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犹可追》魏栀

69、第69章 珍珠

　　“哇塞——！！”
　　“好好看啊——”
　　“谁布置的啊，这么漂亮！”
　　“呜呜呜搞得我也想过生日了！”
　　“我生日下个月，能提前过吗？！”
　　二十来平的包厢里布满了黄银黑三种颜色的气球，错落有致地点缀在各个角落。柜子顶上的空墙贴了一张黑色的海报，艺术字写的“happy birthday”在点点雪花的衬托下占了最中间的版面，旁边挂了一些小彩旗。气球拱门立在电视机对面的墙壁，拱门底下粘了四排气球，金银黑颜色交错穿插，地上堆了好几个黑底金色波点的礼盒。玻璃窗的字母排成两座虹桥罩着底下的“18”，两朵气球花如同云朵悬在两旁，空中的生日拉旗伴着一串小彩灯欢快地飘着，充满了温馨精致的高级感，氛围满分。
　　陆澄子怕颜色太少女，所以才选了这几种颜色的气球套餐，否则布置得像给女生过生日就不好了。开始她还担心有黑色的元素不好看，会沉闷，但最后的效果竟然还不错，像给一个又酷又帅的男生过生日的现场。
　　来庆生的人很多，除了几个常玩在一起的，还有班上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以及常和林星野打球的那几个男生。陆澄子不想暴露她和林星野的关系，早就跟郭宇他们说好了，要是问起来，就说是他们三个铁子参考网上图片布置的，把她这个总策划雪藏起来。
　　所以当大家问是谁布置的时候，郭宇三个人表现出一脸得意和自豪：“当然是我们哥儿几个了——怎么样林星野，还满意吧？”
　　“满意，”林星野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谢了兄弟。”
　　所有人都笑了，包厢里闹哄哄的，男朋友悄悄冲她眨了眨眼。
　　陆澄子笑了起来。
　　女生最兴奋，跑到气球拱门这边：“这些盒子都是礼物吗？”
　　郭宇把陆澄子的话照搬过来：“不是，拿来撑场面的，这一堆箱子摞起来既好看又有排面儿！”
　　“林星野生日大礼包……”王艺馨把气球拱门底下的拉旗上面的字念了出来，“怎么感觉像超市的飞镖抽奖活动啊。”
　　“是很像诶，”段淼淼弯腰凑近了看，“气球里面好像有东西呢。”
　　“是什么是什么？”
　　“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王焕哈哈大笑，“一个都跑不了！”
　　长方形的桌子有两个炉，服务员端了两个锅底进来，陆陆续续地上菜，丸子牛肚粉条生菜肥牛饮料小吃等等摆得满桌都是，四个架子也铺满了菜品，一帮人热热闹闹地吃火锅，有说有笑。
　　等大家吃得差不多了，王焕让服务员姐姐把蛋糕推进来，大家集体吼了一通生日快乐歌，然后开始吃蛋糕送礼物。
　　礼物有大有小，女生们包了彩纸打了结，糙老爷们儿直接用盒子或者纸袋原样装着，都是心意。陆澄子把她的礼物递给林星野时，笑得很欢快：“生日快乐，前同桌。”
　　林星野听着这个称呼，简直想咬她一口。
　　在场的人都看过他们之间的八卦帖子，撺掇林星野现在就拆开让他们看看，林星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能拆吗？”
　　“能。”陆澄子举着一杯饮料，露出一双笑成月牙的眼睛。
　　林星野把礼物打开，竟然是一本书。
　　而且是他先前借她的那本《月亮和六便士》，外面裹了一层保鲜膜，仿佛新买的书。
　　把从他这儿借来的书当成生日礼物送回来，除了陆澄子也没谁了。
　　大家都有些失望，还以为可以从这个礼物中榨取什么八卦谈资呢。
　　林星野看着自己的女朋友，只见她心情愉快地笑着，如同偷偷做了什么坏事的小朋友。
　　“我看你挺喜欢看书的，就买了这本送给你，”陆澄子笑着说，“好好看啊。”
　　茜茜太坏了。
　　“行，”林星野勾了勾嘴角，“要不要给你写1000字的读后感？”
　　“你想写我也不拦你，”陆澄子说，“顺便发表一下成年以后的感想。”
　　大家都笑了，等礼物送完，眼看差不多了，杨澧从柜子里拿出一盒飞镖，招呼大家：“来来来，生日礼包大放送来了，每个人选一个气球扔飞镖，抽到什么就是什么，不许有异议！”
　　众人的兴趣一下子就提了起来，马超然第一个举手：“我先来我先来！”
　　他拿起一支飞镖瞄准一扔，气球砰的爆开，一张小小的纸条终于挣脱牢笼掉了出来，众人捡起来一看。
