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枕春樱》栎山眠

38、三日月（上）

　　我是在深夜回到的本丸。

　　好在因为药物作用逐渐褪去，头发和瞳孔也慢慢地恢复了正常。然而，只有发尾那抹红色，无论怎么剪，都依然残留着。

　　大概是后遗症吧。

　　两只狐之助缩在我的床铺上睡觉，丝毫没有察觉我进来了房间。不知道他们明天看到我会怎么样……我将长谷部放在了一旁，然后躺在了床铺上。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沉，直到我再次醒来，好几个人围着我一起。

　　为了接下来顺利应对风暴，我率先开口：“我知道各位有很多想知道，各位很担心我，但现在，请各位什么都先别问，我会在这次事件后和各位解释清楚。现在，请和我说最近关于敌人的情况。总之，请各位先什么都别问，拜托了！”

　　我立刻起身，坐在床铺上对憋着话没法问的刀剑男士伏拜。

　　“呜哇！这、这是什么情况？！审神者大人？不，我应该还在做梦……”

　　我伸手将突然醒过来的狐之助扔到离我最近的清光手中。

　　“唔……晕晕乎乎的……”

　　“啊啊——真是的……”和泉守兼定似乎是非常难受地第一个离开了我的房间，打破了沉默近半分钟的状况，似乎是知道了我不会说什么，其他人也陆续离开了。

　　清光将狐之助放下——

　　我看得出他也很想问什么。

　　我站了起来，走过去，双手捧住了清光有着呆滞的脸：“我可靠的初始刀阁下和近侍阁下，请您快点告诉我关于敌人的消息。”

　　清光这才松了口气，将我的手拿下他的脸：“敌人变得越来越多……而且规模越来越大。”

　　“没有了？”

　　“……名字应该是大侵寇，这是狐之助从政府总部那里接到的消息。三日月难得主动来找我商量，那个时候我该庆幸您不在本丸，现在您回来了——果然还是赶紧抱着您藏起来——”

　　“欲速则不达。万一判断错了，本来能保护的也保护不了了。那种事可谓是多如繁星。”

　　“三、三日月？！”清光结巴起来，吃惊地望着并没有离开的三日月宗近，“您什么时候在这的？！”

　　“一直都在哦。”三日月宗近微笑着说，“目前我们只能按政府本部的命令行动。”

　　“是的，我同意三日月宗近大人的看法。”我说，“不过……”

　　“不过？”清光看着我眨了眨眼。

　　“不，没什么。”

　　“嗡！嗡！”

　　突如其来的震动把我和清光都吓了一跳，随后发现是狐之助脖子上的铃铛，所以不得不把它摇醒。

　　狐之助一边说着梦话，一边将通讯器打开了。

　　“来了！”另一只狐之助不知什么时候跳了起来。

　　由铃铛通讯器中投出的屏幕在空中闪了闪，随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

　　“「大侵寇」气势不减，侵蚀了和本丸之间的跳跃路径，政府立刻进入紧急防御状态，但防御系统受到严重损伤。根据自立程序，政府将通过管狐维持本丸功能。”

　　对方沉默了一会才接着说话。

　　“层云散去①，活下来。”

　　说到这里，通讯突然中断了。

　　“看来情况相当紧急啊。”这只醒着的狐之助一边非常负责地将那只睡着的狐之助拍醒，一边说，“虽然不主张主动进攻，毕竟风暴来临时的敌人会异常强大，但我相信您一定都做好了准备。”

　　风暴——

　　大概是最后的风暴了。

　　“不过，刚刚的通讯到底是怎么回事？“清光问道。

　　“是政府的管狐屋。”我回答说。

　　“看来，不是向我们求助的话，接下来要做的才是关键。”三日月宗近看向了我。

　　“什么意思？”清光问。

　　“不能无故让本丸受连累……”三日月宗近顿了一下，“这个意思吧？”

　　“要是被连累，那才是最困扰的吧？”清光有些不满。

　　“正是因为本部情况也不太乐观，所以才让管狐屋发出了这样的消息。”我回想起白色老鼠说的话。

　　因为科学部核心的爆炸，以及其导致的火灾，政府本部的防御系统进而受损。

　　……就算是妈妈，也不可能考虑到全部。

　　“不过，这样一来，我们也能随心所欲了吧？”三日月宗近站了起来说。

　　“三日月？”清光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一句，他又看向了我。

　　“三日月宗近大人。”

　　三日月宗近露出了他平时常用的微笑看向我：“等待月明②，我失陪了。”

