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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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一切，御扶云思绪有片刻空白。
“你到底……是谁？”
虞闲往后退了一步，有明显抗拒。
然而简单的一个动作，把御扶云刺激到了。
他再一次开口，紧逼道：“你是谁！”
瞬息间御扶云已经到了虞闲跟前。
他赤红的眼一眨不眨地落在虞闲身上，已然有疯魔迹象。
若说天崩地裂都能不假于色，在御扶云面前虞闲胆怯了。
他不敢思考御扶云有伤害自己的可能，本能地想要逃避。
黑气率先一步感知到他的怯意，直朝虞闲而来，隐鹤剑的剑芒更甚，利落将黑气斩断。
“滚开！”
御扶云怒喝一声，黑气在他挥袖的瞬间湮灭。
“告诉我，”御扶云道：“你为什么能拿起这把剑。”
回应御扶云的是架在脖颈处的长剑。
薄如蝉翼的剑刃靠近脖颈肌肤，企图阻止他的靠近。
御扶云脚步只是停顿一瞬，便任由剑刃划脖颈。
温热的鲜血从伤口流出，烫的虞闲握剑的手一抖。
御扶云也在此刻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是羲曜，对不对？”
虞闲双唇轻启，冷冷吐出两字：“不是。”
这二字仿若一记重锤，狠狠朝御扶云砸下。
手腕处的束缚消失，虞闲本不想去注意，但他还是忍不住抬起眸子，御扶云微垂着眼睫，散落的发丝带着凌乱，竟显出几分无措。
他现在是魔主，有怎会有这种情绪。
虞闲觉得自己看错了，他知道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或向着光鲜而行，或向着平庸而去。
而御扶云是一步踏进地狱。
虞闲深吸一口气：“你是幽冥界的魔主，我和你道不同。”
御扶云堪堪回神：“你不愿见我，你要和我背道而驰，是吗。”
虞闲承认，他心软了，百年间付出的所有于他而言不是假像，面前这人曾是他唯一的挚友，是他无聊岁月里的一抹瑰丽彩霞。
隐鹤剑刃远离御扶云脖颈，虞闲转身要走。
腰间徒然一紧，御扶云从身后抱住了他，力道大的仿若要嵌入血肉。
虞闲来不及反应，浑身僵住。
“不管你是不是他，”御扶云阴凉的气息喷洒在耳畔：“你都不能离开我。”
“老老实实的和那些人一同待在苍云殿，不要想着逃跑。”
那些人是哪些人？
是了，虞闲想了起来，他这具身体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嫁给魔主。
荒缪，简直荒缪。
刚开始他还调侃过魔主的后宫美人皆是男子，如今知晓魔主是御扶云，那些调侃就像落在自己身上的笑话。
“咳——”
虞闲喉间腥甜，鲜血从嘴角涌出，他企图用手捂住，胸口又是一同，更多的血涌了上来，鲜红的血从指缝间滴落。
御扶云措手不及，将人转过身，面对自己。
虞闲望着御扶云，眼眸涣散没有焦距，他的眼角还带着没有擦干的泪痕，好似碎裂的瓷器。
又是一口鲜血，这回血中带有肉沫，是损伤了内脏。
隐鹤剑脱手，虞闲双腿弯曲，整个身体往下滑去。
御扶云本能接住这具身体，眼前刺目的鲜红和当时的场景对应。
那一天也是这样，鲜血浸染羲曜衣裳，他望向自己的眼神是失去灵魂的空洞，最后在自己面前停止呼吸。
恐慌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要把御扶云席卷。
御扶云抱着虞闲的手都在发颤：“羲曜！”
他跌跌撞撞往外跑，全然忘了自己还会使用魔气。
“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
耳边御扶云的呼喊像隔了一层淅淅沥沥的雨布，模糊不清。
不想去想也不想去管，想就此沉寂下去。
太累了，虞闲想，我找不到归乡处。
模糊间，他再次看到了温和如旭日般的笑容。
“怎么这么不小心，”御扶云说着责怪的话，语气却是调侃：“幸亏有我在。”
“山下人间有趣的事物很多，你第一次下山要抓紧我，可别被它们拐了去。”
“我当然会跟着你，但前提是，羲曜，你千万不要放开抓着我的手，知道吗。”
“不然这万千红尘，我寻不到你的身影，会害怕的。”
“是啊，我很胆小，所以一定要抓好我。”
虞闲掌心猛地收紧，指尖触碰到一片衣角，他睁开眼，从下往上望，入眼是御扶云嘴唇和鼻梁，那双唇的嘴角往下，看着是在生气。
他似乎昏迷的很久，其实只是几个瞬息。
虞闲的手正抓着御扶云的一片衣角。
“你现在还会怕吗？”虞闲轻声问着：“怕找不到我。”
微弱的问话，消散于空中，没有被应该听到的那个人捕捉。
他松开指尖，任由那片衣角从掌心滑落。
再次开口时，有种鱼死网破的意味。
“御扶云，让我走，否则，我现在就了结此生。”
御扶云脚步猛地顿住，眼中的赤红加重，杀意浮现，很快被压了下去，他看向虞闲：“不要说这样的话，不然我会生气，知道吗。”
虞闲直视御扶云的眼：“我不是在开玩笑。”
御扶云笑了，是阴沉的冷笑，这么多年威胁过他的人都死了：“那你觉得，你的命在我这儿能值多少。”
