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云》Melom

8、大梦归

　　如果说一个人是自由自在的话，那么遇见了对的那个人后，两个人在一起便是舍弃了孤单寂寞的那部分，变得既自由又幸福。
　　那么问题来了，对的那个人愿不愿意同你在一起呢？
　　牧雨秋在交了任务拿到了报酬按份分了之后，真的就将自己一手建立的团队移交他人了。他去了闲居，但是很奇怪，明明上次很容易就找到的地方，这一次怎么找都找不到。他甚至去了城里问，城里的人却说没有这么个地方，难道是撞鬼了？
　　他花了三天时间，在树林里走来走去，不得不说，这片林子真的太大了，树木全都又高又茂盛，他几乎看不见完整的一片天。
　　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第三天的晚上，他看见了来自大宅的光，那光很淡，却是他的所有希望。
　　明明光线就在眼前，他却走了好久好久，才见到那天晚上见到的暗红色的门，他走上前敲门，还是那位年轻小生开的门，他认识牧雨秋。
　　“牧公子，何事造访？”
　　牧雨秋说：“我来找芸心姑娘。”
　　“芸心姑娘已经离开了。”
　　“那，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这我不知。”
　　“那宁姨知道吗？”
　　年轻小生提着灯笼与他站在门口说着话，夏夜的风尚有凉意，树林里传来的知了叫声此起彼伏，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躁动，却又奇异般的宁静。
　　牧雨秋最后还是离去，朝着芸心离去的方向。
　　“小童姐，真的不告诉他吗？他看起来像是要追求芸心的样子，难得有个人……”
　　年轻小生站在院门口，小童笑着说：“要不是宁姨看他还算有诚意，又怎会让他找上门来？至于能否与芸心在一起嘛，就看他们的缘分了。”
　　“哦……”
　　如果这话叫牧雨秋听见的话，一定会难得的气急败坏，缘分二字在偌大的天下根本就不算什么。上次在竹阳城见面已是两年前，并且若不是他刻意去找，再过多少年都不会见到她。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到现在已经四年，四年一共就见了三面，这算什么？又要他再找两年？
　　可他还是找到了，只花了半年时间。
　　找到芸心时，她刚在一个小村子里定居，一个人住在偏远的地方。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得了怪病，她想治好他们，但那很难，所以住下来了。
　　“你一个女孩子家独自居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太不安全了。你救过我两次，我会保护你。”牧雨秋这么说，还好芸心这次还没来得及忘记他。
　　“可是，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过的啊。还有，我救过你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放在心上。”芸心一脸过意不去的样子。
　　牧雨秋只好跟她描述了一下各种杀人的血腥场面，又说自己可以收她的钱做保镖，芸心这才留下他来。
　　这户农居很大，牧雨秋住在她隔壁。躺下时，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为什么不住穷人那种只有一两间的破房子，这里房间好多啊……
　　早上天不亮芸心便起了，去厨房时发现牧雨秋已经在里面了，见她进来，说道：“饭已经好了，在锅里热着。还有，热水就在那里，你先去洗脸罢。”
　　芸心便一愣一愣地去洗脸了。早饭是稀饭馒头，普通，却很好吃。
