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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饶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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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憋在心里不难受吗?”虽然背着身,但能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
“一定要那么狠吗?”良久后紫茗才开口,“一定要做得那么绝吗?”今年正月,八阿哥允禩和九阿哥允禟被除宗籍,他一直忧心的一定是这件事情。
“对待小人,决不可妇人之仁。”他们对我又何尝心软?
实在不愿意他背负弑兄杀弟的罪名,无论如何也要尽力一试,改变历史不是没有可能,自己就是个很好的例外。“算我求求你,你将他们贬为平民也好,把他们流放也罢,让他们离你远远的不就行了吗?”
“这样难解我心头之恨……”胤禛咬咬牙,侧过身抱住她,“茗茗,不根除他们,朝廷永无宁日。”
“别再杀人了,饶恕他们吧。饶恕他们,也饶恕自己。为什么通晓佛理的人可以如此残忍?”紫茗翻身祈求地看着他的眼睛。
胤禛盯着她的脸,久久不说半句话,最后叹了口气,把她搂进怀里,“朝堂上的事,你就莫要再去想了,好好教导歆儿和福惠才是你的头等要事。”
“那你还杀他们吗?”紫茗不依不饶。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胤禛说得咬牙切齿。紫茗无言以对,缓缓挪开他放在她腰间的手臂,起身,“我去看看福惠他们。”
“故事外是谁在唱唱那首两个人的河
故事外谁会傻傻到用幸福去解释阻隔
潺潺细流过眼前却没带走那份软弱
如果彼此能够勇敢一点点遗憾就不会传成歌
岁月的河岸空荡的船故事里的爱如此沉默
触不到的脸庞难圆的梦 在后人口中变得蹉跎”
福惠的屋子里传出歆儿的歌声,紫茗扒在门边向里望去,只见歆儿蹲在床边,小手不断地轻拍着福惠,而福惠则是一脸幸福地甜甜睡着,可能是梦到她额娘了。看到这般景象,紫茗不禁感动地笑了,多么美好的一幅画啊。
“歆儿唱的歌是你教的?”身后响起了胤禛的问话。
“是啊,怎么了?”刚才过来的时候她唱的词没什么问题吧。
胤禛抬手摸了摸下巴,紧皱眉头。紫茗不理他,径自进屋招呼歆儿去睡,自己坐到了床边,轻轻抚摸着福惠的头。
胤禛踱到床前,环住她,将脸贴在她脸上,看着福惠,“茗茗,这种日子,真好……”真想一辈子都这样。
“好吗?”紫茗转过身抬眼看着他,“每天忙得暗无天日,都没好好地睡过觉。还要和天下的读书人过不去,还要跟八爷党斗法,推行新政总有人掣肘绊脚,你不累吗?”
胤禛听罢苦笑道:“原先倒还未察觉,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自己挺惨的。”摇了摇头,续道:“不过庆幸的是,总有人还关心着我,知道我的苦处,值了。”
看着他的笑眼,紫茗内心有些起伏,这时候的大清,全靠胤禛的意志撑着,担子何其重,何其累……
“还杵在这儿做什么?福惠已然熟睡,我们……”紫茗最后看了眼福惠,放下帘子,唤来芷菡给他守夜,便安心和胤禛回屋。
“茗茗,你是在担心什么吗?”胤禛想确定心里的疑惑。
“是,我在担心你。”担心你太过残忍。
胤禛摇了摇头,拉起她坐到床边,“你还担心隆科多,担心佟家,担心你跟歆儿的命运。”一语中的,紫茗默然。
“你觉得我是一个会因为朝政而牵累后宫的皇帝吗?”
