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反派惦记上以后》骑驴载酒

8、第八章 拜谢将军府

　　匆匆吃过饭，连忙收拾了母亲院里等着，母亲揉着头，有些埋冤似的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快睡着了，得了，走吧！”

　　两个人分乘着两顶轿子，一前一后地往将军府而去，落了轿，颜大娘子嘱咐道：“待会儿少说话，看我眼色行事，省得落人耻笑，丢了咱们这样人家的脸面。”

　　颜星沉道：“女儿记得了。”

　　门外早有看门小厮进去回禀了，很快就有管事的婆子出来迎接，一路引着母女二人和随性的女使婆子进了待客的厅室。

　　陆大娘子喜笑颜开地从后堂内迎出来，就要去拉颜大娘子的手想让她坐下，谁知道被颜大娘子毫不留情地躲开了，她一双手愣在空中无处安放，然后只好悻悻地缩回了手，回身坐到上坐吩咐上茶。

　　上了茶，颜大娘子也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就又恢复了高雅贵气的坐姿，颜星沉看了一眼，认出是普洱茶中普通的散茶。颜府深受皇恩，每年的贡茶，颜次辅总是会收到皇上御赐的上好的茶，颜大娘子在家中喝的是普洱金瓜贡茶，又如何能看得上这种粗茶？自然不屑一顾。

　　颜星沉知道母亲向来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让她放下身段跑到大将军府上来已经是极难得了，可是这副样子，分明不是来道谢的，倒像是来施舍的。她也唯有在心里暗暗叹气了，只怕还没得罪陆云清，她就已经先把他母亲给得罪了。她记得前一世是母亲自己来的，并没有带她一起，但情形估计和现在也差不了多少。

　　陆大娘子常年在家不怎么出门，除非是不得不出去应付的场合这才勉强出门，凭他家的权势更是无论如何也攀不上京城中的四大世家，平日自然没有过接触的，昨日收到颜府的拜贴，虽然不知道是何事，但喜得一晚上都没睡好，早早地就准备着迎接贵客上门了，哪成想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但转念想人家是高门大户出身的，自然目下无尘傲气些，能纡尊降贵地来府上拜访已经是稀罕事了，遂连忙又笑道：“颜府上的两位姑娘我都是见过的，长得个顶个的水灵儿，跟画上画的似的，儿子又有出息将来登阁拜相，必定光耀门楣，颜大娘子可真是好福气啊！只没见过这位，不知是府上的什么人？”

　　颜大娘子用帕子擦擦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什么福气不福气的，这些个儿女都是来讨债的，这个是我的小女儿，只因为出生时有个老道士说她命里带煞，要出府避避，待到大了再接回来，所以一向鲜有人知，也怪不得您不认识！”

　　陆大娘子哈哈干笑着道：“原来如此，只是颜大娘子带着府上的姑娘登府拜访已经让我受宠若惊了，又何必这么客气，带了这许多礼物？府上一张冷清，也没招待好大娘子，倒让我觉得怪愧得慌的！”

　　颜星沉端茶盏的手一顿，想到，难道陆云清没有告诉他母亲吗？那肯定是不想他母亲担心，她们这么一来岂不是坏了他的好意了？哎……

　　颜大娘子淡然一笑道：“日前府上的小公子回府的路上正好和我家的小女儿碰上了，幸好得他及时出手，这才免得我女儿被贼人侮辱，本来早就应该来府上拜望的，谁知道她偏又病了，这才拖到如今。”

　　陆大娘子闻言，手上一个不稳，茶盏茶碟一下子跌到地上，摔了个粉碎，茶水混着茶叶溅得到处都是，颜大娘子蹙眉看着脚上那双溅了秽物的双色缎孔雀线珠芙蓉软底靴，烟青色的裙摆也是点点斑驳，让她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心里暗暗想着这个陆大娘子怎么毛手毛脚的，连茶盏都端不稳，一点大家做派都没有，让她很是看不上，但脸上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只是假意关心地问道：“这是怎么说？”

　　刘妈妈慌忙地去替陆大娘子擦身上喷溅的茶水，又仔细检查手上有没有被烫伤，确认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陆大娘子这才晃过神来，赶紧赔笑道：“瞧瞧我可真是的，这人年纪大了，手脚突然就不好使了，刚才手一麻就没端稳，大娘子您可千万别介意。”

　　颜大娘子笑道：“您说这话才是客气了，我这身子也是不好，三灾六痛的，说起来咱们也是同病相怜。”

　　陆大娘子哈哈笑着，连忙歉疚地道：“您看我这身上都脏了，大娘子稍作，容我去后院换身衣服再来，招待不周之处，您多包涵。”

　　颜大娘子也赶紧道：“我也没什么事，略坐一坐也没什么，大娘子若是忙只管去忙。”