“我的命自然什么都不是，但魔主有数不尽的美人，不差我一个，”虞闲道：“若是因为那把剑，魔主放心，那不是我……能妄想的东西。”
“我只是一介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凡人，不敢有杀害你的心思，也没有向往魔宫繁华的欲望。”
“我只想离开。”
虞闲身体猛地摔在地上。
御扶云隐忍得额角青筋显露，他落在虞闲身上的视线仿若最锋利的刀刃。
“滚。”
一字是御扶云的态度。
虞闲缓慢起身，一步步往下走，所过之处皆是血迹斑斑。
御扶云看到虞闲身形踉跄了一下，来不及思索，一只手便朝对方伸去，临到途中又停了下来。
昏暗的阁楼，御扶云就这样看着虞闲身影消失不见。
“陛下，若没你的指示，他还没到中线处，便会死在半路。”
原本被幽火烧成灰烬的傀大人以黑漆漆的人形出现在御扶云面前，连面容也没能幸免。
御扶云一甩袖，傀大人的脑袋又歪了，堪堪挂在脖颈。
“聒噪！”
傀大人：“……”
傀大人单膝跪下请示：“陛下，您的反噬还未结束，我身上有您半滴精血，可以由我前去护送。”
“跟着做什么！让他去送死！”御扶云周身有隐约的黑气浮动，他暴躁道：“你也给我滚！”
傀大人半拂下身，歪倒的脑袋一晃一晃：“是。”
傀大人刚离开阁楼，身后便传来一波剧烈威压。
虞闲拖着身体走下阁楼。
“虞闲，”不远处似有人在喊。
虞闲寻声望去，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蒋史猫腰蹲在一尊石狮后头，此时探出半个脑袋，紧张兮兮地叫他，看到虞闲回应，连忙跑过来：“我在结界处见你迟迟不来，怕你有危险，想来看看，我又担心被发现就没靠太近。”
虞闲静静看他半响：“你不怕吗？”
蒋史不好意思道：“我与你只见了几面，你便如此帮我，若因为害怕而让你没能逃出，岂非小人做派。”
虞闲：“谢谢。”
蒋史不知谢从何来，刚要开口询问，虞闲便朝自己倒了过来，他一惊：“虞闲！”
虞闲眉头紧皱，似乎格外不适。
小伙伴伤的不轻，现在又身处魔宫，蒋史有些不知所措，但好在他很快镇定下来，确认左右无人后，把虞闲背在后背，快步往结界处走。
一路上蒋史提心吊胆，没想运气不错，一路平安，没有遇到一个纸人，他拿着虞闲给的符纸，贴到结界上，结界打开一个口，蒋史身形一晃钻了出去。
下界和上界不同，上界有结界庇护，域火的温度传递不过去，下界却是难耐的灼热感。
之前在花轿中还没有强烈感觉，现下独自行走，蒋史不一会儿就开始冒汗，额前大颗汗珠滚落，他没有多余的手去擦，只是一味埋头前行。
“听说欣月城那边又在闹？”
“是啊，动静可大了，估计没个两天就会派人过去了。”
“嘿嘿嘿，这样好玩的事可以算我一个。”
逃跑的蒋史突然听到这一段对话，身体一僵，驮着虞闲往树干后面藏，奈何脚下不稳，踩到了树干上。
“咔嚓。”
不算响的动静，在此却格外明显。
“谁在那里？出来！”
蒋史呼吸一滞，不敢动了，他听着那些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眼见就要看到自己。
心提到了嗓子口，他把虞闲尽力互助，认命闭上双眼。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阴沉沉的声音拖长语调出现。
两个戴青面的魔徒继续巡视的动作，单膝跪地。
“参见傀大人。”
傀大人已经重新给自己画好了皮，他往灌木丛看了一眼，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明日你二人一同前往欣月诚办事，现下去准备吧。”
两人面面相觑一瞬，回应道：“是。”
待两人身影离去，傀大人悠悠道：“陛下甚挑，这等疗伤的灵药都不稀罕，那便丢在这吧。”
说完，提着锣鼓飘走了。
久久没听到动静后，蒋史警惕探出身子，一眼就看见地上躺着一个瓶身精巧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伤药。
他拿起闻了闻，气味清香怡人，灵气饱满。
于是连忙给虞闲喂了一颗，就见虞闲眉宇很快舒展开。
丹药有效，蒋史呼出一口气，暗道一声幸运，重新背起虞闲，跟着符纸的引路。
走走停停，几个时辰过后，传送阵有光芒闪烁。
符纸彻底烧净变成灰飞，蒋史抬头看去，前方道路开阔，温暖阳光落在身上，好不舒服。
总算逃出来了。
蒋史呼出一口气，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他正愁不知去往何处，就见前方有个戴着草帽的老农赶着牛车过来，口中还唱着山歌。
“大爷！大爷！你这是去往何处啊？”
老农停下赶牛的动作，眼神从草帽下看过来，语调带着别样的悠长道：“去欣月城嘞。”
蒋史觉得欣月城三字有点熟悉，可一时没想起，他露出一抹灿烂笑容：“大爷，可否蹭个车，我会给你报酬的。”
老农笑了下，鞭子在拉扯的牛身上抽了一下：“那就上来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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