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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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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月依长吁一口气,是生是死,都要看淡!
大不了下辈子不投胎了。
姜月依想开了,顿悟了。
太子睁开眼起身。
姜月依对上视线,浑身一僵,转头就低着头瑟瑟发抖。
气势太足了。
还是害怕。
太子起身拿起身侧的书卷,将灯芯挑亮了垂眸看了起来。
姜月依半垂着眼,眼睫微颤。
太子府的一切东西都是最好的,大到金丝楠木雕刻成的桌子,小到放置筷子的物什,皆是上品。
姜月依垂眸暗想,这太子倒也不像是他人口中说的那般落魄。
“听说你本是摄政王身边的侍女?”
就在姜月依盯着地毯上花纹细细出神时,头顶上的人冷不丁的开了口。
声音就如同太子本人一般,不像其他男儿一般带着本有的粗犷,出声清冷如冷冰碎裂在玉盘上的疏离冷淡,许是长时间未说话的原因,细听下有些微哑,激的姜月依垂着头微微一抖。
“奴婢本是王爷身边的丫鬟,贴身侍女......算不上。”姜月依冷静道“当初跟在摄政王身边,那些计谋策略奴婢都略知一二,也能助太子一臂之力,扳倒摄政王。”
话毕,在低垂的视线中姜月依瞧见那一抹明黄色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站定,沉默一会,忽地半蹲下,苍白中带着一丝异样青色的食指触上她的下巴,被慢慢挑起。
姜月依跟太子对上了视线。
“吾该如何相信你?”
姜月依脱口而出:“摄政王府邸里私制龙袍,奴婢亲眼所见。”
“摄政王认为奴婢无父无母,对他构不成威胁,于是在与旁人交谈时,总是不避着奴婢。”
姜月依先前听闻好几个在太子这里犯了错的下人都没有被严重责罚。
当时听他们说太子心善,看着别人哭的可怜,惩罚就会稍稍轻一些。
然而太子听她说完后,不言语目光落在她身上一错不错。
太子手中的玉雕刻的佛珠在手中一下一下转动着。
指尖碰到玉石发出的轻微声响,让姜月依每次都会捕捉到。
听一下,心脏就会猛然颤抖一下。
姜月依头一次恨自己这么好的听力。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姜月依低着头,接受着太子的审视,一分一秒都是在煎熬。
幸好今天穿的外衫衣袖宽大,能挡住许多小动作。
半晌,姜月依调整了下呼吸,藏匿在手中银针,心一横毫不犹豫地扎进了指尖。
剧烈的痛楚从指尖像闪电一样迅速蔓延至全身,姜月依身形晃了晃,紧蹙着眉眼,咬破了下唇才强忍住喉间的呼痛声。
抬眼,撞进了太子的视线中。
姜月依泪眼朦胧,轻一眨眼,眼泪顺着眼尾一滴滴落下,下唇被咬的毫无血色,微微张口说话时,能清晰看到上面的牙印。
“太子殿下,奴婢所言都是肺腑之言,绝不掺假。”
姜月依鼻尖发红,压了压眼睫挡住心虚的神情,声音嘶哑哽咽着继续说:“摄政王丧尽天良,哪有殿太子殿下来的心善。”
“府内一众下人都被摄政王的手段折磨的不行,日日恨不得能来个大英雄能惩恶扬善,来解救奴婢们。”
“请太子殿下放心。”
姜月依故作坚强抬起头,一滴泪顺着瓷白的肌肤滑落,留下蜿蜒的水痕,柔弱无助。
她抽噎几下,抿着唇认真道:“奴婢对太子殿下的心日月可鉴,忠心耿耿。”
太子听到这么一番表忠心的话,素来冷漠的脸上勾起了一丝笑:“别再哭了,再哭眼睛都要肿了。”
姜月依眼含感激点头,面色腼腆:“太子殿下放心,奴婢什么都会做,殿下把奴婢当块砖就好,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不需要——”
太子看着姜月依下巴有一滴随着动作欲坠的泪珠,话说着,手下意识上前,替她拭去泪珠。
姜月依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太子做了什么。
“太子殿下,莫脏了手。”
抵在姜月依下巴上的食指并未因这句话带来一丝颤抖,反而在下巴处用指腹满揉捻弄起来,末了动作一顿,问出口的问题与先下的情形完全不符。
“这里的骨头怎么凹下去一块?”
