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与玫瑰右手》北极月

43、义无反顾的道路

　　薇尔继续往下阅读，正如泽威所说，书中讲述的八位上神和现在的八位上神有些许的出入，其中没有关于智慧之神的记录，取而代之的是时空之神。时空之神的能力非常强大，不仅可以实现长距离的瞬间移动，同时还能在过去、现在与未来之间反复穿梭，成为八位上神中难以匹敌的存在，曾一度几乎将所有的魔族歼灭，可就在那时，时空之神遇到了“牧羊人”。关于时空之神和“牧羊人”之间的战斗书中没有详细的描写，最后的结局是时空之神败给了“牧羊人”，同时，被夺走了时间与空间的能力。因为神首害怕“牧羊人”会再次夺走神族的能力，没有再设立新的上神，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神之境只有七位上神。

　　“空间……”薇尔对着书本独自呢喃。他突然想起维恩多发明的空间卡片，之前维恩多说过，他的能力是复刻其他魔族的能力，也就是说魔族中有人拥有空间方面的能力。他之前见到过“牧羊人”将能力赐给伊恩的画面，那就不难推断出“牧羊人”夺走时空之神能力之后，又把这个能力赐给了其他魔族。

　　这样一想，薇尔觉得“牧羊人”似乎比他想象之中更加强大。既然它都可以夺走神族的能力赐给魔族，那它说不定有能力复活伊恩，哪怕代价是薇尔自己的性命，他都毫不犹豫地答应。

　　泽威看薇尔盯着同一页纸眼睛都不眨一下，便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后面还有提到‘牧羊人’的地方吗？”薇尔向后翻动书页。

　　“后面基本没有再提到，‘牧羊人’似乎从来不在神族面前露头。”

　　薇尔心说难怪神首的黑眼圈那么严重，有这样一个实力强大的对手一直隐藏在暗处确实让人夜不能寐。他将书合上，放回书架。

　　“班纳特的还书记录里还有什么书吗？”薇尔问泽威。

　　“另外两本书是关于历代魔王的，都是些两三百年的事情，上面也没有什么有用的资料。”

　　“这样啊。”薇尔拍了拍满是灰尘的手，“我们走吧。”

　　薇尔与泽威分别之后，回到他的岗位继续工作。他现在做的都是些非常基础的事情——将归还的图书检查、分类、整理，然后放回对应的书架。今天离开了一个上午，等他回到图书馆的柜台时，发现桌面上等待他处理的图书已经垒成了一座山。

　　果然，不管是做候选人，还是做管理员，还是做人间的普通人，生活对薇尔总是不留情面，给予他各种各样的困难和挑战。

　　薇尔对着这座书山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开始一本一本地检查，然后再把它们逐一分类、整理。

　　正当薇尔埋工作时，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进入了他的耳朵，他情不自禁地抬起头，只见班纳特带着他那两个新的候选人走进了图书馆。

　　薇尔知道这没什么好尴尬的，毕竟大家都生活在神之境，总会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钻到了柜台底下。

　　“师傅，图书馆里怎么连个管理员都看不到？”

　　这年轻的声音一听就是新的候选人，他在询问班纳特。

　　“不知道，可能上厕所去了。平日里你们如果要借书或者还书，都是在前面那个柜台登记。”班纳特语气温柔且耐心。

　　“好的，我们记住了。”

　　“我们去里面看看吧。”

　　脚步声逐渐远去，薇尔才从柜台底下爬出来。以前跟在班纳特身后的一直都是他，现在却换了别人，真是世事难料。

　　等忙完所有活，已经是傍晚六点，薇尔离开图书馆，去食堂吃了一顿非常简单的晚餐，然后径直回到宿舍楼。这么早回去，并不是为了休息，而是为了收拾行李。他打开挎包，呆楞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要往里面放什么，诺言之书和匕首都已经被收回，他没有其他的武器了。

　　薇尔叹了口气，躺到在床上。

　　这该如何是好？他总不能两手空空就这么去人间吧？万一半路遇到强盗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薇尔思考了很久，最后决定去把自己当初使用的神器匕首偷回来，那把匕首是他唯一用得称手的武器。

