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十一，不做驸马 ...
-
最近太保范劲的耳根一直不得清净，只因岄墨与安王的问题，那常清驿一直在锲而不舍地向他进言。唉，那小常也是，年纪轻轻的，怎生如此絮叨？竟比他年轻之时还要絮叨！
而他自己，虽然嘴上只是无所谓地笑道：“小常啊，你又多虑了！那安王殿下总是病怏怏的，多说几句话都喘不过来气，还能把岄墨怎样了不成？他们如今是年纪小，不懂分寸，再长两年就好了。再说既然岄墨进宫来做伴读，就免不了跟皇子们关系密切，与其跟其他小殿下关系密切，还不如跟安王殿下在一起令人放心，你说对罢？”
结果说到最后，反倒是自己也不太放心了，万一真出点什么事，他该如何向义妹交代？以义妹的性情，肯定不会反对自己的儿子去做断袖，但也肯定不愿让他成为别人的男宠，再说年纪还这么小，断得也忒早了点！
于是太保终于按捺不住，便以探病为由，亲自去了一趟沐青殿。
由于安王尚在病中，需要静养，因此太后曾下懿旨说除了皇族和御医，其余闲杂人等一律得挡在殿门外。
但对于太保的到来，守门的太监就有些犯难了：这太保虽不是皇族，但地位却堪比皇族，在名义上还算是安王的尊师，太子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地矮他半截……思来想去，无法定夺，只得先将他迎进殿厅安坐，再让人进寝殿去通报一声。
恰巧太后也正在沐青殿，在寝殿里与安王商议下个月他十三岁寿宴的事。一听太保来了，忙让人召他进来，不得怠慢。
待太保好整以暇地走进来，陪在安王身边的岄墨就忙跑上前去叫“舅舅”，安王也起身行礼，而太保客客气气地见过太后，又关切地询问了一下安王的病情，然后就笑容可掬地摸着岄墨的头问他：“岄墨，这几日在沐青殿玩得高兴吗？可有给安王殿下添麻烦？”
岄墨还没回答，太后就率先先对太保笑道：“怎么会添麻烦？这孩子就是个小福星，讨人喜欢得不得了，自从他来了以后，柏儿的气色就一天比一天见好！方才柏儿还说，今年不想办寿宴了，只想带着他一起去夏宫避暑哪！”
太保心里咯噔一下，脸上仍故作欣慰地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能陪伴安王殿下是岄墨的福气，只是……您看，岄墨才来宫中没多久，学业就已经落下了许多，微臣身为三师之一，又是他的娘舅，不免有些担心啊！”
太后闻言不语，只是转而看向安王，安王神色如常，“太保说得有理，那不如这样罢，孙儿带上一位侍讲同行如何？这样就既能去夏宫，又不会耽误岄墨的学业了。”
太后赞许地点点头，“这倒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这下太保也不好再反对了，倒是岄墨一听能带侍讲随行，就忙对安王说：“那可不可以带常侍讲一起去啊？”
安王不禁微颦起了烟眉，“常侍讲初进翰林院，资历尚浅，还是换一个罢。”
岄墨黯然地垂下了头，小声嘀咕道：“可是，这么久见不着，我会想他的……” 安王殿下先前已经说过要带玉师傅一起去了，为什么就不肯带常先生？
太保忙伺机劝诱道：“那此事就留着以后再商议，既然安王殿下的病已经没有大碍，那你从明日起还是先照常去玉章阁念书罢。要不现在就跟舅舅去趟玉章阁，让常侍讲将延误的功课都帮你补回来，好不好啊，岄墨？”
“好！”岄墨想也不想就点点头，然后对安王说：“那安王殿下你先好好休息，我晚上再过来看你。”
太后也不便勉强，就任由太保带着岄墨行礼告退了。尔后见宝贝皇孙一直郁郁寡欢，便劝慰道：“岄墨好歹是个皇子伴读，不是你一个人的侍读，你要总让他陪着你玩，耽误了学业，你父皇知道了也不会答应啊。这你应该明白，你父皇他，可是有心要他将来给你小皇妹做驸马的……”
☆≈※≈☆
这回再见到岄墨，常清驿什么都没有再问，只是冷着一张脸给岄墨补课，该做什么做什么，与书卷不相干的话绝不多说。
而岄墨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落下的功课有点多，于是就老老实实地补，偶尔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看常先生，却总是不小心触上他清冷的视线，又慌忙垂下眼去装用功。
就这样一直僵持着，直到夜暮，常清驿终于合上书卷，淡淡地说：“你落下得太多，今日是补不完了，还是早点回去用晚膳罢。”
