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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泄愤 ...

  •   谭婉秋刚出校门。

      “婉秋!妈妈在这呢!”孙蕾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

      往常谭婉秋看到孙蕾都会向她跑去,可这时她却感觉双腿无法动弹,她紧紧攥着书包带,双腿发软。

      “婉秋!愣着干嘛?妈妈在这!快过来啊!”孙蕾仍是在远处喊着谭婉秋。

      谭婉秋脸色煞白,额头生出的汗将刘海打湿,一撮一撮歪歪扭扭地贴在脑门上,她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向孙蕾。

      孙蕾看谭婉秋走路磨磨蹭蹭,本就有些不爽,见她这副狼狈样,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她皱着眉头说:“弄一脑门汗,上哪疯去了?”

      谭婉秋的嘴唇颤抖着,开合几次,最后还是不选择辩解,沉默地上车。

      回家的路上,孙蕾一边骑车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我听说,这次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啊。”

      她话音未落,小电驴猛地向左一歪,孙蕾及时刹车用腿撑着车子,这才堪堪稳住。她吓得拍了拍胸脯,缓了一会儿,拧着眉转头向谭婉秋吼道:“你疯了啊!坐车就坐车,你抖什么啊,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

      谭婉秋低着头,一声不吭,孙蕾白了她一眼,重新发动车子。

      一路上两人再没有其他交流,回到家孙蕾把钥匙往茶几上一甩,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看向站在她面前紧攥衣角的谭婉秋,沉默半晌,她调整了坐姿,冷声说道:“你也不用装哑巴,我还不知道你,每次考试没考好都是这个德行。”

      谭婉秋咬着嘴唇不说话,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孙蕾看到她这副样子,更是来气,将桌上的纸巾盒顺手一拿,向谭婉秋砸去:“哭什么?哭有什么用?哭就有分了?”

      谭婉秋没有躲,纸巾盒正好打中她的额头,这一砸并没有让她停止哭泣,反而是打开她泪槽的阀子,她哭得更凶了,没一会儿,就开始呼吸不畅,不停地抽着气,孙蕾大声吼道:“你再哭一个试试?!”

      谭婉秋一听这话,极力憋住,奈何这不是她想憋就能憋的住的,孙蕾干脆不去管,向沙发靠背一倒,扬起眉毛,“说吧,考得到底有多差?”

      谭婉秋的衣角被她攥起了鲜明的褶皱,她仍不松手,面对孙蕾的问题仍旧保持沉默。

      孙蕾不耐烦地开口:“五十名?”谭婉秋摇摇头,孙蕾一下子坐正了,提高了音量,“一百名?”谭婉秋仍是摇头,孙蕾不往下猜了,捏了捏眉心,带着极为烦躁的语气说道:“你自己说。”

      “两百……七十三——啊!”谭婉秋话音未落,孙蕾直接将茶几上的钥匙拿起砸了过来,正中她的眉尾,她疼得叫了一下。

      “谭婉秋!你考成这个鬼样子你对得起我吗?我给你喝的那些补脑药就算喂一条狗也能考得比你强,你考成这样你还有脸回家?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死去的爸爸吗?”孙蕾指着谭婉秋开始破口大骂。

      钥匙砸在脸上比纸巾盒要痛的多,虽然没有印记,但痛感鲜明,她在外人面前高高扬起的头此刻却埋到了胸口处,衣角也被她生生扯出来一个裂口。

      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是高傲纯洁的小白花,现在猛然发觉自己不过是朵纸折的假花,脆弱死气,不堪一击。

      “对不起……对不起……”她小声喃道,眼泪随着她道歉的频率滴落,砸在地上,像是在弹一个乐器,奏出了无比心酸的乐曲。

      “姜苗苗,她考得怎么样?”那天不让座位的事孙蕾仍旧怀恨在心,从那之后,她也记住了这个名字,孙蕾从来不觉得姜苗苗会对她的女儿造成威胁,眼下问也只是突然想起。

      “她没进年级前一百……在我们班排……第八。。”谭婉秋小声答道。“什么?!”孙蕾听到这话十分震惊,连忙追问:“你在你们班排第几?”

