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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好事妆 ...

  •   在回到闲居见过各位长辈之后,芸心和牧雨秋的关系正式确立了,婚礼定在来年开春的时候。
      牧雨秋没有父母可以拜见,只有一个旅居在岛上的师父,寄了信过去后,两人决定出发去沈国边境接柳三刀。这期间婚礼一应事宜全部交由闲居操办。
      陈瑞雪如同寻常人家的母亲一样,变得多愁善感起来,见着落地的叶子要叹气,见着被折断的花儿要叹气,见着下雨要叹气,见着吹风也要叹气……垂珠说这孩子还没出嫁,她自己先给愁死了。
      宁姨见了,笑道:“你这症状未免太严重,不如多出去散散心。”
      就算宁姨不说,陈瑞雪也是常要出门去的,她得去买最好的料子给芸心做最好看的嫁衣,还有到时候闲居一定会张灯结彩的,那些东西她也要操心。垂珠说那些事交给其他人去做,她只管嫁衣就好。陈瑞雪却不肯:“我闲着也是闲着,孩子出嫁这么大的事不操心,还有什么事要操心的?”
      “你若是闲得慌,就跟着我修行去。”
      “不要,我没那天分,还是做个凡人的好。”
      垂珠无奈,叫她练射箭,她说自己力气小,实际上是觉得学了也没用处。叫她修行,她说想做个凡人,生老病死。
      又一日,陈瑞雪与小童要出门去远一些的布坊挑选布料,垂珠提醒道:“最近我这右眼总跳,你们出门小心些,别在外面待太久了。”
      纨绣坊的手艺天下第一,原本垂珠建议去纨绣坊定制便可,价格不是问题。但纨绣坊在定陶国没有分店,主店离这里太远,陈瑞雪又坚持说要有自己的心意,她要亲自看着做,垂珠无奈,便随她去了。
      小童说:“放心吧,我会保护好雪姨的。”
      陈瑞雪则说:“这地方又不是第一次逛,这么担心作甚,你只不过是睡得少了才会眼皮跳,快去休息罢。”
      垂珠苦笑,这是她的直觉不是没睡好……于是目送她们出门后,回去接着打坐了。
      两人走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走到宁姨说的那家布坊,宁姨多年前有套衣裳便是在那里做的,穿了十多年还很新。嫁衣虽然只穿一次,但放在箱子里几十年后拿出来若还是崭新如初,芸心定会十分开心。
      那家布坊的女主人是个年轻女子,天生生着一副柔和容易亲近人的面孔,听说是前主人的媳妇,为人爽快细心,很愿意教女孩子们刺绣的手艺,也从没亏待过在自己手下做事的绣娘们。
      听了陈瑞雪的描述之后,女主人很快找了一匹正红色的布给她瞧,颜色正、料子好,陈瑞雪很满意,因为她准备亲自上手绣,但时间不够,所以她只能绣一部分位置,比如胸口正中央、披肩、袖口、裙边等等。
      陈瑞雪将自己画了好几个日夜的图纸交给她,说道:“嫁衣的剪裁以及花底就有劳您了。”
      女主人笑着说:“这是什么话,我们应该做的啊!再说了,您出手这么阔绰,两件嫁衣的都买得起啦!”
      陈瑞雪微笑:“女孩子一生就这么一次,是要重视起来的,花钱不算什么。”
      “是是是,交给我,您尽管放心!”
      陈瑞雪当初被选入宫并没有什么仪式举行,后来出宫了也没嫁人,遗憾是没有,只是希望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能够顺风顺水、风光气派,包括婚礼。
      小童见她终于选好了布料也是松了一口气,两人看了看时辰,便赶紧往回走。
      眼看着靠近了城门,却见前方生了事端,两人凑上前去看,原来是有穷人家的两个小孩在卖身葬父母,大的那个有十一二岁了,是个水灵灵的女孩,小的那个才三四岁,是个天生面有畸形的小男孩。
      冲突在于,有人出得起钱,但女孩不愿意跟他走。
      出钱的那个人,陈瑞雪认识,就是她和垂珠刚到这里时,趾高气扬的那位“大人”,絮国改为定陶国后,他拍的一手好马屁,所以还在这里当着一方城主。
      已经是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却还色眯眯地看着人家小女孩,其心所在路人皆知,恐怕转身就把长相不佳的小男孩扔到荒郊野外了吧。
      眼看他要开始强行拖拽小女孩,陈瑞雪忍不住站出去,叱道:“大人,你这样不好吧!”
