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逢场作戏，剑拔弩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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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云阁雅间里，冯望才，魏灵箫，小怜三人无言相顾，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冯望才看魏灵箫虽穿着裘褐布鞋，但腰中佩剑、双目炯炯，满身的江湖气息。他一时间也不敢轻视，故作姿态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我便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我爹乃是冯道成！”
“噢？当真！？”在冯望才洋洋得意的目光中，魏灵箫双目圆瞪，惊诧得合不拢嘴。
他摸着后脖颈，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你说说，这真是……”
冯望才扬起鼻子傲然一笑，却不料对方一本正经地拍着胸膛说道：“这真是巧了嘛这不是！我也叫冯道成！”
冯望才面皮抽搐，只差没吐出一口老血。
小怜脸上楚楚可怜的面具几近龟裂，她嘴角僵硬地保持着微笑，眼神却透着不耐和鄙视，宛如看着两个智障一般。
屏风后面有人实在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高捕头慌忙将其嘴巴捂住。
冯望才听内室传来异响，狐疑地看去：“这里面还有人？”
小怜肩膀一抖，瞬间敛容蹙眉、调整表情，正准备开始表演，却见魏灵箫上前一步，挡住了冯望才的视线。
他仿佛多年好友一般，笑眯眯地勾过冯望才的肩膀，亲昵问道：“这位兄台可曾听过，朝闻道，夕死可矣的道理？”
冯望才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魏灵箫凑近他的耳畔，缓缓吐出一个字：“得—傲—道！”
“啊？”冯望才迷惑不解地皱起眉头，刚要破口大骂，忽觉身子一软，顺势瘫倒在地。
原来是魏灵箫趁其不备，如闪电般出手点中了他的昏睡穴。
小怜见状，仿佛视若无睹一般，默默缩到墙边，一声不吭。
高捕头等人听到外面没了动静，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几人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冯望才，面面相觑：“这……”
魏灵箫用方才点穴的手指头掏着耳朵，放到眼前吹了吹，轻描淡写地说道：“只是昏睡过去罢了，约摸一个时辰便会清醒。”
“咳咳！”高捕头清了清嗓子，对身后众人正色道：“哎呀！光天化日之下，冯公子怎么倒在大街上？要不是咱们巡逻之时正巧路过，岂不危险？”
众人异口同声，俯首称是。
高捕头便指使身后几人将冯望才抬出门去，转身对魏灵箫抱拳作揖道：“今日多亏魏少侠出手相助……还望……”
“懂的懂的，我从未来过什么翠云阁。”魏灵箫笑眯眯地冲高捕头使了个眼色。
“招待不周，反倒承情，实在过意不去……”高捕头放下心来，又有些惭愧地说道：“本应好好酬谢少侠一番，但明日有端午龙舟竞渡，根据往年经验，走失孩童，互相踩踏之事时有发生。我等要加强巡逻，不能相陪，咱们过几天再聚！”
“好说好说。”魏灵箫目送高捕头走出门去，与之挥手道别，随即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悄无声息站在一旁的小怜。
他伸出手指勾起对方的下巴，不出意外地看到那盈盈美目中立刻泛起泪花。
小怜惊慌失措，欲拒还休道：“少侠……”
“啧……”魏灵箫意兴阑珊地撇开她，抬脚迈出雅间的大门。
他无聊地打着呵欠，貌似不经意地感慨道：“哎呀，还是方才站在一旁袖手旁观、镇定自若的表情更好看……”
小怜目光闪烁地看着对方挥手的背影，不自觉地用贝齿咬住嘴唇。
***
头扎红巾的鼓手已经咚咚擂起战鼓，钱塘湖畔四面被观赛群众围得水泄不通。
南边的皇妃塔上，知府早已为各位宾客设好佳座，备下宴席。
东南侧的湖畔营地，青崖书院的学子们聚到一处，正在由各班斋长清点人数。
韩奇文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扯着嗓子喊着：“今日游人甚众！难免有歹徒贼子浑水摸鱼，图谋不轨！各位同窗，切勿单独行动！切勿单独行动！”
宋灵石擦着汗抱怨道：“在这太阳底下站着看，未免也太晒了！”
旁边的李进看了她一眼，吐槽道：“荫凉的好位置早就被大户人家围住了，你往对面看看，能有个站脚的地方，已是很不错了。
宋灵石踮脚望去，只见东岸、西岸和北岸乌泱泱一片全是闻风而来的百姓，有年轻后生带着姑娘，有妇人携着幼子，也有孩童搀着老人，可谓男女老少倾家而出。一眼望去，不仅路上桥上挤得无处落足，连屋檐房顶也趴了不少人。大家翘首以盼，屏声静气等着湖中心的旗手发号施令。