　　吃过早饭，芸心要去村子里询问大家今日的病情，牧雨秋也跟着去：“我去保护你，顺便买菜。”
　　芸心便一愣一愣地带着他认识了村里的所有人，虽然连她自己都认不全，但牧雨秋很厉害，仅一个早上就能准确说出每个人的名字以及住在哪里。
　　于是芸心将记录病历病情的任务也交给了他。
　　牧雨秋写字的时候，芸心凑过去看，语气里有小小的惊讶：“你写的字很工整啊，又大气。”芸心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平日里写这些东西都是草草写就。牧雨秋不禁勾起嘴角，努力压住了骄傲得快飞上天的心。
　　午饭是胡萝卜烧肉和炒土豆丝，牧雨秋问她是否还满意自己做的饭菜，芸心表示自己不挑，能吃饱就行。话虽如此，但牧雨秋还是希望她对于自己的表现能有惊艳的评价，这些年他也没钻研过吃的，也不甚动手做饭，也只不过求个果腹罢了，但对芸心，他希望能做到她满意为止。
　　下午芸心带牧雨秋逛集市，他什么也没买，就买了本书，还不给芸心看那是什么书，芸心自然以为是那种男人们都喜欢看的小看本。牧雨秋不知该如何解释，其实上面写的是“家常菜肴一百道”。
　　原本他们这种不需要劳作的生活，是不需要一日三餐的，就跟平常人家一样一日两餐即可，但牧雨秋坚持要一日三餐，芸心心想，反正做饭的也不是自己，便随他去了。
　　只是之后的日子里，芸心会在吃到不一样的饭菜的时候，夸赞一句：“雨秋，你的手艺越来越好啦！”
　　牧雨秋常常不说话，他喜欢看她说话的样子、笑起来的样子、认真看病的样子、睡眼惺忪的样子、气得撅嘴的样子……
　　芸心原本也是不多话的人，但自从生活里有人陪了，就会经常碎碎念或者自言自语，而在那些话里，出现得最多的词语，便是“雨秋”。
　　“雨秋，这个人叫什么来着？”
　　“雨秋，快帮我翻翻她的病历。”
　　“雨秋，这道菜真好吃！”
　　“雨秋，那朵花很好看哎~我们也种些花好不好？”
　　“雨秋……”
　　渐渐地，芸心与他的对话开始加入一些对外人没有的情绪，开始默认那是他们两个人的住所，开始学会询问他的意见。牧雨秋对这样缓慢却确实进行着的变化很满意，既然她是慢性子，那就陪她慢慢来好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村子里的人的病差不多都好了，芸心也将要离开了，牧雨秋最先意识到这件事，如果她决定要走的话，他一定要跟！
　　如今平静安逸的生活他已经习惯了，他想，他们在一起之后，生活得只会比现在更好。
　　然而这样平静的生活，就在他一次买菜回来之后，隐隐有被打破的趋势。他发现芸心救回了一名她不认识的女子，此女脸上有被划伤过的印子，他认识。
　　他将芸心拉出屋外：“你知道你救的是谁吗？”
　　芸心摇头：“我见她在路过我们门口的时候昏倒，便将她带进来了。”
　　牧雨秋没说话，真是冤家，要不要通知谈笑公子来接走他的女儿？如果通知了的话，他们得早做打算离开这里。
　　“你认识她啊？”芸心问。
　　“她是沈国谈笑公子的千金，我在沈国待过一段时间。”他闭口不提自己之前绑架刘定花的事，一是担心芸心认为自己是恶人，二是不想与刘定花扯上关系，让芸心有可能误会。
　　芸心点头。
　　刘定花醒来时，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多年前被绑架的时候，她大叫起来，不一会儿便有人冲进房间，还有人一边问着：“怎么了怎么了？”
　　烛光从门口照进来，照在那人脸上，烛光下剑眉星目的样子与那时……一模一样！
　　刘定花捂住嘴：“你——！”
　　他是牧雨秋……他是牧雨秋！牧雨秋！那个绑架了自己的人，毁了自己容的人，却也是让自己惦记了这么多年的人……
　　牧雨秋身后走出来一个面容棱角分明、五官深邃的姑娘，他们都穿着中衣便跑过来了，所以是……夫妻吗？
　　她好漂亮，对比自己，短短的睫毛、低矮的鼻梁、厚厚的嘴型，五官平淡不出奇，身材显然也没人家好……