佟家与年党不同,关系网更为盘综错杂,三朝的皇亲国戚,五朝重臣,根叶枝节众多,作为后宫皇贵妃的佟佳紫茗,她的命运对于佟家也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紫茗在宫里一个咳嗽,佟家花园都能抖上三抖。“你不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一切都会好好的。”
“你会如何处置隆科多叔叔?”胤禛看了看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握上她的手,“我,不知道。”闭上眼睛,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历史上,又有哪个帝王的手上不沾鲜血的,尤其是亲人的鲜血。我的手上,早就沾上了,又何苦去在意多少。”
“我只是希望……”紫茗的话被他噤声的手势打断,也就没再说下去。无情最是帝王家,残酷最是帝王家。
“我明白的……我都明白……”胤禛低声说道,暖暖的气息吐在紫茗的脖子上。吻上她的耳际,原本握着她手的手顺着手臂上移,来到领口处重新解开扣子,俯身吻下去,却突然一颤。
“怎么了?”紫茗不解地看着他。岂料他一脸惊愕,猛地扯开她的上衣,紫茗一阵惊慌,忙夺过他手里的衣料,往床里缩了缩。见其还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裸露的地方,紫茗茫然地低下头,自己也吓了一跳。
脖子,锁骨,胸前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这些想必是刚才胤禛太过霸道的结果。紫茗心里有些怪他,但是嘴上还是不舍得,只得红着脸,低下头。
胤禛急忙挪近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我还说不会因为朝政牵累后宫呢,食言了,真是让我又惭愧又心疼。”
紫茗将自己蜷缩在他的怀抱中,右脸紧贴他的胸口,倾听着他的心跳。胤禛抱着她躺下,右手缓缓滑动在那些红肿之间。
“别,好痒……”摸得我好热。
胤禛没有听她的,反而将双唇贴向它们,一个一个亲吻过去,激情再一次被点燃,罗帐中的两人之间全然无隙,密密地结合在了一起,气息交融,将爱推向顶峰。
“你可来了,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去你府上呢,如果可以,还真想住上些时日。”紫茗日盼夜盼的桑雪终于进宫来看她了。
“怎么?他欺负你了,想回娘家?”在桑雪眼里,自己和胤祥就是紫茗的娘家人。
“哥他最近……很忙吧。”忙着替他做事。
桑雪闻言,笑意全无。“茗茗,我们即将看到一个残酷的雍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去你府上的。不想看到残暴的他。”紫茗拉着她来到寝殿。
“宫里,怡王府都一样。他下令,胤祥办差,哪里都是血淋淋的。”桑雪直直地看向远方,良久后才回过头,“放心,马上就会过去的,等过了雍正五年……就好了……”
“要那么久?”阴霾岂不要笼罩一年多吗?“都雍正五年了……”
“等过了五年,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我就该愁了……”桑雪从来到永寿宫就是一副阴郁的样子,让紫茗很是担心。
“你……愁什么?”是愁胤祥吗?
“茗茗你信不信,历史是可以改变的?”桑雪毅然地看向她。“我不就正在改变历史吗?”紫茗苦笑着想调节下凝重的气氛。
桑雪摇摇头,“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我要改变结果。”
“小雪……你想做什么啊?”怎么说的话都听不懂的。
“我……”
“母妃,儿子写好了。”福惠打断了桑雪的话,啪嗒啪嗒地跑了进来。紫茗给他布置了任务,抄《稼轩词集》中的部分名词。先不论他看不看得懂,抄了再说,以练字为主。
“好,福惠最乖,现在可以去你歆儿姐姐那里拿糖吃了。”福惠闻言,咧嘴欢笑,雀跃地向歆儿的屋子蹦去。
“那么小的孩子你却给他如此重的任务,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
“你想改变历史,我又何尝不是?”紫茗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不会是……”
紫茗微微向她怂了怂肩,“正是。”
“你别闹了,年夕颜是汉人。单从血统上讲,皇位也非弘历莫属。”这女人,关在宫里每天都在想什么?
“佟佳氏原本也是汉族,皇阿玛的生母孝康章皇后佟佳氏可是如假包换的汉人,大清自康熙一脉起就融入了汉人的血液。所以,没什么不可能的。”
“你就这么不喜欢弘历,不喜欢乾隆啊?”
“就是不喜欢。胤禛每天辛辛苦苦、累死累活的,到头来被这败家子给毁了,我怎么会甘心?”
“茗茗……为了他,你总是会做一些没影儿的事情。”桑雪无奈摇头,“随你便吧,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把注意力都放在福惠身上……也好。”那样可能就不会在意朝堂上的血雨腥风了。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想做什么呢?”差点因为福惠的事情给忘记了。
“不说了,说点别的有意思的。”桑雪不想继续沉重的话题,“我的小儿子绶恩,你还没见过吧?”
“是啊,都把这有趣的事情给忘了。这是母猪的第几胎了?”紫茗捡起桌上的苹果调侃地啃着。
桑雪瞪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最后一胎了……我终于知道兆佳为什么不再生孩子了。”
紫茗阴险地抽动着嘴角,“不会是哥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吧?”
“你可真……绶恩是难产的……亲爱的,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桑雪一脸九死一生的表情。
“我生歆儿还不是难产,有啥了不起的。”紫茗不削道。
“以后,都不会再有……”茗茗,我母猪的日子,到头了。
紫茗会意,慢慢坐到她身边抱住她,轻轻拍她的背。周围寂静无声,未有动静许久,久得能让两人好好回忆这几十年来的紫禁生活。“你说,夕颜现在在哪儿呢?”
桑雪透过格子窗,望向屋外的天空,广阔无云。“不管在哪里,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幸福。”
紫茗赞同地点了点头,“她解脱了,两世都解脱了。”
“茗茗,如果给你一个机会回去,你会回去吗?”
如果可以回去……回去了,胤禛和歆儿怎么办;不回去,爸爸妈妈……“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说夕颜已经死了,我倒更愿意相信她回去了。茗茗,如果哪天我……你要相信,我是回去了,嗯?”
“干嘛这么多愁善感的,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要是可以回去,一定要带上我啊,还有胤禛,歆儿,还有哥。”
“你可真贪心……不过我倒是好奇,他们去我们那个世界,这日子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