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愿赌服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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骰子?娘亲不是说，骰子是坏孩子才玩的东西吗？
岄墨忙摇头，三皇子墨棣却朝他招招手，命令似的说：“过来，本皇子教你玩！”
岄墨当然不肯过去，小声抗争道：“就不能玩点别的么？”
墨棣将脸一沉，“玩得好有赏，玩输了得轻罚，不玩的话那就重罚！你自己选一样罢！”
三皇子虽然年少，但横眉冷眼的气势丝毫不逊于玄帝，尤其是那几句掷地有声的话语，吓得岄墨一个激灵，只得乖乖走过去，跟他们一起玩坏孩子才玩的骰子。
“听好，六颗骰子，以‘浑花’（同色）为贵，驳杂为贱。‘浑花’又以红色为贵，最高彩为四个‘四’，叫‘满园春’，四个‘幺’叫‘满盘星’，四个‘六’叫‘混江龙’，四个‘三’是‘雁行儿’ ……”
这一连串的陌生名词，听得岄墨两眼怔忡，可不待他反应过来，周围的侍读们就开始起哄，要三殿下赶紧开局，三个年纪小点的皇子也开始摩拳擦掌，急着想要掷出个最高彩。
于是三皇子率先开局，一把掷下地，引来全场哗然：“是‘满园春’！三殿下果然福星高照啊！”三皇子得意地勾了勾唇角，扫了一眼对面依旧迷茫的岄墨。
六皇子墨杉一脸的不服气，收起地上的骰子，鼓足了劲掷下地，又是一场哗然：“只差一个就成‘混江龙’了，六殿下下回再加把劲！”九岁的墨杉冷哼一声，兀自皱起了浓眉。
接下来便是五皇子墨梧和八皇子墨桐，就连最沉稳的二皇子墨柏也被皇弟们劝着掷了一回，都没能掷出最高彩，但手气也算不赖。
皇子们掷过后，就轮到侍读，一圈掷下来，最后那骰子终于被递到了岄墨的手上。
岄墨的手掌小，有些放不下那六粒骰子，只能学最小的八皇子那样，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然后随便一丢，自然是乱七八糟的一片，有的甚至都滚到了别人的衣袂下去了，众人伸手去捡的时候，又不知被衣袖拂翻了几个滚，大赢家三皇子便不耐烦地摆手道：“别捡了，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姜岄墨输了。大伙想想，该怎么罚他？”
于是众侍读都笑着凑到三皇子耳畔窃窃私语，各出主意，三皇子却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再换个新鲜点的！”最后都不满意，就干脆招手让侍读和皇弟们都围拢过去，坏笑着低声说：“依本皇子看，不如这样罢……”
众侍读听罢，无不拍手称赞：“有趣，有趣！三殿下果然高明！”三位小皇子也露出玩味的笑意，转过眼来上下打量着犹如待宰羔羊的岄墨。
三皇子随手拽住一个褐衣侍读命道：“孟德才，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啊？让小的去？！”那孟德才原本笑得正欢的脸顿时成了霜打的茄子。
三皇子将眼一瞪：“怎么？难道还要本皇子亲自去不成？！”
“小的不敢，小的一定照办！”
三皇子这才松开孟德才的衣袖，转头过来对岄墨郑重宣布：“姜岄墨，明日的午时，散学后还在二皇兄这里会合，你可要记住了，到时候乖乖来受罚。还有，此事不准告诉别人，尤其不准告诉太傅他们，不然以后有你好看的！大丈夫愿赌服输，听到了没有？”
岄墨只能紧咬着唇，忐忑不安地点点头，还未鼓起勇气问他到底要怎么罚，他们就又围拢作一团，忙着商量如何分赏的事去了。
