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入宫觐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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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玄帝祭祀完毕，命常清驿在早朝后带岄墨进宫觐见。
为此，早江照着常清驿的吩咐，早早地就将还在赖床的岄墨唤起，为他细细梳洗过后，在他发髻插上那支作为信物的紫袍玉簪，换上一身白底绣着金莲的月华锦衣，扣上镶朱玉坠着黄丝绦的腰带，再穿上一双青缎小云靴，如此华美而又雅致的穿戴，令岄墨周身都笼上了一层淡淡的胧月般的光彩。
早江俯着身上瞧下瞧，左看右看，不禁欣然赞道：“小公子这番姿容，肯定能将宫里的皇子公主们都比下去！”
而小岄墨睁大眼望着镜中那流光溢彩的小人儿，还没找到什么真实感，没瞧几眼，就惦着去问早江：“早江哥哥，你会跟我们一起进宫去吗？”
早江摇头苦笑道：“早江只是常府的下人，进不了宫的。”
岄墨不禁有些难过起来，“那我以后不是都见不着你了？”他喜欢早江哥哥，早江哥哥不仅人长得好看，待他也很好，尤其是梳头的时候，从来都不让他感觉到一丝丝被拉扯的疼痛，比娘亲还要细致温柔。可惜他已经答应了要娶阿篱，不然将来一定要娶早江哥哥。
早江被他说得也有些双眼发酸，抚着他的脸轻声安抚道：“等小公子长大以后，能出宫了，自然还能见着的……”
这孩子是唯一一个肯为他流泪的人，让他心里也万般不舍。但待到他将来风华正茂之时，自己大概已经年老色衰了罢？到时还不知会苟且偷生于何处，可惜看不到他以后绝色倾国的模样了……
“那早江哥哥，我能亲亲你么？”岄墨踌躇了半晌才小声地问。
早江红着眼睛点点头，岄墨便轻轻地送上一个离别之吻，温软的唇离开他的脸颊以后，还凑到他耳畔悄然叮嘱了一声：“你可不要告诉常先生啊！”
早江禁不住又笑了，搂住他回吻了一下，也悄声说：“咱们谁都不告诉他。”
于是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俩人执手相视而笑，谁知身后却突然传来如鬼魅般异常低沉的声音：“不告诉我什么？”
俩人不禁毛骨悚然，几乎要缩作一团，常清驿却只是沉着脸叹了一口气，对岄墨伸出手说：“走罢，该进宫了。”
岄墨恋恋不舍地看了早江一眼，这才将手交予常清驿，三步一回头地随他走出门去。后来走出常府大门上了马车，还揭开窗帘望着跟出来送行的早江，直至那一抹清瘦的水蓝色渐行渐远，最后完全在晨雾中消散……
待他揉揉眼睛，终于放下窗帘回转头，才发现端坐于对面的常清驿正垂眸看着他，眉心微锁，仍有几丝不悦。
岄墨这才想起问他说：“常先生，你今天怎么不骑马啊？”
常清驿淡淡道：“进宫路上人多，不便骑马。”
岄墨见他依旧不悦，知道是自己刚才又做错了事，但他又不出言责备，这样反倒让岄墨无从开口认错了，见他今日穿着绣银色云纹的青莲色锦衣，衣饰都比以往庄重华丽，便几近讨好地赞道：“常先生今天穿的衣裳真好看！”
末了又觉得不够妥当，又诚恳地补充了一句：“当然常先生本来就很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但常清驿的眉心反倒拧得更紧了，岄墨只得垂下眼睫闭嘴不再言语，心想要不还是主动认错吧，正在暗自踌躇，忽而又听常清驿淡淡道：“昨日不是要你切记吗？从今日起不能再叫我常先生了，要改口叫常侍讲。”
“哦……”岄墨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大起胆子问道：“那我在人前叫你常侍讲，私底下叫你常先生不行么？”
“私底下也……”常清驿正想断然反对，但一触见他眼底莹莹的期冀，只得叹了一口气，伸手为他整了整衣襟，神色微微缓和道：“罢了，随你，记得在人前恪守仪规就好。”
“记住了，常先生！”
见常先生神色终于缓和，岄墨也放心地笑了，双眼弯成了月牙，有些肉肉的小脸上梨涡微漾，看得常清驿一阵恍惚，不禁又叹了一口气：他们这不是去走亲戚，而是去见九五至尊的玄帝，这孩子难道一点都不感到紧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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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东升于云暝山上，破岫而出的霞光照亮了连绵的山峦，又飞渡过浩瀚的银葭江，然后缓缓照进兴都的皇城，穿过了正东的青龙门，沿着青云大道越过一重又一重森严的宫门与宫墙，再掠过那些龙飞凤舞的雕檐重角，最后终于抵达玄帝举行早朝的所在——昊天殿。
随着一声威武悠长的宣号：“退朝——！”昊天殿内高呼万岁，然后陆续退出文武百官，门前的玉阶与广场上很快就一片朱紫青蓝，在朝日的映照下蔚为壮观。
待早朝散罢，百官们逐渐三五成群，开始意犹未尽地拱手寒暄。
“诶，棠大人，您这脸……是怎么回事？”
“咳……前段日子不小心，撞门框上了……”
“哦，原来如此。看您身形也有些虚晃，莫不是近日礼部繁忙，让您操劳过度所致？”
“哪里，哪里，晚生不才，别无所长，也只能尽一份绵薄之力而已。”
“唉，棠大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尽忠职守的觉悟，实属难得！但操劳之余，还望多加注意身体，切莫折损了这般良才之躯，否则不仅是万民之损失，还会让令尊大人为您忧心哪！”
“咳，多谢李大人关心，晚生今后一定多加留意……”
……
一行飞鸟掠过头顶的青空，正是春雁北归之时。
此时在昊天殿的偏殿门外，又传来一声响亮的宣召：“宣翰林院侍讲学士常清驿、冷郡王义子姜岄墨觐见——！”
常清驿又对岄墨仔细叮嘱了一遍，为他整了整衣衫，这才携他双双迈上了层层玉阶，垂首步入偏殿门，行了三步，正欲一起跪拜在地，却听前方传来一个威严低沉的声音：“免礼。姜岄墨，走上前来让朕看看。”
咦？怎么直接就跳到了这一步？跟常先生交代的礼仪好像不一样啊……
岄墨不禁有些纳闷，于是侧头看了看常清驿，见他垂眼微微颔首，便大大方方地迈步往前走，边走还忍不住边抬头，直至将那玄帝的龙姿尽收眼底——
只见那玄帝正端坐于高高的龙椅上，穿着绣有金龙的玄墨色龙袍，虽已年近四十，但体态依旧修长挺拔，而且浓眉薄唇，线条坚毅，更显得脸上的神情冷峻，如同庙里的神像一般，有种不可撼动的凛然威仪。果然正如常先生所说，“是位不苟言笑的皇帝”。
这下就连岄墨这初生牛犊也不免有些心生畏惧了，不由得放慢脚步，还垂下眼不敢再直视，可是玄帝却又命他：“抬起头来，看着朕。”只得又硬着头皮抬起眼睛，忐忑地望向那深如寂夜的黑眸。
而那玄帝，眼看着座下那粉雕玉琢般的小人儿渐行渐近，薄唇竟愈发地紧抿，浓眉也渐渐锁成了一个化不开的结。
常清驿的心也随之渐渐悬起：果然还是太女相，令玄帝不悦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入宫觐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