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的终点》木易宝

6、海盗

　　约翰尼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一瘸一拐。他很清楚是那个鹿角光精灵救了自己一命。

　　“我岂是知恩不图报之人——如果我能活着回去的话。”约翰尼这样想着，跑的愈发地快，尽管伤痕累累。

　　抬眼一望，是海！

　　约翰尼招呼同样幸存的几个冒险家，零星的几人狂奔在死亡荒原上，前方便是海岸线，远远看去如几点飞向天边的烟花。

　　忽的，海岸线上集结了巨量的骷髅军队，他们穿着前世的铠甲——是苏沃罗战士。有的手持长柄利斧，有的扛着长柄镰刀，精巧的圆盾结成盾墙。这些骷髅都在不住的颤抖，很明显，是死亡系魔法强行复活的无灵魂的低阶亡灵。

　　约翰尼本想硬闯，直到他看见一个身着纯黑色霍尼亚风格礼服的男子，金发，红曈，白净的脸庞虽不见血色但是五官端正精致，尤其那一道红唇，美的不可方物，手中挺着一杆白樱步槊。

　　约翰尼站下了脚步，看着这群骷髅列好队型，簇拥着身着黑色旗袍的领主走出来。

　　“庆幸你没有到过莫安领吧！”梁玉慢悠悠的说：“接下来，悔恨你踏入荒古领吧。因为就要轮到我们表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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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海上，苏沃罗军舰在海浪间穿插。毛绒绒衣领，锁甲，短袄，腰间弯刀或是背上长弓，身上的雪狼刺青昭示着半贵族的阶级身份。浪花溅到甲板上，有乌鸦频繁的在桅杆上旋转，像是在盯着将死的动物，企图大快朵颐。船上孤独的单桅杆艰难的支撑着航行。

　　因为苏沃罗王国还残留有人性的居民数量比冥界还少，只有落魄贵族才会作为非炮灰士兵存在，所以船员少的可怜，不会超过两百。唯有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才肯为了重回上层社会而铤而走险。

　　待到太阳渐渐西斜时，瞭望手发现天边驶来一艘帆船，两支桅杆挂着布满苔藓，钓鱼竿似的塔吊，栖息藤壶与海草的臼炮，还有无数跳动着地死灵船员……

　　“老大，发现敌船！”小狗百洛特穿着海盗红白条纹头巾左耳打了一个银制耳环，只有上半身穿着板甲，下身是宽松的海盗裤子。他早已等在桅杆顶端，耳朵尾巴摇个不停。

　　“继续观察，”路子陌对上边说，“舵手右满舵！臼炮换填！”随机，舵盘上的小猫海尔娜开始转动舵盘，战船缓缓转向苏沃罗人，直直的顺风冲去。

　　双方距离两海里时，僵尸水手倒入火药，开始搬动巨大到犹如自己上半身铅弹，塞进炮膛中。

　　双方距离一海里时，僵尸火铳手开始装填子弹。他们摘下腰间的火药葫芦，从枪尾装填，在塞入一枚钢珠，钢珠随着膛内的风车线旋转下落。

　　双方距离半海里时，僵尸水手们拔出海盗双刀。小狗百洛特从桅杆上跳下，抄起一柄大斧戟，站在了路子陌身边。

　　“我会保护你的，老大！”百洛特轻声说。

　　路子陌摸了摸他的耳朵，向前举起海盗剑：“螺旋桨加速，举盾！”

　　随着船长一声令下，最下面一层的僵尸水手开始踩动踏板，木制螺旋桨开始转动，在深水区激起两道水浪。船上，海盗们举起来了大号竹制盾板。

　　四分之一海里恰是苏沃罗大弓的最远射程。领头的老船长一见到那艘船进入射程，就开始命令船员自由射击。不求整齐，只要速度。作为一个经验老道的船长，他十分清楚根据海盗传说，那是“白贝壳”号舰船，上面是一整船的僵尸！若不能提前拦截下来，一旦接战，自己手下这群乌合之众直接就会跳进海里逃命。

　　无数的箭枝像海上的暴风雨一般落下，路子陌将百洛特护在身下，扔出一个法球护罩保护掌舵的海尔娜。海尔娜穿着一身浪花女妖样式的衣服，铁制靴子，外硬化革，内部丝绸的海盗裙，锁链护腕，蓬松的黑色头发从头巾下垂下来，黑白灰三色的耳朵支愣起来。此时她在紫色法球的保护下，稳稳地掌着舵。

　　路子陌明白，自己与僵尸、骷髅啥的除非头颅被斩下，否则不会死。而这两个新船员却不是那么抗揍。

　　无边的箭矢落下，陆续有水手中箭。小猫和小狗却被保护的很好。

　　“快掉头！绕开他！”苏沃罗船员们对于船长的过激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老大！敌船原地在掉头。”小狗指着敌舰。
　　“臼炮开火！”路子陌喊。

