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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程风猛不丁窜出来那一下确实给人吓着了,憋一肚子的尿就没收住全顺裤腿里了,程风猜到他是为这个哭了,但又不太能理解。
      有啥好哭的呢,不就尿了裤子,除了二丫他还从没见有谁因为尿了裤子哭成这样的,可二丫是女的呀,女孩脸皮薄嫌害臊,你又不是女的,哭什么哭。
      农村小孩儿不懂城里孩子那些莫名其妙的小心思,不过程风也没顾上深究,因为下一个令他更加不理解的问题就来了,而且这次的不理解中还参杂着些许隐隐的小羡慕。
      程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盯着人悫白的某处又想了想自己的,心说,这么大差距的么。
      程风从没觉得自己有不如谁的时候,属于随手抓根儿麦秆就自称帝王杖的人,傲的没边儿,单就唯独这个黑不太能接受。
      其实要说山里孩子整天山风吹日头晒的太白不了,泥土地里滚出来的孩子谁身上不挂点泥,腮帮子没落点高原红,可程风的黑跟别人都不一样。
      程风是真的黑,用水洗不出来的那种。
      黑还瘦,加上淘气身上又总糊着不知道从哪儿蹭来的泥,泥跟那些青一块儿紫一块的新伤旧痕搭配在一起,活像个小要饭的。腰子沟虽说不富裕但天天把自己造这没样儿的程风是独一个。也就是这两年孩子大了喊得人少了,之前村里人都管他叫‘黑猴儿’。
      黑猴儿,黑猴儿喊顺嘴了也就没人记得他还有程风这么个高大上的名字,包括他自己。
      记得刚上学那会儿老师点名喊到程风时半天没人应,全班二十几号人面面相觑愣是不知道喊得是谁,最后还是老师提醒他说黑猴儿你连你自己名儿都不知道,程风这才站起来吭哧半天答了声到。
      也是从那天起黑猴儿就不让人喊他黑猴儿了,并且还有了个伟大又响亮的梦想,就是长大之后一定要娶个白媳妇。
      说到白,其实在今天之前程风顶多就是觉得自己比常人稍微黑了那么一丢丢,对白没什么明确概念,直到这会儿在如此直白强烈的对比下,他才对白有了深刻的理解和认识。
      程风可算是开了眼了,没见过世面似的眼睛盯着人,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这么白,咋就能长这么白。
      顾耳早就不哭了,这回彻底给惊着了。
      毕竟长这么大他还是头回听见有人问他这么不害臊的话,也从没见过这么不害臊的人,秃噜瓢一个劲儿的往前凑都快伸他□□里了,顾耳站在原地,手提着裤腰松也不是不松更不是。
      直到感觉某处传来一丝短暂凉意他才回过神,并且在那人还想碰第二次的时候转身,躲了。
      “你...你...你耍流氓。”顾耳赶紧提上裤子,看出是真的恼了后脖颈连着小脸红了一片。
      山里娃娃养的糙,尤其是男孩八岁之前穿裤子的都少见,特别是到了夏天满大街都是光屁溜子,半大小子闹起来没边儿,没人嫌害臊,碰着了互相抓一把,摸一下是常有的事儿。
      前两年程风还天天组织一帮小孩儿到村头水渠比赛尿尿,几个光屁溜子站一排,谁尿的最远谁就当一天老大。结果每次都是他赢,因为人是喝足了水才去的,尿意憋得足足的,等到了地方跟开了闸的大坝似的收都收不住。村里人都说整个腰子沟孩子的心眼儿全加一块都没程风一半儿多。
      可心眼多的程风眼下却忘了这位被他盯着看的小人儿并不是他们这里的人,也不知道城里娃娃养的有多精细,人从还没学会说话就先学会了什么是隐私以及如何保护被衣服遮住的部分,还当谁都跟他似的十岁了才知道穿裤子出门。
      瞧见稀罕东西就想动手摸一下的程大王不懂城里孩子的讲究,听到人说他耍流氓第一反应就是不高兴。
      “你又不是姑娘,我咋就耍流氓了。”程风直起腰,拧眉,盯着那个浑圆且倔强的后脑勺说。
      “你才姑娘!”顾耳两侧小脸气鼓鼓的,说完还侧头瞪了程风一眼。
      “不是姑娘你害臊!”程风被他瞪的一愣,嘟囔了句。心说,看模样软乎乎的小萝卜头没想到也是个有脾气的,不过他不跟比他小的孩子干仗,不然人说他以大欺小好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于是,程风选择退一步。
      “你要是觉得吃亏不行也看看我的,我不怕看。”程风说话就去扯裤子。
      “我才不看。”
      顾耳一直背对程风本来也看不见,但听见动静后还是闭上了眼睛,那架势跟要瞅见多脏的东西似的。
      “不看拉倒。”程风说,松紧带随他松手的动作弹在精瘦的腰上发出“啪“地一声脆响。
      本来他也不是真要脱,黑不出溜儿放出来丢人。
      顾耳都快要愁死了,他就是尿憋了想着出来找地儿尿泡尿,谁知道半路窜出这么个人来,早知道拧可憋着也不跑出来尿了。
      八岁大的娃娃头一次离家自己出远门,兴奋劲儿还没过就先被困难给别住了脚,尤其这个困难还挺让人抹不开面儿。顾耳本来脸儿就小,既担心回去被同学笑话,又害怕一会儿老师点名找不着他。
      顾耳急的汗都出来了,站在那儿,茫然又无措的小模样甭提多可怜了。
      本来也是,人来之前挺干净一小孩,浅蓝色翻领POLO衫板板正正刚好搭配浅色短裤,帅气又立整儿。现在倒好,□□连着裤腿尤其左侧那条湿的最厉害,整个裤管裹着大腿根儿,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程风双手揣兜儿,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一会儿瞧瞧人,一会儿瞅瞅地,不知道脑子琢磨啥呢。
      “你....”又过了好一会儿,程风才珉了珉嘴,斜眼瞅了瞅旁边快急哭的小孩儿,说,“你就这么回去啊?”
