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雪王依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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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立即命人快点把卫风抬上马车，慕鸾紧随跟上，因为伤势关係，只能让卫风趴着，但马车裏的空间又足以让一个两米的男人伸展，于是慕鸾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但因身高关係，慕鸾坐着的话卫风根本靠不到，所是慕鸾只能靠着牆边跪着，双手傍住卫风。
慕鸾看着鲜红色的披风，眼框霎时红了，失血过多是会致死的！这男人为何每次受伤都一声不吭？
慕鸾抬起颤抖的手，抚上卫风的后脑，像是安慰昏过去的人，又像是安慰自己似的，不停低喃：「没事的没事的……卫风……你会没事的……」
因为自己的任性，陪上了卫风命，你让慕鸾怎麽向卫衡赔一个儿子？你让慕鸾怎麽向东夙赔一个镇北军都督？
慕鸾伸手搭上卫风的脉搏，缓慢得令人心凉，但仍有力地回应着谁似的。
「卫风，听听吾说话，应应吾。」慕鸾轻轻在卫风耳边说：「撑一撑，到了可以疗伤的地方才睡好不好？」
肩上没有回应，慕鸾突然有一股冲动想大喊让马车再跑快一点，但他知道，马车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行驶着了，一种再有人死在自己怀裏的恐惧如恶梦一般再次复盖慕鸾全身，让慕鸾的手止不住地抖，下颚滑下了一滴眼液，滴在了卫风的唇上。
「卫风，先醒醒，先别睡……」慕鸾的声音哽咽了起来，用力握住了卫风的手摇了摇：「卫风？」
过了一会，肩上才感到一丝气息，慕鸾立即低头看向卫风的后脑，紧张的呼唤：「卫风？听到吾说话吗？」
又过了一会，肩上才又传来轻轻的蠕动，慕鸾立即接着说：「卫风，别睡，听吾说话……」慕鸾低头看着紧握的手，手上又再用一用力，想让卫风感受到有人在唤他：「乖，想一想卫将军……你两位姐姐，想一想镇北军的大家，想一想耶撒那城……」
又一滴眼落在了卫风的脸侧。
「我们好不容易来到了雪国，你不是说过雪国很美吗？之后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慕鸾又说的：「对了，卫风你有没有想做的事？」
肩上又没了动静，慕鸾心急，一些老掉牙的话题脱口而出：「你这麽威风高大，一定会娶一名美丽贤慧的女子，生一堆胖胖白白的小孩，然后小孩大了，又嘈着你说要跟你行军打仗……」
突然听到了卫风虚弱的一声：「殿下……」慕鸾立即回应说：「是吧？撑着，以后你就能有一位……」
可慕鸾还未说完，卫风再次虚弱地说：「我想……抱殿下。」
慕鸾一顿，因为他太认真地听了，所以想法也太认真了，先是一惊，然后一笑：「哦，只是这样呀，好好好……还有呢？」
卫风又没再回应了，慕鸾擦了擦眼泪，再次握回卫风的手，又说：「还要吾做什麽吗？嗯？」
可卫风的手没了一贯的温暖，甚至比慕鸾的手还冰冷，慕鸾的眼泪又忍不住地涌出，开始自责起来，要不是自己的要求，卫风不会伤得如此重，不会死撑到雪国，不会……
「太子殿下，我们到了。」这时马车停了，老者掀开了车帘对内说。
此时李斯身在战埸上，到处寻找卫将军的身影，但卫衡一知李太宰下了战场，立即策马折回，来到李斯面前，说：「李太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未将立即让杨肖他们护送你离开。」
李斯完全没有听入耳，反问：「太子在哪！」
