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88章 争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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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点多的时候，姥爷和孙涛他们打算去母校转转，到了晚上再一起去订好的酒店吃年夜饭。陆澄子原也想跟着出去走走，刚准备钻进车里，白莹就把她拎到一边。
“你给我留在家。”
陆澄子看着她的脸色，就知道白莹要找她麻烦了。
送姥爷他们出门的时候，白莹还和风细雨的，可转头进了屋，马上就变了脸。
依依还在客厅看电视，白莹不想当着她露出自己凶狠的一面，对陆澄子说：“到书房去。”
山雨欲来风满楼。
陆澄子认命般抬脚跟她进了书房，上楼梯的时候没踩准台阶差点摔了一跤。
“给你一分钟，把你的情书拿来。”白莹冷着脸命令道。
陆澄子无动于衷，心虚也好，反骨也好，她就是不想把林星野摊开推到白莹面前受死。
白莹咬牙看着她：“不拿也行，告诉我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谈了多久了？”
陆澄子良久才生硬地拒绝：“……这是我的隐私，您没有权利窥探。”
“隐私？”白莹仿佛听了一个笑话，“这算什么隐私？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隐私最终会毁了你，你知不知道！”
“你凭什么这么说，”陆澄子愤愤地反驳，“怎么就上不得台面了，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在你这个年龄就是错！”白莹骂道，“什么样的年纪就应该做什么样的事儿，你一个高中生不好好读书，学别人谈什么恋爱！六月就高考了！！”
“你不觉得你这种话很自相矛盾吗？”陆澄子说，这些天憋着的气在她的筋脉里翻腾，叫嚣着要爆发，说话一点分寸都不想留，“我四五六岁该玩儿的年纪你不是照样逼着我去学这学那，你什么时候让我在该做什么的年纪就让我做什么？”
“你不要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让你学那些都是为了你好，不然你以为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
陆澄子负气说：“我不是什么东西，我就是个甘心曳尾于涂的王八，行了吗！”
白莹指着她，怒火烧得她指尖发抖，看起来随时会背过气去：“你现在当着我的面，打电话跟他分了！”
“不可能。”陆澄子想也没想就拒绝，仿佛还不够表明决心似的，“我偏要和他浓情蜜意，地久天长！”
“你到底在犟什么？”白莹气极，“你的前途不要了吗？等你过了二十岁，你想怎么谈我都不会管，现在谈恋爱只会毁了你，你到底明不明白！？”
“怎么就会毁了我？”陆澄子不服输地看着她，从前的畏惧消失得无影无踪，愈发胆大包天，“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在一起没有耽误任何事情，怎么就会毁掉我了！”
“……我真想扇你一巴掌，”白莹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你爸知不知道这事儿，他都不管你的吗？！”
“我不需要他管，”陆澄子不想看她这副脸色，索性别开了脸，“他也没精力管我。”
“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可以管好自己，这就是你说的能管好自己，”白莹冷笑，“我就不应该信你的鬼话。”
“你信过吗？”陆澄子好笑地说，“从小到大，你信过我哪一次？”
“是，我是从来都没有信过你，”白莹说，“因为你偷懒的小把戏我一眼就能看穿，你只会糊弄我，哪一件是值得我信的？”
陆澄子没说话，忽然觉得这些年过得很没意思，她低眉顺眼像个机器人无条件遵从白莹的指令，做得再好也得不到一句肯定一个好脸色，图什么。
“你爸也是，我以为你们在那边朝夕相处，他至少会管你一管，没想到他连女儿早恋了都不知道。”白莹讽刺道，“这才多久啊，一年还不到，琴就不会弹了，反倒学会谈恋爱了，在那边没少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吧？”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用这种恶意揣测我？”陆澄子愤怒地说，这句话她早就想吼出来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了，你有录像吗？”
