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88章 除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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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这天，大家一般都会挂灯笼贴春联，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大人小孩都高高兴兴。可白莹就不按常理出牌，叫陆澄子给依依和超睿辅导作业，按照她的话来说，反正小孩子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好好写作业。
依依在一旁自顾自地抄着单词，不愿意让陆澄子辅导。超睿不能出去玩，都快气疯了，一脸愤世嫉俗的模样。
陆澄子也快疯了。
为什么要让他们互相折磨。
他们愿意配合也就算了，可是这姐弟俩视她如无物，和他们说话仿佛没听见似的，要不是迫于白莹的压力，她才不想理会他们。
“这里错了，”陆澄子指着一道应用题，“你这个单位不一致，不能进行计算，要先把单位换算过来。”
“要你管，”超睿嫌她啰嗦，烦不胜烦地把她的手呼噜开，“我就要这样写！”
“可你这样写是错的，”陆澄子耐着性子说，“要把米转换成分米，或者把分米转换成米，单位相同才能进行计算。”
“你吵死了！”超睿瞪她，“闭嘴，滚出去！”
陆澄子耐心尽失，站起来就走，出去时重重地带上门，砰的一声有多响亮她的愤怒就有多大。
要是我男朋友在早就揍你了，不识抬举的小鬼。
她回房间写卷子，只盼着日子赶快过去，想和林星野放烟花。
一想到这事儿，陆澄子就想叹气，拿起手机给林星野发了一条消息。
他可能在忙，没有回。陆澄子只好翻他们的聊天记录，看到好几条通话记录和视频记录，时长都在三十分钟以上。
炸开的硬刺瞬间变成软乎乎的绒毛，浑身的烦躁和火气都散得干干净净。
又是想念林星野的一天。
屏幕顿了顿，然后跳出林星野给她打电话的页面，陆澄子一喜，几乎是秒接。
林星野笑着说：“怎么了？”
“没什么，”陆澄子故意说，“就是想元宝了。”
“你跟我打电话，却说想元宝？”
陆澄子欢笑道：“难道不可以吗？”
“想他干什么，”林星野说，“这小子把冰箱里最后一盒冰淇淋吃完了，现在闹肚子疼，我妈把错全赖我头上，气死我了。”
陆澄子同情地说：“你的家庭地位可见一斑。”
“你都不安慰我一下吗？”
“乖，”陆澄子对着话筒，“mua！”
林星野不圆满也没办法，有些郁闷，问她：“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陆澄子说，“我妈让我给他们辅导作业，可他们不听，还把我赶出房间。”
“我想要陆老师辅导都没有，他们送上门竟然还不要？”林星野说，“平白错过了一个亿，真不识好歹。”
陆澄子笑了起来：“你卷子都会写吗？”
“勉勉强强，不会的话翻一下书找定理公式，也差不多。”
“别着急，慢慢把思路捋顺再写，咱们重在会做，不是做了多少。”陆澄子转着手中的笔，“我打算后天就回去了。”
“真的？”
“嗯。”陆澄子说，“等会儿我就跟姥爷说，他要是不让，我最多等到初三。”
两人没聊多久，林星野就被邓敏敏使唤出去买东西，不得不挂了电话。
陆澄子卷子也写不下去了，找出她昨天买的那沓纸，笔尖矫劲而珍重地写下林星野的名字。
她想让自己高兴，忘掉刚才的糟心经历。事实证明，情书这东西写起来，快乐确实是难以言喻的，陆澄子一字一句地写着，仿佛林星野就在她面前，陪她聊天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被敲了敲，打断了她的思绪。
“请进。”
彭叔叔把门打开，拉着依依和被骂哭的超睿进来，斥道：“跟姐姐道歉。”
陆澄子愣了愣。
超睿梗着脖子，彭叔叔阴沉着脸：“姐姐好心教你写作业，你不知感恩就算了，还让人家滚出去，你以为你是谁？道歉！”
倔强的小学生红着眼睛，脸色不服又憋屈，就是不肯开口，陆澄子刚想说没关系算了吧，彭叔叔就说：“别逼我打你。”
超睿身子一抖，声音细如蚊蝇：“对不起。”
“大声点儿，你没吃早餐吗？”