卫衡一愣，才回：「已抵达雪国了……」
「你亲眼看见了？」李斯问，卫衡又一愣，才说：「又没有……」
李斯冷笑了一声，然后说：「三天内，给本官铲平这裏，本官要尽快进入雪国！」
卫衡看了看战埸，这是要让镇北军一口气对付整个北方呀！原本只要把太子送到雪国裏就可以先收兵再作观察，但这李太宰为何执意要进入雪国？
「李太宰，以我们现时所带的兵力，不足以应付目前的状况，况且，我们原本目的只是把殿下送到雪国，然后再作观察。」卫衡说。
「那就调兵！所有兵力都调开来！本官奉命协助雪国重新统一北方，那麽，这四族迟早也得讨伐。」李斯浑身散发出灭朝暴君的气息，令卫衡心有所惧，这与他上一次接触的李太宰完全不同，这到底是为了什麽？
同样的问题，若问李斯，或许他本人也答不上来，他只知道他现在一颗心一直都是悬在半空的，其实北方之事他从来都毫不关心，但是，现在把整个北方铲平昤唯一最快最直接确保那人安危的方法。
李太宰毕竟是朝廷命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阶位，卫衡便说：「那麽恳请李太宰替未将回去调兵吧，这裏先交由未将应付吧。」
「不。」谁知李斯不但拒绝，还从腰间抽出了剑，眼看向徵寒山的方向，说：「本官既然奉了皇命，就得好好办事。」
把卫风移到了床上，老者立即着了御医们来为卫风进行治疗，但他们最多是以草药和咒符，慕鸾看不下去，那伤口是必须要缝上的，于是决定自己动手，让牵月帮忙准备工具，自己则对卫风说：「伤口要缝上，所以吾先放开你一会儿，别怕。」
可就要快开之时，又听到卫风痛苦的低呻，手反握慕鸾的手，死死不放。
「乖，吾在这，要替你缝伤口，缝了就好了，好了吾让你抱，抱多久就多久，好不？」慕鸾继续柔声哄着，见牵月把工具都捧进来了，又说：「你现在可以睡一会了，睡醒后便能看到吾了。」
肩上的人低喃了一声什麽，慕鸾听不清，但卫风的手缓缓放松，慕鸾立即把他放平到床上，开始缝伤口了。
雪国的草药还真是灵，血已完全止住，伤口上好像涂了一层薄薄的膜，阻隔了空间与肌肉的触踫，效果相当不错。于是随口问：「这是用了什麽草药吗？」
一旁的老者说：「是用了白莲华。」
慕鸾一听，瞪大了眼看向老者：「白莲华？这太贵重了……」然后再看一看卫风的伤口，顿时慨叹：「这白莲华的效果真是太神奇了。」
「东夙太子是我们恩人的后人，这小小心意是应该的，更何况，真没见到皇室的人会这麽紧张臣子，想必他定是太子重要之人吧。」老者说，可慕鸾却有点不好意思了，本来他的君臣意识就不是很强烈，所以所有人对他来说像是朋友多过臣子，但紧张也是应该的，毕竟卫风身上的伤全是因他而受的。
「谢谢了。」慕鸾道谢，老者又说：「太子先忙，安顿好了，老奴才带太子拜见雪王。」
慕鸾点头，便集中起手上的工作了，一针一线地处理着，完后再把卫风伤口旁的血迹再擦一遍后，便是翌日的清晨了。
「殿下……要先休息一下……吗？」牵月上前问。
慕鸾摇了摇头，问：「天策他们如何了？」
「也……都接受过医治了，张……张天策其实……刚才来过一会，不过……殿下忙着，便……没有打扰殿下。」牵月说。
「嗯，替吾准备一下，之后吾要去见雪王了。」慕鸾说。他没忘记来雪国的目的。
牵月担心地看了看太子，还是替他准备起来了。
因为昨晚慕鸾要求直接把卫风送到安排给他的房间裏，以便直接照顾他来，或许也因为这样，才被人误以为是重要之人吧。所以，现在慕鸾就只是隔着一个屏风，在旁边梳洗沐浴起来。
换上新的衣裳后，慕鸾找来了老者，老者惊讶太子没有休息过，但也没说什麽，便带太子到了雪王正在用早膳的地方。
「吾王，东夙太子到了。」老者走到雪王旁说。雪王缓缓抬眼，看到了来者，模糊中还是能分辨出是一张清秀倾城的脸。
「慕……鸾吗？」似曾相识的沙哑声音，慕鸾回忆了一下，正是昨天雪狼军口中的声音！
