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二十，左右为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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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玉章阁，常先生果然沉着一张脸，眉头比任何时候都纠结，根本不管他什么功课，只顾着像审犯人一样地审问他：“你这几日都在沐青殿陪着安王殿下？”
老实地点点头。
“那他……可有对你做过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一起睡觉，一起吃饭，一起玩……”
“那他睡觉的时候对你做过些什么？！”
“也、也没做什么，只是抱在一起睡觉……”常先生的脸色怎么这么恐怖？
“那他可有脱你的衣服？”
岄墨赶紧摇头，“没有没有，都穿着寝衣睡的。”要真脱光了抱着睡，岄墨自己也会不好意思的。
常清驿的眉头终于微微舒展，抚着他的头说：“以后不要随便在沐青殿留宿了，以免招惹闲言碎语。”
才说着，书房门外就传来揽月的声音：“公子，安王殿下在遣人到处找您……”
常清驿忙拉住岄墨，“不准去！”然后行至门边对揽月吩咐道：“你去告诉安王殿下的人，就说三师勒令小公子今夜补齐这几日的功课，明日不得再缺席。所以暂且不能去沐青殿了，请安王殿下见谅。”
岄墨忍不住担心地说：“可是……安王殿下晚上一个人会睡不着的……”
“安王殿下睡不睡得着，有的是人操心，不用你去管！”你进宫是为了做驸马，而不是来给安王暖床！
常先生好凶……岄墨黯然地垂下头，安王殿下好可怜……
常清驿叹了一口气，语气稍微缓和道：“在这世上每夜都会有很多人睡不着，你若要管的话，管得过来吗？你还小，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也担心得每夜睡不着，你怎么就不管管我？
虽然岄墨觉得常先生的话好像还有那么点道理，但是安王殿下和别人不一样，他曾在岄墨受三殿下欺负的时候帮过岄墨，而且一直都对岄墨很好，这三日更好，简直比……比常先生还要好，而且安王殿下的病尚未痊愈，岄墨又答应过要一直陪着他，怎能就这样丢下他不管？
于是当夜岄墨被常先生送回尔音殿之后，就对他说：“我能自己睡了，常先生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谁知常先生却握紧他的手说：“我看着你睡了再走。”
岄墨只好躺在床上努力装睡，想等常先生走了以后再去陪安王殿下，可是那只温暖而又略显粗糙的大手一直没有松开，结果倒是岄墨自己先熬不住，迷迷糊糊地，竟然就真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转天凌晨，正是该去玉章阁读书的时候。
梳洗时听宫人说，常侍讲在床畔守了一夜，才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岄墨不禁有些沮丧地想：常先生肯定是又看出自己的心思了，怕他半夜再去沐青殿，所以才一直守着不走。
唉，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常先生的法眼……
所以今天，还是老老实实去玉章阁读书吧。
但途径沐青殿之时，看见殿门大敞，灯火通明，宫人们进进出出地忙个不停，好像还走出来几个御医，岄墨还是忍不住过去看个究竟。
沐青殿的宫人一见他就赶紧迎上前来，“姜公子您可来了！殿下昨夜又犯了痼疾，折腾了一宿都没睡，您快去看看罢！”
岄墨一听，什么也顾不得了，赶紧跑进寝殿，只见躺在床上的安王面色煞白，唇上仅存的那一点血色都已消失殆尽，一夜未眠的双眼在看见岄墨时才稍微有了些许神采，整个人都朦胧得近乎透明，仿佛转瞬就将烟消云散。
岄墨眼泪汪汪地蹲在床前道歉：“安王殿下，对不起……我……”
安王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吃力地张嘴轻声说：“岄墨……你怎么还没去玉章阁？快去罢，迟了……就该挨罚了……”
岄墨顿时哭了出来，“我……我哪也不去，要一直陪着安王殿下！”
“岄墨……岄墨……别哭了岄墨……”
可是岄墨因为愧疚，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近侍们忙过来哄劝：“姜公子你快别哭了，殿下本来就虚弱，再被你哭得心疼，这病就更好不了了！”
