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乡近土》长乏

74、极光追逐之赛（十八）

　　比赛结束，初一澈从休整室出来，看到朝合朗斜靠在一边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巨大而灿烂的紫红色星云，深色的眼睛映照出遥远而坚定不移的景象。

　　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忽然接到家族加急通讯——他顿了一下，开启屏蔽场，原地接听。

　　“一澈。”
　　虚拟界对面是一个面容沧桑的中年男人。

　　“「神」的族群出现了一点状况。”

　　“上次你所偶遇的那只「神」具有一些奇异的特性。根据‘夫人’的指示，我们彻底地研究了它的神髓，它并不属于任何一个已知的体系……”

　　要谈到S+级感染体「神」，整个星际的人都会想到在甲乙十字海星区活跃的初姓家族。在漫长的岁月中，这个家族对「神」进行接触、对话、研究，并在无数理论与经验的堆叠中——最终与「神」的命运相联结，成为其生命与存在的一部分。

　　……
　　打完通讯，初一澈的内心已经没有了结束一段比赛后的轻快感。

　　他叹了口气，走上去：“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朝合朗直起身来：“先去吃饭。”

　　变成水母十几天，一朝回归人体，初一澈确实逐渐生起一种强烈的饥饿感。

　　往星舰的食堂区走，穿黑色运动服套装的少年平淡地说：“一切顺利。”这是指的他自己。

　　“长夏系出现星球暴/动，山云璐子受伤昏迷，周箜篌受惊住院。”

　　“……啊。”

　　食堂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初一澈一边大快朵颐，一边问：“怎么没看到安苏？”

　　“安苏最近有些事要处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那安苏……是暂时退队了吗？”

　　朝合朗点头：“请假函得到了文森和金灰鸬的盖章。”

　　那就没有什么程序上的担忧了。

　　用餐叉碰了碰盘子里的西兰花，初一澈叹了口气：“……忽然有点怀念在学院的生活。虽然只是按部就班地上课、万神殿，但也算是安静祥和的。”

　　“怎么？”朝合朗没看比赛直播和回放，不知道他这是因为赛场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因为刚刚接的那一段通讯。

　　“我……”想了想，初一澈还是说，“比赛的时候不小心把一个对手打伤了……他差点就死了。”

　　“我以为我对力量的掌控是合格，但这次看来，这大概只是一种为了减少相应训练时间的自我迷惑。”

　　朝合朗静静地听着。

　　“刚刚在休整室，还好，他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只是用一种恐惧的眼神看着我。学长学姐们都告诉我不必在意，我也知道在比赛中这也是很平常的事。”
　　“我在乎的不只是差点剥夺对方生命……还在于对自己实际情况的放任与忽视。”

　　朝合朗：“……”
　　他这种做过不少“坏”事的人，在面对这类正派存在时，总会产生一种“能理解又不想理解”的感受。

　　而正派人也确实阳光开朗，很快就一边倾诉一边自我开解：“唉，看来要加强控制训练了。”眼睛里好像又燃起两撮小火焰。

　　“……”
　　“加油。”坏人酷酷地说。

　　……
　　朝合朗并不特意来找人吃饭，等两个人饭后消食行至某处摆满植物的小空间，他从芯片里取出一个立方体盒子递过来。

　　“……”这个盒子唤醒了初一澈关于某些事物的记忆。
　　拉莱尔刷鞋匠的拍卖会，以及恶徒星球的狩猎行动——
　　神髓。

　　黑衣少年双手揣兜：“收纳的时候顺手做成了这个样子。我想你和你的家族应该会比较感兴趣。”

　　“这是……”初一澈在手里反复翻看。

　　“在牵牛花舞厅，为了拉你入伙，安苏展示了一支试管。”

　　“试管里有一个神魂。”
　　“——试管里的神魂？”

　　两个人同时说。

　　“大概是那个东西。”朝合朗看着枝叶萦绕的窗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眯了眯眼睛。

　　“你这……这也太贵重……”
　　神魂？安苏试管里的？那安苏应该也是许可了的？——这么珍贵的东西就这么给他了？？？
　　初一澈微微张了张嘴。

　　“我对它不感兴趣。安苏的话……等她回来再说。”

　　在某种适宜的温度湿度之下，近处的一朵花苞忽然绽放，暗紫色的花瓣舒展开来，白色的发光纹路从花心一路向外，浮动一瞬之后彻底消隐。

　　“另外……”

　　少年的嗓音有一种莫名的深暗感。
　　“具你所知，除了神能够完成身躯与灵魂的切分，还有什么生命体能够做到这一点？”

　　“嗯……我们家里做过很多关于「神」以及相关物种的实验，但这么多年以来，都只能确定「神」具有这样的特性。另一个嘛……”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初一澈觉得朝合朗肯定是知道的。毕竟这也算是稍微逛一些官方网站就能看到的讯息。

　　他说：“另一种应该就是死难者了。我记得有两个例子，一个是凡恩·杨，还有一个好像是马赛恩莎？他们都能在身体死亡之后保有灵魂，并且钻进其他躯壳里面，如果找到了合适的，甚至还可以原地复活……好像，凡恩·杨甚至是……”

　　“在躯体被某个学者修复之后，直接原体复活。”