“那不是迟早的吗？”白莹眯起眼，“早恋都沾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学着抽烟喝酒染头甚至打架，跟在别人身边当一个任人使唤的小太妹？”
陆澄子的灵魂都在痉挛，这就是白莹对她的不信任吗？她究竟还有多坏的推度没说出来？杀人放火进看守所？
“你要是想，我也可以做给你看。”陆澄子破罐子破摔，冷眼瞧着她，“反正我在你眼里，不也就是那样货色吗？”
“你敢！！”白莹厉声警告，她疾言厉色，心里却生出一种恐慌来，她的小女儿好像越来越不受她控制了，强硬道，“我再说最后一次，现在，当着我的面，打电话和他分手！”
“那我也最后一次告诉你，绝对不可能！”
“陆澄子！”白莹怒吼道，“他到底有什么好，你竟敢为了他三番两次忤逆我！”
“他比你对我好，愿意把一切都捧到我面前，这样够了吗！”
“你可笑不可笑！就你们这样，财富，地位，能力，阅历，什么也没有，你难道还想跟他过一辈子吗？！”
“有什么不可以？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他喜欢我是真的，对我好是真的，愿意为了我豁出一切也是真的！”
“就怕他将来抛弃你不要你，你做出这副情深意笃的模样给谁看！”
“就算他不要，我也一心一意喜欢他。”陆澄子的眼神说不出的坚持和嘲讽，愤怒烧毁了她的礼数，于是口不择言，“绝不会像你，水性杨花，婚内出轨。”
话音刚落，白莹就跟应激反应一样，扬手甩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响亮，陆澄子的脸颊瞬间发红发烫，耳朵嗡鸣。
白莹的目光仿佛要吃人，恐怖非常，陆澄子竟从她眼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恨意。
“我告诉你，陆澄子，谁都有资格骂我出轨，就你没有。”白莹咬牙痛恨道，似是被揭了陈年旧疤，一字一句地报复回去，“十几年前我就应该跟彭彦博在一起了，要不是为了生你养你浪费光阴，那两个孩子就不会出现，我也不用百般讨好，热脸贴冷屁股，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陆澄子只觉得讽刺，说得自己这么伟大，最终还不是为了那个男人抛弃了她和陆南之，那一句“跟你爸走”说得那么无情果断，丝毫余地都不留，仿佛有多迫不及待跟人私奔似的。
那件事回想起来，心里还是很不甘。
她这么听话，这么好，为什么白莹不要她，凭什么不要她？
那个男人有什么好，值得她抛夫弃子，走得毫不留情，宁愿放下自尊哄着供着两个没有血缘关系孩子，也不回头看一看自己亲生的儿子女儿。
“你凭什么怪我？”陆澄子说，“你已经跟爸爸离婚了，抚养权也放弃了，你还有什么立场怪我！你要是没有抛弃我们，至于这样吗！？”
久积的怨气暴露无遗。
陆澄子终于明白自己看到白莹讨好那对姐弟时不舒服的根源在哪了——要是没离婚，一切都还是好好的，他们一家四口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就算对彼此漠不关心，也依然是完整的一家人，白莹可以继续当她高傲的孔雀，而不是放下身段来哄着那两个孩子。
徒有其表，总好过分崩离析。
对亲生的冷酷高傲，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却亲爱有加，偏偏人家还不领情，不是犯贱是什么。
白莹恶狠狠地看着她，仿佛在看自己的仇人，许久没有说话。
陆澄子倔强地和她对视着，即使泪水模糊了眼睛，气势也不曾削减，错的是白莹，该心虚的也是白莹，她没有理由弱化自己的底气。
“我就是不想要你。”白莹终于露出了她锋利的爪牙，吐出来的话一字一句仿佛淬了毒，“就是不想要你，陆澄子，你的存在让我恶心，你为什么不投胎到别人肚子里！都是你蹉跎了我的年岁，我现在的痛苦都是你带来的！”
“恶心”这两个字终于把陆澄子击个粉碎，眼泪不堪痛苦地决堤而出：“那你把我生下来干什么？为什么不趁我还在你肚子里的时候就把我打掉！多清静！”
“你以为我不想吗！要不是你姥爷拦着，你以为你会出现在这世上吗！”白莹尖声吼道，抄起桌子上的一个陶瓷摆件砸了过去，啪啦一声清脆震耳，“你知不知道你出生的日子有多讽刺，情人节啊！我生下了一个羁绊！你还在保温箱里的时候我就恨不得掐｜死你！”
“……”陆澄子不可置信看着地上的陶瓷碎片，听着她恶咒般的毒话，冥冥之中感觉有什么东西也跟着碎裂开来。
她用力抹了一把泪水，转身跑出了书房，将门外的彭依依一把推开，生怕晚一秒，白莹就会把她给掐｜死。
恶心透了。
陆澄子冲出了房子，在积雪的路面用力奔跑，眼泪和长久以来卑微的期待尽数碎灭，留在身后茫茫的冰天雪地里。
一切都恶心透了。
谁稀罕来到这个世上，早在她还没成形的时候就应该打掉她。
谁稀罕你生我养我，谁稀罕整日面对你的苛责，当你的出气筒。
谁他妈稀罕！
……
林星野从吃完饭开始，就时不时看一下手机。
差不多两个小时了，陆澄子还是没回他消息。
