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换你健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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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换你健康
全程高速开到医院，于闻砚不过以为是惊吓引起的昏迷。
可看到急救室的灯亮了五六个小时，看到来来往往的医护都面色严峻，看到许许多多仪器的进进出出。
于闻砚心里慌的厉害。
为什么来这么多人，只是因惊吓太过虚弱，不是吗？
越深想越害怕，于闻砚惨白一张脸，借着墙才能勉强不倒下，一双手不停颤抖。
没有人告诉他手术怎么样了，他不敢催，更不敢问。
等人出来，过了术后观察期已经傍晚了。
女人换上宽大的病号服，缩在松软的棉被里，面色比白色床罩还要白。
于闻砚静坐在床边，左手一直牵着那只放在被子里的手，右手每隔一会就把被角压严实点。
手里触感那么真实，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终于，床上的人眼皮轻动，转醒间，是男人放大的担忧的神情。
“林轻，你醒了，感觉好不好？”
于闻砚按下墙上按钮，待医生过来，还是将女人手放进被子里，默然退了距离。
等检查完，已经不见男人身影，林轻眼里闪过黯淡，又消失不见。
又期待什么呢？
护士小陈加了一个枕头，让林轻坐躺着，记录术后内容的间隙，忍不住说话了。
“林轻姐，你男朋友送你来的？当时他可紧张了。”
林轻摇头，眼睛很平淡。
小陈赞成点头，“刚才那么急，现在又不见人影，最好不是。要是摊上个这样的男朋友真是倒大霉。”
小陈记录林轻体温，倒了杯热水，“林轻姐，不舒服你喊我”
林轻点头，“好。”
白色的病房突然安静了，两人间的病房，只有林轻一个人，只有频率不快的心脏跳动声。
于闻砚推门的声音打破这宁静，男人跑的很急，黑色衬衫还带着晚间的露气，手里紧紧攥着硬纸袋。
男人平复下呼吸，把东西倒在林轻脚边床上。
“呼呼啦啦”，很多钥匙的、本子的、文件的，碰撞的声音一起。
林轻有些愣怔，不解。
于闻砚半跪在床边，几乎是全身力气置于双臂，声线很生硬，看着女人安静的面容，又平复下来放轻了语气。
看着静静坐在白色单人床边的女人，明明唇色很淡，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怨郁。
想着想着，于闻砚眼睛不可避免红得厉害。
是心疼了。
谁家的女儿，妻子生病的时候不是缩在家人怀抱里掉眼泪求安慰，只有孤单的林轻阿，傻傻的一个人。
光是他看到的，是那个女人对她不好，高中时期没见过他的父亲一面。
她的家人给不了她生病下的依靠。
于闻砚嘴唇颤抖，才发现说出来的话音根本不成句子。
大颗大颗眼泪掉下，似炸弹般落在男人托举的手上，林轻眼毛一抖，僵硬的视线下移，对上男人通红的眼。
男人声音颤抖，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最后，在女人的对视中，终于到达极限似的，埋头于双手间，呜咽出声。
这是林轻第一次接触成年男人的哭，毫无章法，又不是大声痛哭，他在压抑。
没有难堪，没有鄙夷，唯独话语中的怜惜与郑重，林轻感受到了。
对待她的病，她第一次体会到生病人的被关心担忧。
平复好情绪，于闻砚努了努嘴，强撑着说。
“林轻，我公司流动资金，我名下所有房产，我自己账户的所有金额。”
“我爸那还有几个古董，我，我明天去偷来当了，”
于闻砚嘴唇蠕动了下，眼眸湿润，吐不出半字了。
生命与死亡面前，一切都渺小不堪。
林轻先笑了，“于闻砚，你是怕我没钱治病吗？”
男人僵硬的扯出一抹笑，想回应得自然，却不如人意。
“林轻，不过是先天性而已，这，我已经问过医生了，他说，林轻阿，恢复的很好，治愈的可能性很大。”
“我陪你治疗，好不好？”似睡前故事般，于闻砚轻轻地问。
