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绯剑如虹》煮酒少年

18、第 18 章

　　时绯摆摆手：“我看你笑话你还谢我，被打傻了？”

　　闻惊虹想了想：“虽然你看我笑话，但和我一起逃跑的时候也挺狼狈，算扯平。”

　　时绯简直想打她。

　　时绯没问刚才那些人是谁，这一巴掌是怎么一回事。

　　但看这个样子也明白，闻惊虹今天也有家归不得，两个人算同病相怜。

　　那些压抑在心里的负面情绪，就像被人用针戳了一个小孔一样，缓缓地往外释放出来。

　　从而获得一时半刻的喘息之机。

　　时绯心里虽然多多少少仍然对闻惊虹今天在警察局拒绝自己的态度有点耿耿于怀，但在这种时刻，这种场景，心情竟然诡异的平和。

　　甚至还有点想要搞事情。

　　于是她问：“你今天还回去吗？”

　　闻惊虹道：“不回去，我会另外找地方熬过这晚上。等会儿你把我随便放在路边就行。”

　　时绯把这句话做了个翻译，大概就是‘我目前无家可归，得像流浪小狗一样找一个地方凑活一晚上。’

　　既然如此，那在哪凑活不是凑活呢？

　　于是半小时后，闻惊虹戴着口罩，迟疑地和她一块站在游戏厅跟前。

　　先前路边太黑，时绯知道她被人打了，但没想到打的那么严重。

　　是在商场灯光照耀下才看清她的伤情的。

　　这个姑娘身形瘦削，但是每回看见她，她不是用宽大的学生服把自己罩的严严实实，就是穿着打工地方统一的工服，被所有人一比较看不出来具体身材。

　　只有再换上自己的私服的时候才能感受到，这个人多多少少有点营养不良——虽然她生了一副很高的个头。

　　唯一能让人恍惚她的身材的，只有那张婴儿肥还没褪干净的，显得有两分肉感的脸。

　　时绯自己都没注意到，其实她有那么两个瞬间，很像捏捏这肉乎乎的小脸，看看手感是不是和自己想象的一样好。

　　就是这么一张脸，被人打的高高肿起来，别说看着可不可爱，甚至有种让人想要寻求法律援助的冲动。

　　于是时绯当场拉着她就要走，怎么着也该上医院涂点药膏什么的。

　　只是没成行——闻惊虹把她拦住了。

　　这姑娘沉稳冷静，好像挨打的不是她自己一样：“这点小伤，没几天就消下去了，涂不涂药都一样，我之后回家煮个鸡蛋滚一滚就行。”

　　她刘海没在遮眼睛，偏分过来遮住这块肿，因此时绯很轻易的就看见她那双点漆一样的眼睛。

　　淡定的简直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时绯自己从来没粗糙的对待过自己，不明白她这种不在意从何而来，好半天才无语道：“那也得尽快处理，这可是打在脸上，又不是其他的地方，你不担心破相吗？”

　　时绯这人就是学不会好好说话，本意明明还能算是关心，但让她那张嘴一说，就显得奇奇怪怪起来。

　　闻惊虹大概也误会了，只见她一偏头，让时绯稍等。

　　时绯本来以为她要去买药，结果玩了几分钟手机，再抬头一看，好么，这货戴着个口罩回来了。

　　闻惊虹理直气壮道：“这样就不会有人注意了。”

　　时绯：“……”

　　彳亍口巴。

　　您老人家自己都不在意，她又有什么好多说的呢？

　　于是两人就这样来到了游戏厅跟前。

　　闻惊虹盯着花里胡哨的灯牌看了半天，没有迈步的意思。

　　时绯熟门熟路的走进去，买了一堆币，回头没看见她，又出门把人拽了进来。

　　她好笑道：“好学生该不会从来没有出入过这种场合，怯场了吧？”

　　闻惊虹抿抿唇，不解道：“你怎么判断我是个好学生？”

　　闻惊虹每回和时绯偶遇，不是在打工，就是在打工的路上。

　　甚至刚刚还在平房区家门口，亲眼见证了一场社会人士的粗鲁会面。

　　任谁也不能说闻惊虹是个好学生吧？

　　但时绯很笃定：“陈翡一向和那些没什么正形的学生玩的很好，她和你不对付，就证明平时你在学校里成绩一定很不错。成绩不错的孩子，老师一般都不会太讨厌，但她欺负你的时候你居然很习惯，在学校里老师应该也不怎么管。”

　　时绯迟疑了一下，一句‘看你的家庭条件能大致猜出是个什么情况’在嘴边欲言又止，到底还是给咽了回去。

　　她道：“电视剧里不都那么演？不过是捧高踩低，欺软怕硬那一套。陈翡也就那点能耐。”