茜茜在忙什么呢？
春晚就要开始了，邓敏敏早早就拉着他和元宝坐在沙发上等待节目开演，兴致勃勃。
“今年的春晚有我最喜欢的主持人和最喜欢的明星，还是可以看一下的。”
“就为了这俩人打破您不看春晚的宣言？节操呢？”林星野吐槽。
“你懂什么，”邓敏敏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看春晚了？你有录音吗？”
“去年也不知道是谁，自己不看就算了，还拦住不让别人看，说什么保护眼睛净化心灵。”
“那是因为那个节目是真的辣眼睛！”邓敏敏狡辩道，“而且我只是建议你们不要看这那个节目，有说不让你们看整个春晚吗？你这语文水平看来也不咋地嘛，理解能力这么差。”
林星野懒得跟她扯皮，反正怎么扯也赢不了邓敏敏女士，索性闭嘴。
他拿出手机又看了看，陆澄子还是没有回他消息，两人的聊天记录有很长一串是他发的，中间陆澄子都没回复。
林星野心里很奇怪，陆澄子从没有这么长时间不回他消息，难道手机没在身边？
电视上的春晚节目开始了，主持人开场致辞，舞台上的人穿得花花绿绿，音乐很喜庆。
元宝和邓敏敏很是开心，林星野不爱看春晚，只是迫于无奈被邓敏敏拉到电视机跟前当陪看的，心里一直在想着陆澄子，盼她回消息。
春晚的节目几乎每年都一个样，没什么新意，只是大年三十，新旧交替，看春晚更多是为了完成一项约定俗成的任务。
林星野低头玩着手机等待陆澄子回复，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电视，没由来觉得很无聊。
邓敏敏喜欢的那个明星表演的是唱歌，一帮人又唱又跳。她看得开心，林星野只觉得聒噪，去阳台给陆澄子打了个电话。
他现在很想听听她的声音。事实上，和她分开的这几天，他一直都很想听听她的声音，所以能打电话绝不发文字信息。
陆澄子关机了。
林星野皱眉看着那通电话。
稀了奇了。
手机没电了？
班群里，郭宇他们几个不停地蹦跶，消息很快就到了99+，大家都在秀自己的年夜饭，几乎全是食物的特写，看起来很好吃。秀完年夜饭，一群人开始讨论明天初一要不要出来，去哪里玩。
林星野看着这些消息一条一条地蹦出来，只觉得非常无聊。
邓敏敏扭头冲他喊：“林星野你在外面干嘛呢！赶紧把阳台门关上，冷死了！”
林星野无奈进了屋，把阳台关上。
春晚节目播完，夜已经很深了，万家灯火依然亮着，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无论睡得有多晚都是允许的。不远的地方，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开始放烟花了，绚烂的花火随着炸响在夜空中绽放出明亮的火光，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林星野看着这些烟花，心想如果陆澄子看到的话，她一定会很开心。
早就计划好要好好放一场烟花，结果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推迟，陆澄子一定很郁闷。但好在计划不会取消，等她回来以后可以尽情地玩。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陆澄子依旧没有回复他的消息，手机也没开机。
林星野不禁担心起来，陆澄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无端消失了这么长时间？
总不至于这个时候还没回家休息吧。
零点的时候，烟花盛宴达到顶峰，到处都是轰隆隆的响声，夜空中百花盛开，比元旦的时候热闹得多。
林星野掐着点给陆澄子发了新年祝福。
群里早就翻滚成了一锅粥，大家都在庆祝新年的到来，一个个兴奋地撺掇贺总发红包，同学们群发的祝福也一条条蹿了出来。
到处都是喜庆和热闹，他和陆澄子的聊天页面却平静得好像两人从来都不熟。
林星野觉得有些冷清。
烟花落尽，喧笑散去，这种感觉尤其明显——喜欢的人不在身边，连花火都褪了色。
夜深人静，他带着这样的遗憾，在床上辗转反侧。
—你睡了吗？
失联了好几个小时的陆澄子忽然发来消息，特关的提示音让林星野精神一振，拿起手机飞快地打字。
—没睡，怎么失踪了这么久？
—坐火车，没信号
—？
—出来，我在你家门口
“……”林星野震惊得不知作何反应，脑子还没转过来，人就掀开被子，趿着棉拖跑了出去。
门一打开，就看见风尘仆仆的陆澄子站在他面前。她衣衫单薄，面色苍白，脸上泪痕交错，仿佛枝头被雨雪打得七零八落的小白花，风一吹就会零落成泥碾作尘。
陆澄子一见到他，难过和委屈就成吨滚来，刚收住的眼泪又开始奔腾而出，哑着嗓子喊：“林星野……”
林星野的心都碎了。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第88章 争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