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枕春樱》栎山眠

39、三日月（中）

　　“啊啾！”大和守安定在吹来的冷风中，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已经十二月了，你也注意身体。主人不会在这个时候花费灵力在转换季节上，要是在这个时候倒下，会给主人带来更大的困扰吧？”清光替大和守安定拉紧了他背后的绷带说。

　　“你这家伙还好意思说我……光是上次倒在战场上的次数，就够主人担心你大半年了……嘶！亏你还是近侍……疼疼疼！手下轻一点——”

　　“你真吵啊……”

　　“与外界的连接点切断以后，也没办法得到外界的支援，这么一来，整个本丸不就成了一座孤岛吗？三日月宗近就没考虑我们的感受吗？”

　　“……三日月……可是连主上都没商量……就去做了这种事……就算是作为后辈的我们在照顾他，一旦前辈我行我素起来，肯定会比三年前的主上还可怕吧？”清光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臂说。

　　“这么一说，他还真是让人火大……”

　　“就是说啊……主上为这件事第一次生气呢……唔……为什么又不是我……”

　　“这个时候就不要在这种事上较真了……而且，我绝对不要主人因为我生气。”

　　“可是你之前不是很讨厌她那种什么都不关心我们的状态吗？”

　　“那是两回事！清光你没有看到主上在三日月房间里找到御守时的脸色……”

　　我从背后，将便当放在并肩坐着的两人中间的缝隙处。

　　“抱歉，那个时候吓到您了。”

　　“呜哇！主、主上！”大和守安定吓得站了起来，随后忙解释，“不……我……”

　　“对着各位生气也没用。”我说。

　　“说了多少次，不要随便跑到前线来送饭——况且，这种事，我们现在做也能做到吧？你一旦跑出来，我们守在这里的意义不就没有了吗？”清光将便当打开，毫不犹豫地吃了起来。

　　“将大家分散在本丸四周设置的据点，然后分配下去粮食，就算再怎么撑，现在也已经第十天了。”

　　“十天……天上可只有月亮，你是怎么计算一天？”清光抬头看了一眼我。

　　“时间没变。”

　　“那种事我们还是能解决的。”大和守安定再次坐了下来，小声解释说。

　　“……这才是让我最生气的地方。”

　　“什么啊……我们可是有好好按照你的战略在行动……”清光的脸因为塞满了米饭而鼓了起来。

　　“……就算是给出了战略，但面对这么多体敌人，我们也只能守在这里，还要面临粮草不足的危险。只就我一个人在本丸，感觉自己想要做点什么。我感到非常无力。”

　　清光鼓得满满的腮帮子动了动，大和守安定也移开了视线。

　　……我只是生气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再次体会到……「工具」的滋味。

　　“虽然能够理解情感是一件好事……不过啊……”清光站了起来，弯腰把已经空了的便当盒放在我的手上，看着我说，“因为情绪而影响到冷静的判断……我可是不太认同这一点。”

　　我看着清光的眼睛，慢慢地低下了头：“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快、点、回、去——”清光替我将斗篷戴上说。

　　“好的……”

　　我转身朝着本丸本部走去。

　　上次和泉守兼定被扶进收入室，那种后知后觉的害怕和恐惧越发明显……这种恐惧，让我没法静下心来……这种前所未有的情况，也让我恐惧。并且，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完整睡一个晚上了。

　　总是梦见被折断的刀剑……然后从梦里惊醒。醒来再看着自己以前做的工作报告，冷静清晰的分析，是我现在完全达不到的水平。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那时候收到的箱子打开。

　　一文字则宗寄过来的箱子，里面本来有好几套崭新的洋装，但现在箱子里只有药剂了。

　　一共六支。

　　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手却情不自禁地拿起了药剂。回过神，我立刻丢下了药剂，将箱子合起来。

　　“——明明做得到，却不去阻止吗？”

　　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

　　我不由得回过身——

　　“前——”

　　那不是K，是真的前辈。

　　前辈……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之前接受的药物，足以让你在接下来一个月中情绪失控，精神恍惚。」

