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又灿烂的云》茉十二

4、第三章

　　温暖终于知道和灿尧送她的礼物究竟是什么了。结束考试后的傍晚，温暖才走进楼内，就看到大厅的自家信箱里有东西，温暖将一本有些厚度的杂志从信箱中拿了出来，是九月的《中国国家地理》。温暖知道这本杂志，有些困惑的来回翻看，突然想到她曾在和灿尧的书桌上看到过这本杂志，便拿出手机试探性的询问和灿尧，没想到很快收到了回复，“可能因为是新订的，所以送的晚了一些，下个月应该会按时到达。”
　　“尧哥，你订了多久啊？”
　　因为月考占用了周末的时间，所以星期天的傍晚和灿尧应该是闲暇多一些，信息的回复速度极快，“一年吧。小暖，先看看世界之大，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温暖拿着杂志，笑着走进了电梯。温家父母常年忙碌，也让温暖早就养成了独立的性格，回到家中忙碌着自己的事情。虽然隔着手机屏幕，但和灿尧这样一个人愿意倾听她的琐碎，也让温暖的心得到了些许慰藉。和灿尧这个人，呈现出的一种低调的踏实，平静的富有，不事张扬的妥帖。这种人生姿态，让温暖心生敬意。良久之后，和灿尧告知她要继续上课，两个人的对话戛然而止。温暖坐在书桌前翻动着杂志，现代科技下动物的“自拍”，历史书上记载着“一骑红尘妃子笑”的荔枝，贺兰山的雄奇壮阔，米仓山的五彩斑斓，都让温暖沉浸其中。温暖拿起前几天落在身上的银杏叶夹进书中，又想起她跟和灿尧说起这件事时，和灿尧的回复，脸上扬起了淡淡的笑容。
　　他说的对，一定会是一个金灿灿的愿望。
　　温暖起身走向阳台，打量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暗暗下定决心，这三年的每一天都不会虚度，她一定要走出去，走到更大的世界里。
　　屋内的宁静被一阵沉闷的敲击声打破，温暖四处打量，却在看向侧边窗外时，愣在原地。
　　凌云穿着睡衣，站在隔壁的阳台上，与她面面相觑。片刻之后，凌云反应过来走回屋内，温暖的手机在桌上嗡嗡振动，温暖走到桌旁接通电话，听到那头凌云的声音。
　　“你住在这里？”
　　温暖叹了口气，走到窗边，“我们家新搬来的邻居不会是你家吧？”
　　凌云显然也对这样的状况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对，为了方便我上学，我家就搬过来了。可是怎么会这么离谱，我竟然一次都没碰到你。”
　　实在太过巧合，让温暖一时无言，“那个，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去吃点？”
　　“我还没吃呢，我妈快做好了。你家里没人吗？那你直接来我家吃不就得了。”
　　“这样好吗？”
　　凌云站在窗前看着温暖，笑容明朗，“跟我有什么客气的，我和我妈说一声，我去门口接你。”
　　挂断电话，温暖开始在家中寻找合适的礼物，一会儿带去凌家。从北京带回来的月盛斋熟食还有一些，温暖拿了两袋在手里，又拿了一袋北京特产，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温暖打开家门，凌云站在门外，“我和我妈说了，我妈欢迎着呢。”
　　“你要不要进来逛逛？不然显得我很不礼貌。”
　　凌云笑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温暖礼仪十足的将凌云引入门中，凌云也很有分寸，并不过分张望。温暖家里是长辈们心仪的便中式风格，并没有什么惊喜，可温暖打开自己的卧室时，听到了凌云的感叹声，“好家伙，你这卧室别有洞天啊，是你自己设计的？”
　　“对。”温暖点了点头，决定装修的时候，温暖便和父母商量好，希望把自己的卧室装成偏复古的法式风格，墙漆选择了柔和的紫色，屋内的柜子则选用了清新的淡绿色，温妈起初并不同意，觉得有些奇怪，但最终还是尊重了温暖的想法，没成想温暖的房间最后反而得到了最多的夸奖。