这时，宋灵石忽觉头顶一片阴影投下，灼人的暑气也仿佛随之消散了几分。她回身看去，原来是陆观在身后撑开了一把油纸伞，将她笼在其下。
“我就说嘛，你背了那么大一个行囊在身上，原来装着这等好东西！”宋灵石勾起眼睛，喜笑颜开道。
陆观垂首看着她，轻声说道：“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①是也。”
李进目光不善地看着他们二人共撑一把伞，语气含酸道：“你们撑伞的劳烦往后面站一站，我们这些可怜人没有遮阳之物，还要被你们挡住视线。”
“哈哈，抱歉抱歉……”宋灵石讪笑着拉着陆观往后退了几步，正巧看到姜子腾在人群中探头探脑，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姜兄在找什么？”
“宋兄、陆兄，你们可看到郑兄了？”
宋灵石和陆观对视一眼，茫然道：“未曾看到，郑兄不是应该跟你在一起吗？”
“没有啊！龙舟竞渡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会跑哪去呢……”
三人对视半响，不约而同地回头往不远处一个彩帐翩跹，红墙翠瓦的建筑望去。
宋灵石便对姜子腾说：“我们二人往那边去寻寻看，你去与斋长秉明此事，稍后翠云阁门口碰头。”
***
“你们别拦着我，我要去见小怜姑娘！”郑慕言撩起前襟就要往楼上冲。
“哎呦郑公子，都说了，小怜姑娘在忙……”翠云姐挡在楼梯上，对着下面小厮使了个眼色，当即就有几人跑上来，将郑慕言拦腰抱住。
郑慕言指着翠云姐的鼻子怒道：“你个老鸨子！还在让她招呼客人？赎身银子应该已经凑够了吧！为什么还不放她自由？！”
“这……”翠云姐嘴角一抽，板起脸搪塞道：“我们翠云楼供她吃供她穿，百般调教培养，如今怎能说走便走？再说了，小怜她一个人孤苦无依，便是离了这里又能做什么呢！”
郑慕言双目圆瞪，理直气壮、掷地有声地说道：“嫁人也好，做工也罢，哪种活法，不比沦落在这烟花之地、每日曲意奉承来的快活？！”
……
“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小怜手下朱笔一歪，眼角的泪痣点得偏了一些。
“当真！”翠云姐用帕子捂着嘴，乐不可支道：“他还让我劝你，什么重新开始，犹未迟也……”
小怜闻言，仿佛听到了顶好笑的笑话一般，锤着桌子笑出了声。翠云姐也扶着墙笑弯了腰，两人笑作一团，端的是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小怜拭去眼角笑出的泪花，抱怨道：“哎呀，我的妆都笑花了……”
翠云姐见她心情颇佳，顺势劝道：“要我说，你就再见他一面吧，就跟从前一样，编些胡话哄哄他……”
小怜从桌上拿起一把金丝缠花的剪刀，无动于衷地修剪着手指甲，懒懒吐出一句：“今儿个没心情。”
“哎呦我的小祖宗，倒叫我扯着这张面皮做个唱白脸的……”翠云姐甩着帕子气恼道：“你便是见他一面又能如何？他可是郑侯爷的庶孙……”
“那又如何？不过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小怜吹了吹手上的指甲碎屑，讥笑道：“跟这种自以为是的多情书生，我早就玩腻了，妈妈找人把他打发了吧。”
她站起身来，用染了鲜红蔻丹的手指撩开帷帘，从楼上暗窗里向下望去，只见一个长脸浓眉的男子焦急地在外面打转张望着。
她眼神幽深，面无表情地开口：“男人都是贱骨头，倒不如找几个人不轻不重地打他一顿，我跟妈妈打赌，他反而会更加死心塌地、欲罢不能……”
***
宋灵石和陆观走到翠云阁附近，便听见隔壁巷子传来围殴之声。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告诉你，小怜被我们豹爷看上了，赶明儿就用轿子抬去做第十三房小妾，你管得着吗你！”
宋灵石爬上墙头，只见郑慕言躺在地上捂着头，被四个地痞无赖围着打。
她心下一急，当场就要翻墙过去帮忙，却被陆观一把抓住脚踝。
陆观严肃地对着她摇了摇头，低声问道：“对方有多少人？你有把握能打得过吗？”
宋灵石看了看那四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地痞，为难地挠了挠头：“好像打不过……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陆观蹙眉道：“以你我之力，贸然前去，只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罢了，不如另谋他法……”
“那……报官？！”
这时，隔壁响起郑慕言微弱的声音：“我爷爷可是临安侯！他定会将你们抓起来……”
不待他说完，一个粗粝的声音打断道：“嘿嘿，今日龙舟竞渡，那些穿皂靴的黑皮都去湖畔巡逻了！”
“我们便是将你打死在这里，又有谁知道？哈哈哈！”
宋灵石和陆观四目相对，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焦急之色。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逢场作戏，剑拔弩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