姜月依被问的猝不及防。
“这是......”
姜月依下巴上有一处旧伤。
那是前些年跟随卫景焕跑江南收拢人心时留下的,那时遇了匪徒。
说是匪徒,但那些来势汹汹的人身手极好,一招一式之间皆是冲着卫景焕所去。
人数太多,卫景焕一时抵挡不过,刀刃袭来时,卫景焕深深看了姜月依一眼,便毫不犹豫将她拽到了身前去。
刚刚敌过对方一刀的姜月依,懵懂的被拽到战争的中心点,眼前被反光的白色闪盲了一瞬,下意识伸手一挡,那弯刀顺势拐向了她的脖子,深深嵌入了下巴的骨头里。
姜月依痛的瞬间失去了意识。
等再醒来的那天晚上,姜月依将洇出浅浅血迹的纱布从下巴那出一层层揭下来,从镜子里看到那把刀从脖颈侧面一路伤到下巴。
刀刃在下巴那出嵌入,后被歹人硬生生拔出。
那疼痛,是姜月依此生不愿再经历第二次。
那时幸好姜月依躲得及时,只在脖颈处留下一条浅浅的疤痕,下巴那处的伤口在姜月依自己的摸索治疗下,也还是留下一道看不太出的伤疤,只要不被人碰到,一般都不会发现。
自打从这件事之后,对卫景焕依旧尊敬,但还是暗暗起了防备的心。
卫景焕对她对她无恩无怨,姜月依还是觉得自己的命比较重要一点。
姜月依为表忠心,一一道来。
太子看向姜月依的眼神越发深不见底,连掐在下巴处的手不自觉微微用力。
“嘶。”姜月依吃痛,没忍住轻声喊出声。
太子闻言瞬间收手,手却抚上姜月依发顶,不自觉蹭了下:“退下吧。”
“奴婢……”
姜月依还想再说些什么,卫煊先往书房走去,听见身后的声音,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回一头,哪怕一个眼神。
仿佛刚刚捏着她下巴,听见她解释后眼神有一瞬间疼惜愤恨的不是他。
姜月依被那突如其来的温柔恍惚了下,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被前来的嬷嬷搀了起来。
一路上姜月依都在细细琢磨着刚刚太子的眼神以及一举一动,不知不觉到了太子为她安排的住处。
姜月依的住处,离太子的住处不过几分钟的路程,偌大的东宫,竟把她安排的离太子这般近。
她本就是摄政王塞进来的人,按理来说不应该把她分配的远远的,之后随便安排个罪名深居陋院,暗自防备。
怎么与正常法子相反呢?
姜月依愣住:“嬷嬷……”
嬷嬷只是笑了笑,拍了拍姜月依手背:“太子这般安排自是有他的意思,姑娘你安心住下便是。”
“姑娘跟太子之前可是……认识?”嬷嬷掌着灯,垂着眼问了一句。
姜月依定定地看着嬷嬷,将对方的样子刻在心里,语气温顺的很:“奴婢之前与太子并无交集,能在太子面前侍候,是奴婢的福分。”
难为姜月依说的这么称心,嬷嬷摆摆手,让身边的下人们远远站着,回头是一脸笑意:“什么侍候不侍候,太子把姑娘安排在这,自是不是当个下人,而是贵人。”
这太子自小是她看起来,一颗心早被磨得成了颗跟冰做似的玲珑剔透的心一般,硬的很,冷得很。
早些年不知道谁能暖化了,捂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