,坐着一个人轻轻对她说:不夸你几句就不开吗,越来越过分了。
二哥眯起眼睛看了那人半天,才惊讶地问:你……是女人?
可以这么说。
二哥默默地垂下眼,过了会儿又说:你是男人?
那人笑了起来:也可以这么说。
白薇?
是我。
二哥一时无语。即使是在这么昏暗的光下,也能看出说话的人不仅有一头灰白的发。
剑神依然安静地仿佛不存在,而且一副“我什么都没明白而且也不准备明白所以也不准备说话”的表情。
你到底想干什么?
二哥看了看剑神淡定无比的表情,直接问。
浮屠残卷呢?白薇也很直接地问。
碎成粉了。二哥冷冷说道,刚才搜身时被你的手下当垃圾倒掉了。
……
白薇噙着笑,默默看着他,目光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最后轻轻说:我本来姓原。
二哥惊讶地抬起头。
你们毁了我家祖传的秘笈,偷了属于我的无价宝藏。白薇轻松地说,不过我很高兴。
……
二哥保持沉默。他在迷宫时,给剑神讲过很多有关白薇的传说,然而现在看来没有一个能跟事实搭得上关系——谁能想象白薇是这样的?
我很惊讶,你长得这么像你爹。白薇的一半身体藏在阴影里,柔声说,光听传闻,我还以为你会比较像母亲……她那么美,是我生平见过最美的女子。
光听传言,我以为你是最美的女人……
二哥十分诚实地指出这一点,虽然美丽这个词跟眼前的人似乎没什么联系。
嗯,我厌倦当女人了。白薇笑着做了个手势,看来你们都累了,不如坐下喝杯茶再走。
那开始冒充白薇的女子笑眯眯地给他们送来座椅,又端上两杯茶,然后退了下去。墙壁再次合拢,他们被囚在一间小小的书房。
白薇正说着:你刚才说那孩子的坏话,所以看来只有一张椅子了……
二哥立即拿了一杯茶坐了下来。剑神毫不客气地坐到二哥身边,把他往另一边挤了挤。二哥狠狠瞪了他一眼,只得往旁边挪了一点。
不用太感激。看到他们都喝了茶,白薇的语气十分谦虚,虽然你们中的毒很深,解药又难配。
什么毒?二哥皱起眉。
难道你以为武功秘籍或者金银珠宝是可以随便摸的?你没听过说书吗?连说书的都知道这种宝藏里的东西肯定带剧毒啊。
白薇不满地敲了敲桌子:如果再晚几天,神仙都救不了你们。
你找我们……
我找你们,是因为你们快没命了。白薇的笑容突然变得很明媚,我是个善良的人,不怎么喜欢死人。
你的手下碰过碎片,还有和我们接触过的那些……
二哥看了半天,突然问。
白薇淡淡说:那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是人总归要死的。
……你真善良。
谢谢。白薇笑得矜持——这个人笑起来似乎年轻了许多。
那么现在毒已经解了?二哥试探着提出。
你可以走了,就说浮屠残卷在我这里,回家去吧。
为什么要救我?二哥并没有起身,已经消失这么多年,现在突然露面……你知道很多人在找你吗?
我年轻时很蠢,做过很多危险的傻事。
白薇叹了口气,你爹救过我,所以我给他生了个孩子,虽说是个小怪物,不过我们总算两清了。
听到这里,二哥眯起了眼。
可是你母亲也救了我的命,我还没来得及报答。白薇冷淡地说,她死得太早了些,而我不习惯欠人情。现在还给她儿子,也算两清了。
二哥端详了半天,才问:你不满意我娘救你?
白薇的脸上突然掠过一丝冷笑,他抿起唇,过了很久才慢慢开口:假如你也有机会被铁链锁着琵琶骨整整三年只为了替一个狂妄自大的蠢货生什么狗屁娃娃……恐怕就会觉得活着也没那么好了。
烛光摇曳,二哥觉得自己口才再好脑子转得再快,也想不出这时该说什么。于是他乖乖沉默了。
好了,快走吧。白薇恢复了平静,温柔地说,看到你,我又觉得自己变回女人了,把早该忘掉的事拿出来唠叨个不停。
这时,几乎进入打盹状态的剑神突然直起身体。
二哥也愣了一下。
两位可真是衰神。白薇无奈笑道,走到哪儿毁到那儿。
二哥凝神听了一会动静,然后对面前的人说:他来了。
很正常,连我家的藏宝阁都困不住么。
白薇轻轻哼了一声,起身推开书桌,指着下面露出的暗道说:走吧,剩下来是大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