　　“厉害啊，早知道我家装修的时候我也应该参与一下来着。”凌云走到阳台，指了指自己的卧室，“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卧室的落地阳台了。”
　　“我也是。当时原本想做个书台来着，但后来我想把阳台空出来，留个发呆放空的地儿，就做了个地台。这下可好，我以后在这儿还得规规矩矩的，免得自娱自乐的时候被你撞到。”
　　“彼此彼此。我看我以后也得时不时把纱帘拉上，免得被你看到什么黑历史。”凌云笑笑，“走吧，我妈估计做的差不多了。”
　　两个人并肩走出房门，温暖拿起准备好的礼物和家门钥匙，凌云见状问道，“拿这些干什么？”
　　“给阿姨的礼物，本来就是我蹭饭，再空手进你家也太失礼了吧。”
　　“这给你礼貌的。走吧。”
　　温暖跟在凌云身后，站在了他家门口。凌云并未敲门，拿着钥匙打开了自家大门，对着厨房喊道，“妈，我们回来了。”
　　凌云的妈妈从厨房匆匆走了出来，看到温暖，连忙热情地打着招呼，“孩子，快来快进来，总提凌云说起你们，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你们是同班同学，还是邻居。”
　　眼前的场景然温暖心中涌起一丝暖意，温暖礼貌的问候起来，“阿姨您好，我是温暖，实在是打扰了，这是送给您的小礼物，希望您喜欢。”
　　“唉呀你这孩子，来还带什么礼物，花这些钱干什么。”
　　“这些是我夏天去北京玩的时候带回来的，没多少钱。”
　　“我刚说她了，她说不能空手去别人家做客。”凌云解释道，“妈，那咱们开饭吧？”
　　“温暖你这孩子太懂事了。饿了吧？咱们马上开饭啊！”
　　“阿姨，我帮你一起端吧。”
　　凌妈闻言赶忙把温暖推到餐桌处坐下，“你坐着就好，没什么可端的。”
　　很快菜就端上了桌，凌妈很是客气，“温暖，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是家常菜，你凑活吃啊。”
　　温暖连忙摆手，“阿姨，这已经很好了，这个鸡肉太好吃了，您下次做这个的时候喊我一声，我要跟您学。”
　　“喜欢就多吃点。”凌妈将盘子推到温暖跟前，“你会做饭啊？”
　　“嗯。”温暖点了点头，“但是就是能做吃的程度。我爸妈工作太忙了，所以我很小就自己学做饭了。”
　　“那你以后要是放学了就来家里吃，反正也要给凌云做的。平时家里就我们两个，他爸爸在部队工作，一两个月才回来一次。本来这套房子一直空着，凌云考上附中也可以住校的，但他怕我一个人在家无聊，所以我们就搬到这里住了。”凌妈笑意盈盈，说话柔声细语，让温暖不自觉的想要亲近。
　　温暖莞尔，“那我以后要常来蹭饭，谢谢阿姨。”
　　“好好好，天天来阿姨都欢迎。”
　　凌云佯作嫌弃的模样打趣，“那可不行，吃我们家多少粮食。”
　　“那你就少吃点。”凌妈笑笑，却为凌云的碗中夹着菜。
　　温暖突然有些羡慕，这样的场景其实在温家并不多见。父母毫无疑问是爱她的，只是他们太忙碌，而温暖也习惯了他们不在身边的生活。一家人有多久没有一起在厨房忙碌，一起坐在桌前共进一餐了呢？所有人都说，温暖一向性格独立，只有她自己知道，偶尔她会贪恋这样再平凡不过的琐碎。
　　这一餐饭温暖吃的远比平时要多，吃过饭后温暖和凌云帮着凌妈一起收拾，凌妈几次表示不用他们帮忙，却还是拗不过他们的坚持，三个人一起在厨房收拾。凌云和温暖一边给凌妈打下手，一边听凌妈讲一些日常琐碎。原来凌云会将学校的很多事情分享给凌妈，所以凌妈早就知道温暖，知道郝聪，知道张崇文。
　　“原来阿姨姓云啊，好好听的姓氏。我还以为凌云的名字是因为凌云壮志呢。”凌妈正在和温暖拉家常，凌云离开厨房，又拿着温暖送的特产走了进来，“温暖，你是暑假去的北京啊？”
　　“对，我一个人去的。”
　　“一个人？”凌云母子俩异口同声地表示惊讶，凌妈再次露出了长辈的关怀，“你一个女孩子自己一个人啊？唉呀那多不安全哟，女孩子一个人出门一定要注意的，你爸爸妈妈胆子也好大，就这么同意你去，就凌云这样我都不敢让他这样出门。”
　　温暖笑笑，解释起来，“我爸妈起初也不同意，但他们和我打赌输了，就愿赌服输了呗。他们很尊重我的想法，而且说是一个人，我住在我爸朋友的家里，有人照顾我的。其实我也就是自己一个人来回坐了个高铁而已。”