　　“啊啊……稍微有点讨厌这种复杂的事啊。”清光看着三日月宗近离开后，转过头看我，“所以呢？你突然离开这么久，又突然出现，中间发生了什么？还有……你这身完全不像你的风格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在大概向清光说明了事情经过之后——忽略了自己被科学部灌下药物的事情。

　　他神色担忧地望着我：“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吗……”

　　“是的。”

　　“抱歉，那个时候没有在你身边。”

　　“请不用自责，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在正式的交战之前，先去通知各位保持着实战任务中的状态。”

　　“我知道了。”他站起身，离开的时候又看了看我，“你也趁这个间隙，好好休息吧。”

　　“请放心。”

　　“您似乎跳过了很多事情没有说啊。”这只一直都醒着的狐之助坐在我的身边说。

　　“即便没有出去，您也知道我的事？”

　　“我当然知道了。管狐屋里的管狐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它有些得意，“那只跟随您一同前去的狐之助，已经详细和我说明了所有情况。当然了，它那种强行执行命令的态度我也是看不惯的。”

　　“有些事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比较好，毕竟人类的生命有限。”

　　“话是这么说啦，但也要好好享受这样有限的生命……真是的……我先带这家伙出去了，您再好好休息一会吧。”狐之助非常贴心地把另一只狐之助带出了房间。

　　大约今天是不会有动静了。我推测着，洗净身体后回房休息，但因为太过疲惫，一直睡到了黄昏。期间也似乎无人打扰，晚饭已经被人放在了门口。

　　吃过晚饭后，我抱起压切长谷部，顺便将那只从他房间里拿到的小狗玩偶一起带着下楼了。

　　去锻造室时，途经小红桥，隐约看到正殿门口坐着两个人。

　　似乎是清光和三日月宗近。

　　……他们的关系真的变得这么好了吗。

　　我一边这么想，一边还是朝着锻造室走去。今晚月色很美，我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那轮月亮——确实和前辈给我的那副画中的月亮很像……也确实很像三日月宗近的刀纹……

　　……有点在意过头了。

　　来到锻造室，将一切都准备就绪后，我这才深呼了一口气。

　　就算是重锻，长谷部也不会从前那个长谷部……现在他所能保留的记忆又有多少呢……

　　……理解了那些，反而更加难以接受。

　　不过……

　　再次把他唤醒真的好吗？

　　如果这次风暴失败了……他是不是又要经历一次那样的痛苦？

　　这样的话……

　　真的还有再唤醒的必要吗？

　　我将长谷部从盒子中拿出，放在了刀架上。抱起小狗玩偶，将它放在了离长谷部最近的地方。

　　“……长谷部先生。有些突然，但我觉得，如果今天晚上不说，可能就没有机会了……话是这么说，但您以后肯定会遇到下一任主人，也会有不一样的经历，那个时候的话，您要是能记得我，就再好不过了……哪怕像您介意信长公叫您压切一样，那样的铭记。不知为何，会觉得有些羡慕……尤其是知道了妈妈的那些事后。我知道人类是非常短暂的存在，也从未想过，能够真正地走进您的心中——哪怕您也许是这么希望，但我也从来没有奢望过。历史的距离从来不是这么容易就能缩短的。在过去的两个月中，我无时无刻不想念着本丸的日常，想念之前那种平静到无聊的生活……也想念着您记挂我的每一天。”

　　我深呼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

　　“现在的您还在沉睡，原谅我没能询问您的意见。不过，我不想再见到您被折断……就算是为我而折断，也不行。所以，我会把您留在这里。必要的话，我会让狐之助带您离开本丸。您已经回来了，不用去到您说的地狱了，所以，我也不会让您再有说出那种话的机会了。”

　　我深深地向放在刀架上的刀鞠了一躬。

　　“迄今为止，非常感谢您。”

　　直起身体，再次看了一眼那把已经被重锻到闪着银光的刀，走出了锻造室。锻造室的锁还是非常古老的样式，所以我将门锁上时，发出的声音像是在抗议一样。

　　“……抱歉，锻造室大人，这段时间用不上您了。”

　　第二天，因敲门声，我从睡梦中醒过来，揉了揉眼，发现自己趴在昨天做分析的战略文书上睡着了。

　　我看了看怀表和天色，似乎天还没亮的样子，感到了身体上的疲惫还未完全缓解。我起身去开门。

　　“想不到主人已经醒了。”三日月宗近微笑着说，“该不会忙着做了一晚上的战略分析吧？”

　　“……没有。”

　　“打扰了，有点事。”

　　“……”

