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佳话四----再缘悭剩月凌风里,清泪尽,纸灰起.
柳叶带了一个男人回来.
富贵说柳叶你也太不顾家了,娟娟姐养家不容易,你就知道劫富济贫,怎么就没看见济点儿给自己家.
柳叶说富贵你不可以这样,昨夜两大门派斗法,这个小乞丐在旁边无辜被牵连,如今身负重伤,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富贵说那你去找佳姐.
柳叶说佳姐和九王爷进宫了,富贵你带他去看大夫.
富贵说你的小飞刀呢?
柳叶说前几日见奈何,小试牛刀,用完了.
富贵骂你个败家子,接过柳叶救来的小乞丐.
富贵待柳叶走后,冷脸对昏迷不醒的小乞丐说你就别怪我了,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也没柳叶那不计后果的好心,既然你受了伤,我就把茅屋后的篷子借给你自生自灭好了.
午后,周娟娟去了科学堂,刘佳未归,潘婷随淑妃江南省亲,柳叶不知去向,谭旦旦去了长宁府,富贵一人独坐家中顾影自怜.
行至匀亭,富贵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一个现在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决定去看看,尸臭了也好及时叫人清理.
茅屋后的篷子还真是臭,富贵掩了鼻,仍觉得那味儿扑鼻而来,顿时心生愧疚.只可惜富贵想到这家伙本就与自己毫无瓜葛,他是死是活又与自己何干?心生坦然.
小乞丐依旧昏迷不醒,富贵抽了条帕子给小乞丐擦脸,又沾了点水在他唇上.实是无聊,把篷子简单打扫了会儿,总算是人待的地方了.富贵叉着腰叹了口气,把香炉拿来熏了会,望着小乞丐黝黑的脸,看开了许多-就当是养了条狗作伴吧!
这几日柳叶回来过几次,但明显已经把小乞丐的事忘光了,富贵嗤之以鼻----每次好人都让她做,自己只管为她擦屁股.
这些日子,小乞丐一直没醒,富贵日日守着他,给他擦脸,喂他些水和米汤,和他说话,为他唱歌,或点着熏香坐在贵妃椅上看刘佳的小说,潘婷的诗.富贵越来越离不开这条'狗'了.
又是一个飘着茉莉花香的午后,富贵半倚香塌,读到'再缘悭剩月凌风里,清泪尽,纸灰起.'时,小乞丐喑哑的喉咙发出了一声'咳',富贵心惊,放下书,不知自己是如何就到了他面前,跑?走?跳?或许是扑吧?可对上他的眼睛时她瞬间有些心慌,习惯了和昏迷的他相伴,如今他醒了,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许久,她还是拿了帕子替他擦了擦脸,柔声说-'醒了?怎么样?'
小乞丐睁着眼,望着她,没有发声.半晌,又把眼也瞌上了.富贵讪讪的回了软塌,就当他从未醒过吧,这不是自己所期望的吗?
第二日,富贵很早就醒了,这不是她往常的习惯,周娟娟还在园子里吃早餐,见到她脸煞然白了,今天是见鬼了吗?那个不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妹妹今天怎么了?难道是病了?不可能啊,富贵一向奉行睡觉比看医生好得快.好吧,周娟娟说服自己-今天睡迷糊了,连太阳从哪边出来都搞错了,算了,今天就不去科学堂了,免得误导小朋友.
浑浑噩噩地梳洗完,吃早餐时周娟娟在和刘佳聊天.看到富贵,刘佳立马跑到屋外朝天看,没错啊,的确是东边啊!回头和周娟娟一说,两人确信-不是自己搞错了方向,富贵这孩子有问题!
吃过早餐,富贵在园子里溜哒了一圈,明显的心不在焉.跑到书房算帐,算了会儿实觉无聊,捧了本书便到杂篷子里去了.
周娟娟和刘佳在后头探头探脑的-'娟姐,我们富贵一大早到心神不宁都是为了破篷里的那个臭小子啊!'
