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谁保护谁 ...
-
棠子珩在前厅耐心等候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等到常清驿携着岄墨姗姗而来。
岄墨已经收拾整齐，但还是一脸的愧色，见面以后只唤了一声“子珩大哥”，就依在常清驿身边欲言又止了。
常清驿便替他把话说出来：“棠大人，抱歉，小公子记起还有皇命在身，这两日不能耽于玩乐，得留下来学习宫中的仪规，为觐见皇上做准备，所以就不能跟你走了，你请回罢。”
棠子珩了然一笑，抚着还有些瘀青的脸，径自冲岄墨招手道：“小乖乖，过来，子珩大哥有话要问你，问完就走。”
待岄墨走近，他就笑吟吟地抚着他的头问道：“你昨晚睡得可好啊？”
岄墨点点头说：“嗯，可好了。”
棠子珩又问：“那你是不是跟常先生一起睡的啊？”
岄墨还是老实地点头。
于是棠子珩笑得更灿烂了，继续追问道：“那他是不是紧紧搂着你一起睡的啊？”
“岄墨！”常清驿终于听出棠子珩的意图，想要出言阻止，但岄墨已经乖乖地点头了，他昨晚确实是在看杂耍的时候被常先生抱着睡的。
棠子珩愕然地收起笑意，缓缓抬眼望向常清驿，潋滟的眸中蕴满了痛惜之情，半晌才摇着头，清晰地吐出两个字——“禽兽！”
随即不待常清驿解释，就伸手将还不明就里的岄墨抱起来就要往外走：“岄墨，还痛不痛？不要怕，子珩大哥立刻带你离开这里，绝不能再留你跟这个禽兽在一起！”
说话间，就已经隔着衣衫将岄墨上上下下都摸了个遍，弄得岄墨扭着身子直说痒痒。
到底谁才是禽兽？！常清驿的玉面不禁又开始发青，快步上前伸手欲擒住某人的魔掌，谁知他早有防备，闪身一转，拿岄墨做了挡箭牌，若不是常清驿收手及时，恐怕岄墨那小小的身躯就将骨裂筋断！
“常大人，你小心点！伤了棠某不打紧，若是误伤到岄墨，你就不心疼吗？” 某人趁着常清驿怔忡之时，一边安抚受惊的岄墨，一边还恬不知耻地嗔怪。
“棠子珩，你竟卑鄙至此！”常清驿的手紧握成拳，青筋乍现，此时哪还顾得上什么翰林的斯文，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打个魂飞魄散。但又碍于岄墨在他手上，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咬牙强忍着。
某人粲然一笑，邪魅横生：“我不卑鄙，又怎能衬托常大人您这位伪君子？！”
“你到底想怎样？！”常清驿喝道：“你先把小公子放开，倘若伤了他，皇上怪罪下来，你我都无法担待！”
某人忙满脸敬畏地点头称是，尔后却眼波一转，大度地笑道：“那我也就不为难常大人了，只要你肯当众给我磕三个响头，再叫我三声‘棠大爷’，我就把岄墨原封不动地还给你，还不把你的龌龊事张扬出去，如何？很划算罢？”
这下就算是不明就里的岄墨，也终于听出他的不怀好意来了，忙说：“子珩大哥你是坏人，你怎么能欺负常先生？”
以前在望乡的学馆上学时，他也曾看到有坏人这样欺凌弱小，每次都会去找大哥过来收拾坏人，记忆里的大哥是个专打坏人的英雄，所以他不明白，跟大哥极其相似的子珩大哥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坏人？
棠子珩忙说：“子珩大哥不是坏人，是他先欺负你，我才替你欺负他的！”
“常先生哪有欺负我？”不仅没欺负，今天还对他特别好。
“小笨蛋，他搂着你睡觉就是欺负你！”
“才不是！爹娘和大哥也经常搂着我睡觉，那是因为喜欢我！”
“咳，这不一样的！”这小家伙，幸好生在了良家，不然大概被人卖去做小倌都还以为自己有福得很。
“一样的，常先生是好人，而你欺负好人，那你就是坏人！”小岄墨义愤填膺，按照大哥曾经教他的对付坏人的办法，伸手去插他的双眼，趁他闪躲之时，便从他怀中挣扎着滑下地，又一脚踹向他的下档，虽然力道不大，但也足以让棠子珩的俊脸顷刻间扭曲，踉跄着往后退去。
待棠子珩极力稳住身形，岄墨早已跑到常清驿身边，紧紧拉住他的手：“常先生别怕，我不会让坏人欺负你的！”
