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话序曲：神的微言》艾风

11、风波暗起

　　偏着头思考了不到五秒钟的艾米，睁大她那原本就已经很大很水灵的眼睛，嘴里哗啦啦的吐出一长串关于如要转班，将会要写什么什么什么申请书至某主任，某老师处，需要什么什么证件及证明什么事物，以及......总而言之，当艾米一口气说完所有转班条件后，米砂除了耳朵轰鸣了一阵以外还真没找到什么可以利用的信息。

　　许多年后，到了米砂的儿子被米砂送入圣德以后，再次谈及到转班这个问题是，米砂最后在教导主任办公室一掀桌子，怒吼，老娘的儿子现在不转班了，转校！

　　米砂最后扶额，深呼吸，然后咬牙切齿的问道：“老师，请问最快捷的转班方式是什么？”

　　艾米举起一根手指头，指了指天空，米砂似乎可以幻觉般的听到一声“叮咚！”

　　“找校长，开证明。”

　　行了，米砂将手中十公分厚的木壳皮魔法教材《圣德入门篇》往厨台上一砸，奋青式的鞠躬，然后大喊，谢谢老师。最后甩门而出，扬长而去，其背影用她自己的话说可能带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情调。

　　打那以后，米砂就用了一种特殊的方式在圣德学院内出名，成为想低调都难的人物，甚至到米砂的小女儿读圣德的时候，走在学院中仍然有闻，某年某月某彪悍女子拍桌子转班一事，甚而为米砂小女儿一代叛逆少年兴起学院内部的思想复兴打下基础，此次复兴深痛的打击了万恶的应试教育方式，通过游行等方式，彻底的改革应试教育以及转班手续繁琐等内部问题。

　　事后，米砂听闻此事，除了喷水外还深有感自己对教育做出了一些意想不到的贡献，虽然她时至那时她仍不能明白，自己的甩书转班与应试教育的革除究竟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万恶的应试教育是没有未来的！

　　当然找校长这件事，米砂事后才发现是多么的不明智，因为当她敲开校长办公室大门，看见那个坐在办公后，身着景蓝色唐装，鼻梁上戴着副眼睛的某堕天使时，她彻底有种这世界崩塌的感觉。

　　“甜心，听说你找我。”伊凡将那副平光黑圈的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一副从清华北大走出来的博士研究生的样貌，让米砂开始从另一个角度，字面上来认识何谓衣冠禽兽，伊凡校长从本意上释义了何谓道貌岸然！

　　你就是跑这来误人子弟的吧！米砂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吐槽，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我要转班！”

　　“没问题。”伊凡露出一个非常之欠揍的笑容，然后捻起一张羊皮纸在空中摇曳出如灰蛾扑翼的声响，米砂所不能明白的就是，脸是好脸，手也很漂亮，也或许说伊凡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处是不美的，单论这张皮囊来说，伊凡的这副相貌堪称完美。但是为什么他以那么优雅的知识摇纸的时候，她觉得眼前这个家伙就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痞子呢？

　　不过，那张如花似玉？沉鱼落雁......行了，玉树临风的脸上的那抹奸笑，米砂越看越觉得像一种名为奸商的神奇生物。

　　“你想要什么？”米砂将手里的书一拍扔在理事长专用办公桌上，然后给自己倒了杯水，非常主人气的坐到庞大的横在空荡校长室的软皮沙发上，对于伊凡，她觉得实在是没必要寒暄一番，斗智斗勇啥的都是多余。

　　“宝贝，你真聪明。”

　　米砂没好气的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然后转向伊凡，露出一非常客气的笑容，“谢谢。请不要废话。”

　　“曼珠沙华的种子。”

　　“什么东西？”曼珠沙华，米砂听过，那东西在尘世也很有名，网上一收，图片那是如洪水一般涌到你的面前，铺满整个屏幕，极为妖娆的火色，每一朵都像是点燃的火，传说她们的香气十分独特，可以令人想起前世种种。