　　薇尔重新振作精神，背上挎包，离开宿舍，沿着小路往当初他和班纳特的家——现在是班纳特和那两个新候选人的家，快步走去。

　　这个点，班纳特一如既往在厨房忙晚餐，他的候选人在一旁帮他打下手。薇尔绕过正门，偷偷来到房屋的后面，薇尔的房间就在这里。行刑的前一天晚上，他彻夜难眠，觉得心中非常烦闷，就把窗户打开了，第二天也只是随手一关，没有锁上。

　　薇尔轻轻向外拉窗户，窗户开了，看来班纳特没有注意到窗户没锁。他一个翻身跳了进去，这里还是它熟悉的样子，他的床，他的桌子，墙壁上的挂钟，床头的书柜……这一切都还维持着他居住时的模样。薇尔鼻子一酸，很想哭，但最终还是强行忍住了。

　　虽然按照神首的意思没收他的神器，但是那两件神器原本就是班纳特的东西。班纳特这两天忙着教导他的候选人，那两件东西应该也还放在这里。

　　当初他把诺言之书和匕首都放在挎包里，班纳特替他收拾搬家的东西时肯定把那两件神器取了出来，如今会放在哪里呢？

　　薇尔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翻找，生怕被外面的人发现，还不敢发出太大动静，最后终于在衣柜的一个抽屉里找到了诺言之书和匕首。薇尔取出匕首，看了眼诺言之书，合上了抽屉。

　　隔着门，薇尔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似乎是班纳特做好了晚餐，他们准备开始用餐了。薇尔不禁怀念起以前的时光，从小没有父亲的薇尔，一直把班纳特当作父亲一般的存在，把这里当作他的家。

　　薇尔低着头叹了口气，将匕首放入挎包中，翻出窗户离开了他曾经的家。

　　神之境的边缘区域原本就没有什么建筑，空旷凄凉，再加上此时已经是夜晚，所有神族都回到各自的家中休息，这里只剩下石缝中的野草，以及从它们旁边走过的单薄身影。

　　习习的冷风吹过，诉说着无尽的凄凉。

　　薇尔来到神之境的尽头，前方已经没有去路，但是他没有停下脚步，踩着漂浮在半空中的星尘继续前进，来到一条悠长的绿色极光前。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他去人间历练的时候，时间并没有隔多久，只是这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薇尔有一种隔了一个世纪的错觉。

　　他掏出银制羽毛别针，正准备抛向极光，一股寒意从远方向他袭来。

　　薇尔反应迅速，立马弯下腰，只见上方一道银光闪过，一个浑身缠着绷带的男人出现在不远处，银光盘旋着向他飞去，他伸手握住，原来是一柄铁打的巨斧。

　　“你是什么人？”男人开口问道。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薇尔没想到在这荒凉的神之境边缘会突然冒出一个蛮横的人阻拦他。

　　“我吗？”男人跳了起来，单脚落在一粒星尘之上，“我是八位上神之一的死之神凯厄斯，看你形迹可疑，才过来盘问你。”

　　死之神这位上神很少在神之境抛头露面，薇尔在神之境生活的十年里都没有见过传说中的死之神，没想到会在这最后的时刻见到。这究竟是要有多倒霉才能碰到这样的事情？

　　“喂，问你话呢？”凯厄斯目光凶恶，“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如你所见，我正准备离开这里。”薇尔看着他，十分镇定，因为此时的他对神之境的一切已经没有任何顾忌了。

　　“离开？你有获得批准吗？”

　　“没有。”

　　“那你这算私自逃离。”

　　“但我今天非要离开这里。”薇尔语气坚定，“谁也拦不住我。”

　　“你的上司是谁？”

　　“我的上司是我自己！”