      “十八。”谭婉秋,咬了咬牙,干脆破罐子破摔。孙蕾握紧拳头,紧咬着后槽牙,“你怎么能考得比她差?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丢我的人,以后,上下学你自己走路回家,我不会来接你,我嫌丢人!”

      孙蕾愤怒地站起身,准备上楼,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冲谭婉秋抬抬下巴,“我记得你语文成绩一向不错,这次年级排第几?”

      “两——”

      “停!姜苗苗呢?”

      “年级……年级第一。”

      孙蕾这下彻底气着了,转身上楼,每一步都重重地踏在阶梯上,谭婉秋听着孙蕾的脚步声,泪流满面,仿佛孙蕾踩的不是楼梯,而是她的自尊。

      谭婉秋捡起地上的纸巾盒和钥匙,准备回房,路过身旁的房间,她的步伐停滞,直接打开谭四月房间的房门,走了进去,谭四月是住读生,现在并不在家。

      谭婉秋没有开灯,她双目无神地坐在地板上,谭四月房间没拉窗帘,月亮正好被窗户圈在中央,月亮柔和的光对谭婉秋来说是那么的刺眼,她伸手去遮,却是徒劳。

      一只手怎么遮挡的住倾泻下来的月光。

      她放下手,盯着弯弯似镰刀的月亮,若有所思,随即,她去到厨房,拿了样东西又重新去到谭四月的房间,她拉上窗帘,仍有淡淡幽光,她皱了皱眉,索性不管,从兜里掏出刚刚在厨房里拿的打火机,痴迷地抚摸着。

      然后,她一只手伸向谭四月的被子,另一只手按下了打火机的开关。

      暗夜里生出猩红的火光,不断蔓延,企图压过月光。

      谭婉秋勾起嘴角,看着床单被褥被烧着,笑容愈发张扬,她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兴奋地尖叫着。

      也不知是听到了谭婉秋的尖叫声还是闻到了房间着火的焦烟味,孙蕾急忙跑下楼,她脸上的面膜并不服帖,刚到客厅就掉了下来,她冲房间里的谭婉秋大喊:“谭婉秋,你傻站着干嘛呢!快出来啊!”

      谭婉秋听到孙蕾的喊声抖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涣散的眼神恢复清明,看着屋里的大火和浓烟,又惊又怕,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害怕地冲出房间。

      孙蕾早已拨打好了电话,到了凌晨,大火才被彻底扑灭。

      谭四月的房间被烧的不像样子,孙蕾却丝毫不在意,她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冲谭婉秋冷声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他的房间?”

      谭婉秋脸色苍白,满脸惊恐,从冲出谭四月房间时她就是这样一副神情,她咽了口唾沫,“我不知道,我是发现他房间不对劲才进去看的,结果发现里面起火了。”

      孙蕾皱了皱眉,定定看了谭婉秋一会,谭婉秋被她看的很不自在,眼神飘忽,孙蕾却这时移开视线,翻了个白眼,咒骂道:“谭四月还真是个晦气的杂种,跟他妈一样是个扫帚精,他怎么还没死呢!”

      谭婉秋一言不发,听着孙蕾对谭四月的咒骂,浅浅翘了翘嘴角,她心里生出了一丝快感,孙蕾将怒气发泄在她身上,她则是十倍百倍地发泄在谭四月身上。

      因为家里起火了,有很多事要处理,谭婉秋第二天没去上学,反正去了就是混一上午,然后下午放假,去不去也没有太大差别,孙蕾却满是痛惜谭婉秋错过了一上午的课程。

      学校里的谭四月自然不会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的房间早已被烧成了黑煤窝。

      “谭四月,你放假有空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来玩?”谭四月已经收到了好多女生的邀请,他都按照先“谢谢”后“不了”的流程拒绝掉了。

      还没放假冯祁就已经把放假要去哪,要玩什么规划地明明白白,与他一起的,还有他的一众好兄弟,不过这里面并不包括沈长风。

      沈如意和Vincent说要带他出去玩,其实就是让他去当电灯泡外加他们小两口的免费劳动力,比如帮他们拎东西,拍照之类的。

      到了放学的时候,校门口乌压压的一群人,谭四月在远处站着,他不喜欢跟别人挤,打算等人少了再走,反正他也不急着回家。

      沈长风则是被冯祁张康他们拽着挤出校门,张康打头阵,走在最前面,冯祁一边在他身后推他,一边又拽着沈长风,三人排成一列挤进人堆。

      “卧槽,我要被压死了,祁哥,你别推那么用力啊,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张康前边被人挤,后边被冯祁推,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压成一张饼了,他一边挤一边鬼哭狼嚎。