'富贵也到了出阁的年,我们是该为她想想了.'周娟娟表情严肃,刘佳感觉姐姐似乎在和自己讨论这天道王朝的兴亡问题.
辰时三刻,蛮夷姐妹除王富贵以会于科学堂后三尺的地下密室,召开第一次蛮夷常务委员会,讨论关于王富贵与相貌身世才干八字不明的神秘男子幽会及王富贵出阁等重要问题.
第一项.明确男子身份.
柳叶首先对神密男子的来历进行了简短且极不详细的介绍.
该男子是中原丐帮弟子,不曾见过任何丐帮领导人.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京都城外的尨山之巅,古墓派与峨嵋派要了结当年在少林后山上杨姐姐和周芷若结下的宿怨.
古墓玉女潘鹤和峨嵋掌门吕一平的'癫疯'对决啊!柳叶说到这个便开始笑,笑到肚子疼了,肺里没气了,看姐妹们面面相觑不知所云,只好清了清嗓子,转入正题.
小乞丐是在日出后到的尨山,那孩子估计是想赶在开城门的头一刻钟进城,免去进城税.不幸恰好撞上了两个老女人,结果可想而知,他倒在了俩女人的脚下.最终,两个老处女未分胜负,决定明年再比.倒可怜了这个小乞丐,倒在那儿半天了也没人理他,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然后,谭旦旦补述-经我多年来深入长宁府情报机构,得到关于神秘男子的可信信息三条.一.该神秘男子原名颜四郎,中原武林人士,生于八月一贫民屋中,遭弃.二.颜四郎身高一米五,面象偎琐,乃基因变异导致.三.颜四郎曾在三岁零七个月时盗取天府街邱大爷铺里的包子一个.报告完毕.
第二项.鉴定两人目前关系,明确两人未来关系.
周娟娟-'目前关系-情愫兹生-我们的目标是?'
众答-'没有蛀牙!'
周娟娟从桌下取出一把充气锤子,妹妹们惨遭毒手,无人幸免于难.
周娟娟举着锤子,'我们的目标是?'
众答-'将王富贵和颜四郎在一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中...'
周娟娟放下锤子,众鼓掌!
是夜,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一行人夜着黑衣,头戴斗笠,出现在王富贵的闺阁里.'嘘...'一人从袖里掏出火折子,一摇,出现闪闪烁烁的明亮,然后众黑衣人以袖掩鼻,一屡轻烟环绕升起,黑衣人彻退.
茅屋后的篷子里,四黑衣架起颜四郎,翻墙出府.
长宁街尾的破庙前,躺着一个衣着简单但不失身份人,夜,静得叫人心惊.四黑衣拂尘而去.
科学堂前,一人悄声问-'柳叶,我们为什么要翻墙啊,这是我们自己家啊,大大方方走进去不就行了?'
柳叶打妹妹头-'笨啊!你有见过大晚上的四个黑衣人大大方方推开科学堂的门进去的吗?'说罢,脚尖点墙飞过.
一哭声从墙的另一头传出-'怎么又抛下我不管...'
第二日清晨,四人聚于堂前早餐,同时对昨晚的事抱以微笑.餐后,四人花园赏花,却见王富贵端着早餐去了篷子.
'怎么回事?'四人面面相觑,'走,去看看!'
篷子前的立柱旁冒出四只脑袋.王富贵瞥了一眼,冷笑-'别以为你们那点小技俩绊得住我.'而四个大头明显把这个小表情忽略了,依旧自得地藏着.
王富贵回头用温柔得掐得出水的声音唤着-'四郎,起来吃早餐了!'脸蛋儿笑得像一朵花.
颜四郎缓缓爬起,'四娘,你真好.'
立柱那里都要开锅了!有人唱-'纷纷扰扰千百年以后,一切都从头...'
'怎么搞的!颜四郎现在不是应该被破庙里的乞丐扒了衣服躲在角落里画圈圈吗?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我们昨晚都在作梦?'