雪王一头银白色的长捲发，脸上皱纹很少，和那沙哑的声音不太相合符。他那一双眼睛却是连眼珠子也白矇矓一遍，慕鸾见状，便体贴地上前在雪王面前行礼：「雪王阶下，吾正是慕鸾，昨天感谢雪王阶下放行，才能避开后而的追兵。」
雪王见眼前的东夙太小谈吐有礼，不禁会心微笑：「鸾征若是有福气见到他这一位孙子，怕是喜欢得很。」
慕鸾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雪王拉起了他的手，说：「这麽靠近一看，长得挺像柔青的。」
是这样吗？慕鸾这一辈子和上一辈子的样貌不同，但是母亲的样貌和声音却是一样的，所以他认得出母亲，慕鸾突然想：难道……这一世，也是属于自己的，不是借尸还魂？
「为何来的？」雪王又问。
慕鸾眨了眨眼，垂下了眼帘，说：「是母亲托梦来吩咐的。」
雪王微感兴趣，说：「你母亲是历来巫力最强大的，想不到竟能做到托梦这事，那……到底是什麽事呢？」
慕鸾看向雪王，开口：「有两件事，一，是寻找当年真相，鸾氏被灭族，真的是因为勾结外族吗？二，是帮助雪国寻找下一头雪狼，这是母亲所说的。」
雪王一顿，手微微发抖，问：「柔青……真的这样说的吗？」
慕鸾点头，却见下一刻，雪王闭上了眼，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说：「你们……没有恨吾……吗？」
慕鸾听到这，心想必定和当年事有关，于是问：「为什麽要恨阶下你呢？」
雪王缓缓睁开眼说：「要不是要帮助吾，他们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而可惜那时，吾什麽也做不了，也是几年后才得知……」
雪王又伸出另一隻在慕鸾手背上轻拍，叹了一口气：「还好那慕则天还念在一点血肉亲情，留下了你。」
雪王抬起头看向慕鸾，然后说：「能请太子助吾寻回吾这世间唯一留下的孙儿吗？那位你外祖父拼命护下的孩子……」
雪王轻咳了一声，说：「吾时日真的不多了，外头那三千雪狼军也撑不了多久，吾也没能力让他们出徵寒山……而当年所发生的事，吾也会与太子你娓娓道来。」
慕鸾点头，说：「你那孙子是谁？在哪？吾先派人把人找回来。」
雪王又轻咳了一声，缓缓说出了一个名字：「凯尔，闪亮的天空之意。当年被拔拓兰于劫走，现在在勒迦裏，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是雪国皇小、记不记得他的父母亲、记不记得他是怎样逃过被拔拓兰于杀掉的命运……」
慕鸾静静地看着他，雪王又说：「当年，鸾征和柔青两人为了护下吾这唯一的幼苗，与当时冒起的野燕进行了极大的巫力抗争，吾那孙子才有幸避过了天遣。而孩子的母亲是拔拓兰于的妹妹，所以拔拓兰于便认为孩子的血统更偏勒迦，所以便从吾这裏抢走了他。而那之前，你母亲，赶得及替孩子彻底改变了头发和眸子颜色，才能矇骗过拔拓兰于。」
说完，雪王又轻咳，便拿起水杯抿了口水。
「母亲她来过？」慕鸾惊讶。
雪王点点头，说：「是的，但吾知道，她是偷偷出来的，一个后宫女子，如何出得了皇宫？」
慕鸾一听，整个人的血液都凉了。是呀，后宫之主从不得出宫，更何况是出国？这麽久的时间，母亲又是如何做到的？是否当时被发现了？所以罪名怎麽也得摆在哪了？
到底母亲为什麽这麽冒险，做出如此举动？
厄古看到浑身是血的努塞回来，立即上前查看是什麽回事。
「努塞大人？发生什麽事了？」厄古见努塞下马，立即伸手扶住。
「阿勒迦山失守了，妈的，哈维尔怕是出动了全族的军力，势似要这次一定要把我们勒迦撂倒。妈的！」凯尔鼓譟地说着：「阿塔卡那边如何了？」
厄古回答：「还在激战中，但镇北军似乎和契丹反了面，他两正在对战着。」
凯尔点了点头，便说：「派个人去和向朝谈谈，让他们认清现在谁到底才是敌人。」