　　初一澈：看吧，这不就是知道嘛。

　　“对的，我记得那篇文章就是这样写的。”

　　爽朗一笑，朝合朗看着面前的暗紫色花朵：

　　“就是有点好奇。”

　　“那真是一种……奇妙的特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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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达小纸条上的指定地点时，洛白鸦正在写作业。

　　安苏遥遥地瞥了一眼，发现那并不是目前的自己所能涉足的知识。

　　嗯……也有可能是她当久了毛茸小熊，一时反应不过来。

　　研究所不提供黑衣短裤，因而洛白鸦看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一身银白色运动装的人背着手站在那边，黝黑的眼睛就像小熊一样，有一种迷蒙的呆愣感。

　　“早上好，安苏，”他浅笑着打招呼，“身体感觉怎么样？”

　　“嗯……挺好的？”安苏不确定地说。

　　果然就像小熊一样呢。

　　少年便收起笔、收起作业，手指曲起来轻轻一敲，整个空间里唯一一套桌椅也往下收去。

　　地面光洁，整个房间里空无一物，成为一个纯白色立方体的内部。

　　洛白鸦同样穿着研究所的银白色制服，在一片白色当中，浅肉色的皮肤则成为一种温暖柔和的存在。
　　安苏看见他把外套的拉链拉到顶端，遮住一截纤细的脖子：
　　“那么，安苏，以你最大的力量来攻击我吧。”

　　——猛冲过去，被轻轻握了握手腕，攻击被化解。

　　旋踢——轻松躲过去后掰了掰她的肩膀，力道被卸掉。

　　“……”看来近身肉搏是没有什么可行性了。
　　安苏干脆跳到空间的另一角，挤满所有空余的小火苗在一瞬之间燃烧起来，温度飙升、光线扭曲，一片火红将两个人的身影尽数淹没——

　　由于死因为元素溢灭，安苏不敢再尝试全身元素化，只好各种远程攻击、声东击西、突袭、用幻素能量凝成的小石子昏头昏脑地撞上去……在能量耗尽之后，也就毫无形象地背靠墙坐在了地上，一脸菜色。

　　……不论怎么攻击，甚至连洛白鸦的头发都烫不到。

　　安苏自闭。

　　“……”少年也坐来她旁边，似乎有一种“同甘共苦”的陪伴意味。

　　他的嗓音中带着笑意：“安苏好像一条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的咸鱼哦。”

　　“……”安苏咸鱼看他一眼。

　　……

　　这是某个研究所的“恢复愈疗”星球，在日常单方面的对战之余，洛白鸦有时候会带着安苏去楼顶看日出。

　　群山万壑，云雾缭绕，一抹浅浅的金光遥遥漫开，就像是坠入雾海的一滴水，在某种奇妙的反应之中，迅速地把整片海洋都染成暖黄色。
　　楼顶的围栏高至胸口，微风之间，少年就抱着手趴在围栏上，扭过头来看她，俊俏漂亮的面容似乎比日出要好看很多：
　　“安苏，只是按照书本上感知-转化-使用的步骤是不行的。”

　　他的身形在微浅日光中有一圈金色光芒：“也许你可以尝试一下，不要刻意地去区分各种能量。只要宽容地去接纳全部的它们就好了。”

　　“那样的话，所有的能量粒子都会成为你的朋友。”

　　“……”
　　安苏思索了一下：
　　“但是这样……”这种程度，是不是有些太逆天了？
　　即使是《我就是要把各种能量都玩一遍》的王扬，也是挨个挨个来的。

　　但洛白鸦直接抓起了她的手——某种温暖的能量顺着手臂攀延，又从指尖流入另一只手……几个比划之间，空中就出现了一只简笔画小熊，手再向上一扬——

　　小熊就扩大、飞远，一直飞到了天空中，浅金色的线条陷入云层，在逐渐鲜艳的朝霞中，刻印出一个巨大的图画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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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熊简笔画刚画出来的时候是火焰的痕迹，属元素能量，扩大飞起来似乎不是元素和幻素，那应该是开塔能量？出现了“朝霞熊”，又应该是……元素？

　　安苏忍不住要仔细剖析，但这也并不是在学院课上摸了半学期鱼的人所能立刻分辨出来的……她便放弃了。

　　少年的手轻轻撤开，安苏在静心感受一瞬后，也在空中比划起来……画出一个看不出是什么的生物来。

　　后面的步骤应该很复杂，毕竟她从来没有认真去感知过开塔能量，也不知道这种能量主要是什么用途。

　　只能脑子里幻想一下：飞吧！由火焰线条所组成的……呃，小熊啊！

　　出乎意料地，不知名生物确实缓缓地飘远，最终落在山峦间的云雾中。浅金色的线条杂乱无章，随着雾气的飘动而变动……却仍然有着明显的存在感。

　　朝霞上的小熊也随着云朵的漂移而散架。

　　洛白鸦趴在围栏上，懒洋洋地说：“因为冰尘质与能量亲和力之间是有关联的。”

　　“安苏你那么高的感染率，不可能像其他人一样，只能一种能量一种能量地认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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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发现了好多比写故事更有趣的事……
这怎么行呢（x
从今天开始每天写两个小时T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