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的终点》木易宝

7、团圆

　　随着路子陌的胜利，梁玉也将外来者驱逐出境。
　　大陆历6045年，冥府，槐荫关。
　　梁玉走在前，管家跟在后，二人身后是梁玉那恐怖的侍女团，她们都像那个管家一般，精致而无血色的面庞，衬托这梁玉身上“秩序之血”的无情。队伍最前方，是带着魔法脚镣的约翰尼。
　　此时的他从心到身体均伤痕累累，他亲眼目睹了梁玉取走了了自己所有同伴的生命与血液，并以此作为不请自来的处罚。
　　“为什么她要留下我，是想要戏谑我，还是借机攻击苏沃罗？”约翰尼蹒跚着，忽的，一个更恐怖的想法从脑中闪出：“这……会不会是‘他’的主意！”
　　他先是看见了白色的雪，后来白色越来越多，最终到了黑色土壤的尽头。
　　约翰尼被叫住，回头，梁玉手中握着些许东西，站在他面前。“你得感谢老爷子留你一命。他说：‘只要把在经历过盛夏后，虽躯体斑驳，但仍不肯融化的雪花置于山巅，就会引发骇人的雪崩，淹没一切的罪与恶。’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剩下的，你自己体会吧。”
　　说罢梁玉将一柄匕首似的东西插入了约翰尼腹中，伤口处结成了一个紫黑色六芒星。虽不见有血但强烈的痛感还是让约翰尼先僵硬了一下，随后双腿发抖。
　　“这把刀就是你想要的东西。若你能活着走回苏沃罗的王都：科尔布，它就会落下来，你会毫发无损。若是提前摘了下来，伤口就会变成真的。”梁玉甩下一句话后，就带着自己的人回去了。
　　约翰尼站稳脚跟，深吸一口凉气。握了握刀柄，从腹部传来的是钻心的痛感。
　　“回王都，我岂会把永生药交给伊凡那个畜牲！”疼痛逼得他呲牙咧嘴，恨意灌满了心间。
　　“伊凡，待我喝下永生药后，我必然亲自取走你的项上人头！”约翰尼大喊。
　　喊过了。天空中落下一片雪花，正中他的眉心，约翰尼一惊，想到了什么，然后就开始扶着刀柄，慢慢地走向王都。
　　……
　　杨武走进了一处洞穴，身后跟着阿德文、暖暖狼和自己的骷髅卫队以及管家和血族家臣。
　　“你看过《骨头历险记》吗？”杨武往前走着，问阿德文。
　　“当然，那可是世界上公认的写的最好的亡灵小说。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它没有结尾。”阿德文回答
　　“那不是小说，是一本真正的日记。”杨武笑了笑。
　　“那……主人公威尔克也是真的喽！”
　　“他就是作者。我们现在就在去见他的路上。”
　　“去见他为什么要带着这么多的骷髅？”
　　“因为我们还要去见我的一位故人。”
　　“哦。”阿德文点点头，走了下去。
　　到了洞口尽头，杨武让其他人留下，自己和阿德文、暖暖狼开了门。
　　门内，是一间破旧的冒险旅社。半腐烂的木梁架着残破的瓦片。尽管告示板早已腐朽不堪，但是上面的海报确实保养的十分好。前台上的契约，墨水，旅行指南以及装备包括桌子本身都擦得一尘不染。最显眼的是桌子右侧封在水晶罩里的《骨头历险记》原本。
　　“威尔克。”杨武敲了敲前台的那绿色的青铜铃。
　　不久，从里屋走出来了一只年老的骷髅，头上是冒险家的灰色大檐帽，骨头白得像珍珠，一件银白色板式胸甲，下身的骨头镀了钢。
　　“千岁的骷髅？太罕见了！”暖暖狼有些惊讶。
　　“骷髅旅者威尔克！”阿德文十分激动，“我是你的粉丝。我可以看看你左侧第三根肋骨的那颗铆钉吗？”
　　威尔克白骨森森的下巴笑着，他摘下一部分盔甲，露出左侧第三根肋骨以及上面的裂痕和铆钉。
　　“我一直等待着一个人可以续写《骨头历险记》，唉——我的战友们啊，赫勒克的僵尸锻炼守则附有增肌食谱、麦尔寨的幽灵魔导书，海文森的血族剑谱……”能听出来威尔克年迈且空灵的嗓音中，尽是往事不再的悲哀。
　　“我可以续写他！”阿德文说得愤慨“我一定会成为想你一样伟大的冒险家的！”
　　“果真？”威尔克看见了阿德文的决绝，然后他摘下了胸甲，“冒险象征着极大的不确定性和变化着的未知，而冒险家却是不确定性亘古不变的代代相传，正如变化本身，现在我把这件铠甲送给你，请将冒险精神传承下去吧！愿死神阿比纳什大人与拥有秩序之血的荒古伯爵保佑你。”
　　阿德文接过铠甲，眼中尽是崇敬。
　　“来吧，老爷子，我们的契约可以继续了。”威尔克对杨武说。
　　几人走下楼梯，来到了地下室。杨武催动咒语，青色的火焰在周身燃烧，随后，他挥开双手，四周灯火被点燃，青绿色的光照耀着整个地下大厅。一幅幅精美的壁画映入眼帘。
