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的鱼塘》东东子

5、清蒸鲈鱼

　　两人从百味楼出来，走到无人的小巷，将白花花足足有十两的银锭子拿出来，小桃看到她的“第一桶金”，嘴不自觉地咧开。

　　朱晏看她如此开心，便将银锭子塞到她的手中，小桃回过神来，收敛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刚刚自己财迷的样子。

　　朱晏却道，“小桃，这银子给你，这是你的功劳。”

　　小桃很满意他主动上交银钱的行为，但还是客气道，“鱼塘是你的，我只能算出谋划策，所以这是我们共同赚的银子。”

　　“以后家里你当家，银子都给你保管。”她那财迷的样子，让人看着跟着欢喜。

　　小桃握着银子点头，“那好吧，我们先去买几个木桶，家里能用的都已经被我拿来腌鱼了，如果每日要给百味楼供鱼，家中的木桶不够，还要再去买些盐和大料。”

　　盐和大料价格低廉，鱼又是自家鱼塘里捞的，他们所花费的成本很低，朱晏点头，一切按照小桃的计划来安排。

　　从县城到朱家村走路要一个时辰，两人买了好几个木桶，只好叫了辆牛车赶路。

　　牛车摇摇晃晃，小桃没多久就困了，眼看她抱着木桶要睡着了，朱晏挪了挪身子，在小桃睡着的那一刻，将自己瘦弱的肩膀献上，让小桃半靠着他睡。

　　昨日朱晏问为什么要将鱼卖给百味楼，小桃答道，“我一一调查过县城里几家大酒楼，唯有这家百味楼什么菜都做，却没有自己的招牌，博而不纯、杂而不精，落了下乘，所以我们送上臭鳜鱼算直击要害。”

　　包括还让他向百味楼掌柜示弱也是小桃的意思，掌握着人家招牌菜的关键，钱掌柜必不能完全放心用他们的鱼，能在县城开这样一家酒楼，东家定有身份背景，就算他们不说自己的情况，想必掌柜一晚上就能查明，这也是为什么今日没有直接签契书的原因。

　　这个小桃心思通透，厨艺高超，每次对他笑的时候自然纯真，反而是苦着脸的时候稍显不自然，那表情她自以为掩藏地很好，其实朝夕相处过的人又怎会没察觉，原来世间还有这样光怪陆离之事，那就让他好好看看这姑娘要做什么。

　　等到了村口，朱晏将小桃推醒，两人避着村民，将新买的木桶直接藏到杂物间，里面已经有三四桶小桃这几日腌制的鳜鱼，散发着阵阵臭味。

　　小桃从鱼塘里捞了一条鲈鱼，将鱼处理好后，两人借着夕阳余晖回家。

　　院子里一片安静，朱晏看一眼正院，小桃看到他的眼神，抿唇偷笑，她自是不会告诉朱晏，她前天夜里在去茅房的路上又吓了一次铁柱，这几日大夫又来了两回。

　　不过村里最近流言四起，说朱晏又开始克他侄子了，好端端的人，说病就病，还查不出病因，这不就是扫把星给克的，村里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小桃听过几耳朵，气地不行，还得想办法给朱晏正正名才行。

　　回到屋中小桃生火，往锅中倒了一碗清水，盖上锅盖等水烧开，在处理干净的鲈鱼背上开两刀。

　　盘底架上两根筷子，垫上姜片，翻开鱼肚子，将鲈鱼立在上头，等锅中水沸腾后，将鲈鱼放入蒸制，她默默在灶边数了五百下，立马退火打开锅盖，鲈鱼的眼睛突出，这个时候鱼肉熟透却又保留鱼的鲜嫩。

　　取出筷子，倒掉盘中多余的水，将切好的葱丝均匀铺在鱼身上，淋上一勺热油，“滋啦”一声，葱的香味被瞬间激发，再倒入提鲜的酱油，清蒸鲈鱼便被端上炕几。

　　鱼肉细嫩爽滑，汤汁鲜甜，两人瞬间化身干饭人，一条鲈鱼利落下肚，吃完饭后朱晏便乖乖去洗碗，一开始他力所能及地做些家务，后来他发现小桃干其他活都很利索，唯独不爱洗碗，所以他在洗碗的事上特别主动。

　　每日能不饿肚子睡觉，对他们来说是莫大的满足，第二日天蒙蒙亮，两人干劲十足地起床去县城送鳜鱼。

　　背三十斤鳜鱼对小桃来说很轻松，朱晏抢着要背，然而才走了一半路他已经开始喘气，小桃没有意识到自己力气大，只觉朱晏身体差劲，小桃记得原文中提到他第一次参加院试时，因为身体差出来后大病一场，看来以后还得让他多干些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将臭鳜鱼交给百味楼的伙计，钱掌柜今日特意早早在店里等，确如朱晏所料，他们家的情况掌柜一晚上就已查清，除去小桃妹妹的身份外，朱晏没有一点参假，不过小桃是妹妹还是未过门的小媳妇，于钱掌柜而言不是要紧的问题。