　　“帮林星野值日一次，日期由他指定……”马超然瞪大了眼睛，登时明白过来，“我靠，我还以为是你送给我们的大礼包，没想到是要我们给你送大礼包啊！”
　　林星野扑哧一笑。
　　多损啊。
　　众人哗然，郭宇三人差点笑岔了气：“你什么思维，哪有寿星送别人礼物的？”
　　“行吧，”马超然乐了，“可我又不是八班的，我去你们班教室值日？”
　　八班的同学哈哈大笑：“欢迎你来我们班值日！”
　　“每个人都要投吗？”
　　王焕打了一个响指：“刚刚说了，一个都跑不了！”
　　“我靠！”
　　“下一个下一个！”
　　“我来！”于雪拿了一支飞镖，砰的一声。
　　“请林星野喝一次茶良姬家的芝士绿研，要求大杯、常温、三分糖，日期由他指定。”
　　众人又是一阵起哄的唏嘘，于雪扬了扬纸条，笑说道：“你想喝的时候随时告诉我哈。”
　　林星野脸上一直挂着笑，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想到的这些点子。
　　大礼包全是一些小任务，诸如请林星野看一场电影、请林星野吃东西，大家都力所能及。有一些任务大同小异，比如值日一次和值日三次，这种差异最能引起讨论，包厢里吵哄哄的，非常热闹。
　　散场之际，郭宇强烈要求林星野发表生日感言，大家都在起哄。
　　林星野笑了笑，举着一杯酒说：“不说那些虚的，就一句话，谢谢大家今天给我过生日。”
　　接着在一帮人的起哄欢呼里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回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林星野终于找到和陆澄子独处的机会，捏了捏她白嫩的脸蛋儿：“你把我自己的书送给我？”
　　“怎么，不喜欢？”陆澄子反咬一口，“你的难道不是我的？我把我的东西送给你，有什么问题吗？”
　　林星野：“……你赢了。”
　　“好好读。”陆澄子笑着说，弯下来的眼尾荡着几缕意味深长，看得林星野心肝儿都在起酥。
　　两人都带着一身火锅的味道，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等林星野擦着头发回到房间，手机收到了不少消息，郭宇的消息正在一条一条地蹦出来。
　　—怕你不知道，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给你说一下，场地布置是陆澄子策划设计的，我们只是打下手而已
　　—我觉得她
　　—算了你自己品吧
　　—[视频]
　　—我一直以为你俩之间是你喜欢她比较多，准备逮个机会提醒你别陷太深呢，毕竟她这种级别的女神……
　　—不过她好像也挺喜欢你的，放心谈吧少年
　　林星野眉毛挑了挑，把视频点开。
　　包厢里遍地气球和装饰道具，一片狼籍，远没有今天看到的那样精致漂亮，画面里两男一女在忙活着，声音有些嘈杂。
　　“那些气球不用摆什么形状吗？”画外音是郭宇，画面却是背对着镜头正在粘生日礼包气球的陆澄子，“就那么粘成几排？”
　　“对。”陆澄子说，“这里面有纸条，到时候让大家扔飞镖抽任务。”
　　“什么任务？”
　　“为林星野做一些小事儿，比如帮他值日打扫卫生什么的。”
　　“这些任务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旁敲侧击问过他的？”王焕问。
　　“都有。”陆澄子一边粘一边说，“等大家吃完蛋糕送完礼物之后，你们再组织扔飞镖，这些任务都不难，也不用担心大家抗拒冷场。”
　　“万一他们没看懂这些任务，怎么跟他们解释？”
　　“放心吧，我写得很详细的，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考虑周全已经说累了。”杨澧感慨道，“不过这些都让我们来组织，大家就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了啊。”
　　“要的就是他们不知道，不然整个学校都知道我跟他的事儿了。”
　　“那不是挺好的吗，大家都知道他名草有主，就不会有那么多女生来表白了，你也乐得轻松。”
　　“那样的话老师就会找上我们了，”陆澄子笑了笑，“我不想惹麻烦。”
　　“你成绩那么好，老师应该不会为难你吧？”