　　然而曼珠沙华的种子，这还真是个新奇的名词。

　　似乎看出了米砂的心思，伊凡轻笑说，“好东西。”

　　“就像这样。”伊凡的手掌从米砂眼前划出一道弧度。

　　那只手在温柔的白纱似灯光下，白皙，修长，优美的弧度如扑朔翅膀的蝴蝶，声音更是低沉的如珍藏在地窖中上百年的美酒，甘醇，迷人，让米砂觉得眼前一切都恍如隔世。

　　米砂如着迷一般，眼前一片梦幻般模糊，天旋地转，眼皮沉重的下垂，一个恍神，再次睁开双眼只见到一片无边无际的翠绿。

　　碧翠挺立的枝干挺立在暗红色沃土之上，天空中暗暗浮动的一条条金色波光射在那苍翠的绿上显得尤为的不真实。

　　米砂的蹲下身子，凝视那和蒜苗似乎是亲戚的‘杂草’，什么东西？

　　“那是曼珠沙华。”身后传来伊凡那极度妖孽的声音，不是说不好听，甚至那软软的调子配着他那带着几分女气的嗓音，搁在现代去做个声优都不算过。但是看人是不能只看外表，米砂自认为自己是个很低调很深刻的人，她这么给自己下定义，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是个很注重内涵的人。

　　很多年后，创世之神跟米砂坐在神城凤凰神殿里喝茶聊天时，创世神跟米砂谈起伊凡，说如果当年伊凡有着布伦特的好脾气，或者和欧默礼斯一样内敛一点。

　　米砂当时喝了口茶，恍然想起那不堪回首的青涩，啧啧了两声，转向创世神，非常认真非常彪悍的说：“那我当初就倒贴他！但是，你觉得可能么？你看看，至今都是他倒贴我。”

　　于是创世之神默了.....

　　所以，事实证明伊凡的性格恶劣具有稳定性与持久性。

　　“长得很像蒜苗。”米砂点点头，伸手戳了戳身前的一株曼珠沙华的叶子，结果耳边却传来一个可怜兮兮的抽泣声，一个十分幼齿的声音不满的抱怨道：“砂，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人家嘛！”

　　米砂一怔，立刻吓的站起来倒退两步，不是吧，她刚才听见的声音不会是那株草说的话吧。

　　“甜心，怎么了？”米砂转过头又是一惊，她知道伊凡是堕天使，可却还从未见过伊凡的堕天使形态，此时的妖孽，上身赤裸，□□更是只围上了一块白色丝绸，那绸缎光是远远看去就柔软亮滑，还拖得老长，背后张开了六支黑色的羽翼，黑亮中每一片羽翎都折射着微弱的阳光，仿佛是从内散出来的金光映衬着伊凡那妖媚的脸，忽然让米砂觉得伊凡不像堕天使而像神创造出来诱惑他人堕落的妖精。

　　“草在说话。”米砂指了指脚下的曼珠沙华，伊凡上下打量了她一样，看是无奈的走过去，握住她的手，硬是拽着她蹲下身子。

　　“我把她带回来，蒜苗。把曼珠沙华的种子给我。”

　　“砂说给我们才给。”

　　转头，伊凡忽然看见米砂心情大好的逗弄着曼珠沙华，然后朝自己露出一个眉毛弯弯如月牙的笑容，两眼散发着‘求我啊，想要就求我’的精光，然后伊凡的手上捻出了一张羊皮纸，扬了扬手中的纸，暗叹这孩子这么老是忘记自己的目的呢？

　　米砂紧紧握拳，耸肩干笑了几声，“沙华，种子在哪里？”

　　伊凡欢快的吹了声口哨，样子越发的欠扁。

　　.......