岄墨忙说：“那晚上还可以继续补……”
“今晚我不在宫里留宿，你让值夜的宁侍讲帮你补罢。”边说边站起身，整理东西准备出宫。
但见岄墨一直坐着没动，又问：“你怎么还不走？”
岄墨垂着眼赌气似的说：“我不回去吃东西了，就留在这里背书。”
常清驿皱了皱眉头，却只丢下一句：“随你。”然后头也不回地步出了书房。
刚迈出玉章阁没几步，又忍不住折返回书房外，透过雕花窗棂上浅浅的窗纱，驻足凝视着书案前那个伶仃细秀的侧影。他没有在背书，而是倔强地咬紧唇，双肩轻耸着，在默默地抽泣。
不禁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懊悔地想：何苦总是跟一个小孩子较劲？！
只得又走进书房，拿出汗巾去给他擦眼泪，见他还憋着气，又将他抱起来轻声哄劝：“好了好了，我先送你回尔音殿用膳，再继续给你补课……”
岄墨终于憋不住了，趴在他的肩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常先生……我以为你再也不管我了呢……”
“我怎么会不管你？就怕管不了你……” 常清驿抚着他的背低叹，只觉得颈脖与肩上湿凉一片。
“我……我以后会很听话……也会用功念书，再也不惹常先生生气了，常先生你不要丢下我不管……”
“不要哭了，放心罢，除非你自己不要我管，我就永远不会丢下你不管……”
“真的？”从他肩上抬起头来，眨巴着泪眼看着他。
“真的……”
“常先生我好想你……” 找回了安全感，就又开始撒娇了。
“……我也……想你。”
“常先生你是不是瘦了？”是想我想的吗？
“……你……好像胖了。”定是在安王那里好吃懒做的给养沉了。
“你抱不动我了？”那我待会少吃几块点心。
“……还不至于。”你本来就该再长壮一点。
“我也想‘望望’了，等我明天学完琴，咱们又一起去看它好不好？”
为何要用“也”？难道在他心中，自己与马同日而语？但口中还是欣然答道：“好，明日我去内教坊接你。”
……
结果当夜，常清驿还是迫不得已出了宫，只为回家换下那身浸满泪渍的衣衫。（本月不该他当值，前几日就将换洗的衣裳都拿回去了。）
岄墨如约去沐青殿看安王，安王虽然神色郁郁，但还是让人将新鲜的贡桃呈上来给岄墨尝尝。
于是鲜嫩多汁的贡桃被精心剥了皮切成块，然后置于铺着玫瑰花瓣的琉璃盘子里，被小心翼翼地呈了上来，晶莹剔透，流光溢彩。岄墨尝了一小块，连声说“好甜”，可惜不如拿着一整颗桃子一口咬下去那般爽快。
但见安王挥退了宫人以后，依旧只是坐于一旁静静地看着自己，苍白的脸上毫无笑意，岄墨就用象牙箸夹了一块喂到他唇边，“安王殿下你也吃！”
安王没有吃桃，只是淡淡地问他：“岄墨，你可想做驸马？”
“驸马？”这是啥？跟大马小马不一样么？
“驸马就是公主的夫婿。你长大以后可愿娶小公主，然后每天捧着她供着她小心翼翼地伺候她？”
听起来一点也不好玩……小公主，就是当初那个指着他说“母后，我要她做我的宫女！”那个小丫头吧？简直就跟小坏一个调调，以后肯定会特别喜欢欺负他！而且，他已经亲过阿篱和安王殿下的嘴了……
于是岄墨撇了撇小嘴，“我才不要娶她。”
“当真不娶？”
“死也不娶！”
安王终于笑了，轻揽住他小小的肩，俯头在他耳畔轻声说：“本王正好与她相反，本王会一直好好待你，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那你……可愿跟着本王？”
岄墨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嗯，我以后会娶安王殿下。”
“是本王娶你。”又是那种清淡却又不容违逆的语气，然后又不给岄墨反驳的机会，就轻轻抓住他握着象牙箸的小手，将那块贡桃再次送到自己唇边，张口吃了进去。
“甜吗？”
“甜，但还是没有岄墨好吃。”
安王殿下又开始吓唬人了！
岄墨不满地噘起了小嘴，恍然间却触到一种微凉的柔软，竟是安王主动将自己的薄唇覆了上来，但这次没有亲一下就立即离开，而是越发用力地吮吸流连，甚至还试探着将舌头也伸了进来，刹那间舌尖柔柔相抵，轻轻交缠，满口都是蜜桃的清甜……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二十一，不做驸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