　　“妈，我说她一身都是胆你还不信，这丫头胆子大着呢。”凌云看了眼手上的包装，“这个还挺好吃诶。以后有机会，咱们四个可以一起出去玩儿诶。”
　　“好啊。”温暖笑着应下。
　　“不过话说回来，怎么都快一个月了，咱俩竟然没有在小区遇到过？”凌云吐槽，“这也太不合理了。”
　　“大概是因为我走路你骑车的缘故？”温暖想了想，“咱俩出门时间和回家时间也不一样。”
　　“我还想说你呢，你干嘛走路上下学啊？走到咱家也有一段时间吧，而且多累啊。”
　　“因为骑车性价比不高。我初中的时候试过，但后来发现还是走路比较好。从咱们小区走到学校大概需要15分钟左右，只有一个大十字路口，但是如果骑车的话，从班里走到车棚，再从车棚排队出来，最少也要10分钟，其实时间是差不多的。如果我每天不等你们三个，我回家会比你早。而且在学校总坐着，我也懒得再骑车。”
　　温暖和凌云闲聊时，被凌云带去了他的卧室。凌云的卧室很干净，也没有过多的装饰，但一切都井井有条。温暖的视线被凌云屋内的各种模型吸引过去，“哇，好酷诶。”温暖指着书柜上一排用子弹拼接的各种模型，转头询问凌云，“这都是真弹壳吗？”
　　“嗯。”凌云略微骄傲地点了点头，“喜欢就送你一个，你喜欢哪个？”
　　温暖有些惊喜，却还是礼貌询问，“真的吗？可是这样你不就少一个了吗？算了吧。”
　　“这玩意儿又不稀罕，我再要一个就得了。”凌云走到温暖身边，“喜欢哪个？”
　　温暖指了指其中一架小飞机，“这个，可以吗？”
　　凌云看着温暖，笑容明朗，伸手取下后递给温暖，“你还挺有眼光。呐，送给你啦。”
　　温暖小心地接过，“太酷了。”
　　“对了，这事儿先别和郝聪他俩说。”
　　“为什么？”温暖询问。
　　凌云脸上露出狡黠地微笑，“你忘啦？我之前不是和你们说了嘛，十一假期的时候来我家给我过生日，到时候我要吓吓郝聪和崇文。”
　　“好。”温暖答应，又忽然想起放假前会出月考成绩，便问起了凌云，“你觉得月考怎么样？”
　　“我感觉还行吧，你呢？”
　　“我也觉得还行，但我心里有点没底，不知道自己能排到哪里。”
　　看出温暖有些担忧，凌云宽慰道，“不过月考成绩也得两三次稳定了才能看出来门道，这一次无非就是老师和咱们都摸摸底。”
　　“这倒是。”
　　温暖和凌云母子又闲聊了一会儿，看了眼时间决定告辞。凌妈将温暖送到了门口，温暖心里暖呼呼的，“云阿姨，我回家啦，您甭送了，关门开门的事儿。”
　　凌妈却坚持要看到温暖进门才安心，还千叮咛万嘱咐要锁好门，温暖回到自己家，关上房门后才听见凌云家门关上的声音。她走回自己的卧室，走向阳台时看到凌云笑着和她挥手。温暖拿起手边的笔记本和美工笔，一笔一划地写下“去做作业啦”这几个字，隔着窗子给凌云看，凌云点了点头，温暖回到书桌旁，专心致志地开始学习。
　　赶在十一假期前，附中终于出了第一次月考成绩，，学校的过道里谴责声经久不息，痛骂附中万恶。二班的班主任王宁是个数学狠角色，走进二班时，众人陡然安静下来。
　　王宁举了举手上的成绩单，“你们的考试成绩出来了。”
　　众人哀嚎，有胆大的男生控诉，“老师，假期前出成绩，这还能好好休息吗？”
　　王宁闻言却笑了，“你们还有羞耻心，还有救。”
　　说着却又正了神色，“不是，我说你们怎么回事，其他都挺好的，怎么历史成绩恶心成那个德行，快垫底了孩子们！你们看看门上的班号，你们不觉得难堪啊！木桶效应你们不知道吗？下次月考你们要是再这样，我就把你们的晚自习全改成历史！”
　　王宁打开投影，又在校园网上打开成绩，同学们都抬起头来，专心致志地看着投影上的排名。王宁只停在了第一张的前十五名，张崇文的名字高高地挂在第一的位置上，凌云第三，郝聪第四，而温暖则在第八名。他们四个不理会周遭的议论声，笑着望向彼此，温暖笑着举起大拇指，对着张崇文无言的说了句厉害，大家都为彼此的成绩感到高兴。
　　王宁将打印好的成绩单分发下去，“你们对照自己的成绩做一个各科总结，分析一下自己的问题在哪里，然后让家长签好字，假期结束后交上来。”
　　班中又是一片愁云惨淡的哀嚎声，温暖拿到成绩单，仔细的分析起来。
　　“温暖温暖，你有毒吧。”郝聪的声音自身后而来，温暖白了他一眼，“怎么了？”