　　一瞬间，刘定花的情绪变幻不定。
　　刚才着急问“怎么了”的声音便是那姑娘的，她走上前来坐在床边，一只手握住刘定花的手，一只手抚上额头，温柔说道：“姑娘你终于醒了，这是怎么了？做梦了？”
　　刘定花看着她的眼睛，里面仿佛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她缓缓说道：“不，我没事，我只是以为……”她没有说出后面的话，转而问道，“这屋子里没一点光亮，所以有些害怕罢了。”
　　那姑娘微笑着将手中的烛台放在她床前，解释道：“今夜有风雨，我担心吹得烛火点着了东西，所以便吹了，今夜又无月，是有点暗了。”
　　刘定花哦了一声，她接着说：“姑娘不必担心，我是医师，不是坏人。”
　　刘定花看她一眼，说道：“我叫刘定花，沈国人，你呢？”
　　这突如其来的自报身份，让她愣了愣，随即答道：“我叫芸心，定陶国人。”
　　牧雨秋不知是何时退出去的，又进房间来，手里拿着外衣给芸心披上，芸心转头笑着道了谢。刘定花看着他俩，半晌不语，原来他喜欢的是这样温柔的女子，一颦一笑都如天上的星，闪亮却不刺眼。
　　明明是个江湖女子，却带着大家闺秀的气质；明明长着大家闺秀的模样，却带着江湖气的爽朗直接。
　　想来，那武林第一美人都不如面前的女子有魅力罢。
　　次日醒来，是牧雨秋将朝食端到自己房间来的，刘定花不知该与他说什么，便默默地吃着，牧雨秋在一旁看着窗外，待她吃完便端走盘子。
　　午饭与晚饭也是这样，芸心只负责查看她的伤，以及开药。
　　如此到了第三日，她终于在牧雨秋要走时鼓起勇气问出口：“是你救了我？”
　　“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亲自照顾我？”
　　“只不过不想让她动手罢了。”牧雨秋走出房间。
　　这个“她”指的是谁很明显，刘定花缓缓垂下眼，自己早就应该清楚的不是吗？他对自己并无情感可言，他怎么会对自己有感情呢？他们之间又没有什么交集……他喜欢的人就摆在眼前，自己还在奢望什么？
　　可还是在那位温柔如水的女子进来时，忍不住问：“你们是夫妻？”
　　芸心一愣：“不是啊。”
　　刘定花也是一愣：“那你们——”
　　“他是我的保镖，我付钱给他的。”
　　刘定花更加惊讶。
　　芸心给她换好药之后，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刘定花却问了：“如果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却喜欢其他人，怎么办？”
　　芸心楞了一下，这是要与她谈心？她说的应该是她自己吧，芸心回答：“每个人都会遇到合适的那个人，或早或晚罢了。垂珠姨曾经跟我说，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散发着光芒的人，并且他只为你散发光彩，你会发现，这就是你需要的那道光。”
　　只为自己散发光芒的人么……刘定花望向窗外，牧雨秋袖子撸得高高的，露出结实的小臂，正在院中忙忙碌碌地浇花、松土，听说都是芸心喜欢的花。
　　“那你呢？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啊？”芸心也望向窗外，“或许我会放弃吧，早点解脱。”
　　芸心很喜欢那小片花园，在闲居的时候雪姨就种了一大片，盆景摆得到处都是，因有垂珠姨这个大劳力在，雪姨便很不客气地养了许多大型绿植，有的比自己年纪还大。
　　刘定花侧过头去看她，那完美的侧脸闪亮到连她都移不开眼，真的是很美好的人呢……
　　傍晚时，一位老妇带着小男孩来到这里，说是回家的路上被蛇咬了腿，又说不清到底是哪种蛇，不知道有毒没毒，只好送来这里让芸心姑娘给看看。