　　虽然……还不算太晚。

　　那个时候在三日月宗近的房间里，发现了他留下来的御守，一种前所未有的焦灼侵入我的头脑。陌生的情绪翻滚着我原本应该平静的心情，但那时……

　　以及后来那抑制不住的害怕……

　　还有现在看到的「前辈」……

　　已经开始了吗？

　　“你又要重复那个时候遇到的悲剧吗？”「前辈」走到了我面前，蹲了下来，“你那个时候，也不是完全没有感受到吧？”

　　不能回答，我强行扼住脱口而出的话语。

　　“明明自己能阻止我，但却没有做，就这样让我死去了。你内心没有一点愧疚吗？”

　　「前辈」的双手捧住了我的脸，让我不得不直视那双灰色眼睛。

　　“……”

　　“现在，只有你能帮他们。只需要打开箱子……”

　　手……

　　我的双手不自觉地抬起来了。

　　“对，就是这样。真是好孩子……”「前辈」在我耳边低语，“你也不会想要看着我再次消失吧？”

　　打开了箱子。

　　“只有这样你才能救他们……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再次消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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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家伙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和泉守兼定喘了口气，从马背上跳下来，手中拿着一张纸说。

　　“哦！是审神者的安排吗？这么久了终于有动静了吗？”陆奥守吉行百般无聊地从坐着的石头上跳起来说，“一直在这里防御，也不是个办法啊。”

　　“兼先生？”堀川国广很快就察觉到了异样，“怎么了？”

　　和泉守兼定将手中的纸塞给堀川国广。鹤丸国永也从一旁凑过来看。

　　“……第一到第六部队派遣人员，组成十支三人小队，将该区域敌人引入本丸附近……本丸本部由剩余刀剑男士守卫，与小队里应外合。”堀川国广轻声念完，然后有些奇怪地抬起头问，“很明确命令……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就是她三年前的作战风格。”山姥切国广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非常有效，不过，也非常危险。光是把敌人引入这个命令……光看本丸周围的地形也知道吧？到处都是树林，现在还是冬天……一旦下了大雪，很容易就迷路了，到时候小队就只能被敌军围困了。”

　　和泉守兼定也接过了话：“然后是，引入的范围是多少……中途会被漏掉的敌人又有多少。哪怕现在一个敌人进入了本丸，本丸就岌岌可危了。”

　　“不过。”鹤丸国永把剑扛在了肩膀上，“这是命令对吧？”

　　众人互相看了看，最后目光集中在了山姥切国广身上。

　　“嗯，这是命令。既然主人这么下命令，我们就好好做给她看。”

　　和泉守兼定也点了点头，再次跨上马背，离开了。

　　“不过，三年前的事……山姥切你居然还记得。”鹤丸国永走到山姥切身边，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如果说到三年前，咱似乎也记得。”

　　堀川国广也忍不住好奇起来：“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陆奥守吉行看了一眼山姥切国广，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自己就说了起来：“是关于咱主人的第一次出阵——仅有三人的第一次出阵。虽然时间地点都有些模糊了，对于咱来说，她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作为咱的主人，肯定没办法将所有都交付给她。然而，编成出阵队伍，她下的命令……嗯……”

　　“就像这次一样。”山姥切国广接过话说，“……十八体敌人，正面作战，活着回来。”

　　“对！就是这个！咱当时满不相信，为了尽快解决，擅自夜袭，结果当然是大失败。咱被清光他们拖着带回了本丸。难以相信，她才十二岁，在观测完时间溯行军后，就立刻给出了指示，还是这么准确的战略……”

　　“都已经过去了三年了……总之，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山姥切国广推开了鹤丸国永放在他肩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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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令已经传达下去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前辈」坐在我身边，手中拿着梳子替我梳着头发。

　　“……”

　　我坐在书房的缘侧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又不说话了？不过，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后辈。”

　　前辈从身后抱住了我，伸出双手，那双温暖柔软的手上正拿着一面镜子：“你一点都没有变……真的太好了。”

　　我抬眼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却突然想起了在科学部核心时候，那些镜子里的自己——