　　将约定好的内容一一写在契书上，双方签字摁手印，将契书送去官府备案，与百味楼的契约便定下了。

　　三十斤鱼款当日结清，帐房爽快地结了两贯一钱，小桃还约定每日早上来询问臭鳜鱼的销量以便及时送货，等以后名头打出去有固定食客，估摸出每日需求量后只需定时供货便可。

　　做完了这些，朱晏与小桃二人才将心落到实处，现在他们手中已有十多两银子，朱晏想着，很快便能凑齐盖房子的钱了。

　　回去的路上小桃却摇头，盖房子确实重要，但朱晏去念私塾的事更重要。

　　“现在只需每日腌制鳜鱼和送货，我一人便可，既然手中开始有进项，你就应该早日去私塾念书。”

　　“可你一人在家中……”朱晏有些不放心他兄嫂和侄子。

　　“你放心，我又不傻，再说他们现在焦头烂额没空管我。”最近两夫妻都在忙着给儿子治病，已经好几天没来找茬了。

　　“再说了，我们盖房子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就以朱晏现在在村里的情况，别说买地，怕是流言再传下去，他们在村中都无法立足。

　　朱晏哪能不知道现在村里的传言，他眸中闪过一丝戾色，看兄嫂的意思，是容不得他了。

　　回到朱家村用过午饭后，带着炒好的盐料到鱼塘，小桃趁朱晏不注意，又捞了五十条鳜鱼，她手脚本就利索，朱晏现在收拾鱼也渐渐顺手，五十条鱼没花多少功夫就拾掇完，也是这条小溪方便他们用水，将鱼的内脏挖坑埋好。

　　两人将鱼带回杂物间里腌制，一溜木桶排在墙根下，根据腌制的日期依次摆放。

　　回屋后小桃一人坐在炕上数钱，她眉眼弯弯像个小财迷，如果不是怕声音太响，引起他兄嫂的怀疑，她可能还要数地更大声些。

　　将银钱与契书都藏进匣子里，或许是因为手中有钱心中不慌，这晚两人睡地特别踏实，只不过朱晏依旧被胳膊压着喘不上气就是了。

　　第二日两人又一早出发去百味楼，钱掌柜看到他们便笑着打招呼道，“你们来的正好，前日吃过臭鳜鱼的那个食客，是城里有名的老饕，他明日要在店中摆十桌宴席，特地指名要臭鳜鱼，另外昨日还有几个他推荐的食客来吃鱼，现在鱼已经不多，你们明早再送三十斤过来。”

　　朱晏与小桃对视一眼，连连点头，估计明日宴席一办，会有更多人知道臭鳜鱼，只要百味楼把握这次机会，就算给这道鱼立了招牌，那他们腌的鱼也会源源不断变成银子。

　　从百味楼出来，小桃拉着朱晏在城里花钱，她给朱晏买了两支笔、两刀纸、一块墨，都是他之后念书要用的，朱晏准备明日送完鱼后就去拜访陈秀才，找夫子重新入学。

　　只是没想到两人第二日将鱼送到，顺便在后厨帮了会忙，赶到私塾后，发现陈秀才今日不在，说是受人邀约刚刚出门，接待朱晏的是之前一起进学的师兄王煜文，得知朱晏准备回私塾，显得很开心。

　　“夫子今日不知何时归，但明日定在私塾，要不晏哥儿明日来？”王煜文长像俊逸，比朱晏大两岁，两年前与他一起考中的童生，现在私塾有两拨学生，一拨是王煜文这些在读四书五经准备考秀才的，还有一拨就是来启蒙的小萝卜头。

　　朱晏有些失望，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便点头应下。

　　小桃站在不远处看到王煜文穿的长衫，又看看朱晏身上的短揭，仔细回想朱晏好像只有一套青色长衫，还有些小了，现在扯布做已来不及，得先买一套成衣，读书人就该有读书人的样子。

　　从私塾出来后，小桃不顾朱晏的反对，给他买了一身长衫，又另外扯了一匹布，打算回去再给他做一身，两套换着穿。

　　朱晏是她最大的投资，是支潜力股，就等着他将来一路飘红，让她赚的盆满钵满。

　　等到他们回来正是日落时分，村口大树底下，聚集了村里的大妈大婶，原本正热热闹闹地讨论着什么，看到他们二人，都瞬间闭了嘴，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向他们俩。

　　就是那种偷偷地看，又怕看朱晏一眼就会被克着似的，让人觉得特别不舒服，等两人走过拐角，朱晏让小桃先回去，而他又折回，躲在墙角听村口的人谈话。

　　不一会儿，村口又热闹起来，只听一个大妈道，“那铁柱稀里糊涂好几天了，余二叔说医不好，牛氏已经找了道士，后日说要给铁柱驱邪！”

　　“哎哟，造了什么孽哦，家里有这么一个扫把星，可不是祸祸人嘛！”

　　“谁说不是呢，你们说狗娃会不会祸害咱们朱家村啊！”

　　“不好说，等家里几个祸祸完了，说不好就要轮到咱们了。”

　　“那可怎么办！”

　　一个人压低声音道，“牛氏说了，后日道士来的时候，让他给家里好好看看，如果有那些不干净的和扫把星，回头就和村长、族长去说，咱们朱家村可留不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