　　闻惊虹心里一动，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问道：“你先前说的，希望我帮你一起对付陈翡，这句话是认真的吗？”

　　时绯拿起一个篮球往篮筐里投，听见她这话回头看她：“怎么，决定好要帮我了吗？”

　　闻惊虹没说话，安安静静的看着她。

　　时绯笑起来可真好看，是那种十几岁的少女独有的少年意气。

　　闻惊虹每次看见这张脸，面上什么都不表现出来，但是心里其实很受冲击。

　　她一直知道自己和普通的女孩子不太一样。

　　在那些十几岁的少女近乎人手一本玛丽苏文学的年纪里，好像没个女孩都会幻想有一天，有一个高大帅气的王子出现拯救自己，得到一份完整的偏爱。

　　她们在课间三五个聚在一起，偷偷讨论学年里那个男孩子长的比较帅气，那个男孩子有机会能认识认识。

　　课间嘈杂的角落里，小情侣们旁若无人的抱在一起，明明生理发育还没有成熟，但是你来我往间，说的全是男女的事情。

　　闻惊虹从来不会对此感到动容。

　　倒不如说，甚至有点厌恶。

　　闻惊虹一向觉得，还处在学校的男孩子，是男性在整个生物学的生涯中，最单纯，最可爱的阶段。

　　但纵然是这样的阶段，她在面对男性的接近的时候，依然会隐隐想要作呕；体育课后男孩子们打完篮球，一个个像是狂奔的哈士奇一样奔回教室，空气中弥漫起那种少年人独有的荷尔蒙气息，和运动后分泌的大量汗水气息，都会让她反胃想吐。

　　闻惊虹知道自己对男人没有兴趣。

　　但她现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女人有兴趣了。

　　时绯等了半天不见她说话，疑惑地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然后被她拦下。

　　闻惊虹这回没有急着拒绝，而是道：“你让我想想。”

　　时绯挑挑眉，听出她言语里的动摇，心情好了一点。

　　篮球机的篮球十几个滚下来，时绯一个个的往上投，每一个都能命中篮筐。

　　她眼睛亮亮的，手上的动作一下接着一下。

　　真奇怪，同样都是打篮球，为什么时绯就显得这么可爱呢？

　　时绯最后的两个篮球没投稳，歪了出去。

　　那双亮亮的狐狸眼里就开始有些沮丧：“差一点就破纪录了……”

　　闻惊虹失笑：“已经很厉害了。”

　　时绯袖子一撸，倔脾气就上来了：“不行，我非得把这个记录破了不可。”

　　几个游戏币当啷当啷投进去，游戏开始的音乐就又开始响了起来。

　　闻惊虹看着看着，不自觉的就勾出了一个笑。

　　如果不是口罩挡着，如果不是笑的时候牵动了肌肉脸疼了起来，也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笑了起来。

　　时绯玩了三次，硬是破了记录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自己还要投币的手。

　　然后她一回头，就看见闻惊虹哪也没去，就乖乖等在原地。

　　时绯：“我不是给你币了吗？站着看干嘛？”

　　闻惊虹摇摇头，依旧没有下场玩玩的意思。

　　时绯撇撇嘴，四处转了一圈，每一台设施几乎都留下了她征讨的记录。

　　转完一圈，她发热的脑子渐渐回温，突然后知后觉的品到些什么。

　　小红同学这么一个勤俭朴素四处打工补贴家用的人设，连件好一点的衣服都舍不得买，平常估计也不会把钱花在这种玩乐性质的东西上。

　　更别提她打完工还在兢兢业业的还债了。

　　想想平常手里有点闲钱就拿来挥霍无度的陈翡，再看看这孩子，怎么那么可人疼呢？

　　于是时绯把她按到了跳舞机上面。

　　时绯道：“你这个年纪，唱唱歌，跳跳舞，都是不错的娱乐方式。这个东西不难，跟着提示走就行。”

　　闻惊虹试图拒绝，但是时绯已经手疾眼快的把游戏币丢进去了。

　　闻惊虹：“……”

　　这孩子从小就没有什么浪费的习惯，就算站在这个机器上再怎么不习惯，到底也没下去。

　　时绯显然是玩惯这种东西的，她本来就手长脚长，是一副很适合跳舞的骨架子，长的又好看，跟着音乐一起蹦蹦跳跳，游刃有余的样子，瞬间吸引来一堆看客。

　　时绯到没啥感觉，毕竟跳舞机这种东西，有音乐，有人跳舞，不管谁玩，总能吸引人围观。

　　她一边游刃有余的蹦蹦跳跳，眼角余光还能照顾到身边这位新手。

　　闻惊虹的四肢就跟刚长出来一样，屏幕上出现一连串的miss。

　　她杏核眼里逐渐开始流露出一点怀疑人生的意味来。

　　时绯跳着跳着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嗯，差点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