'还是有鬼?'
'啊----'
'啊什么啊!搞什么啊你们!一个个都不想活了!'周娟娟大锤进化版出世!天啊!是之前那个的一倍啊!
'切*还四郎呢!我看明明就是色狼!颜色狼!'
'就是就是!一个色狼一个色娘,奸夫□□!'
'看来你真的不想活了...'周娟娟举了举锤子.
'我又说错什么了...'
'我们的目标是?'如果她们再说没有蛀牙...后不堪设想啊!
众答-'大倒颜色狼!救出王四娘!'
'哦*哦'恍然大悟状.
'哦你个头啊!'到底还是逃不了进化大锤啊!
富贵爱上了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乞丐.
当爱情来到的时候,谁也不曾发觉,正因如此,她感觉他们间的爱情似乎比一个世纪还要长.
'四郎,你看我戴这朵花好不好看?'
'四郎,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四郎,你爱不爱我?'
'四郎,我们放河灯好不好?'
'四郎,太美了,美得我似乎伸手就会发现它是一个易碎的梦.'
富贵倚在颜四郎怀里,喃喃-'四郎----'
颜四郎看着怀里的可人儿-'你觉得它不真实,我却是想也不敢想.'
颜四郎身短,貌异,出生就被父母遗弃,当街乞讨,受尽屈辱.路过花楼,还不曾回头看,就被打手们轰走了.他从未想过和一个女孩子挨这么近,用这样一种姿势.
他爱她,但他自知自己配不上她.她的姐妹对他是什么态度,他不是傻子,也不会不明白,他闭上眼,耳边犹现富贵软软的声音,唤着-'四郎----'
颜四郎轻轻吻在了富贵的眉心----别了,四娘.
颜四郎抱富贵回房,在她床前,终有不舍,心说-'四娘,我若有成,必不负你.'
是夜,柳叶在屋顶看着颜四郎走远-'或许,他真的能给富贵带来幸福.'
富贵醒来,已是晌午.边揉着眼睛,回想昨夜.
那个繁星璀璨的夜,他说他爱她.有一颗星亮得刺眼,她忘不了,忘不了那颗星,忘不了繁星下他的眼眸.
梳妆,女为悦己者容,她要他看见最美的她.
她提起裙边,跑进草篷,空无一人.
她明白出事了.颜四郎是个安份守己的人,没人请他出去他必饿死也不跨出草篷一步.
科学堂,周娟娟告诉她,颜四郎走了.
他不是爱她么?她要他娶她的!她都想好要嫁给他了,他为什么走?他为什么走......
一个月里,富贵茶饭不思.一个月里,六姐妹动用一切可控力量寻找颜四郎.可他就如同蒸发了一般,销声匿迹.
一日,柳叶带回来了一个男人,的尸体.
王富贵静静地望这,只是眼中无光,甚至不转动一下,与柳叶带回来的男人无异.
王富贵亲手焚了他,那个许诺爱她一生的人,那个她要爱一生的人.
清泪尽,纸灰起.
柳叶站在富贵的身后,本想说些什么,最终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颜四郎离开科学堂后曾在破庙里待了近半个月,面对九王府和长宁府的搜捕,多次躲藏.如果一个人真的要躲你,你又怎能找到他?
是夜,寂寥.一个佝偻的身影从狗洞爬出,向尨山走去.
这夜,寂寥.峨嵋派掌门和古墓玉女在尨山之巅一争高下.电光火石间,茂林化作灰烬.同茂林化作灰烬的,还有茂林里的颜四郎.他回归了他的宿命,只是,有人不瞑而亡,有人哀思终生.
这是命运开的玩笑,正如鲁迅说的,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事物撕碎了给人看.命运给予他们希望,然后一锤击碎他们的希望.永远不会再有人知道,颜四郎死前说了什么,再也不会有人铭记,他们短暂迷蒙的爱情...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