　　陆大娘子笑笑，说完了场面话，只意转身等人看不见了，脸马上就拉下来了，胸前起伏不定，刘妈妈伺候大娘子几十年了，自然是知道她的脾气性格的，连忙劝道：“大娘子别担心，那日二哥儿回来，奴婢看着没受伤，这些日子也没什么异样。”

　　陆大娘子想着眼睛就红了，道：“昨个儿我还诧异，咱们跟颜府向来没什么交集，怎么好么央儿得就突然说要登门拜访，还带了这么多礼品，原来是我儿救了她闺女的命！她这是欠咱们的，我那么好的一个儿子，刚一回来为了救她闺女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贼人们拼命，我只要一想起来我这心就跟被人用刀剜了一样。我统共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卓儿当年武艺超群，连他爹都说他青出于蓝以后能接任他的位子，若不是因为受到盗匪埋伏怎么会受了重伤留下了病根，又怎么会年纪轻轻被人挑下马来死在乱蹄之下？浑身上下骨头都踩碎了，我卓儿死的惨啊！我这是怕了真是怕了，若是再没了这一个独苗儿，我还活个什么劲儿，不如一头碰死来得省心！”

　　刘妈妈听了也由不得红了眼睛，道：“大娘子，奴婢服侍您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您是怎么过来的？说句僭越的话，您的儿子奴婢也是当自己亲生的对待的，您心痛，奴婢看着也疼啊！”

　　陆大娘子哭道：“这个没天良的，遇到这么大事也不跟我说。”

　　刘妈妈道：“大娘子这话说错了，二哥儿正是为着怕您担心，这才没告诉您的，您这么说可就是误会他了。”

　　陆大娘子自然是知道儿子是为她好，只是仍然是心痛不已，嘴上不饶人道：“颜大娘子今起不来我还被蒙在鼓里呢！还不如当日告诉我得好，免得我没准备，还在人前丢了脸。”

　　刘妈妈笑道：“是是是，二哥儿这事做得的确不对。”

　　陆大娘人想了想还是觉得难过，道：“这孩子从小没在我身边长大，一个人在那寺里没人疼没人爱的，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每每问他他都说没有，可当娘的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他那是怕我心疼，这孩子心孝，我都知道。”

　　刘妈妈也点头道：“大娘子既然知道，也不好再去追问的，一个是您问了他也未必说，再者也是为着全了他的心。”

　　陆大娘子道：“这你说得对，我不问，不问。”然后突然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道：“我一想起来颜大娘子那番高人一等的做派就牙疼，什么东西，不过仗着嫁了个好丈夫，她也不过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听说当年是他们两家老太爷的情分，这才成了这门亲事，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知道的以为她是来道谢的，不知道还以为她来讨债的呢！看她那副嘴脸，我儿子那可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想想就来气，我真应该把他们一扫帚撵出去。”

　　刘妈妈想起来也很生气，边给大娘子换衣服边道：“颜大娘子素来如此，一向捧高踩低的，往年宫里办大宴邀请朝廷大臣和家眷们入宫出席，看她在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面前那哈巴狗儿样，满京城里谁不知道她是打算将闺女嫁进皇家，在那儿提前铺路呢！”

　　陆大娘子冷笑道：“可不是，你不说我都忘了。要说她家的大姑娘三姑娘我也都见过，却是不俗，若要嫁进皇家凭他家的权势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还有太后娘娘在那儿架着呢！太后娘娘出身沈家，自然也是想把沈家的女儿嫁进皇家的，颜大娘子也不想想，还在那儿做美梦呢！今儿个又带来一个又说是她的小女儿，他们家这女儿也是够多的，再过几日指不定又从哪儿冒出来一个，跟雨后春笋似的。”

　　刘妈妈帮大娘子整理领口，接着道：“这姑娘看着倒比颜大娘子亲和些，总是笑呵呵的，看颜大娘子对她也不是怎么亲厚，那姑娘身上穿着打扮也素淡，倒是难得的气质不俗，估摸着应该不是出自颜大娘子的肚子，可是也没听说府上的那两位姨娘生过其他的孩子啊，总不能是私生子吧！”

　　陆大娘子听了也觉得疑惑，道：“谁知道呢！他们府上人口多，烂事儿自然也少不了，连当年府上那个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姨娘不也是死得莫名其妙吗？对外说是突然病死的，可是前两天还活蹦乱跳能说能笑的呢，说不得就是被她给逼死的！这姑娘没准是那姨娘的孩子呢！”

　　换好衣服陆大娘子又坐下来歇了会儿，喝了口参汤，才慢悠悠地道：“行了，就这样吧，我终究拉不下脸面来做个泼妇，京城地面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对我不仁，我可不能不义，还是赶早打发了他们完事儿的好。”

　　刘妈妈笑道：“大娘子自然是心地极好的，当然不会跟她这样的人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