“是啊姜公子，人在病中不兴大哭的，不吉利啊！”
岄墨只得极力止住哭，抽抽嗒嗒地随他们去洗过脸，又眼睛红红地回到安王床前，小声问他：“安王殿下，你冷不冷？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困……你上来抱我睡会……”安王殿下为了省力气，连“本王”都省了。
于是岄墨脱掉外衫和锦靴，又取下头上的玉簪，然后进到被窝里像以前那样抱住安王。纱帐被宫人放下以后，安王又悄声说：“亲我……”
岄墨乖乖地亲了亲他苍白消瘦的脸，安王却说：“嘴……”
岄墨只得又将小嘴轻轻印上他冰凉的薄唇，安王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回味着唇上的甜润，阖上眼安然入睡。
糟了，竟然亲了安王殿下的嘴，难道以后还得娶安王殿下？那阿篱又该怎么办？
岄墨搂着安王殿下开始苦苦思索，这真是个比“花开之声”和“云流之声”还要难的难题……
☆≈※≈☆
这回岄墨老老实实地守在沐青殿陪着安王，几乎寸步不离。
而安王对他也愈加宠爱，宫人们都私下议论说：比以前的云公子更甚。
有了岄墨的温暖，安王夜里睡得越来越安稳，渐渐的也不再梦呓了。他还特别让人给岄墨做了一身冰蚕丝的寝衣，说这种衣料最为细密柔软，轻薄滑嫩得就好像岄墨的肌肤一样，睡觉的时候抱起来最舒服。
除了那冰蚕丝，安王还给岄墨看了很多稀罕的好东西，要么是地方上呈的各种各样的贡品，要么就是外国使臣进献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样样璀璨夺目，件件巧夺天工，都是岄墨闻所未闻的宝贝，所以就算整日待在沐青殿看来看去也不会觉得烦。
可是一旦岄墨看什么看得目不转睛，安王就会微笑着说：“你喜欢？那就拿去罢。”岄墨总是慌忙摇头，这些东西他拿着也没什么用，又不能随便送人，所以再好的东西也不敢多看了，生怕再引起安王殿下的误会。
唯有拂月每次都“恨其不争”，总是伺机在岄墨耳畔提点道：“既然安王殿下有心赏你，你就拿着呀！你不要，可以转手赏给奴才嘛！”
“那怎么行？！”岄墨皱起了小眉头，“尔音殿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你想要什么就去拿吧！”
“公子诶，尔音殿的东西哪能跟沐青殿的比？！每次陛下跟太后都会把最好的宝贝赏给安王殿下，连太子都没这么好福气。不过太子若是有什么好东西，也会遣人送来给安王殿下，总而言之，这宫里最好的宝贝，都汇集在安王殿下这里，倘若能得到一件，这一辈子都算没白混了！”拂月圆圆的眼中开始冒星星。
揽月冷着脸将拂月从岄墨身边拉开，“省省吧你，再好的宝贝也换不回来你被人割下去的那个宝贝，这一辈子早就白混了！”
拂月开始呜咽：“揽月～～～你还说我，就好象你不是太监一样……”
……
岄墨每日除了赏玩那些宝贝，就是给安王讲故事解闷，当然不是大哥讲的那种鬼故事，而是娘亲讲过的神话和童话故事，有时还会忍不住讲起望乡的风景——
春日里将将融冰的溪流，里面有许多游来游去的小鱼和闪闪发光的小石头；夏天晚上在外面乘凉，分不清哪些是闪烁的星星，哪些是飞舞的萤火虫；秋日的田野一片金黄，大家的笑脸也快活得就像在收割金子一样；冬天偶尔会飘点小雪，在雪地里尽情玩闹过后再回到家，全家人一起围着炭火吃烤红薯，香喷喷热乎乎甜滋滋的，那种感觉最幸福……
讲着讲着，岄墨的眼睛就红了，安王搂着他轻声问：“岄墨想家了？”
岄墨揉着眼睛点点头，安王便说：“可惜你的家太远，不然本王一定要随你回去看看。你多好，去过那么多地方，而本王一直住在宫中，连太远的狩猎和祭祀都没去过，没有亲眼见过稻田，更没有全家人围在一起吃过烤红薯……”
安王殿下好可怜……岄墨的同情心终于占了上风，终于忍不住对安王说：“安王殿下，要不……以后我把你娶回家吧，这样你就又能见到稻田，又能吃到烤红薯了。”
安王怔了怔，尔后轻咳一声笑道：“本王娶你还差不多。”
岄墨正要将他娘亲的语录翻出来，安王却又将他搂紧了些：“下个月就到本王的寿辰了，你是不是该给本王送点什么？”
这可把岄墨给难住了，拂月不是说，宫里最好的宝贝都在安王殿下这里了吗？那还能送什么？他没有一样东西比得上这些宝贝……
“不如把你自己送给本王罢。”安王俯头在他耳畔悄然低语。
诶？自己怎么送？岄墨又不解了，安王便亲了亲他的小脸，搂着他淡淡地笑道：“这份寿礼可以先攒着，过几年本王再向你要。”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二十，左右为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