　　芸心带他去了刘定花旁边的房间，在小腿伤口上方绑上绷带，仔细查验了之后，确认没毒，便解开绷带处理了一下伤口。
　　小男孩像是刚学会走路的样子，年纪不大，但很是坚强，在整个处理过程中一声不吭，芸心问他痛不痛，痛的话就说，他仍摇头表示自己可以忍。
　　“他很坚强呢。”芸心夸他，老妇呵呵笑着，再三谢过，便带着小男孩走了。
　　芸心一直送他们到门口，目光追随着小男孩蹒跚的脚步，牧雨秋跟在她后面，听见她不住喃喃道：“好可爱啊……”
　　“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生一个啊。”
　　此话一出，连牧雨秋都一惊，怎么把内心话给说出来了，会不会过于唐突？连表白都跳过，直接说到生孩子了吗，她会不会由此反感自己？毕竟自己在她心里，一直只是个收钱做事的保镖……
　　芸心红了脸，扭头嗔道：“生孩子又不是捏泥人，你说好看就好看呐！”
　　牧雨秋对上她的眼神，迅速接话：“孩子随你，自然是好看的。”
　　“哎呀——你——”芸心话没说完，人已经红着脸跑远了。
　　刘定花在窗前看了个清清楚楚，心里渐渐明朗。
　　次日，有位年轻女子到访，却听芸心叫她垂珠姨，是她提到过的那个人吗？看着未免太过年轻，最多也就比芸心大三四岁的样子，怎么就被叫做姨了呢？但她确实有股长辈的威严，见面便说：“半年不来书信，你雪姨叫我来看看，我瞧你这过得还算不错。有份事做，还有人伺候着。”
　　意指牧雨秋，芸心有些羞怯，回道：“哪有，人家付了钱的呢。”
　　牧雨秋也顾不得手上泥渍，赶紧献殷勤乖巧喊姨。
　　那个女人身上没带包袱，只背了把剑，即便一身朴素打扮粉黛不施，也掩不住倾城的美貌。刘定花只能说自己是见识尚浅，在此之前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便是武林第一美莲儿，但在今日之后，她所见过的最美便是这个被称作姨的女人。
　　她与芸心不同，芸心是长着一副冷淡面孔，却是单纯可爱的性子，而她生着一副艳丽出挑的面容，却是冷漠严肃的样子……
　　她的观察力也十分出众，刚进门便发现了在窗边偷窥的自己，明明这么远，窗户还有纱帘遮着。
　　“你这里还有其他人？”
　　“哦，还有位病人，带着伤不方便下床呢。”芸心回答。
　　垂珠微微皱了皱眉，说：“我去看看。”
　　没有任何寒暄与解释，垂珠已经查看完了她的伤势，芸心这才来得及跟刘定花解释：“这是我跟你讲过的垂珠姨，你别担心，她的医术也很好的。”
　　垂珠注意到她腰间露出的一枚红绳，眉头再次微皱，问道：“这是？”
　　刘定花不敢迟疑，立刻拿出来，说道：“这是一枚玉珠，保平安的。”
　　“是你的？”垂珠看着她的眼睛。
　　刘定花笃定点头，垂珠半晌才站起来，一声不吭往外走，她没说谎，那么……她边走边问芸心：“你可知她是何身份？”
　　“沈国谈笑公子的千金。”芸心回答。
　　“你怎知道？”
　　“雨秋告诉我的。”芸心指指身边的牧雨秋，垂珠看了眼牧雨秋，他立刻回答：“后辈曾在沈国待过一段时间，所以知道。”
　　垂珠回头看了眼刘定花所在的房间，莫名挥了一下手，然后刘定花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继续问牧雨秋：“那你可知她的生辰八字？”
　　牧雨秋摇头：“不知，不过后辈可以马上去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
　　垂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其实她自己查的话会更快，但她还是愿意给他这个机会：“行。”
　　此次来，说是来看看芸心的，实际上两人说的话并不多，等不到吃晚饭，垂珠姨便走了。芸心总觉得垂珠姨心里有事，所以才待不下去，而她不知道的这事一定是与刘定花有关。可这是为什么呢？她从没听雪姨说过她们去过沈国，她们应该是不认识的啊。