      小童懊恼自己居然没拉住她,那人一愣,随即认出她来:“啊,原来是陈姑娘,多年不见,竟还是这样好看,本官就不行了,年老色衰,不过,陈姑娘竟还能认出本官,真是难得啊!”他左瞧瞧右瞧瞧,“垂珠姑娘怎么不在呢?”
      陈瑞雪心知他带着手下,根本不会怕自己,还是赶紧找垂珠来的好,于是朝小童使了个眼色,小童会意,箭一般冲了出去。
      陈瑞雪看了眼牌子,上面写着价格,便说道:“既然这孩子只要二两银子便可卖身,那我出钱,买下他们,大人不会拒绝吧。”
      那恶人见垂珠不在,也不客气,笑笑说:“本官可是出了十两银子的,陈姑娘可没我出价高哦。”
      那小女孩知道她是想救自己,充满希冀地望着她。陈瑞雪去掏钱袋,皱了皱眉,发现出门时只带了些碎银子,钱都在小童身上,她现在怕是五两都凑不够。
      “狗贼,看剑!”
      人群中忽然冒出一个声音,周围平民纷纷四散躲开,是个年轻的女剑客,她一剑直直刺向那恶人,却被几个侍卫给缠住了。那人先是大惊,而后大怒道:“胆敢行刺本官,抓起来!”
      刘定花早在人群中观察多时,这狗官果然不吃软的,那么她就来硬的,杀不死他也要吓死他!叫他知道平民也是不可欺的!
      场面登时混乱了起来,刘定花的武艺并不十分高强,但对付几个小侍卫还是绰绰有余,那狗官被吓得连连后退,刘定花一剑指过来,那狗官竟一手抓起身后的小男孩挡在身前!刘定花一惊,却收不住手,陈瑞雪离得近,一个箭步冲上前,拉开小男孩。
      待到剑势被断,剑已经深深插入了陈瑞雪的右边胸口,惯性使然,她代替小男孩受了那一剑,那狗官已被吓得瘫倒在地上。刘定花大惊之下松了手,陈瑞雪疼痛难忍,捂着伤口也一屁股坐了下去。小女孩及时扶住她,才不至于摔倒在地上。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周遭人尽数作鸟兽散。
      这一剑下去,陈瑞雪估计自己至少得断根肋骨,内脏不知伤到没有,但她真是痛得难以思考了。垂珠今日说她右眼皮跳,果真出事了……以后还真得她陪着才能出门呢……
      恍惚间,仿佛垂珠已经在眼前,她难得的喘着粗气,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滴在她脸上,她仿佛听到垂珠在说:“你别说话,我现在就带你回去!”她将手中的剑扔给远处的小童,转身便气愤地打晕了那个女剑客,然后一把抱起自己……
      腾空的感觉好真实,原来不是幻觉啊。
      “垂珠啊,你是不是在哭?”她问。
      垂珠声音里貌似有一些哽咽,她说:“是我,你坚持住,我现在就带你回去,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陈瑞雪勾起嘴角,表情痛苦:“垂珠啊,我好痛,这里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你只是受伤了,有我在,你这一生都会平安度过,有我在!”