　　“这是……骨头历险记的终章！”暖暖狼仔细的读着壁画里的故事，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日暮途穷的冒险旅团因为挑战僵尸龙的壮举而身负重伤。关键时刻，‘午夜正宫’携着女儿救援，虽是救下重伤的骨头，亦将自己与女儿陷入沉眠……为了致以歉意，冒险家终是在死神的契约书上签下来自己的名字：永世不死，直到公爵夫人及其女儿醒来……”杨武哽咽地叙述着。“这就是《骨头历险记》的终章，我亲自删去的。”
　　“妻子是‘午夜正宫’安妮?斯顿，那你就是……！”阿德文捂着嘴巴。
　　“昔日的隋公，如今的午夜公爵。”杨武说着，脸庞落下两道血红的泪痕。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阿德文抬头问。
　　“终章的下一句是：莫安领主人见到无缺的圆月第五千四百七十五次升起之际。鹿角会带来复苏的光明。”杨武闭上了眼，压制自己的悲伤。“只有你，可以救回我的家人，这就是我为什么没有同他们一起躺在棺材里。”
　　“我要怎么帮忙？”阿德文踮脚问。
　　暖暖狼拦住她，悄悄耳语道：“解除一个能让一个数千岁的血族沉眠的诅咒，你真能保证你毫发无损？”
　　阿德文心里一惊，额上带着些许汗，看着杨武，心里嘀咕着跟了上去。
　　杨武站在中央，拔刀，他今天的刀与之前那一把明显的不同。他先是拔出来如小臂长的一部分，再换手，捏住刀背，拔出剩下的部分。
　　“古铜刀！”暖暖狼盯着他。
　　忽的，刀背燃烧了起来，顷刻间又熄灭。
　　“抱歉。”杨武回头，“小精灵，我需要你的一滴血。”
　　阿德文吓了一跳，额上汗珠抖落几滴，听清楚之后，霎时松了一口气。
　　“来。”她咬破手指，让血滴到杨武指示的地方。
　　“嘀嗒”鲜血落下。杨武立刻将元枫推开，随后，飞速擦了一下刀，青色火焰顷刻再次燃烧。
　　巨大的风将杨武的长袍掀起。
　　“岩甲！”杨武大喝。几乎同时，黑曜石在他身上聚集，像一副明光战铠，熠熠生辉。
　　阿德文刚刚清醒过来，就看见一只僵尸龙从自己刚才站的位置飞过，从心里默默地感谢了老爷子。
　　僵尸龙飞上洞顶，青黑色的皮肉与翅膀，见不到瞳孔的白色眼睛里交织着黑色的血丝，怒吼伴随着腐臭难闻的味道震彻山洞，“统御之血，五百年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杨武手中的古铜刀变成了一柄铜殳。“我活到今日，就是为了杀死你！青火！”铜殳燃烧起来，杨武身后生出两对蝙蝠翅膀，举着殳飞了上去。
　　杨武手中的的殳转了起来，恰似一个火环，在空中留下一团青绿色的轨迹。
　　僵尸龙烧了起来。
　　长久不死的龙身体早已腐化，自愈能力为零。但毕竟它可是曾是龙啊，火焰魔法不能伤它。
　　而死亡系魔法的青火是个例外，这本为镇压大量暴走亡灵而研究的魔法专烧僵尸。
　　很快二人陷入了缠斗，杨武双手握殳，一记直刺，正中僵尸龙那早已不跳动的心脏。现在它从内外两层燃烧起来了。
　　“听诏，执此皇天后土，岩猬！”
　　杨武拔出殳，再次挥出，卡在僵尸龙牙齿间。腾出一只手掐了一个手印，岩洞顶生出刺猬般的岩刺，卡住巨龙。
　　骷髅威尔克，悄悄地念着魔咒。忽的，四周开始浮现铁钉。
　　“恢召五行，曦奉天地，纵我后土，由此生金。”杨武咏出一列咒语，威尔克的铁钉即刻向杨武飞来。
　　上一秒铁钉还直射杨武，下一秒，杨武用殳一敲，反作用力使自己转了出去，借龙身体挡住铁钉。
　　巨龙燃烧着，剧烈的不甘推动着它直直飞上去，一口吞下杨武。
　　“坏了！”威尔克叫了一声。“精灵，快去把外面的都叫进来，晚了龙就把公爵消化了！”
　　阿德文来不及思考，转身就往外跑。
　　忽的，古铜刀锋利的战刃从僵尸龙脊背上穿出，直接锯开了一道口子，杨武从里面飞出，“嗖”的一下飞下斩下巨龙的头颅。
　　阿德文转身回来看向杨武。此时，杨武身上浸透了绿色粘痰般的消化液，盔甲完全融化，脸上，身上均是腐蚀后的伤痕。
　　“老爷子！”阿德文喊。
　　杨武张手拦下她，站了起来。浑身冒出白烟，伤痕霎时治愈，威尔克搬来水将杨武洗干净。
　　“谢谢你，老骨头威尔克。”杨武抖抖身上的水，“我没事，小家伙。”
　　然后将一枚白色的珠子放在阿德文滴血的地方。
　　立刻，左侧的较小棺材破开站了起来，跳出来一个长着丹凤眼的女孩，脸色苍白，身着一声暗红色长裙，跑过来搂住杨武，叫了声“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