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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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翠翠露出苦苦思索的神色，“大姑娘，捧高踩低……什么意思？”
关芙一怔，不由得失笑，低声说：“就是他们势利眼，瞧不起宣主簿。”
徐翠翠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意思……大姑娘，你现在说话可真是越来越文雅了。”
是了，前世的关芙这时候还只是一个跟着娘亲从乡下来京城没几年的野丫头，从前也只是在青州乡野的私塾读过几年书，认识些字，哪会用这种文绉绉的表达方式？
徐翠翠是自己人，对其他人可得多加防备，免得被人看出端倪来。
至于徐翠翠，连“捧高踩低”这种词都不解其意，也难怪前世她屡屡遭人蒙骗，吃了许多亏。有了前世几十年的生活经验，关芙已经懂得了读书识字的重要。
关芙笑道：“待有空我教你读书认字吧。”
徐翠翠压根不是个能沉下心来读书的性子，比起读书，她更喜欢蹴鞠。徐翠翠不禁拧起眉毛，一时间有些纠结。
关芙含笑看着她苦恼的模样。
前世，是徐翠翠一直不离不弃跟着自己，甚至后来，她被关山月害得毁容，命悬一线，也是徐翠翠冒险把自己救出来，为此还搭上了徐淮的性命。
重生之日起她便决定，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前世的徐翠翠因为不识字，吃了不知多少亏，这次，说什么也得推她一把。
想起前世，关芙便不免唏嘘。她曾问过，自己已经不是高门大户的大姑娘，没什么能给徐翠翠的了，她为何还要对自己如此忠心。徐翠翠说起了一件旧事。
那时关芙跟着亲娘，从青州老家赶到京城，刚住进国公府。徐翠翠被嫡母派去照顾她，却笨手笨脚，不是摔了杯子就是砸了碗，关芙还当她瞧不起自己是乡下来的，故意惹自己生气，骂了她几次。
却有一次，关芙看到徐翠翠偷偷把饭食省下来，拿到后门给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童，才知道她是因为把午饭让给弟弟，整天忍饥挨饿，手脚乏力，才总犯错。
关芙于是向厨房要了两份饭，为此还惊动了嫡母过问，被关芙以“姑娘就是饭量大，怎么，堂堂国公府，连一点吃食也舍不得么”顶了回去。后来她饭量大的名声被关山月教唆表兄表姐们宣扬出去，又惹了笑话。
关芙无所谓，徐翠翠却是一直记得这加饭之恩，自此对她不离不弃。
还有老师……
前世她被徐翠翠救走后，两人寄身大相国寺，相依为命，后来又被一个老婆婆收留。那个老婆婆十分特别，绝不是市井凡俗。世人都称赞孟子龙博闻强识，但关芙觉得，孟子龙的学识恐怕不急老师的十分之一。
是的，那老婆婆让关芙叫自己老师。
后来关芙和徐翠翠跟着她，走遍了大楚的天南海北。
她教了她们很多东西，她说，如果能造船，顺着洋流往西，会到达另一片叫美洲的土地。那里有花生，有土豆，有玉米。
她好像什么都知道，比大相国寺门前摆摊的神算知道的还要多一些。
从如何挑选一粒种子，到雷电从何而来。
然而，重生后她立刻派徐翠翠去往大相国寺附近打听，却完全没有老师的消息。
冥冥之中，关芙感觉到，或许她无法再与老师相遇了。
这时，隔壁男宾所在的院落传来呼声。一青衣内侍来到女宾们的院子里，高声道：“太子殿下带来的银毛玉鼠不见了，哪位小娘子见到了？”
院子里一时间喧哗起来。
关芙远远地看着关山月。
关山月听见太子二字，抬起眼睛。
关芙太了解她的心思了。
继母姚氏削尖了脑袋想送关山月进宫当太子妃，将来做皇后。今天侯府举办宴会，她早早把关山月打扮一番，就是想让女儿在太子跟前露个脸。
关山月垂下眼睛，避免被人发觉她内心的意动。察觉到关芙的视线，关山月转过视线，遥遥冲她一笑。
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交会，随即错开。
关山月与贴身女使清芳低声聊天：“来侯府参加宴会，竟还带着什么银毛玉鼠，当真是……纨绔！”
关山月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让她的女使清芳暗暗一惊，连忙拍了拍关山月，提醒她注意避人耳目。就算心中瞧不起太子，也别让人瞧出端倪来。
关山月被母亲耳提面命，要她想法子亲近太子，讨他喜欢，将来好嫁入东宫。待太子荣登大宝，她就是一国之母。关山月对太子不感兴趣，或者说，她对天底下的男人都不感兴趣。但既然总是要嫁人的，嫁给王孙公子，不如嫁给太子。
