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即善皆疯人》风雨处

8、怪物

　　阿什利看着两人打闹着，突然叫停：“那位兔子精小姐，您叫什么名字？”

　　“若妍·娅思托尔，你也可以直接称呼我为若妍。”兔子精在与洁丽雅搏斗之余，简单说道。

　　“娅思托尔氏…呵。”米萨小声嘀咕句，便冷笑一声。

　　阿什利听她这语气，瞟了她一眼，淡淡问道：“认识？”

　　米萨点头：“有所耳闻，她的家族势力庞大，在妖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强者之一，不光如此，按辈分推下来，她大概属于十二三代，我曾听闻她这一代，会是处女星转世。”

　　处女星，属于这个世界的彗星之一，一共有12个，与十二星座等同。他们将转世人间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出现了某种荒谬的事情。

　　处女星转世吗？生活的美好期待？呵，原来上天觉得发生的这一切只是小打小闹吗？

　　阿什利垂眸，心中自嘲，本就洁白无瑕，这般模样即使面无表情也惹人注目，脆弱又忧愁。

　　米萨点头，自豪地抬起头介绍道：“我的姐姐便是处女星转世！”

　　“处女星代表这生活的美好期待，我挺好奇，为什么处女星会转世人间，是因为人间已丢美好期待？”阿什利起身质问道。

　　这并不光是在问她，同样也是在问上帝。

　　可惜这个问题得不到答案，无论是在场的不知该如何作答，还是那老天爷无法回应她，她的存在本就超脱控制，即使死，无人会在意她，也无人会思念她。

　　此话一出，在场无一人理解她的话中之意，而在她身旁的洁丽雅亦是如此，不过这位黑短发少女却看出了她神情的孤寂。

　　洁丽雅抬手牵起了阿什利的手，握得很紧，生怕后者感受不到自己的温度，就这么一个动作，阿什利几乎都能感受到洁丽雅的良苦用心。

　　身旁的少女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地牵住她的手，却安慰住了阿什利的心。

　　少女在用行为告知她：“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可惜，这种话，她已经听了千遍万遍，早已厌倦人们的后悔，但…这回是洁丽雅所表达出的坚定信任，她许久没有波澜的心，有那么一瞬间变得不宁静。

　　“嗯。”阿什利面无表情，轻声对着洁丽雅默默回了句话。

　　无人回答阿什利的话，全都安静得如同雕塑，她无所谓地抬头看着教堂之上，与最为中央的神明之眼对视着。

　　“人们的一切行为都在神的注视，可惜这场荒谬的闹剧，神明并不想管，只当是一场话剧，为祂尽兴。”阿什利淡淡道。

　　话音刚落，她垂下眸便见着眼前的米萨紧握着胸前十字架，后者眉头紧拧在一块，颤抖地手将十字架抬至额前轻点。

　　嘴里不断念叨着人类《圣经》，企图得到神明的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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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什利轻笑一声不再说话，拉着洁丽雅随意坐到教堂长椅上。

　　若妍左顾右盼不知所措，她很好奇阿什利的话是何用意，可见着米萨的模样便欲说还休，转身来到阿什利的身旁，疑惑求解地看着她。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姐姐作为转世出现是因为这世间闹剧？”若妍蹙眉问道。

　　说罢，只见眼前白发少女微微摇头，嘴角勾出一个淡漠的笑，轻声解释着：“怎么会呢？不过是老天爷对我的闹剧。”

　　“为什么这么说？”没等眼前若妍开口，洁丽雅听闻，便忍不住扭头看向阿什利问道。

　　“没什么，神明自以为那是对我的眷顾，可只有我知道，那是痛苦的折磨。”阿什利摇头，抬手抚摸着胸前闪烁的独特吊坠。

　　“这是什么？”若妍见她突然摸起胸前奇特的吊坠，随口一问，她的本意是在好奇这吊坠是用什么做的，却只听眼前白发少女毫无波澜地说道：

　　“是罪恶的开端。”

　　“什么？”洁丽雅蹙眉不解，情不自禁便脱口而出。

　　“既是神明眷顾，也是罪恶开端。”

　　‘拥有此物之人，可得永生，但并非所有人都可得到，而是由它来选择神明的宠幸者。’

　　‘拥有此物者，只会是人类的英雄！’

　　‘它的主子是为人类的将来而努力的！’

　　‘我们未来的英雄，人类的将来，需要神明眷顾，需要英雄奠定，需要我们自己来谱写一切。’

　　‘……恭喜你阿什利·吉利亚，被它选中。’

　　‘呵，它将会带给你无尽惊喜。’

　　被她遗忘在脑海深处的话语，一句句在她耳边响起，是曾经她所尊敬的老师与她说的话……是她的老师一步步引导她，成为人类进入贪婪殿堂的垫脚石。

　　几百年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都是在教堂之中度过，在那段日子里她的确是人类所信赖的牧师，可逐渐的…一切都在改变，久了，人的本性暴露无疑。

　　呵…人类真是一群可笑又可悲的存在啊。

　　曾经的她居然还试图拯救人类，结果呢？换来的只是一个又一个骂名。

　　“哗啦——”

　　没过多久，教堂大门再一次被人打开，正好阳光打进堂内，照亮整个教堂，有那么几个人从光走出，他们身后拉着一个大大的牢笼，丝毫不避讳堂内的其他人，直直将牢笼拉进教堂。

　　几人中走出一位身高九尺，虎背熊腰的盔甲骑士，他边走边摘下头盔，露出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以及深邃的眸子。