常清驿忙将他抱起来退至安全的距离，这才苦笑着轻声说：“谢谢你，岄墨。”
他从未料到，自己竟会有这样一天，需要一个稚子来“保护”……
安顿好岄墨，他又凛然望向尚未从伤痛中缓过气来的棠子珩，冷冷道：“既然棠大人今天诚心诚意找打，那就来堂堂正正地比一场罢。但念在你已经负伤，常某单手让你。”
某人心头一颤：完了，看来这回玩笑开大了……
☆≈※≈☆
岄墨一脸仓惶地跑向正在指挥下人收拾书房的早江，急急地叫道：“早江哥哥，不好了！常先生和子珩大哥打起来了！你快去劝劝他们吧！”
“打起来了？！”早江尚未发话，一旁的侍女和家仆们就眼睛一亮，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争先恐后地往前庭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兴奋地讨论——
“真是好久没见二公子出手了！”
“对啊对啊，我们常府已经好多年没有热闹可看了！”
“你说他的身手应该不会荒废了罢？”
“哎呀放心吧，就算是荒废了，对付那个不学无术的棠大人应该也绰绰有余！”
……
一袭兰衣的早江则立于原地，不紧不慢地对岄墨安抚道：“小公子，不过是一场比武而已，不用着急，公子肯定不会输的。”以前公子将他从龟奴手中救出之时，徒手以一对十，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搞定。
“可是，可是他只用了一只手，而子珩大哥用的可是双手……”岄墨更急了。
早江闻言微微挑眉：“哦？这倒还有点看头。”这才执起岄墨的手走向前庭，“那咱们也看看去罢。”
可惜他们去晚了些，待挤进围观的人群，只看见一袭青衫的常清驿正将一只手负于身后，仅用单手反钳住棠子珩的手臂，再在他背心上“轻轻”一推，就令他飞身而出，犹如一片紫色的落叶，猛然撞上不远处的梅子树，刹那间青梅雨落，而棠子珩的身躯则在“梅雨”之中缓缓滑落在地。
棠子珩再次挣扎着站起身，将唇角的血一抹，双眼一眯，几缕散发低垂，惨淡之中竟生出几丝妖异的绝美。
他咬咬牙又要重新杀将回来，而常清驿却云淡风轻地收手道：“今天就到此为止，棠大人再打下去，恐怕就上不了后日的早朝了。”
说罢又将眼风淡淡扫向那些看热闹的家仆：“来人，扶棠大人下去疗伤。”
家仆们这才如梦方醒，忙跑过去不由分说地抬起棠子珩就要退场，棠子珩挣扎不过，只得在口中叫嚣道：“常清驿，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打到你跪地求饶！”
围观的侍女们见状，都忍不住七嘴八舌地摇头低叹道：
“这么多年了，棠大人的功夫怎么一点都没长进？”
“唉，就是，就连落败以后的那句话也不知道换一句！”
“不过，棠大人那张脸倒是越发的好看了……”
“是啊是啊，打成那样怪可惜的……”
“切，再好看也比不上咱们二公子！话说二公子的身手真是越来越俊了……”
“咳，扯远了，扯远了！赶紧回去干活罢，早江在瞪咱们了！”
……
见胜负已定，曲终人散，岄墨这才满心欢喜地跑向常清驿，“常先生，原来你这么厉害啊！”好像比大哥还厉害那么一点点。
常清驿唇角淡淡噙笑，俯头看着他兴奋得通红的小脸，忍不住伸手将他抱起：“哪里，将来岄墨的身手肯定会远胜于我。”
“真的吗？那常先生你教教我！”于是岄墨的眼睛更亮了，搂住了他的颈脖。
虽然从小大哥就对他说：‘有大哥保护你，小乖就不用学武了。’但是每当看见那些威风凛凛的身姿，他都会感到无比地羡慕。
但常清驿却没有应允，只是凝眸深深望进他澄澈如琥珀般的眼睛，“待你进宫以后，自会有比我更厉害的师父教你。”
“比常先生还厉害的师父？”
岄墨眨眨眼，惊叹之余，不禁对陌生的皇宫又增添了几分好奇。不知那高墙深宫之中，等待着他的又将是些什么……
转而又不禁有些担心，“对了常先生，子珩大哥他……”
“放心罢，他皮厚异于常人，挨几下不会有事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谁保护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