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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灵剑出鞘,初试锋芒 ...


  •   宋灵石和郑慕言、姜子腾三人气喘吁吁地站在讲经堂门口。

      “郑兄,你来扣门吧……”

      “哦不不不,还是姜兄你来……”

      宋灵石心下还憋闷着,她紧紧抿着嘴,上前两步,咣咣敲响了讲经堂紧闭的大门。

      郑慕言和姜子腾的脸色顿时一变。

      顷刻,严训导咣当一声打开门,瞪着眼睛道:“长本事了啊?上我的课,居然有胆子迟到?”

      严训导斜着眼打量着他们三人,皱眉道:“天字甲班陆观还没有来吗?无故缺席,按例罚抄书十遍!”

      宋灵石暗暗翻了个白眼,忍着气恼,陪笑辩解道:“禀告严训导,陆生员手肘受伤,我们几人方才送他去……”

      严训导不耐地打断宋灵石,鄙夷道:“好啊!原来你们果真是在书院寻衅生事,而且还聚众斗殴,罪加一等!便罚你们每人领笞尻二十下!”

      闻言,宋灵石的脑袋上冒出青筋,她咬着牙质疑道:“身为师长,怎可不明是非,妄下结论!学生不服!”

      “正所谓枳句来巢,空穴来风。①”严训导讥讽道,随即转身,用手指着堂中众生:如你们果真没有做过,怎会招致众人议论纷纷?狡辩无益,莫要害得所有人因你连累受罚!”

      “就是啊,你们认错领罚便是了……”座下乌压压一片人中,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句。

      宋灵石眉头一挑,抬眼在讲经堂扫视一周。众人纷纷缩头俯首,避其目光。

      一股淤闷之气骤然从心底升腾而起,宋灵石轻笑一声,一撩儒衫前摆,大步跨上讲坛。在严训导的惊怒中,坦然与其并肩而立。

      宋灵石挽起袖管,露出一双细瘦手腕,坦然道:“如此,在下这便向诸君‘认错’!”

      宋灵石说着,朝台下众生庄重地拱手一礼。

      随后,在众人讶然的目光中,宋灵石将双手举过双肩,手心向外,向左右座下之人挥摆致意。

      其行其状,宛如太子少傅宋昀于朝堂之上,面对文武百官昂然而立,不卑不亢。

      宋灵石深吸一口气,不疾不徐地开口:“在下姓宋,单名一个光明磊落的磊字,乃是京城人士。南下临安游学前,家母尝告曰,城郊有盗匪出没,谋财害命,不可不防,彼时,吾不以为意。一日,吾与友人并同行者十数人行至城郊,果遇一恶匪索以买路财。四面环山,呼救无果,吾等列于岩壁,无以为策。”

      众人起初不明就里,但听宋灵石言语生动,绘声绘色,目光不由得受其牵引。一时间,满堂生员眼中所视,耳中所听,仅其一人而矣。

      宋灵石娓娓道来:“起初,众人缩于一处,紧捂钱袋。恶匪一时间竟无从下手,乃出刃相胁,诈曰:先解囊者,只取一文;后者十倍;再后者百倍;若有不从者,无一活口。闻言,众人便如鸟兽散,挨肩叠足掏出银钱,唯恐落于人后。吾与友人欲拒而抗之,反遭众怨。”

      严训导原本立于一旁袖手旁观,听到这里,忽觉心下不安,怒骂道:“让你认错,你说这些不相干的作甚?!”

      宋灵石置若罔闻,她高伸双臂,手臂微曲,手心向上,扬声呼道:“呜呼哀哉!恶匪无理,挟以暴行,欲以我等为鱼肉!试问以众人之力,同仇敌忾,岂有不胜之理!盖因心生恐惧,一叶障目而已!”

      堂下一部分人听出了话中深意,开始小声交头接耳。

      “今亦有一恶匪,道貌岸然,败絮其中,如涸泽之蛇,青天白日登堂入室,游走于书院讲经堂!”宋灵石目光直视,右手朝着严训导所站的方向,于虚空中猛地一甩衣袖,冷哼道:“众人俯首帖耳,以为师也!”

      堂下一片哗然,众人想起严训导平日所谓,不禁指指点点起来。胆子略大些的,开始将书册、纸笔往严训导的方向掷来。

      “汝等竖子,不尊师长!”严训导面如猪肝,双目猩红,一把扯住宋灵石的前襟,破口大骂:“黄口小儿,岂敢如此戏弄于我!尔母婢也!”

      这时,堂下生员惊呼:“啊!吴山长来了!”