      陈瑞雪眼睛缓缓闭合,只剩下一条缝,景色在缝隙中快速变换,她将头偏向她的胸口,感受到她胸膛强有力的跳动,她忍不住又说话了:“那时候,你也是抱着我,跑得好快,这些年你修行很苦,你跑得越来越快了……”
      又一滴泪水从脸上滑下,落入空中,垂珠只希望自己跑得比时间还要快,这样,她就不会受伤,不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被别人伤害。
      陈瑞雪不是第一回自己上街了,垂珠虽预感不大好,却心存侥幸让她去了。
      到了中午她和小童还迟迟未归,垂珠右眼一阵一阵地跳,打坐了一个时辰,不仅没消停,还开始心跳,跳得很不正常。她便又练了一个时辰的剑,仍旧静不下心来,脑海中莫名其妙闪过她与陈瑞雪经历过的往事,一件一件按着时间往回转,就跟传说中的走马灯似的。
      她草草冲了个澡,还是觉得不放心,毕竟她与陈瑞雪心脉相连,恐是出了事,便带着剑出门了。
      却不料就在接近城门的时候遇见了狂奔的小童,小童见了她大喜过望,话都说不整齐,但大致意思她还是明白了,陈瑞雪管了别人的闲事,那人带着几个侍卫,她不可能打得过。那人还认识她们两个,好像只忌惮她。
      垂珠一时想不清楚会是谁,但绝不能让陈瑞雪一个人待着,那太危险了,结果一来便看见有人往陈瑞雪身上插了一剑!她又气又急,也不管小童会有多惊讶,一眨眼便闪身到了陈瑞雪面前。
      就几个眨眼的功夫,垂珠已经抱着陈瑞雪回到了闲居,等不及别人开门,直接从上方的结界冲了进去。
      她刚把陈瑞雪轻轻放在床上躺好,宁姨便出现在屋里,她的结界被破,她当然要第一时间赶过来,见了陈瑞雪吃了一大惊,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垂珠来不及跟她解释,跑去药房拿了一堆药和纱布绷带过来,然后才简洁说道:“救她。”
      宁姨在一旁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在伤口周围剪开一道口,然后一把撕开陈瑞雪的衣裳,利落地拔出剑,迅速洒了些止血的药,紧接着一圈一圈地绑上纱布。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在一旁递东西,以及帮忙扶着陈瑞雪的身体。
      垂珠动作很快,跟一阵风似的在房间里进进出出。
      “凶手在小童手里,正在回来的路上。”包扎完的垂珠说,宁姨点头,出去了。
      陈瑞雪的表情一点也没有好转,她失血太多,唇上已经没了血色,垂珠在床脚盘腿坐下,口中念念有词。渐渐地,两人身周开始形成一层薄薄的气流罩,然后渐渐隐于无形。
      宁姨在门外站了会儿,几番思考后,还是手一挥,一道绿光飞进屋内,融入那两人身周的结界中。
      马书志赶到的时候,人都已散得差不多了,连卖身的那对小孩都换了地方,他随手抓了个人,问:“你有没有见到一名持剑的女子?她长相平平,说的不是定陶国话。”
      一连问了好几个人,才终于有人告知:“那个姑娘刺伤了另一名妇人,被后来赶来的女子带走了。”
      “往哪里去了?”
      那人指了指城门的方向,马书志拔腿便追,直觉告诉他,出事了。他不过去寻个合心意的旅馆,才将离开一刻钟,就出了事。
      一个月前,他将刘定花接回沈国,并向刘家提亲,就在两家人商量婚事时,有位自称高僧的光头找上马府。他信誓旦旦地说,下个月刘家小姐将遭大劫,需得去远方避难。
      马书志见他像是有几分仙风道骨,说出的话却如此荒诞,人未来将要承受的灾难现在便可知?即便知道了,不是说天机不可泄露吗,就这样说出来不怕遭天谴?再者说了,刘家小姐之难为何要到马府来说,不是应该知会谈笑公子才对吗?
      可马父不仅将其奉为贵宾,还对高僧的话深信不疑,忙问道:“这可如何是好?婚期已定在这月底,难道要推迟吗?”
      高僧捋了捋胡须,说道:“老衲仅此建议,大人不听也罢,只是刘家小姐之难恐会波及公子,所以老衲才斗胆前来进言。”
      “不不不,哪里的话,大师多年前便救了小儿一命,今日有缘再次出手相救,是我马府的福分。还求大师告知化解之法,这多远算远?”马父言语之间满是诚恳,高僧满意地点点头。
      马书志却有些懵,这老光头多年前救了他?他怎么从未听人提起。
      “繁州。”
      高僧看着马书志,脸上露出了不明意味的微笑,马书志背后一凉,总觉得怪怪的。
      高僧走后,马书志问父亲是否真的要将婚事延后,好不容易敲定时间,怎么能因为这老头不辨真假的一句话就改变?
      “为父从未对你提起你母亲吧?”
      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为何忽然提起此事?
