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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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他不知道外面现在什么时辰，天不黑，或者说火把灯烛的光照的整个王府通明。
而三石，人如其名：肌肉，脑子，嘴都像是石头做的，不会说话，梆梆硬。
两人就这么在上锁的小房间里互相僵持了半盏茶，能清晰的听到烛花燃烧的炸响。
密闭，安静的环境总让人无端紧张，产生不太好的联想。
明明还烧着碳，整个房间却好像冷透了，江百喜受不了，和石头搭话，他不一定回答你，但不搭，一定不答，正所谓主动才有故事，鉴于三石大总管高超的武力值，江百喜主动破冰，憋了半天弊出一句：
“三总管，外面…亮堂堂的，是什么啊？”
三石正襟危坐：
“带刀侍卫。”
哦，原来是刀光吗？
……
四个字，成功止住他想出去的话头，江百喜闭了闭眼，拿不准齐玊到底什么意思，他身体往后靠，双手不自觉交握在一起，攥出些红痕，大拇指相互摩挲。
用不上系统的时候，闪闪亮总在耳边哔哔赖赖，喋喋不休，现在正想让它出去看看情况的时候呢，给我飞出去看轻功。
果然是屁用没有，江百喜暗自冷笑。
他沉吟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又问起了别的：
“景州暴.乱，那庄子呢？”
三石知道江百喜问的是什么，王爷没说不能回答问题，他回的很快：
“宝珠无事，庄子上剩下的人早避到山上去了。”
剩下？早？
啧，嘴和漏勺也没什么区别了，一个样。
江百喜面上神色莫名，细细看有些同情，上前给三石倒了杯水，感慨：
“王爷是不是让你平日少说话？”
三石猛地抬头看了江百喜一眼，似乎在惊奇他怎么知道王爷吩咐他谨言慎行，没事少说话。
江百喜嘴角带了丝笑，彻底放松，果然命运对每一个NPC都很公平的，给了强健的身体，就收回了利落的嘴皮儿。
一切都似乎标着价格，最让人心动的，永远是得不到的那一个，太唾手可得的，往往是虚假的陷阱。
这边相顾无言，在另一边的皇宫远没有这份安静，大邑建国已久，怎容一群不成气候、乌合之众的饥民藐视天威，宫灯怒火燃了一夜，直到天色长明，齐玊才沾了满身的寒气回了王府。
和齐玊一起回来的，还有二皇子为外祖齐国公求情，被禁足三月，皇帝大骂各皇子与世家沆瀣一气，上下板结欺瞒，还有三皇子请命，皇帝给了一半皇帝近卫，命其平乱的消息。
灾民安置当初被二皇子外祖揽了去，如今出了乱子，首当其冲的就是二皇子，其次谁也想不到，竟是当了十年，无什聪明才智的太子。
“那太子实在是个蠢的，这种时候他还敢顶嘴，生生气的老皇帝吐了一口血。”
自从说了和皇帝的血海深仇，齐玊说这些从来不避着江百喜，他说着端起热汤喝了一口，甚至有些可惜没把江百喜带去殿外，让他亲耳听听这场闹剧。
江百喜坐在齐玊旁边，陪着齐玊吃，时不时递个汤碗，看齐玊眼里渐渐亮起来的光点，没说话。
人们通常觉得改变是突然发生的，一来就带起火树银花翻天地覆，像流星砸到地面，拖着漂亮的尾巴，却趁人闭眼许愿的时候把方圆百里的一切轰的稀巴烂。
就像如今的江百喜，被奔腾的江水、汹涌的情感、不可逆转的命运推着向前，等初雪降下，一切冻结，才有时机仓惶回头。
回头了却有些茫然，他要的到底是什么？
最初只是要活下来。
他丢了性命却发现世间竟有这样好的买卖。
不过多留一个人在这世上一些时日，说些他惯说的花言巧语，做些他擅长的逢源手段，不必在意那人的苦痛，只需把这局不计较后果的游戏玩完，他就能活下来。
然后他开始变得贪婪。
没用但什么都不干涉的系统，真实又唾手可得的人生，让他想要完全抓住这只孤雁，不需夜夜惊惧，不用家财万贯，也完全属于他的。
他飞不起来，他尽在掌握。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齐玊似乎有些快意，还在絮絮叨叨许多事。
江百喜沉默的听着，不太挂耳，只是突然思考这是不是‘命运’的骗局，不是对齐玊的，而是对他的，是惩罚，所以步步深入，泥足深陷。
很小的时候他就疑惑，为什么所有对人好的东西总和痛苦挂钩，总让人不那么舒服，比如良药必定苦口，忠言大多逆耳，要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所有让你轻松舒服的选择必然会让你滑向深渊。
人类似乎需要不断从痛苦中证明自己还活着。
江百喜亦然，他多疑，薄情，也难得深思，所以他没有注意到齐玊今天说了许多话，多的不像齐玊，没什么主题，想到什么说什么。
似乎要把下半辈子的嘱咐一次性说完。
他能发现的不对更明显：
三石。
三石也在，一直在，齐玊默认了他的存在，这份叮嘱在这个房间里似乎要分成两半，让那份要死在一起的特殊崩裂开，然后冷风吹过。
让人不那么痛快。
于是直到齐玊放下汤碗起身，江百喜也保持着沉默，没多说一句话。
齐玊发现了，却不怎么在乎，只自顾自的把要说的话说完：
“别害怕，晏山很险不好走，但要跑快一点，别回头。”
似乎是看江百喜脸色太不好，齐玊顿了顿，又慢慢补充：
“答应我，在那等着我。”
江百喜还是没说话。
两人似乎无声僵持了一会儿，然后很快以齐玊服软收尾，他转着轮椅慢慢靠近江百喜，撑起身子有些费力的凑近，想亲一亲他的月亮。
虔诚、生涩、小心翼翼。
这一整年，齐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动想亲他。
江百喜偏头避开了。
….
齐玊笑了笑，坐了回去，也不生气，只低声问了一句：
“好吗？”
江百喜依旧没回答。
虽然他在今后的年月里无数次后悔，但现在，他依旧没有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 6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