      严训导双目圆瞪,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果然见到吴山长一脸严肃,背着手站在讲经堂门口,身后还跟着苏司业、方博士等人。

      吴山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严训导,然后捋捋胡须,目光转向宋灵石,平静道:“宋生,你且说下去。”

      宋灵石对门口众师一揖到底,转过身来,五指并拢放于胸前:“诚然,古之圣王,未有不尊师者也;古之学者必严其师,师严然后道尊。②”

      宋灵石目光一转,向堂下问道:“然,溯其本源,何为师也?”

      第一排的李进应答道:“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③”

      宋灵石颔首,指着案上的四书,傲然扬起头:“不错,孙博士讲解经文,苏司业答疑解惑,吴山长德高望重,才名远播,还有其他科目的博士们,皆可称吾师!”

      “然则此人!”宋灵石说到这里,猛然反手一指严训导:“仅是将我等拘于此地诵读默写,既不授业,亦不解惑。观其言行,偏听偏信,不辨黑白,还动辄加以私刑,挑拨诸君同窗情谊!”

      宋灵石目光炯炯,将双手重重压于案上,发出一声巨响:“试问,令我等何以称师?”

      偌大的讲经堂,竟无半点声响,只听到窗外雏鸟的啾啾鸣叫。

      ************************************************

      议事堂里,吴山长正在与众博士谈论今日之事。

      方博士抿嘴笑道:“严训导或是自觉无颜处之,方才已经递了辞呈。”

      孙博士苦恼地摸着头:“如此,要再调配一名训导,监督众生温习四书吗?”

      “先不忙。”吴山长摸了摸胡子,感慨道:“今日令吾感触颇深……诸位觉得,众生因何来我青崖书院学习?”

      众人便道:“还请山长解惑。”

      “朱紫之家,延请家塾西席者有之,寒门学子,自习四书五经者有之。相较之下,居馆修学,无法比拟的长处何在?”吴山长叹道:“吾以为,在于众生切磋琢磨,同学共进!”

      苏司业闻言,心中一动,提议道:“不若如此,讲经堂从今日起便改为辩经堂,经史典籍、世间万象皆可辩之。”

      孙博士赞道:“此法大可有为!若无昔日孔圣人与其弟子的辩证论道,便无《论语》矣!”

      “如此甚妙!”吴山长抚掌大笑:“此番因学生一言,引起了书院授科改革,正乃‘教学相长’也。吾观宋生颇具廷辩风范,便令他做个辩经堂堂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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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观此刻正端坐于寝舍的书案前,尝试着用左手誊写文章。

      他手肘关节处缠着敷了草药的细麻布,整个右手被一根布带吊在了脖颈上动弹不得。

      此时,门口突然传来叩门声。陆观握笔的左手一抖,滴下的墨迹便悄悄爬上了陆观的袖管。

      门外,一个中气十足的洪亮声音喊道:“陆生员?在吗?”

      陆观打开房门,只见一位身形魁梧,浓眉大眼的生员自说自话地挤进门来,正是住在邻舍的斋长韩奇文。

      韩奇文回头,向身后之人招呼道:“宋堂长,快进来呀!”

      ……堂长?

      在陆观诧异的目光中,宋灵石揣着手,讪笑着走进门来,尴尬道:“韩兄莫要取笑小弟了。”她颇有些不自在地向陆观打着招呼:“不知陆……兄,伤势好些了吗?”

      “坐啊你们!站着干什么,不要拘束!就跟在自己家一样!”韩奇文对两人爽朗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陆观:“……”

      韩奇文开门见山道:“明日是难得的书院休沐日,大部分生员都会外出寻亲访友。料想陆生员手肘脱位,行动定然不便。宋堂长便自告奋勇,愿贴身随从,从旁照料一二。”

      “多谢好意,但……”陆观刚要开口婉拒,却被韩奇文打断了。

      “哦对啦,陆生员今日下午不在,恐怕还不知道吧!”

      韩奇文一掌拍向宋灵石的后背,大笑道:“宋贤弟现在荣升辩经堂的堂长了!哈哈哈哈!”

      “咳咳……”宋灵石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辩经堂是何地?”

      韩奇文豪迈地将一只脚搭在椅子上:“辩经堂便是从前的讲经堂,从今往后改做你我众人论道切磋之地,再不必诵经默写了!”

      韩奇文一脸喜气地伸出大拇指夸赞道:“多亏了宋贤弟,真男儿也!”

      宋灵石抱拳回礼,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那严训导……”

      “这个嘛,陆兄不必担忧!”宋灵石笑眼弯弯地拍了拍陆观未受伤的那一侧肩膀,得意洋洋道:“从今以后,这青崖书院里,怕是没有严训导这个人了!”

      “???”

      我不在的这半天里,究竟发什么了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灵剑出鞘,初试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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