      “你母亲在怀你尚不足八个月时,没有任何征兆地开始大出血,找了多少大夫都不顶用,都说你母亲要早产了,她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我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紧急找来产婆稳婆在旁边等着。就在当天晚上,就是这位高僧出现在我们家门口,大师在屋外打坐念了会儿经,你母亲真的就止了血,第二天跟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吃喝出行一切照常。”
      马书志皱眉。
      “大师第二天告诉我们,这孩子本就是保不住的,若一定要生,他可以作法为你母亲保驾护航,可代价是,你出生时,极有可能便是你母亲绝命之时。我原想放弃,可你母亲坚持,还说总有一线希望是你们都能活下来的,我只能答应。”
      后面的事,马书志能够猜到,他活下来了,母亲死了。
      “大师作法之后便要离开,离开之前,他说,如果孩子出生时口含玉珠,则母必死。”马父目光悲切地望向远处。
      他忽然想起很小的时候,父亲曾告诉他,待到他十六岁时,将随身携带的保平安的玉珠送与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便可保对方平安。原来这玉珠是他生来便带着的,他从没想过还象征着母亲的逝世……
      “你这样是不行的。”宁姨站在垂珠的结界外,忧心忡忡,“为今之计,只有为她渡命。”
      “好,我渡我的命给她!”闭着眼睛的垂珠痛心地皱了眉,她的伤就这么不可挽回吗?一定要用到这样凶险的法子……
      “你的命不行。”
      “为何不可?我与她早已心脉相连,按说最是合适——”
      “你是修行之人,命不由自己做主,如何能渡?用她的罢。”宁姨指了指房间角落里的刘定花。垂珠咬了咬牙,一伸手,刘定花便被不知名的力量拉过去,仿佛透过了一层屏障之后,强行被跪在了床头。
      刘定花满脸惊恐,原本醒来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听着她们陌生的谈话,就已经很害怕了,现在这女人以一种要牺牲她的眼神看着她,她更为惊惧:“你们要作甚?你们若是杀了我,我爹和马府不会放过你们的!”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能清晰感觉到江湖险恶,只有家才是最坚实的依靠。
      她想要挣脱这股力量的束缚,却被那女人点了穴动弹不得,她缓缓闭上眼睛,心中却喧嚣吵闹,可千万不能死啊……她还不想死……她与马书志的婚礼还未举行,她连她的嫁衣的模样都还没见过……
      宁姨走出门去,对门外的小童吩咐道:“所有人去我院子里待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去,包括守门人。”
      小童虽不知即将发生何事,但宁姨的吩咐她是一定要听的。
      宁姨的结界破了,马书志很快找到了闲居,他已没有心思怀疑这荒郊野岭处为何会有这么大的一座宅子,以及大门敞开,连个守门的都没有。他一心找寻刘定花的下落,这不难找,整个宅子只有一处房屋泛着象征凶兆的红光,待他赶到时,垂珠正在将刘定花的命渡给陈瑞雪,马书志一个箭步冲过去,却被隐隐泛着绿光的一层屏障给弹了回来,打不破结界,又见她似乎是在作法,便喊道:“妖怪!你劫我未婚妻作甚?休得伤她!”
      垂珠闭着眼不予理会,整个屋子散发着不正常的红光,马书志见着刘定花跪在床边痛苦地闭着眼,床上还躺着一个盖着被子的中年女人,两个人都很痛苦的样子。结合之前路人的话,床上躺着之人便是被刘定花刺伤之人,可见她面色红润哪里像是伤者?即便不知道这妖女在作甚,也看得出来她是要刘定花的命啊!
      马书志举起剑不断地往结界上砍,不管这屏障再牢固,他一定要救出刘定花!他们眼看就要成亲了,闹腾了这么多年,分分合合这么多年,终于要成亲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连续砍了几十剑之后,结界居然真的裂开了!马书志毫不犹豫地刺向垂珠。
      垂珠猛地睁开双眼,中断法术,一只手空手接住马书志来势汹汹的剑,一只手狠狠拍在刘定花胸口。刘定花立时飞出老远撞在墙上,吐出一大口血之后没了动静,马书志撤了剑,跑过去抱她起来,伸手去摸鼻息……
      “妖女,你还我未婚妻!我要你血债血偿!”话罢,马书志飞身过去与垂珠缠斗起来。他从小身体不好,所以父亲给他找来了很厉害的师父,教他强身健体,教他练剑,他学得很认真,师父说他有天赋,不过数年,成就已赶上他数十年。
      他从不轻易外露自己高强的武艺,因为他不是江湖中人,在朝中武艺太过高强会被当做目标。但是今日他使了全力,面前这妖女看起来不过比他大个几岁,就算她会妖术,也不可能打得过自己,自己就算杀不了她们两个妖怪,也要与她们同归于尽!