　　再一眨眼，眼前却什么都没有了，压在身后的重量也消失不见了。

　　“前辈？”我轻声叫唤。

　　无人应答。

　　我站起身来，明亮的月光照在地板上，显得格外寒冷。

　　——那里也没有梳子。

　　习惯性地想要去握住指环——

　　“妈妈……”

　　但我想到自己已经送给了长义了……

　　我拿出了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大概是十八个小时之前注射的药物……情绪失控比我预料的还要猛烈。一种比之前的焦灼心情还要强烈的感觉，狠狠地侵蚀着自己仅有的理智。这种感觉让我越发不想说话，无法回想起一些美丽的事情。

　　……「前辈」的模样越来越明显了。

　　……是我在做梦吗？

　　月亮似乎没有那么明亮了。

　　我走回了房间，来到还开着的箱子前蹲下，捡起了一支，但手指却颤抖着无法扎入另一只手的手臂。

　　“连这个也帮不上你们了吗……”

　　我知道，再过不久，我一定会变得更加糟糕……又会长时间看到「前辈」，听到「前辈」说的那些话……

　　那当然不是真的前辈……

　　前辈已经死了，已经成为了过去。

　　……清醒的时候，自己还是能够分清楚……但自己不清醒的时候……该怎么办……

　　我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注射器，将另一只手的手臂抬起，针管扎入，细小的疼痛，仅是让我察觉到自己还是清醒的。

　　药剂注射完后，我必须马上进入战略分析状态，推测出战斗中发生的最大可能。

　　-

　　“呼～”狐之助坐在本丸正殿最上方的桌子上，手捧着热茶长呼了一口气，“总算是挺过来了——虽然资源费了不少，大家也都排队去了手入室，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您在说什么胡话？”另一只狐之助也跳上了桌子说，“虽然防卫线有变化——”

　　“不对，应该说虽然全部防卫线已经全部形势有利。”捧着茶杯的狐之助纠正说，“我们可算是挺过去了。接下来，是对残存敌人的清剿。”

　　“是是是，您说得都对。”另一只狐之助拍着它的铃铛说，“等、等等……”

　　“怎么了？”喝茶的狐之助放下了茶杯，凑到一起去，“呜哇！这又是怎么回事？！本应该出现在作战领域的敌人反应全部都消失了。”

　　“敌群开始时间溯行了。”我看着由狐之助刚刚投放在空中的影像说，“立即追踪。”

　　“收到。”狐之助回答，“已判明地点，京都椿寺。”

　　我站了起来，朝操作室那边过去。

　　“主上？”路经手入室时，正看到清光从手入室出来，“又有新情况了吗？”

　　“……本该在作战领域出现的敌人，现在正往京都椿寺赶去。”

　　“为什么？”清光问。

　　“不知道。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如果全部集中在椿寺并且进行隔离舍弃，倒也不是不行……”一只狐之助说。

　　“怎么看这种事都好奇怪啊……”另一只狐之助接话说。

　　“等、等一下啊！为什么椿寺会被系统辨认为本丸啊！”肩膀上趴着的狐之助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敌人都往那边跑了。”我推开了控制室的门说。

　　“主上……我想我知道三日月在哪里了。”清光上前一步，站在我面前说道，“另外，我请求出战京都椿寺。”

　　“让我们看看先。”两只狐之助同步地跳到操作屏幕上。

　　“不用看了。正规的时间溯行路线，现在也肯定被隔离拦截了，无法进行正常时间溯行。”我说。

　　“不要那么快就下结——啊！真的被说对了……”狐之助的小手在操作屏幕上快速点击，“这样的话，如果要去京都椿寺，就只能单骑出阵了。”

　　我看向了清光，但他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事。

　　“清光。”

　　“主上？”

　　“三日月宗近是故意将本丸留在这里，然后前去椿寺将敌人引到那里，是这样对吧？”

　　清光有些自责：“……到现在，我才明白那天晚上他说的那些话……真是的——本来还好的心情全部没了。”

　　“……我也是。”

　　“诶？”

　　“所以……”我将这段时间以来都随身带着的一封信，交给了清光。

　　“这是……”

　　“加州清光，以下是我的命令。一，把三日月宗近带回来。二，将这封信交给他。”

　　“……我明白了，加州清光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