林轻抿唇，久久不语。
于闻砚直直地盯着，林轻竟不舍这种关心，从未体会到的。
“你干嘛呀？”
林轻撇脸去，遮掩住外泄的情绪。
“我…”
男人手握着她冰冷的指尖，摩擦自己手掌生热，给女人供暖，声音哽咽着。
“我想换你健康。”
我别无所求，只要你好。
*
在医院待了一周，林轻把工作都交给了苏苗。
病情自然是瞒着的，只是说普通感冒，怕传染，也不要来探病。
于闻砚每天都来，自林轻没应下来，绝口不提两人情感问题。
出院这天，林轻请苏苗、于闻砚吃饭。
为了照顾林轻身体，三人吃了顿清清淡淡的晚餐。
告别了苏苗，于闻砚提出送她。
林轻迟疑下，脑海中有个苗头，点头答应了。
一路安静，看着车窗外的景象，人人都有一个行驶的目的，或高兴或不然，林轻唇角淡淡勾起。
每个人都是一帧故事，生活百态，各有各滋味。
于闻砚平静开车，心思不知道跑哪去了，心中想的人在旁边，他根本不知道怎么以朋友的口吻挑起话头。
四层不高，林轻说想走路上去，当是锻炼身体了，于闻砚随她。
两人一前一后在楼梯阶第一级。
林轻停下步子，没有转身，问道：“于闻砚，你知道杨绛和费孝通吗？”
于闻砚斜倚在扶手处，手抄在兜里，闻言，吃吃的笑了。
他脑子里除了生意场上不入流的手段，除了吃喝玩乐，除了林轻，真没空间装别的了。
“不知道。”
男人声调上扬，眉眼天成，全身的精致，确在这窄窄的楼道有些格格不入。
林轻侧身，看着男人，认真道。
“杨绛面对费孝通的追求时说过‘楼梯难走，请不要知难而上了’”。
林轻不给男人回应，轻颔首，慢慢走上楼梯。
于闻砚听着鞋跟与地板碰撞的声音，直至变小，直至没有，直至走廊声控灯变暗。
黑暗中，男人“呵”的一声。
她的意思，他又怎么听不明白，她对他没意思，也不会跟他搞暧昧。
这是在拒绝，也是划清界限。
于闻砚咬牙，林轻这个软硬不吃的女人。
……
工作室完结了上两个案子，林轻想，于闻砚的方案是不是可以接手了。
就当是一种感谢。
林轻把想法告诉团队其他人，苏苗表示没意见，方舟白摊手，点头支持。
上次联系的就是苏苗，这次对接还是苏苗。
林轻拿到文件翻看时，苏苗还调侃说，“兜兜转转还是你的。”
林轻笑，反驳道：“咱们的”。
用一下午了解了男人的想法，对怎样设计也有了大纲。
这是一间两层的小公寓，已经有四十多年的历史，只需要翻修下面一层，翻修要求是保留原来的因素，只是换掉一些陈旧的布局。
林轻想实地接触一下，看看有哪些思想漏洞，纸上脑中的想象终究敌不过实践。
苏苗和那端商议时间，由对方找人来接。
当林轻看到于闻砚从车上下来，心下了然。
男人戴了墨镜，此时墨镜上扬，露出眼睛来，多了些痞气。
“怎么？猜到是我了？一点都不意外的表情。”
男人穿了件白衬衫，松开上两粒扣子，隐隐能窥见凸起的锁骨，白皙有型。
林轻略错开眼，跟着男人往车的方向走。
“有可能会是你来。”
目的地是叫“汀榭”的小区，于闻砚开门先进，没有林轻预想的腐霉味，颇有几分冷清。
迎上女人疑惑的眼神，于闻砚解释道：“这是我妈的房子，她不住后，我就没住过，但定期会有人打扫。”
林轻点头，“我能转转吗？”男人点头，说“随意”转身去了厨房。
正厅家具都是简约风的，林轻身体转了一圈，有点疑惑，从摆件来看，并没有刻意收拾一些东西，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独居女性，没有一点温馨气氛。
林轻推开一扇门，入目的是一周的水晶柜。
右侧是书，关于钢琴的。林轻推测，于母是钢琴家或钢琴爱好者。
中间是奖牌，大大小小的奖杯，奖牌，全都是谢婷的名字，整齐的放满了整面墙。
最后是照片，由相框呈现出来，那是一个眉目温柔的女人，长发低束，手指纤细，低头弹琴时，投入，认真。
林轻可以肯定，于闻砚的温和来源于眼前这个女人。
扫到书桌上一张黑白相片，林轻一怔，思绪久久回神，微微前倾，林轻说，“阿姨好”。
轻声退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换你健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