      可他显然估错了,垂珠不是他以为的普通女孩,无论是天赋、资历、年纪,他都无法胜过她,早在垂珠还未下山时,她的剑术已是在江湖上名列前茅的存在,何况垂珠还修行多年,他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闲居的所有人已聚集到宁姨所在的院子,男男女女担忧却淡定地该忙什么忙什么。宁姨独自站在树下望着那一片红光,美目中尽是担忧。成智走过去,问道:“她们能安然度过吗?”
      她知道成智很担心她们,甚至想过去帮忙,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很难,这是天命。”宁姨扶着粗壮的树干,言语中有憎恨也有无奈,“我尚且不能出手,何况你们凡人。”
      小童也走过来,说道:“相信垂珠姐可以做到的吧,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不去打扰。”
      成智半晌才懊恼般叹了口气,凡人能做的事真是太有限了!
      垂珠完全不想与他缠斗,可他来势太猛,剑势太凶,身上还莫名带着一股自己不能控制的力量,就是这种力量让她一时之间难以像控制普通人一样控制住马书志。
      马书志又是一剑刺过来,垂珠伸手便要接,但耳边凭空出现一枚暗器,那暗器的速度比马书志的剑还要快,她不得不侧身躲过,就这一瞬,马书志的剑已经冲向了床上的人!
      垂珠心叫不好,便要瞬移到剑前,却又来了一枚暗器挡住了她的去路,这一拦,马书志的剑便刺进了陈瑞雪的左边胸口。马书志也没想到自己会刺到床上之人,他只感觉到妖女莫名没跟上来,而他被一股力量驱使推着向前。
      这一剑稳准狠地插进了陈瑞雪的心脏。
      “不!不要!”垂珠大叫着冲过去,马书志也没料到自己会对一个毫无反击之力的弱女子出手,赶紧撤了手,剑一出,胸口的血便汩汩流出。垂珠用手按住伤口,也来不及管陈瑞雪痛不痛了,“雪,雪,你醒醒!你说说话,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不要睡,你快醒过来,快醒过来……”
      一边呼唤,垂珠一边强行施展尚不成熟的法术,妄图止住血流。但人体构造远比蚂蚁复杂,不是伤口两头贴上绷带就可以愈合那么简单。
      不知道是痛得醒过来,还是听到了垂珠的呼唤,原本因为渡命之术陷入沉睡的陈瑞雪竟真的睁开了眼,不过也只勉强睁开一条缝。
      胸口的痛如潮水般袭来,她痛得咧了咧嘴,呼吸了好久,才终于说出话来:“唉,佳愿你又哭了……你可是骄傲的公主,霸气的大将军啊……怎么能……”
      垂珠按不住从胸口流出来的血,满脸是泪:“对不起,你是不是很痛?都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我们说过一起天涯海角,我却没又保护好你……是我的错——”
      “不,你做得已经很好了……我同你在一起,很开心……”陈瑞雪很想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可是没有力气,认识这么多年来,今日在城中是第一次见她落泪,想不到这么快便又有了第二次。
      陈瑞雪脸上带着笑,眼角却也流出了泪,她是真的很开心,能够与她共度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能够与她天涯海角,能够与她看繁花开遍。
      她知道,自己要死了,这些年来的生活,无论是漂泊流浪,还是清贫简朴,都没有让她不满意,她只是舍不得,她只是很心疼,眼前这个坚强的公主、傲世的大将军,没了她,就成孤身一人了……
      想着想着,看着看着,她也忍不住抽泣起来,眼睛模糊得完全看不清眼前人的面目,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佳愿啊……我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们来世——”
      话未说完,命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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