「明白，努塞你先去疗一疗伤吧。」厄古把凯尔扶进小行宫裏，回到寝室后，凯尔看了看床塌上，才坐了上去，垂手摸了摸床上那张羊毛毯，然后问：「人抓回来了没有？」
厄古一怔，才反应是问那东夙奴隶，便回说：「被镇北军的人接走了，有线报说他们已进入了雪国。」
凯尔睫毛一颤，然后说：「知道了，吩咐你办的事，去办吧。」
厄古退下后，才让亚米上为努塞疗伤。亚米悄悄地留意着努塞的情绪，一来庆幸那东夙奴隶逃走了，还烧了一半小行宫，这下努塞大人一定恨死了他吧。不过枉努塞大人当初这麽疼那奴隶，一次粗活也没让他做过，还吃喝用度跟得上努塞本人了。
亚米又瞄了瞄努塞，然后贴上了那健壮的手臂，娇声说：「努塞大人，累了一天一夜，要侍寝吗？」
凯尔回过神，看了看亚米，他不是没睡过亚米，以前的他，谁主动爬上他的床也除来不拒绝的，但现在，他似乎没这个心情，他是愤怒还是失落也弄不清，加上现在他有重要的事要做，于是他推开了亚米，说：「本努塞没这心情，快把这些弄完。」
亚米一听，整个人尴在了一旁，脸上肌肉抽搐，忍不住说：「努塞大人，那东夙奴隶有什麽好？现在他还是我们的敌人呢！他更本配不上大人你。」
凯尔原本就心烦，一怒之下低吼：「滚，什麽时候到你这区区奴隶说话了？」
那一句「奴隶」提醒了她自己什麽身份，亚米整块脸一会红一会青，最后还是只能咬着牙，委屈地退下了。
凯尔抬手抵住了前额，什麽配不上？他不需要配得上，他只需要那小东西在他怀裏乱躇，一声声「大魔头」地唤他而已……
凯尔放下手，自己包扎了起来，其实这些伤都不是哈维尔的人弄的，而是他自己弄的……
「这……」卡塔在阿勒迦山上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勒迦士兵的尸体，检察完毕的士兵上前报告：「似是不久前身亡的。」
卡塔皱眉，是谁干的？是一早知道他们会来，帮他们先解决的「友方」，还是有别的原因，甚至乎是陷阱？
可很快，便听到了有马踏声冲上来。
「是勒迦的士兵！」旁边的汗真一看，向卡塔说。
不管是陷阱还是什麽，今天都要杀进勒迦的地盘，卡培不再多想，便一声令下，带着哈维尔士兵和勒迦在阿勒迦山上开了战。
慕鸾见雪王一直努力以意志力控制着三千雪狼军，也先把当年真相一事放下，先让镇北军和朱烈军去支援勒迦的进攻。
「小秦，你之前待在勒迦有没有见过凯尔这个人？」太子问。
小秦一听大魔头的名字，立即怕被大魔头这样那样的事被大家知道，结巴了一下，问：「怎……怎麽了？」
「凯尔这人，是下一头雪狼，是雪王唯一的孙子，只要把他找回来，雪国便有救了。」太子说。
「那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地方，想不想去？」突然那一刻的画面在小秦脑海一现而过，那双暗蓝色眸子中看到一丝丝微不可察的悲伤好像不是错觉……
大魔头是下一头雪狼？就是太子殿下这次要找的人？
天呀……他是走运还是不走运呀……
他烧了他的行宫……
他天天都闹他大魔头……
他……他和大魔头的关係……
小秦整个人呆若木鸡地站在那，慕鸾和张天策都奇怪地看着他，直到张天策敲了敲他的脑袋才回过神来：「呀？是……殿下要找凯尔这个人？」
「没听见吗？他是下一头雪狼。你知道哪找吗？」张天策问。
小秦看了看张天策，又看了看太子殿下，心想：下一头雪狼……也就是说，不管怎样，本小队长都是立了天大的功，这是天大的机会呀！要不上天怎麽会让我遇上大魔头呢？上天也是看好我才是成为朱烈统领的人呀。
于是，便掏蒜般点头，欢欣地说：「太子殿下，交给本小队长吧！」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雪王依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