      顾耳又急又气,不想理这个罪魁祸首,只哼了声,装没听见。
      “我有办法。”程风脸皮厚,人不理他,他就自己再往前走两步,说话时还探了探身。
      果然,顾耳听完眼见的后背挺直了下。
      不想理,可罪魁祸首说他有办法,所以,虽然还气着最后还是转了回去,转回来也不说话,只拿眼睛瞪着人。
      看到人理他了,程风就又行了,半挑眉,抬手指了指顾耳的裤子,直接说了句“脱。”
      “你...”顾耳以为程风又在戏弄他,抬胳膊就要打。
      “不脱咋换!”
      程风赶紧往后退了半步,随即弯腰,快速先把自己的脱下来,脱下来的裤子不等人反应直接扔过去,盖在了顾耳圆溜溜的脑袋上。
      顾耳眼前一黑,裤子正好遮住他视线。
      “去里面,换好再出来。”
      顾耳被砸的一愣,想拿下来,手还没等沾到边儿就被程风制止了。
      顾耳出来时,程风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身成背对他的姿势了,听见他换好出来的动静也没转回来的意思,只伸了一只手,拧着身子去够顾耳换下来的裤子。
      孩子心眼儿再多到底也只是孩子,以为盖住脑袋就万事大吉,什么都看不到了,可他不知道的是早就顾耳进去前,裤子两条腿中间,也就是正对顾耳眼睛的部分,随他往前走的动作开了条小缝儿,顾耳不是故意要看的,是那个黑不出溜的东西自己跑他眼睛里来的。
      顾耳没想看,但由于太形象,在看到的瞬间脑子立即给出了反应。
      孩子的认知能有多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来之前跟妈妈去菜市场时新涉猎的一种食材——
      黑豆芽。
      小孩儿的善良不用刻意雕琢,纯粹又直接。那一瞬间的冲击,让前半场还因程风“小流氓”行为刺激到的顾耳,突然就不觉得他讨厌了。
      还...还怪可怜呢。
      “我告诉你裤子可不是白换的,你得答应我个条件。”程风提上裤子后,转过来,对正盯着他,眼睛上上下下,不知道寻思啥的顾耳说。
      程大王不做吃亏的买卖,向来有出就要有收。
      但他没料到顾耳能答应的这么痛快,尿个裤子都得哭半天的娇气包听完竟然问都不问一句,直接点头,说了声好。
      他这么痛快,反倒弄得程风有点不好意思了,抬手挠了挠鼻尖,半天嘟囔了句,“你...你小牛,咋养那么白的。”

      顾耳:………

      眼瞅下午了,李月娥中午的药也不知道吃没吃,李月娥是程风的妈,精神不好,自己不知道吃药得有人盯着才行。
      程家强是干建筑队的,包工,不管饭,一般情况下中午都回来,不过程风早上出门的时候好像听他说主家今天上梁,那上梁可就说不准了,赶上大方的没准还能吃顿“大”的。程风心里惦记李月娥,就没顾上收拾造不像样的宝贝窝,送顾耳回去后就直接下山了。
      只是程风没想到,他前脚刚到家,进门喊了声妈还没挂上李月娥的影儿,就听大门“咣”的一脚被人踹开了。
      “黑猴儿呢,给我出来,今儿我要不抽死你个□□崽子,我程富贵给你当小的。”程富贵脸红脖子粗,一手叉腰,一手攥着赶羊时用的鞭子,进门就骂。
      晌午撒出去八只羊,屁大点功夫就跑回来六个,剩下那俩最小的程富贵可山转了一圈只领回来一只,另外一只找到的时候在河里飘着,肚皮朝上鼓的跟个球似的,早他妈淹死了。
      上个月才下的羔子,好不容易伺候到满月,想着养两月长长膘就能出圈了,现在倒好,死了!程富贵恨得牙根儿疼,整个人跟点了捻儿的炮仗似的急的直转圈。
      腰子沟统共十几户人家,往上数三代家家都是沾着亲带着故的,找不出第二个程来,除了程风。所以出了这种事儿程富贵压根儿就没往别人身上想,下山后把淹死的羊羔扔家就奔这儿来了。
      “你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上回把佳俊牙打掉老子还没找你算账,这回咱老账新账合一起,看谁还他妈护的住你。”
      程富贵唾沫星子满天飞边骂边往里屋走,那气势吓得院儿里的鸡都扑棱的翅膀直往歪脖枣树上飞。
      程风不可能让他进屋,在听到踹门的动静时就把里屋门给插上了,后背抵着门板,听着骂声越来越近了,张口对外面的人喊了句,“程富贵我可告诉你,我妈可还没吃药,回头给她吓犯病了你管。”
      李月娥受不了刺激,不定因为点什么事儿就犯病了。程富贵跟程家强是还没出五伏的堂兄弟,俩家离的又近很清楚李月娥犯起病来是什么样儿,所以,程风喊完,程富贵真就没敢在往前了。
      程富贵是不敢硬闯了,但嘴可没歇着,四十七八岁的人了骂起人来还跟年轻前儿一样,嘴上也没个把门儿的,丝毫不管对方其实只是个跟他儿子差不多大过了年才满十周的孩子。
      “去你妈了个巴子的,谁他妈是你妈,叫这么亲真忘了自己打哪儿来的?当初家强是瞎了眼才会留下你这个祸害人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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