      “胖子你再忍一忍,坚持就是胜利啊!”冯祁躲在他身后,靠张康开出的路缓慢前行。

      沈长风在身后哭笑不得,不断对挤到的人说“不好意思”,却又被前面两个人扯的挣脱不开。

      “我说你们两个不能等人少了再走吗?”他无奈地说道。前面两人一听这话,同时回头齐声说道:“不行!”

      沈长风被他们两人的反应吓得愣了一下,随即又无奈地笑了笑。

      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了出来,张康叉着腰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冯祁也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沈长风看见这两人的狼狈样,忍不住说道:“看你俩累的,你俩先歇会,缓得差不多了再走。”沈长风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们现在喘气也是在原地等着,为什么不肯在学校里等会呢?等人少了走得也轻松啊。”

      冯祁一边喘一边摆了摆手,“沈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别的事可以不积极,放假怎么能不积极?早早地冲出校门也是放假的一种仪式感,我们只是在尊重这种仪式感。”说罢他又用手肘怼了怼身旁的张康,“是吧,胖子?”

      他说的张康一句都没听见,被冯祁怼了一下胡乱点了点头,沈长风看着这对活宝,嘴角一直没下来过。

      “不说了,我看见我家车了,我先走了。”冯祁直起身,指了指前面造型夸张的黑色敞篷车,冲沈长风说着,然后又拍了一下张康的脑袋,“别喘了!走吧!”

      看着那辆敞篷车,沈长风的嘴角抽了抽:“你确定这车是来学校接人的?”冯祁一脸无奈:“这已经是最低调的一辆了。”

      沈长风挑了挑眉,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他又看了眼张康,疑惑地问道:“你们俩一起?”冯祁一边拽着张康的书包带往前走,一边回复沈长风:“放假几天他缠着我要来我家玩,既然来了就住几天,他爸妈也同意,反正我有钱,养他几天还不成问题,就答应了。”

      “那你们玩得开心点,拜拜。”沈长风冲冯祁挥了挥手,冯祁拽着张康,艰难地腾出一只手,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大声嚷了声“拜拜”。

      等人渐渐少了,谭四月才走出校门,学校离家还是有些远的,他身上正好有现金,于是他决定坐出租车回家。

      他托着下巴看着车窗外,除了车还是车,十分无趣,一路上他都眯着眼睛,唯一让他有点反应的就是一辆疾驰而过的黑色敞篷车,那辆敞篷车从车窗前驶过时,他挑起了一边眉毛,那辆车与众不同的地方不是它的外形,而是两个戴着黑色墨镜唱着歌的男生,一胖一瘦,唱歌的调都跑到姥姥家去了,神态却满是投入与痴迷。

      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让整辆车从头到尾,包括尾气都散发着嚣张,嚣张得欠揍,出租车司机忍不住啐了句“他妈的,有钱了不起啊,瞎显摆什么啊!”,敞篷车里的当事人冯祁和张康打了个喷嚏。

      除此之外,都是些无聊的景象,谭四月收回视线,靠在座椅上,闭上了双眼。

      他并没有睡着,感觉到车停下来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结完账就下了车。

      走到家门口,谭四月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站在门前,迟迟没有选择进去。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用钥匙打开门,看得出来客厅里有些不一样,谭四月压根猜不到是自己的房间起火,殃及客厅,他还猜想着或许是自己太久没回家了有些陌生,也不再多想,换好了鞋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一打开房门,他傻在原地。

      墙壁天花板都变得乌漆麻黑,窗帘只剩下半边,床单被褥成了黑灰,床也塌了一大半,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曾经起过火。

      谭四月没有犹豫,离开房间上了楼,敲响了他十几年来从未敲过的门,孙蕾敷着面膜探出身来,看见谭四月她先是一愣,随即便皱了皱眉,不满地问道:“你来干嘛?”

      谭四月的眸子冰冷得吓人,视线死死地钉在孙蕾身上,他冷声问道:“解释一下,我的房间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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