　　冰枯大陆的所有古籍中都记载着忘川的源头在第一域灰荒平原的尽头镜渊的深处，其实这种记载无错，但却有误，因为忘川的源有二，一在镜渊深处，而二则是在冥界的深处，彼岸谷中。

　　传说冥界曾驻两族，叛逆者魔神‘恶魔’一族以及罪的洗涤者‘血祭祀’一族，其中的恶魔一族后随其族长九殿之首移居绝渊，而仅仅只忠于冥界女皇的血祭祀一族则在星坠战役中，冥界女皇关闭了冥界大门后再也没有人见过。

　　彼岸谷是恶魔一族的王宫旧址，同时也是伊凡和米砂此行的目的地，小沙华们说他们将种子储存在了彼岸谷的神殿里，于是伊凡开了空间魔法将米砂拎到了恶魔一族的旧址神殿里。

　　虽然说是旧址可是那闪闪发光的金子，汉白玉砌成的高台，以及上面侍奉着的高大神像，栩栩如生的小恶魔雕像，唯美到极致的白色宫殿里庄严肃穆，神殿中央巨大的喷泉里涌动的红色液体却让这原本神圣的神殿带上了一份邪恶和妖异。

　　米砂坐在喷泉的边沿上，望着中央那高大的神像出神，伊凡已经派出数以百计的黑纸鹤在这巨大的神殿里寻觅曼珠沙华种子的踪影，她要做的只是等那些纸鹤找到后带自己去取便可，因为曼珠沙华说只有她才能带着冥界的东西。

　　那座神像由一块巨大的白玉雕成，但却并不是欧默礼斯，欧默礼斯的像米砂曾在圣德学院的校门口见过，一个捧着书的美男子，当时她还愣在那里花痴了好一会。眼前这个雕像与欧默礼斯眉宇间又五六分相似，只是与欧默礼斯那种阴柔的美丽不同，这个少年模样的神祗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玩世不恭的气质。

　　米砂正看得出神，一只纸鹤却飞到了她的肩上，和那些出去寻找曼珠沙华的黑纸鹤不同，这只纸鹤是一种明亮到华贵的艳红色，停在她肩上，低头友好的啄了啄她的肩，好不可爱。

　　什么意思？

　　她望向伊凡，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只见伊凡抱臂站在神像下，一只手抵着肩，修长的指尖上同样停着一只可爱乖巧的红纸鹤。

　　那一刻，米砂顿时感觉天雷劈头盖脸而来，原因不为别的，只因为伊凡的唇动了动，唇语了一个短句。很细微的口型，米砂自己模仿着想要试着读出来，结果口型做到第二个字，她就身子不住的后仰，差点没栽倒在身后喷涌的血泉里。

　　那一刹那，米砂心里就一句话，要么是我做梦，要么就是伊凡疯了。

　　黑纸鹤从神殿的每一个角落飞回渐渐聚拢，其中一只身上闪发着微弱的深紫色亮光，那光并不十分明亮，只是像沾上了荧光粉一般，微微的发着亮。

　　伊凡朝米砂忘来，狭长的眸子里满是笑意，他抬手勾了下手指，指着那只发着紫光的纸鹤飞来的方向，示意米砂。

　　应该是她的幻觉，米砂喘了口气，在纸鹤的带领下往一条似乎看不到尽头的长廊里走，黑纸鹤在黑暗中发光，就和个手电筒差不多只照亮小小一片，米砂虽然不说很怕黑，可是她一下意识的想要叫上伊凡，比起黑暗，她觉得那个脾气恶劣但是有活气的家伙不说能抓来垫背，但至少可以壮个胆啥的？

　　“伊凡。”米砂尝试的喊了一声，结果除了自己脚步声的回音，什么都没有回答她。

　　米砂的脚惯性的向前，脑袋去朝后望去，结果身后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别说伊凡，连他一片羽毛的影子都没看到。

　　什么，那小子居然丢下一个人在宽敞明亮的大殿里惬意的休息，而自己则被指派到这种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破走廊里去取曼珠沙华的种子，这不公平，米砂停下脚步狠狠地用靴子踢了踢地板以此来表示自己的愤怒，那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绅士风度啊！