　　“大姐，你有四课都是第一，你物理第三十？你对得起那四个第一名吗？老王的木桶效应说的就是你。”
　　温暖却很淡然，“反正我也是要学文科的。”
　　“学文科？你要学文科？”温暖的话让郝聪大为震惊，“你认真的？”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你歧视文科啊？”
　　“没…没有…郝聪急忙辩解，“你那天和历史老师那么一出，我还以为你要学理科所以无所畏惧呢。”
　　温暖不再理会他，转头看向张崇文，“崇文，恭喜你啊。”
　　一共九门功课，张崇文拿到了剩下的五门第一。张崇文一向踏实认真，温暖并不意外。张崇文看着温暖说道，“温暖，你的化学和生物都很好，其实物理再提高一些没什么问题的，要不我们三个帮你复习吧。”
　　“不用。”你摆了摆手，“我一开始就想好要去学文的。不过你们要是帮我补补物理基础，我还是万分感谢的。”
　　“先不说这个了，反正明儿就休息了，咱们一会儿去网吧开一把吧。”郝聪看着张崇文和凌云，询问他们的意见。
　　温暖是向来不进网吧的，倒不是说她是多么标准的好学生，只是她从来对游戏不感兴趣，更完全接受不了里面的味道。郝聪第一次叫他们去网吧的时候，就被温暖一口回绝，知道原因后还吐槽温暖洁癖。
　　没想到凌云却摇头拒绝，“不想去了，我现在就想回家吃饭躺着。”
　　温暖在车棚门口等他们三个取车出来，商量着三号去凌云家给他庆生的事情。最终四个人还是在日常分别的十字路口告别，只是走到下一个巷子口的时候，温暖看到了停在路口的凌云。
　　“等你半天了，你不是说15分钟就能走回家吗？”凌云笑着望向温暖，嘴上却故意抱怨着。
　　“不是你说先瞒着他们嘛，我怕一会儿撞见啊。”
　　温暖的步幅并不慢，凌云缓慢的骑着车子跟在她身边，“你真的决定去学文科了？不改了？这才开学一个月。”
　　“嗯，我要去学文科。”
　　“那你是以后想好了要做什么了？”
　　“嗯。”温暖点了点头，“我想做一个媒体人。”
　　凌云转头看向温暖，温暖察觉，“你这么看着我干吗？”
　　凌云浅笑着摇了摇头，“我羡慕你啊，这么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我完全没有想法，只是过一天算一天，遇到再想。”
　　温暖却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会和你爸爸一样呢，保家卫国。”
　　“是有过这个想法，可是我也不确定。”
　　温暖莞尔，“那就先找着，把眼下过好了再说。”
　　他们就这样在月色下并肩而行，凌云放车时，温暖听到妈妈的声音，“暖暖。”
　　“妈！”温暖招手回应，温妈看到她和凌云，眼中的探究一闪而过。温暖敏锐地捕捉到了妈妈的神情，大方地介绍起来，“妈，这是凌云，我的同班同学。你知道多巧吗？我俩前几天发现我们是邻居。”
　　“阿姨好。”凌云礼貌地同温妈打着招呼。
　　温妈有些讶异，“那新搬来的邻居是凌云家啊？”
　　“是的阿姨。我俩那天遇到都吓了一跳。”
　　“哎呦那可太巧了。”温妈神色温和地回应着。
　　“妈，我们月考成绩下来了，我第八，凌云第三，老师让家长签字呢。”
　　温妈欣慰的看着温暖，“暖暖，爸爸妈妈实在太忙了，总是照顾不到你，连口热乎饭都给你做不上，真的很抱歉。”
　　凌云热络地同温妈聊起了家常，“没事儿的阿姨，让她来我们家吃就行，我妈可喜欢她呢。”
　　“那多麻烦你们。”
　　“咱们不是邻居吗？我妈还说我们家搬家的时候你和叔叔帮了不少忙呢，再说我和温暖，还有我们班另外两个同学，是我们班有名的四人组，一双筷子的事儿算什么。”
　　一行三人走进电梯，温暖和凌云闲聊着学校的事情，温妈站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出了电梯后，凌云和温妈告别，温妈询问着温暖假期的计划，还没说几句，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温暖叹了口气，放下成绩单，转身回到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