　　他走到米萨面前停下，而后者也注意到他的到来，停下来手中的动作，将十字架放回胸前，怔愣不解的看了眼骑士，正要开口询问。

　　只见骑士单膝下跪在米萨面前，抬起右手握住米萨的左手，自己的左手搭在胸前，他面无表情地在米萨手背上轻吻一下。

　　片刻便放开，却依旧单膝跪在原地，没得米萨反应，便听眼前骑士恭敬地说道：“噢，尊敬的米萨牧师，我们镇上唯一的牧师，身后是我们这些天抓到的‘恶种’，他们混在人群中真的另人难以分辨。”

　　“嗯。”米萨回过神来，听罢点头，自然而然地将一只手搭在骑士头顶，另一只手紧握十字架，而后闭上双眼不再看他，语气不带任何情感地说道：“您为人类做出的贡献，神会永记。”

　　说罢，这见骑士抬手在前比划出一个“十”，而后双手合十抵在额前，双膝跪地，挺直腰背，闭眼祈祷着。

　　“为神祈福，望这些怪物不再打扰我们的生活。”骑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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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不知过了多久，在一旁看戏的阿什利无聊地打了个哈气，洁丽雅扭头，只听阿什利在她耳旁淡淡：“这无趣的祈祷将要进入尾声，可奈何得不到神的一句回应。”

　　与此同时，米萨收回了手，往后退了退，骑士在前者退后的那一刻，非常虔诚地在米萨面前拜上一拜。

　　祈祷仪式结束，骑士起身对着米萨鞠了一躬：“那群怪物需要您的净化。”

　　“嗯。”

　　便转身离去，与那群人一同离去，只留下那牢笼待在教堂内，这牢笼被红布完全遮挡，完全看不清里边是什么东西，而里面的“怪物”也是一直乖巧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洁丽雅见人离去，缓缓突出一口浑气，光明正大地露出自己的疑惑看着牢笼，若妍亦是如此，不过她更是直接一些。

　　若妍指了指牢笼，看着在场几位，好奇地问：“里面是什么？”

　　“他们刚刚不是说了吗？是人类‘恶种’，是‘怪物’啊。”洁丽雅回答道，同时看向阿什利想认证自己所说是否是对的。

　　“不是。”

　　洁丽雅没等到阿什利的回答，便先听到了米萨说道，不仅如此，只见后者快步走向牢笼，直截了当地拉开红布，露出里边所谓的‘怪物’。

　　牢笼被完全显露在她们眼前，无论是洁丽雅还是若妍，都面露惊愕，她两眼神直愣地看着米萨不可置信。

　　“果然……”阿什利在见到第一眼，就有了猜测，当真正见到之时，还是忍不住轻叹一句：“过了那么久，他们还是那么喜欢搞一套。”

　　在她们眼前的牢笼中，不是什么童话中的怪物，也不是什么玄乎的玩意，而是一个二个活生生的人类小孩，目测都只是八九岁的模样。

　　这群孩子被五花大绑，如同任人宰割的猪肉一般，身上伤痕累累，发黑的淤青在他们苍白的皮肤是是那么显眼。

　　他们嘴巴被塞上布条，不得发出任何声音，有的孩子看着她们几人惶恐又惊慌，有的早已泪眼汪汪，更有甚者已经晕厥在一处，他们都有一个相似之处，那便是濒临死亡的病气很浓。

　　“这是…怪物？”洁丽雅迟疑。

　　米萨没有说话，在听到洁丽雅的疑问后，顿了好一会才愣愣点头。

　　是……是人类眼中的怪物，是人类所谓的‘恶种’，是她的替代品，是向她示威的牺牲品。

　　但从始至终这都只是他们的自欺欺人与贪婪的掩饰，更是…他们对于她的嫉妒。

　　米萨为人类工作那么多年，却一直都不曾知晓人类口中的‘她’究竟是谁？而人类好似也从未在意，可能到现在他们自己都不清楚，‘她’到底是谁，是为何而出现。

　　“我了个老天爷啊！你们人类是有毛病吗？管这叫怪物？这不就是一群孩子吗？还是一群身患重病的！你们人类是怎么想的？有病的小孩不配活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见米萨点头，若妍愤愤不平，难以理解的发怒道。

　　此话一出，米萨不置可否，阿什利嗤笑一声，走向牢笼门前看着这群病重的孩童，对着他们微微一笑，歪头问道：“你们想要活命吗？”

　　话音刚落，孩子们毫不犹豫地连连点头，听到这个问题，几乎都泪流满面，好似下一秒就可以哭出来一般。

　　阿什利等到他们反应，垂眸看了看大门的锁扣，扭头看向米萨，几乎都把‘钥匙拿来’印在脸上。

　　米萨摇头：“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阿什利质问道。

　　米萨答：“即使你救得了他们一时，也不可能让他们活着出镇，出了这教堂，他们活蹦乱跳的模样只会坐实‘他们是怪物’。”

　　“所以呢？”

　　“什么？”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放弃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还是你选择做一位圣母将他们留在教堂，由你供养着他们？”

　　听罢，米萨微愣，目光直直看着阿什利，她张着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若妍见气氛不对，立马打圆场道：“别吵架别吵架，立场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