　　难道是有家族仇恨？毕竟垂珠姨和雪姨从不提起家人一事——啊，家人，难道是刘定花家灭了垂珠姨和雪姨全家？
　　“别胡思乱想了。”牧雨秋走到芸心身后，给她披了件披风，冬夜太凉，她就这么站在窗前容易着凉，“无论如何，都一定不会牵连到你。长辈的事，她们会处理好的。”
　　芸心转头看着他：“可如果真是有仇怎么办啊？我救了仇人的女儿？”
　　“就算是，你也没有错。你只是做了你作为医师该做的事罢了，何况那是长辈的恩怨，何必牵连到下一代人？她也是无辜的。”
　　芸心好歹有了点安慰，趴在榻上的桌子上渐渐睡过去。
　　牧雨秋伸手关了窗，取下她的披风、外衣与鞋子，轻手轻脚地抱她上床，又盖好被子。他坐在床边看着她平静安宁的睡脸，心里觉得无比安定。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你安好，我付出什么都值得。
　　他俯下身去，蜻蜓点水般亲了她的额头，然后微笑着关上门回了自己房间。
　　门一关，芸心便瞪大眼，面上腾地冒出两朵红云，她咬住下唇，感觉热血在脑子里奔腾，忽而掀起被子蒙住脑袋，在被子里滚来滚去，久久无法入眠。
　　刘定花终于可以下地自由行走，芸心与牧雨秋一大早出了门，她便独自在院中转来转去，一会儿拨弄拨弄花朵，一会儿跳起来打树上的叶子。
　　院门口忽然传来木门被推动的声音，刘定花高高伸出的右手还来不及收回来，便看见院门口立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日头刚升，从他身后照耀过来，仿佛披着日光走来似的。
　　她一下子就想起三年前那个吹着微风夕阳西下的傍晚。
　　“马书志，我们解除婚约吧。”
　　“这，我倒是很愿意啦，可你这未免太突然——”
　　“既然你同意了，我回去就告诉我爹，你也告诉你爹，我们两家商量着把这事办了吧。”
　　“这……”
　　“这赛事我不想看了，我先回去了。”
　　“……我陪你回去。”
　　“不用你陪我——”
　　刘定花的话被马书志坚定认真的眼神截断。
　　自从那日刘定花与马书志说了解除婚约的话之后，两人便不怎么说话了。回去之后，婚约也真的解除了。
　　马书志推开院门，一个箭步过来紧紧抱住她，叹息般说道：“你没事就好。”
　　刘定花呆呆的放下无处安放的手，说：“你怎么来了？”
　　“镖丢了不算什么，可你失踪了，也不跟家里说是否安全，我当然要来找你！那个牧雨秋还算有点良心，是他通知的你爹，我一刻也不敢耽搁，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于到了。”
　　刘定花能感觉到他身上厚重的尘土气息，沈国到定陶国，真的是赶了很久的路啊，她说：“可我们不是已经——”
　　“别说了，我娶你，我马书志这辈子非你不娶！”
　　“呀……你愿意娶我还不一定愿意嫁呢~”
　　马书志拉开点距离，却不放手，盯住她的眼睛，说：“那我等你，等到你愿意嫁给我的时候。”
　　刘定花看着他浓重的两个黑眼圈，终于笑了：“你这个……疯子。”
　　刘定花没跟他们道别，留了封信就走了，回去的路上，马书志才终于想起来问她：“你脸上的印子好像淡了？”
　　刘定花不习惯地摸了摸脸：“是救我的那位姑娘给我消掉的，她把药罐给我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管往脸上擦。总之，她医术很好。”
　　“你不戴面巾还真有些不习惯呢，她怎么没顺便把你整好看些？”
　　刘定花：“……你找打呢！方才还说要娶我的。”
　　“你不是不愿意嫁吗？”
　　“谁说我——”刘定花及时打住，扭头扔了个“嘁”。
　　马书志偷笑：“哎呀，喜欢我就直说，不要憋着，咱们回去就成亲！”
　　刘定花没说话，扭过去的头却忍不住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