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回思忆最禛》天边月

65、红豆

　　很早就病了，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在他的心目中，我难道不是一个可以共同承受痛苦的人吗？紫茗有些气愤地奔跑在红墙之间，穿过月华门，闯入养心殿前殿。
　　“老臣，给皇贵妃请安。”听到张廷玉的声音，紫茗不禁打了个哆嗦，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这对这在商议亏空之事的君臣。
　　高无庸端茶进来，也立马跪倒在她面前，让紫茗清醒不少，“不是说……病了吗？”
　　正中端坐的胤禛笑了笑，示意张廷玉和高无庸下去，揉着太阳穴疲惫道：“是啊，我病了……”
　　“那怎么没传太医呢，怎么不好生歇着呢？”不是病得都说不出来话了吗？怎么看起来还这么精神？
　　“太医这不就来了吗。”胤禛笑着低头收拾着案上的奏折。“额娘，皇阿玛的病……”紫茗闻声迅速蹲下身，拉过歆儿，斥责道：“歆儿，不可以乱说话，怎么能说你皇阿玛病了呢？”诅咒当今，何等罪过。
　　回头看了看胤禛的脸色，紫茗凑到歆儿的耳边低声道：“这里是皇宫，歆儿说话做事都要好好地想想对错，万万不可鲁莽，知道吗？记住额娘的话，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歆儿呆呆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回答：“知道了，额娘……额娘，桑雪婶子要带我出宫去怡王府住两天，可以吗，额娘？”
　　紫茗释然一笑，抚摸着她的头，“自然可以，不过要听话，要懂事，嗯？”歆儿闻言开怀一笑，转身便跑。这可怎么好，这么没有规矩，都不向胤禛跪安，要是哪天龙颜大怒，我的歆儿……
　　“不饿吗？怎么还杵在那儿？”胤禛上前想要去拉紫茗的手，却被其躲过，“歆儿还小，不懂事，说错话、做错事总是难免的，希望你不要怪她。”
　　胤禛见其满是恭敬，有些不悦，“她没说错话，我为何要怪她。”
　　“可她说你……”
　　“我本来就病了，还病得不轻呐。”
　　紫茗疑惑地抬头望着他，“病了？什么病？怎么病的？”
　　胤禛撇了撇嘴，“你说呢？”猛然抓上她的手，硬生生地把她拉到偏殿，“我们用膳吧。”
　　桌上的菜让紫茗有些意外，这就是女儿所说的天下最美味的菜肴吗？典型的四菜一汤，值得一提的是，这四菜都是她和胤禛在香山居住的时候吃的斋菜。都那么操劳了，居然还不多吃些营养的东西……“他们说，你很早就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紫茗看着饭菜一脸难过。
　　“我这病，无药可医。”说着把一碗红豆放到了她的面前。红豆……相思……紫茗惊讶地抬头，看到的是胤禛满脸的嘲笑，“这些日子在钟粹宫都做什么了？有没有好好习字看书呢？”
　　小心翼翼地挪到离他最远的位置上，紫茗答道：“没有，发呆来着。”胤禛咬了咬牙，起身坐到了她的身边。“你难道也想和十三弟那样，距我于千里之外吗？”
　　在我面前，他永远不是“朕”，而是“我”，我为什么还要把他当皇帝呢？可是，他是皇帝这是个事实。“胤禛……你曾经说过，有你在，就绝不会让我死的对吗？”看到其有些惊讶，紫茗低下头，“你可不可以也向我保证，决不让歆儿出半点意外呢？”
　　“你这都说的什么话？”胤禛上前捧起她的头，“茗茗，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担心这些？我让你害怕了吗？”
　　“伴君如伴虎。”紫茗镇定地答道。胤禛放开她，将身子往椅背靠了靠，“我向你保证，那种事情，不会在你身上发生，我们用膳吧。”
　　看了看胤禛泰然的表情，紫茗端起碗筷，不再像以前那样大喇喇地扒饭，取而代之的是轻手轻口地细嚼慢咽。胤禛说不会，就一定不会。