“对不起！”超睿大声喊，凶狠地瞪了他父亲一眼，“行了吗！”
彭叔叔看起来是真被气着了：“回去继续写，那本寒假作业没写到一半，中午就不要吃饭！”
“不吃就不吃，那个女人做的饭，谁稀罕吃！”超睿吼完，负气跑了出去。
依依拿着作业和笔，站在旁边没说话，满脸不耐烦。
彭叔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是我没管好，彭超睿让你受气了。”
“……没关系，”陆澄子没想到他会把超睿拉过来，尴尬地笑了笑，“是我太没耐心了。”
“你妈妈总说你脾气好，我可算是见识了。”彭叔叔笑容温润，里头的歉意非常诚恳，“就他这臭脾气，我平时教他的时候不拿衣架是不行的。”
陆澄子不以为然，心想白莹会夸她？那真是见了鬼了。
“不打扰你学习了，我先出去了。”彭叔叔转头对依依警告道，“跟着姐姐好好写作业，不懂就问，你要是敢像彭超睿那样，下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他一走，房间里留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依依面无表情地问：“我坐哪儿？”
陆澄子把自己的东西挪到一旁，给她腾出一个位置，依依把椅子拖过来，一屁股坐下：“你写你的，我写我的，谁也别烦谁。”
陆澄子没脾气地出去端了另一把椅子进来，把那张纸夹在书里，刷刷刷地把试卷写完就出去陪姥爷。
她提了回家的事，姥爷果然舍不得她后天回去，好说歹说才把人留到初三，大好的假期就这么被占了一半，陆澄子觉得有点可惜。
“你就多陪陪我这个老头子吧。”姥爷说，“我这已经是半入土的人了，说不定这是咱们最后一次待在一起啦。”
“别胡说，”陆澄子心软，禁不住他这样，“您肯定能活到一百五十岁。”
“活那么长有什么意思，生死有命，就看老天爷什么时候让我去见你姥姥。”
陆澄子剥着一个橘子，不高兴地说：“我不爱听这种话。”
“好好好，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姥爷笑呵呵的，“教我怎么打视频电话吧，等你回去以后，我想见你就打视频电话。”
“好啊。”
下午姥爷的学生来拜访，大人们都很期待，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有超睿还在因为早上的事情闹脾气。
孙涛一家三口都来了，他的妻子严阿姨是白莹的同学，当初还是白莹牵线，两人才结了秦晋之好，如今孩子已经六岁了，生得活泼可爱。
“本来打算打算初二再过来，可是我实在等不及了。”孙涛握着恩师的手，满是感激和喜悦，“这么多年没有回过燕城，我都差点忘了教授家在哪儿。”
姥爷哈哈大笑：“我也快认不出你来了，我瞅着你比以前瘦了不少呢！”
家里一下子变得非常热闹，大人们在客厅聊天，小孩在别处玩，时不时过来吃一块点心，然后又跑开。
陆澄子只露了一下脸，跟客人打完招呼就回房间去了。
“你在鹭岛过得怎么样？”姥爷问，“听说已经评了教授了？”
“没呢，”孙涛谦虚地笑笑，“只是交了材料而已，结果没出来，还不知道能不能评上。”
“你做了那么多课题，评上教授是迟早的事儿。”姥爷说，“我还以为你会回燕城发展。”
“燕城生活压力太大了，鹭岛还好一点。”孙涛说，“那边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刚下飞机那会儿，我还以为自己到了南极呢。”
众人哈哈大笑，姥爷说：“各有各的好，南方雨水多，早年我在花都那会儿，夏天时不时来一场狂风暴雨，这天啊瞬间变得天昏地暗的，着实有趣。”
“也就您这种境界的人觉着有趣，普通生活小贩只觉得麻烦。”
“有趣不有趣，端看人心里怎么想。”姥爷说，“就好比莹莹做的这个奶油蓝莓松饼，我觉得太甜了，可是卖相很好看，这么一想，也没有做得很失败，起码小孩子爱吃嘛。”
……
陆澄子在房间里沉迷于魔方不可自拔，房门被敲了敲，没等她应允，门就被推开了。
“出来见见你严阿姨。”白莹把着门，瞧了瞧她靠在床头的慵懒样子，又说，“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出去不许给我丢人。”
陆澄子无言以对，把魔方放好就跟着她下了楼。