　　-

　　本丸的防御系统尖锐地响起时，我正把战略分析一条条输入通讯器，随后发给狐之助。

　　“呜哇！这么快就出现了吗？！”接收我通讯的狐之助吓得跳了起来。

　　“请您镇静一点。”另一只狐之助说道，“是敌袭，有敌人正在快速接近本丸！审神者大人——”

　　“我知道了。狐之助，去告诉第一部队前去应战，剩下的人在本丸待命。”我一边说，一边匆匆赶往本丸正殿。

　　事出突然，所有人都会到本丸正殿集合。

　　“我知道了。”另一只狐之助立刻跳下书桌跑出了我的房间。

　　剩下这只狐之助跳上了我的肩膀，开启了空中投影。

　　进入本丸，需要经过鸟居，而空中投影的这条路，我已经非常熟悉了。

　　我瞥了一眼，随后跑到了观测室。

　　从观测器中可以听到——

　　强烈的、不祥的的声音。

　　“确认到大型敌人——”从狐之助的铃铛那里，传来了另一只狐之助的声音。

　　“我这边也观测到了，请详细说明。”

　　“来不及说明了！”

　　随着狐之助的叫喊，投影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身影。

　　时间溯行军——

　　那是从未见过的形态，近乎三米的高度，手中的太刀足以将整个人劈成两半，那根本不是第一部队能抵挡住——不，就算是本丸中最高大的刀剑男士去应战，也无法——

　　更何况，除了那体三米高的巨型敌对太刀，还有三体本就难以敌对的太刀。

　　“回来！”我命令着。

　　“办不到——现在、现在已经打起来了——而且——”狐之助的声音断断续续，并且还带着“呼呼”的风声。

　　“叮——”

　　那次实战，第一部队是最为尖锐的一支，也是最后出战的一支——即便是修行回来后变得更强的大俱利伽罗，也无法——

　　“和泉守先生！”

　　我吃惊地看到和泉守兼定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那体巨型太刀后面，想要用力一击时，那体巨型太刀瞬间转身，一刀劈在了和泉守兼定的身上。

　　本该和巨型太刀对抗的大俱利伽罗也不得不放弃，转而去救援和泉守兼定。

　　不过，其他敌对太刀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咚！”

　　一道漂亮的弯月刀刃从一体敌对太刀上划过。

　　“这里交给我。”

　　“三日月宗近？！”这次是狐之助叫了起来，“他、他怎么会在那？！我记得您的第一部队中没有他啊。”

　　我看着空中投影上那个蓝色身影，没有说话。

　　“保护本丸。”三日月宗近双手持刀，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望向了我这边，“还有，主人就拜托给你们了。”

　　“大人！怎么办？”另一只狐之助显然要冷静许多。

　　“……回来吧。”

　　“诶？！不让管狐跟着三日月宗近吗？！”我肩膀上这只狐之助跳了起来问。

　　“跟着也会被他甩，总之，先回来。”

　　“大人……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狐之助担忧地看着我。

　　“经历了上千年的刀，就和活了上千年的人一样，虽然什么都好像不在乎，不过……”

　　“不过？”

　　“总归还是有在意的。”

　　“……什么……意思？”

　　将观测器关上，我快步走出了观测室。

　　“意思就是说，这个自称老爷爷的家伙，其实只是一个只想着自己要怎么做的自私付丧神——连商量也是那个样子——说到底还是政府给审神者的权限太少了——”

　　“噫！连我这只小小的管狐都能感受到您这满满的抱怨语气和怒意……等等，难道说，您在生气吗？！哇！太太太不可思议了！不不不……也不是仅仅只您会生气这件事……您刚刚没有动用灵力对吧？这个月亮是怎么回事啊！而且！”

　　从观测室出来，经过控制室，走到控制室外面的缘侧上，抬起头就能看到一轮有着和三日月宗近刀纹一样月亮。

　　“而且！本丸与外部的连接点全部切断了，原因不明！不过，这样敌人就无法对本丸直接发动攻击了，换而言之，也就避免了敌人的入侵。虽然本丸部分功能下降，但攻守没有受影响。这样一来——局势是对我们有利！”

　　“……”

　　“……看来您已经冷静下来呢……这一点很好！那么，「对大侵寇防人作战」现在开始！积极应对前来的敌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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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出自游戏剧情，原文是「八雲、断っ」。
八雲出自古事记中的和歌“八雲立つ出雲八重垣妻ごみに八重垣作るその八重垣を”（八云涌立兮，出云清地八重垣，欲笼妻于此，遂造出云八重垣，在此八重垣之中）。这个词有三个解释：重叠的云彩，层云；和歌；日本地名。这里取第一个解释会比较妥当。
②出自游戏剧情，原文是「白き、月を待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