这笔买卖，能让自己利益最大化，所以犯不着挑剔买家，毕竟又没人逼自己。关山月咽下对太子的诸般不屑，捏了捏清芳的手，微笑道：“行了，知道的。”
母亲要她亲近太子，这锦毛鼠或许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身旁围绕着她的女伴窃窃私语：“侯府的园子这般大，谁知道那小小的老鼠会藏在什么地方？”
这时，一直在暗暗关注着关芙的清芳低声道：“月娘，你看看芙娘子，她叫徐翠翠干什么去了？”
关山月遥遥看去，关芙身旁的女使徐翠翠离开了。关芙仍然坐在角落，老神在在，与四周寻找银毛玉鼠的人群格格不入。
关山月不由得思索。
关芙自然知道玉鼠在哪儿。她今天来参加侯府的赏菊宴，就是为这事来的。
关山月想入驻东宫的心思，关芙一清二楚。这一次，说什么她也要坏一坏关山月的事，就算不能阻止她达成目的，给她添添堵，增加几分波折也是好的。
就比如这赏花宴上，想要勾搭太子的京城贵女，可不止她一位。
徐翠翠很快带了人回来。
关芙对她耳语：“去香车上把我买的香拿来”，徐翠翠转身离开了。
此刻，角落里只剩下两人。
“你的女使说小鼠在你这儿？你找我做什么？我劝你们可不要来消遣我。”郭琳琅神态傲慢。她是工部尚书的女儿，也是一位一门心思想要入宫做太子妃的主儿。前世她的确成功了，关山月做了正妃，她成了太子侧妃，不过后来难产死了。
这一次，若是把这个接近太子的机会让给她，不知她能不能好好把握住机会，力压关山月一头？
当然，关芙也不是做善事的——
“一千贯，我就把银毛玉鼠给你，如何？”关芙开价，直截了当。
郭琳琅难以置信：“一千贯？！你疯了吗？！”
她手头的零用，月钱，私房钱，爹给的赏钱，满打满算加起来不过就是两三千贯，关芙开口就是一千贯，这是要把她掏空么？
如今京城好一些的赤淤田地价也不过在两贯至六贯之间，一斗米不过十文钱，一斤猪肉五文钱，一头牛2贯至5贯，一匹马在40贯至90贯之间，一千贯，可以让徐翠翠或者清芳这种女使生活得十分奢侈了。
关芙镇定自若：“给不起就算了，只不过这太子殿下，姐姐可就无缘相见了。”
她说罢，转身要走。
一步、两步、三步——
“你……你等等！”
郭琳琅叫住了关芙。
“五百贯！这是底价！”郭琳琅咬牙低声道。
“成交。”
郭琳琅叫女使回府取钱了。
关芙老神在在坐在一旁，时不时感受到她投来的焦急视线。
永定侯夫人正带人在院子里找锦毛鼠的踪迹，不远处，关山月也在着人四处找寻。
郭琳琅急了，道：“小鼠你藏哪儿了？你给我看看！”
“还不在我手里呢。”见郭琳琅要发作，关芙笑道：“不过你放心，我知道它躲在哪儿！”
“那你还不赶紧把它抓了！否则若是叫别人抢了先，那五百贯，你一个子儿都别想碰。”
看见郭琳琅这模样，关芙想起老师说的一个词：无能狂怒。
她不禁嗤笑：“我拿不到五百贯，姐姐也见不着太子殿下。姐姐与其咒我，不如祈祷你的女使赶紧回来。”
郭琳琅脸色一黑，险些把一口银牙咬碎，气恨恨地坐下。
关芙则遥遥看着关山月。关山月很聪明，已经找了太子身边的内侍询问银毛玉鼠有什么生活习惯，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想到办法。
但关芙不会让她如愿。
“那小鼠爱吃柰子，蜜煎，吃饱了，便在殿下的书房里玩耍，累了就在香炉边休息……”内侍也急着想尽快找回小鼠，一五一十地配合着关山月把小鼠的习性说了。
“在香炉边休息？”关山月分析道：“既然是鼠类，嗅觉应当很灵敏，能问问太子常燃的是什么香么？”
内侍回忆道：“殿下常用的香有三四种，不过经小娘子这么一说，那玉鼠只有在燃起木樨合香时，才会在香炉边休息。”
这木樨合香，用的是城东天龙寺做的那种。听天龙寺的僧人说，这木樨合香做起来很费工夫，在中秋之期，五更天未亮时，用竹筷将枝头木樨摘下，铺满罐底后，铺一层笺香木，再铺一层檀香，如此往复，待铺到罐子八成时，上面盖梅花、龙脑香，压实封口，土中窖藏一月后起出。这时的笺香木片已经被木樨合香浸润，将其烈日暴晒后存储。用香时，取一片投入香炉之中，其香味隽永美妙。
关山月和内侍同时想到，那小鼠多半是喜欢这种香！
“殿下带了这种香来没有？”
“这香名贵，哪里会到处带着走。除了城东天龙寺，便只有界身巷的王婆子会贩来卖。天龙寺路远，咱们多是去界身巷采买。”
关山月交代清芳：“你立刻去界身巷王婆子香店，把木樨合香买来！”
她话音刚落，徐翠翠喘着气快步进来，抱着一个盒子，里头正是关芙提前从界身巷买的香！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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