　　薇尔一脚踢在一粒尘星上，将星尘踢向凯厄斯。凯厄斯竖起巨斧，坚硬的星尘打在打在斧刃上，火花四溅。

　　薇尔这一下攻击，成功激怒了凯厄斯，但这正合他的心意，他掏出匕首，原本短小的匕首变化成一把细长的剑，散发出凛冽的寒光。

　　“你是疯了吗？”凯厄斯笑了起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说完，他手持巨斧向薇尔砍来。

　　薇尔跃身跳起，躲开了凯厄斯的攻击，落在侧方的一粒星尘上，然后踩着星尘绕到凯厄斯的身后，正准备挥剑刺去，一道银光出现在他的余光之中，他迅速竖起剑身抵挡攻击，却没想到凯厄斯的巨斧沉重无比，完全不是他能接住的强度，将他连人带剑打飞了出去。

　　薇尔落在极光之上，还没站稳，凯厄斯便向他迎面砍来，薇尔迅速侧过身，躲开攻击，但是躲开第一下还有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他完全陷入了被动之中。

　　薇尔心说不能久战，得想办法脱身离开，越是这样子纠缠下去，越是对自己不利。他没想到这个凯厄斯虽然是死之神，却有着和战争之神不相上下的蛮力。正当他一边躲避攻击一边思考办法时，突然灵光乍现，想到了不错的点子。

　　“停一下！”薇尔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怎么了？想投降了？”凯厄斯停下攻击，“乖乖跟我回去认罪还能从轻处罚。”

　　“我的剑接不了你的斧子。”薇尔把剑变回匕首放入挎包中，然后掏出空间纸片，“我准备用这个来接你的斧子。”

　　凯厄斯看着薇尔手中的小纸片，忍不住放声大笑，“就凭这纸片？你如果能用这纸片接住我的巨斧，我就放你走。”

　　“好，上神说话应该不会反悔吧？”

　　“说到做到。”

　　凯厄斯挥起巨斧，向薇尔砍去，薇尔翻开纸片，直接正面迎接凯厄斯的巨斧。眼看巨斧锋利的斧刃即将触碰轻薄的纸面，薇尔突然双手合十，将纸张左右拍合，巨斧被收入纸片的隐藏空间中。

　　“什……什么东西！”凯厄斯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从极光上摔下。

　　“这下总可以放我走了。”薇尔抛出银制羽毛别针，别针变成一片巨大的白羽飘浮在极光之上，他跳上白羽，“你如果再拦我，我就把这个纸片撕了，你的神器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凯厄斯听了薇尔的话，忍不住捧着肚子大笑起来，“你真的是神族吗？竟然会以为那个斧子是我的神器？哈哈哈，我头一次听到这么好笑的事情。”

　　“不是神器？”薇尔还没来得及感到惊讶，突然觉得脖颈间骤然一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勒住他的脖子，伸手摸去，却又空无一物。

　　“我在成为上神之前，和卡兰一样是战争之神的候选人，因为死之神没有候选人，我才被调去成为了死之神的候选人。”凯厄斯站在原地说道，“不要以为我只有蛮力，我只是不忍心杀你罢了。”

　　薇尔感觉自己的脖子越来越紧，无法呼吸，骨头快要被勒断。要死了！这下真的要死了！他奋力挣扎，纸片从他的手中滑落，掉在极光之上。

　　凯厄斯走到他的面前，将纸片拾起，放在鼻子上闻了闻，“上面有魔族的气味，这是魔族的东西？”

　　薇尔的身体无法呼吸新鲜空气，再加上血液得不到流通，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凯厄斯问他的话。

　　“算了，反正不是上神，死了就死了吧，沾上了魔族气味的武器我也不要了。”凯厄斯将纸片撕碎，抛向空中，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一道细小的火星从他身边一闪而过，打在空中飘落的碎纸片上，纸片瞬间燃起明亮的火焰。与此同时，薇尔感到自己的脖子一松，新鲜的空去涌入肺腑。

　　凯厄斯向着火星飞来的方向看去，那里空空如也，只有几簇随风摇曳的野草，他啧了一声，再回头看向薇尔，薇尔早就乘着羽毛顺着极光逃离了神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