孙涛和舅舅他们都跟姥爷进书房去了，客厅只剩下几个女人，超睿和严阿姨的孩子在院子里玩着遥控车。
“几年不见，橙子都长这么大了，”严阿姨笑眯眯地拉着陆澄子的手，“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
陆澄子只笑了笑：“谢谢严阿姨。”
“听说你前不久还参加了小提琴比赛，怎么样，拿了第几名？”
“第二。”
“真厉害，我原来也想送果果去学一门乐器的，只可惜他对音乐不感兴趣。”
“果果学舞蹈也不错啊，”白莹说，“会跳舞的男孩子多酷，我瞧着电视里又唱又跳的男孩子，老帅了。”
“我还是觉得学乐器好，我连果果小提琴王子的衣服都看好了，只是买不成喽。”严阿姨有些遗憾，转头又看向陆澄子，兴致勃勃地说，“哎，我很久没有听橙子弹过琴了，来一首吗？”
陆澄子还没想好拒绝的理由，白莹就已经帮她决定好了：“去弹一首德彪西的《梦幻曲》给你严阿姨听听吧。”
“……”陆澄子无奈地走到钢琴那边，打开琴盖坐下，双手委顿地放在琴键上，几个琴键受力发出疲软的叮鸣，仿佛在抗议她无端打扰它们休息。
她努力回想自己考级时练过无数次的曲子。
缓慢轻快的音符有序地跳跃出来，八级的曲子，陆澄子弹出了四级的速度，因为她很久没弹过琴了，怕出错被白莹数落，只能慢慢来。
一首曲子弹完，只有白莹神情不满：“这弹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该做的内容什么也没做，强弱对比呢？声部弹出来了没有？脚废了吗，踏板会不会踩？”
“我差不多一年没弹琴了，”陆澄子面无表情，甚至有些生气，“能不能理解我一下？”
“那还不是怪你自己能力不扎实，”白莹讽道，“真正厉害的人，就算隔了两三年，弹出来的曲子也比这好十倍。”
陆澄子给气笑了：“我见识浅薄，您去找一个这样的人出来给我开开眼界吧。”
白莹一时被噎住，生气地瞪着她：“你这是什么话？自己技不如人还有理了？”
依依看着她俩吵架，只觉得非常有趣，吃着薯片看戏。
“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话？”陆澄子不服气地顶嘴，对她这种没事找事一样的指责只觉得厌烦。严阿姨没想到自己提的小小要求会惹得她们不快，连忙说：“橙子在那边这么久都没有弹过琴，生疏也是难免的嘛，而且我觉得很好听啊，十级都考过了，只要稍微练习一下就可以把这些本领找回来啦。”
“再弹一首听听看，”白莹看着她，颇有一种这次弹不好你就给我滚出去的架势，“弹你最拿手的。”
陆澄子看到她这副脸色就烦，很想把琴盖一合甩手就走，但是还有客人在，那样会显得没有教养，忍着脾气在钢琴前坐住。她最拿手的是她送给林星野的“情书”，但自从送出去以后，她就不想再弹给另外的人听了。
于是她选了另一首比较拿手的曲子，难度和“情书”不相上下，只是熟练程度不够，没有形成肌肉记忆。
后果就是卡得非常厉害，简直不能听。
曲子一半都没弹到，陆澄子就弹不下去了，钢琴叮叮当当的声音戛然而止，回头果然撞见白莹极为难看的脸色。
舅妈慈爱地帮陆澄子开脱：“看你，中午不睡觉就状态不好，赶紧上去睡个午觉吧。”
陆澄子顺着这个台阶下，刚要说什么，沙发上的依依就仿佛嫌白莹的火气烧得不够旺似的，平地扔了一颗雷：“她不需要睡午觉，她有男朋友就够了。”
陆澄子猛地扭头，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愤怒。
彭依依未经允许竟敢翻她的东西？
但再愤怒，也比不过内心的慌张无措。
在她这个年纪，“男朋友”不亚于“处分”“请家长”“酗酒打架”等等象征着不良少年的词汇，挑衅地拨动着白莹的神经。
厅里静了一瞬。
舅妈暗暗为陆澄子捏了一把汗：“依依别胡说，你姐姐聪明又漂亮，难免有男生喜欢，但是啊，她是绝对不会跟别人谈恋爱的。”
“我可没胡说，”依依玩着一簇头发，戏谑地看着她讨厌的母女俩，“我都看到她写的情书了，不信你们上去翻翻她的习题册，什么珍珠啊火车站啊，腻歪得很，那个男生好像叫林什么……林星野来着。”
陆澄子看着白莹扭曲的脸，心里只有一种感觉——
天要亡她。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第88章 除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