　　而且就在这跑神的一小会，再次转过头，米砂险些撞上了一堵长满了利刃的柱子，她的一个不稳跌倒在地，小纸盒在她身边飞，冷兵器独有的明晃晃的渗人寒光把她吓的不轻，这时她才发现这些巨大的柱子并不是由单纯的石块切合而成的，上面居然镶嵌着整齐的刃片，薄薄的刀口，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到那削铁如泥的锋利。

　　早听说古代西亚地区的神殿，神庙，都是以活人为祭祀品，这里是恶魔一族的神殿......米砂打了个寒颤，脸部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她实在不敢往下想这刀片的用处。

　　深呼吸一口气，朝走廊的源头瞥了眼，仍不见半个人影，米砂鼓起勇气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双腿仍然止不住的发抖。米砂从新回到长廊的中央，望着前面依旧什么都看不见得漆黑。

　　忽然心底升起了一个：既然走了大半，再回去很丢人也很有可能再被伊凡赶回来，何况她还要拿到自己的转班书的念头。于是，她抓起纸鹤，一咬牙，一闭眼，朝着走廊的另一端飞奔而去。

　　蹬蹬蹬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阴森的长廊上，一声比一声更加令米砂感到心惊胆颤，她差点就破口“伊凡你这个混蛋”，不过碍于当心还有更可怕的怪物冲出来，米砂还是将这句话吞进了肚子里。

　　当看见尽头微弱的亮光时，米砂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心头一片光明，什么也不管，撒丫子的朝光源跑去，由于一时间承受不了那么强烈的光线，米砂觉得眼前一白，就像当初要穿越前一样，她还真希望再次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二十一世界的家，或者是自己刻薄BOSS那张长的还不赖的脸。

　　不过，命运之神和她的冤孽追溯起来简直是她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她们俩就注定要杠上一辈子，所以，等米砂撑着膝盖，喘完粗气，眼睛也渐渐适应的时候，抬头看到的并不是她家BOSS那张总是似笑非笑的脸，而是一张惊讶的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的脸。

　　“阿达文？”

　　对方似乎也颇为惊讶，虽然脸部表情并不怎么丰富，可眼睛却忍让透露出几分不可置信的信息。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明明记得就在上节课，她再甩书跑去找伊凡以前，他们两个正好好地在圣德学院初级班的教室里上课，眼前这只不知道什么属性的家伙还好心的帮助自己煮了壶水呢！怎么才一会功夫，他们就有这么有缘的碰到了一起？

　　阿达文示意她伸出手，米砂吐了吐舌头，她差点忘记了眼前这位帅哥是哑巴的事，她伸出手，阿达文低头在她掌间缓慢的写下一串文字。

　　这里是我家。

　　米砂的眉毛甚至夸张的跳了一下，她太吃惊了，这不是冥界么？怎么会有人住在这里？除非，米砂反掌碰了碰阿达文的手，原本看似厚实的手，居然被她的手穿过了，还真是鬼啊！

　　米砂活了二十多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有生之年见到鬼，当然，首先布伦特不算，他是吸血鬼。可是，阿达文明明可以碰到自己啊！

　　“阿达文，你是鬼？”

　　阿达文温和的点头，米砂的脸又一次扭曲了。

　　“可是你明明碰得到我。”

　　阿达文用手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圈，金色的细碎光粒如细沙般落地，消失在青花地板。米砂一拍头，她怎么忘了这里是冰枯大陆，现实社会的常识在这里不顶用。

　　然后，阿达文又在空中用金光写出一行字：你来干嘛?

　　米砂恍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一锤手，说：“对了，我来找曼珠沙华的种子。”

　　听到这句话，阿达文的目光忽然低沉的如深水寒潭，本来就没有多少表情的脸更显冷淡，仿佛在质问你找它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