　　“我无所谓，就怕老师为难他。”陆澄子站起来，检查粘好的气球，“到时候可能还要找家长，我不想他被找家长，不然阿姨肯定对他很失望，林星野也会不开心。”
　　“啊，”郭宇一愣，“你原来怕的是这个？”
　　“是啊，”陆澄子把一个没粘稳的气球加工了一下，“要不是学校这么不宽容，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是我的，谁抢我就跟谁急。”
　　三个男生哈哈笑了起来，郭宇笑得镜头不稳：“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神……”
　　视频到此为止。
　　“……”林星野的心就这么被她操纵，血液里流淌的全是对陆澄子的深情厚谊，直冲大脑，留下“茜茜怎么这么可爱”的讯息。
　　电光火石间，想起回家时陆澄子那抹意味深长的眼尾。
　　林星野心念一动，把那本《月亮和六便士》拿出来，一页一页地翻找玄机。
　　果然在第18页看到了一句用蓝色水性笔写下的行楷。
　　“祝男朋友18岁生日快乐～看到这个箭头就应该知道往下翻有惊喜→”
　　林星野失笑，迫不及待地继续翻，第36页又出现一句。
　　“谢谢林叔叔和邓阿姨让这个世界拥有林星野→”
　　“但林星野是陆澄子的！→”
　　“哎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I adore you.——我极（划掉）自己查这个单词→”
　　……
　　林星野脸上的笑一直下不去，手微微发着抖，一直翻到最后一页。
　　“用读后感交换另一份生日礼物，仅限生日当天，过时不候。”
　　陆澄子头发才吹到一半，手机就收到了男朋友发来的消息。
　　—到楼梯间来
　　她看了一下顶头的时间，踩得还挺准。
　　—干什么？
　　—交读后感
　　林星野在楼梯间里心情愉快地哼着小曲儿，不多时，女朋友就出来了。
　　她把手藏在背后，十有八九拿着礼物，笑吟吟地出现在他面前：“你要交书面版还是口头版？”
　　林星野心软得厉害，笑着说：“口头版。”
　　陆澄子赞许地点点头：“开始吧。”
　　“我也极喜欢你，”林星野眼里流淌着愉悦的光亮，“谢谢你让我领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是什么感觉？”陆澄子问。
　　“想和你待在一起，时时刻刻，朝朝暮暮。”林星野说。
　　陆澄子粲然，迎着他接了一个短暂的吻，这才把礼物给他。
　　盒子有点大，裹了一圈黛紫色的包装纸，林星野欣喜地看着她：“现在可以拆吗？”
　　“拆吧。”陆澄子笑得很宠溺，收集着他的每一个表情。
　　林星野把礼物拆开，动作急切，但是很小心，舍不得把包装纸撕得稀巴烂。
　　“你都不猜一下是什么吗？”陆澄子好笑地说。
　　“我不猜，”林星野说，“我现在就要知道。”
　　“这个纸我包了很久的，”陆澄子说，“为了防止汉堡再给我咬坏，我一直都放在柜子上。”
　　“幸好你放在柜子上，”林星野说，“不然汉堡就要进我的黑名单了。”
　　陆澄子一直在笑。
　　“鞋子？”林星野惊讶地看着她。
　　“嗯，”陆澄子点头，“试一下合不合适，不合适的话可以换。”
　　“43，刚刚好。”林星野看着鞋底的数字，“你怎么知道我的码数？”
　　“不告诉你。”陆澄子笑得很愉快，保护着她和元宝之间的小秘密。
　　“你不说我也知道，”林星野老神在在，“是林星塬吧？”
　　“哪里露馅儿了？”
　　“那天我回家的时候没换鞋就进屋了，他过来一直催，”林星野笑了笑，“行径非常可疑。”
　　“好吧，”陆澄子也笑了，“看来小朋友还是太嫩了。”
　　“怎么会想到要送我鞋子？”林星野问。
　　“……”陆澄子顿了顿，怕他想起伤心事，好一会儿才开口：“因为我野心勃勃，”柔软的手贴着他的心口，“想代替林叔叔给你幸运加持。”
　　林星野的眼神从好奇变得暗淡，又从暗淡变得温柔明亮，所有情绪化成一个紧密的拥抱。
　　“谢谢宝贝儿。”林星野闻着她半干的头发香气，“已经收到了。”
　　“今天开心吗？”陆澄子含笑问。
　　“开心。”林星野抱着她，瞳仁间星辉流转，笑容明快，“我真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我有一个超级无敌好的女朋友。”
　　知道我有一颗超级无敌好的宝贝珍珠。
　　谁都不能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