　　随后，船中央半数竹盾落下，露出黑压压的炮口，骷髅射手们用燧石引燃火药。“砰砰砰”燃着火的铅弹从炮口飞出，如一颗颗流星砸向敌船。

　　还没能让敌船加速，铅弹就在甲板上落下来砸出来一个个黑窟窿，雪上加霜的是这艘破船没有加铜底，直接开始漏水了。

　　“快，驶向正北的小岛！”老船长下令。

　　渐渐下沉的船直直的向正北驶去。

　　“大满贯！”僵尸大副大喊。

　　“火铳手准备！”路子陌下令。此时苏沃罗船上虽无人员伤亡，但早就乱作一团了。此刻早没有弓箭手继续打击。那么路子陌的回合开始了。

　　竹盾全部撤下，此时，两船相距不到百米。

　　“开火！”路子陌下令。射手们端起火铳，扣下扳机，子弹如冰雹般砸到敌舰上，甲板，舰侧体无完肤，如镶嵌着黑珍珠的宫墙。

　　最令苏沃罗船员恐惧的不是倒下的战友及额上淌下的鲜血，而是一具具端着枪，提着刀，欢呼狂战的僵尸海盗。

　　在此，时间即生命，还能动的苏沃罗人拼命的航向孤岛。此刻无人射箭。天空归于钢铁与火药。苏沃罗人与亡灵先后登了岛。

　　绝望的士兵们无助地结成盾墙，掏出利斧，重心下移，等待着终焉的到来。

　　僵尸射手们在前装填弹药。射手队在尾殿后，斧戟与砍刀海盗早已包围敌人。

　　路子陌示意僵尸射手退下，浪花女妖率先从天上俯冲而下，如轰炸机一般飞过，用手中断刃划破敌阵。

　　路子陌一笑，打出一记响指。周遭的僵尸水手们便持刀荷戟冲了上去。

　　老船长看见潮水般涌来的僵尸，心头闪过一丝寒意，喝道：“不要散，列阵。”说着就挥动长戟，催动火魔法，将飞过的一只女妖砸成了水蒸气。

　　恐惧吞噬了众人，无人能听从船长。

　　百洛特将斧戟举平，与周遭水手结为矛墙，如一只刺猬贴近了敌阵。接阵！顷刻间交际处沸腾了起来，枪阵尖牙处，或是生锈的、或是有狼纹的、或是长柄戟侧的斧头落下，像是钢琴键。圆盾相顶抗住斧戟，苏沃罗士兵一个劲地往枪底下钻，与同样在枪底下的还有手持短刀手铳的僵尸水手。开着枪，用半锈的刀锋与敌方利斧对抗。金属的碰撞声不绝于耳，浓烟肆意蔓延，火花飞溅。

　　对于苏沃罗战士，对死亡的强烈恐惧压倒了他们面前这一堆死神的造物。虽是如此，仍无力回天。

　　老船长身边仅有自己，像是伫立于硝烟中的枯树。
　　路子陌走出来，舔舐着身上的鲜血：“无知的船长，你是怎么敢单船挑战亡灵海盗。”

　　老船长把剑插在地上，说：“恶心的亡灵，你想做些什么都随意吧！”

　　路子陌摇着头，冷笑，随即张开手，手心处卷起海浪似雪，浪中隐见骷髅。随后，阵亡的僵尸水手的灵魂被拽了回来，钻进了死去的苏沃罗士兵身体里。

　　忽的，他们又站了起来，皮肤光速腐烂，战甲与武器光速生锈。接受到灵魂的战士就站的稳稳的，没有接收到的，就站的东倒西歪。

　　路子陌冷笑着：“对我而言，你的尸体远比你更有用。然而，我欣赏你，你可愿意放下人类的高傲，成为我的船员。”

　　老船长骂道：“我身为冰雪之国唯一的皇家冒险船长，岂能听命于你？！”

　　路子陌依旧摇头：“可伊凡怎么对待你？当第二手炮灰？在他眼中，你这一个冒险家的头衔与平民有半点差异吗？”

　　苏沃罗人的人生早已在基因中注定社会的流动仅限于贵族阶级。“人生而不等”是苏沃罗的真实写照。而此时的贵族国人呢？还在拼命的往上挤。他们只是在恐惧着落下贵族之名便会被改造为无意识的麻木平民。无人意识到应有改变与革命。在此时的苏沃罗人心中，紧绷的弦仅有一个：身份。路子陌可以轻松地挑断它

　　老船长跪下：“我乐意向你效忠，我的船长。但我有一个要求，若是苏沃罗人开始抗争暴君，我要第一个回去。”

　　“我会在那时陪着你。”路子陌走过去，划开船长颈动脉，将自己的血液注入到了老船长飞溅的血流中。

　　忽的，老船长的伤口霎那间痊愈了，花白的头发顷刻落了雪，双瞳血红。

　　“渴不渴？”路子陌问。随后他将一壶鲜血拿到了老船长面前。

　　老船长把壶夺过来，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随后，喘了两口气，恢复了稳定。：“在下路清。”

　　“路清！？”路子陌摘下面具，大喊。

　　老船长吓了一跳，看着他，随后渐渐的双眼被泪花模糊，双唇颤抖，激动的喊出一声：“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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