　　“这里本来准备着让你住的，结果……”结果却被额娘给带走了。膳后，胤禛带她来到后殿的西耳房，屋子不大，但能明显看出是精心布置过的，满屋子都是胤禛的字，紫茗的画，雪莲的香，景德镇的瓷。紫茗好奇地睁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地一样样儿看过去，别致与清雅让她目瞪口呆。
　　胤禛上前，将她的身子掰过，面对着自己，“静完了吗？能陪陪我吗？”
　　“陪？要怎么陪？”静？我在钟粹宫静了很久了吗？为什么还恍如昨日呢？每天过着同样的日子，时间就会变得很快。
　　“陪我住在养心殿可好？就待在我身边。”胤禛低声问道。
　　紫茗抬眼，深深地看着眼前人，右手慢慢地抚上他脸上的皱纹。他老了好多，憔悴了好多，他把自己献给了这个江山，可是，除了胤祥、张廷玉等人，又有谁能明白他的苦心。胤禛伸手抓住她的右手，在脸上缓缓蹭着，“答应我，嗯？”
　　紫茗冲他欣然一笑，“好，可是……”离政治越近，就越危险。
　　胤禛了然地将其搂入怀中，“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有我。”说完俯首，轻啄她的额头，紫茗大惊，忙跳开，有些害怕地看着他。
　　“那甘露，竟是把你喝成了未出阁的姑娘了，如此娇羞？”胤禛嘲笑地看着畏畏缩缩的她。
　　“哪有……没……没……”慌忙转身，却恰巧撞在了椅背上，踉跄地走了几步，身体不受控制地又撞在了盆几上，眼看着上面摆放的几个盘画摔落到地上，画上的懒羊羊给摔成了两半，其后屋子里一片寂静，两个人都是木木地看着地上的碎片。
　　“噗嗤……”胤禛将拳头置于鼻前，踱到她的身边。紫茗忙蹲下身，“啊……我的懒羊羊……”29岁的身体，19岁的心灵。
　　“说吧，你拿什么补偿我。”身后的声音响起。
　　“补偿？什么补偿？”紫茗有些糊涂。
　　“嗯？你不记得了？当年你拿这只羊换了我的饮水词。”胤禛撇嘴道。
　　什么换，明明是抢的，本来给你的应该是红太郎才对，“那我再给你画一个就是了。”小气巴拉的。
　　“那还不够，你把它打碎了，我的心也碎了，你需补偿。”这只羊，我珍藏了那么多年，虽然看起来傻傻的。
　　所谓的精神损失吗？“我不晓得怎么补偿，你看着办吧。”你是皇帝你最大。
　　胤禛见其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她，“陪我，一辈子，可好？”
　　紫茗诧然，“你这要求有些奇怪，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呢？”
　　胤禛长长地谈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总害怕你会逃离宫廷，离我而去。”
　　“你不赶我走，我是不会走的。”不管自己多么厌倦皇宫里的日子，只要丈夫和孩子在，又怎会逃之夭夭。
　　听罢欣慰地点点头，打横抱起她放到床上，解下罗帐。
　　“你……不忙吗？”应该有很多折子批才对啊。
　　胤禛示意其噤声，俯身把她埋在怀里，将吻轻轻洒在其每一寸肌肤上，泪水打落在左胸上的疤痕……

　　温存过后，紫茗沉沉睡去，复醒时已是丑时。睁眼看去，帐中仅剩自己一人，惊醒，忙下床，向前殿行去。深秋寒夜的紫禁城寂如死灰，只有养心殿的灯火通明。紫茗轻步穿过回廊，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
　　为国日夜操劳者背负骂名；图谋窃国者逍遥自得。值得吗？值！真爱江山，不图虚名的人是不会在乎史官的评价的。俯仰不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
　　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身后，用手臂把他环住，将脸轻贴于他的背上，缓缓闭上眼睛。胤禛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继续疾书……

　　“妹子好生自得啊。”胤祥倚在门框上笑望屋里画画的人。
　　“原来是怡亲王驾到，有失远迎啊。”紫茗笑着起身，走到他身边，“腿疾如何？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胤祥点点头跟随其进屋落座，“有皇兄照应，岂会不好。”
　　即使好，又能好到那儿去？那么多年的抑郁寡欢，病痛折磨，胤祥老去许多。两兄弟往那儿一站，谁都会觉得胤禛是弟弟。“找我有事？”
　　胤祥点点头，“皇兄万寿节将至，我打算送他一只鼻烟壶，但苦于不知该在上面画什么，所以……”
　　“所以来请教师傅了？”是啊，他的生日快到了，我是不是也该有些自己的心意呢。“我来设计，你去定制，我们合送一份礼如何？”
　　胤祥开怀一笑，“正有此意，那就这么定了，过段日子我就来取画。”说完起身出门。
　　鼻烟壶画作的设计其实和瓷器差不多，只是面积小许多而已。要在那么小的空间里把画的内涵表达清楚，还是有些难度的。不过这不是紫茗该愁的，胤祥另外会安排人画上去，紫茗只要画出大图即可。胤禛爱什么，就画什么，约莫半个月后，成图出炉，胤祥屁颠儿屁颠儿地拿去定制了，只等万寿节的到来。

　　正如紫茗想的那样，胤禛并没有大摆筵席，宴请皇室众臣，只是一家子坐下来用个膳而已，胤禛就继续回到养心殿处理朝政了。紫茗跟在胤祥身后大喇喇地冲进殿中，把画好的懒羊羊盘画放到桌上，“生辰快乐。”说完便往后殿跑去。
　　“还说朕会算计呢，自己不也是？赔偿朕的东西却当作礼来送。”胤禛笑着连连摇头。胤祥上前，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鼻烟壶放在了桌上。
　　“还是十三弟深得朕心。”
　　“皇兄且请细看。”
　　胤禛好笑地用手指点了点他，拿起鼻烟壶仔细地瞧着。上面画着一家三口，周围围着一大群狗，各有姿态、各不相同。这一家三口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紫茗和歆儿，栩栩如生。“好多小狗，一共几只？”胤禛好奇。
　　“回皇兄的话，共一百零一只，没有一只的动作、神态是重复的。”胤祥恭敬地答道。
　　“那你都做了些什么呢？”不用问也知道，这画定出自茗茗之手。
　　“皇兄这话问的，这不还是需要人花钱去定制的吗。”胤祥面露委屈，养心殿一片欢声笑语。
　　胤禛手握鼻烟壶陷入沉思，茗茗，我多么想给你如你所画一般的生活啊，可是……

作者有话说

　　万恶的扫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