唯一不爱起哄的二皇子安王，一直坐在人群的边缘，神色沉静得不似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他银帛束发，穿一身玉色绫衫，衣襟与袖口都用淡淡的金线绣着水纹与飞鸟，腰上系着羊脂白玉佩垂下一缕金丝绦，苍白的脸，浅色的唇，淡墨绘就的眉眼，整个人都显得恍如胧烟，像是游离于世外的存在。
这种感觉，好像岄墨自家的二哥岄檀，只是那似朗月晨星般的二哥，跟这二皇子一比，也显得有些浓墨重彩。
似乎察觉到新来的小伴读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安王便回神朝岄墨淡淡一笑，如烟华乍现，张嘴似乎想要对岄墨说点什么，这时就有宦官进来提醒道：“诸位殿下，学射御的时辰到了，太子殿下已经摆驾到了练武场。”
众人闻言，都纷纷停止喧哗站起身来，几位近侍小太监便上前去跪在地上，七手八脚地为皇子们整理衣衫，三皇子一边不耐烦地拂开小太监，一边问那宦官：“太保也已经去了吗？”
宦官答道：“太保尚未动身，还在玉章阁那边等着各位殿下。”
三皇子忙领着皇弟与众侍读向安王告退，匆匆往殿外走去，没走几步又转头瞪着还愣在原地的岄墨：“姜岄墨，你不跟我们去练武场，难道还想留下来跟二皇兄去内教坊？”
什么练武场，什么内教坊，岄墨完全没搞清楚状况，被他这么一瞪，就只好也稀里糊涂地跟了过去。
待他们散尽，安王这才带着自己近侍迈出殿门，被扶上了一顶玉纱玉辇，化作纱帐内一道青烟般的淡影，悠然被抬往宫城深处的内教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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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玉章阁，便是皇子们平日学文习字之处，也是三师与侍讲学士们任职的地方，其实就在岄墨刚进宫门时看到的回廊附近。
待赶回那里，果然看见太保还候在原地，正与常清驿相谈甚欢，而其他侍讲学士已不在场，大概是回阁中做自己的事去了。
皇子及侍读们又恢复了恭谨之态，规规矩矩地上前去行礼，唤着“太保”与“常侍讲”。
太保见岄墨没精打采的，便体贴地对他说：“岄墨，你今日刚到宫中，就不必去练武场了，先去新居修整修整，明早再正式开学罢。”
说罢正要唤宫人过来领路，一旁的常清驿忙主动请缨道：“太保，晚生此时清闲，愿为小公子领路。”
太保了然一笑，拍了拍常清驿的肩，“想来也就你跟岄墨最亲厚，那就有劳常侍讲了。”然后又对岄墨叮嘱了几句，便领着小皇子们前往练武场。
临行之前，三皇子还抽空偷偷瞪了岄墨一眼，俨然在说：“哼，算你今天走运！” 吓得岄墨赶紧收回视线。
直至目送太保与众皇子等人远去，常清驿这才抚着岄墨的头问他：“应付了大半日，可是累坏了？”
岄墨垂着眼点点头，常清驿便将他抱起来，任他趴到自己的肩上，“那现在就闭上眼睡罢。”
但岄墨哪有心思睡觉，只一心惦着明天会怎么挨罚，是打手心呢还是打屁股，或者还是跪地磕响头？他从小到大，总是家里和学馆最听话的那一个，还从来没挨过罚，而且有两个哥哥与阿篱在，除了妹妹小坏，也从来没人敢欺负他……
唉，要是他也能像常先生一样该多好，长得高，功夫也好，管他们有再多人都不怕！但是愿赌服输，这回怎么着都只能乖乖受罚了……
常清驿见他还睁眼看着自己，而且颦眉咬唇，一脸委屈的模样，便俯头问道：“怎么了？莫不是被众皇子欺负了？”
岄墨慌忙摇头，却忍不住两眼发酸，忙将脸埋到他的青莲色的肩上蹭了蹭，小声说：“没有，就是想你了……”
常清驿的耳根隐隐泛红，垂眼不再言语，眸中神色闪烁不定，手中却不自觉地将那小小的身子搂得更紧。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三，愿赌服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