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犹可追》魏栀

70、第70章 初恋

　　所有人翘首以盼，文化艺术周总算来了。
　　虽然开幕的时候，校长的致辞非常冗长，但是真正开始以后，大家都很激动，很兴奋，这种不仅不用上课，还可以在校园里到处乱窜看比赛看帅哥美女开茶话会的机会一年只有一次，没有人不喜欢，到处都是热血沸腾的少年少女。
　　有些班级都拎了一只鼓进来，应援的东西花里胡哨，八班用班费买了几支口红，统一在脸上画了一个“8”，各人还根据自己的喜好画了不同的符号，一看就知道是八班的。
　　林星野觉得这些东西画在脸上太二了，满脸抗拒，最后还是屈服于陆澄子，梗着脖子说：“右边这四条杠我要跟你一样，不要画其他的。”
　　“好好好，给你画。”陆澄子拿口红在右脸画了一个8，紧接着又拿起一只粉色的往他脸上凑，林星野一看那糟心的死亡芭比粉就往后仰：“我不要粉色，就没有其他颜色了吗？”
　　“还有绿色黄色和中毒色，”陆澄子指了指自己的脸，“但是你不是说要和我一样？”
　　林星野看着她脸上粉蓝黄绿并排在一起的四条杠，认命地让她画，一脸委屈；“直接买迷彩油多好。”
　　“于雪说迷彩油颜色没有口红多……好了。”陆澄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算画了粉色，你还是全场最帅的仔。”
　　林星野：“………………”
　　他觉得这次运动会不是建设校园文化的，而是给他建设醋厂的。
　　林星野坐在田径场的看台上，看完贴吧里的帖子后一副要死了的样子，吊着一口气往后仰。
　　半晌，拿手机给陆澄子发了一条消息。
　　—紧急呼叫茜茜来救命
　　半小时后，陆澄子拎着两瓶水回来，递了一瓶给他。看到男朋友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好笑地问：“你怎么了？”
　　“我要死了。”林星野说。
　　陆澄子：“？”
　　林星野把贴吧的帖子给她看：“再来一个给你表白的帖子，我就活不过明天了。”
　　陆澄子接过来一扫，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小声说：“看不出来啊，醋劲儿这么大？”
　　“我什么身份，他们什么身份？”林星野理直气壮，“我吃醋不是合情合理的吗？”
　　陆澄子笑着摇摇头，把手机还给他：“我回一趟教室。”
　　“干什么？”
　　“拿巧克力，我想吃。”
　　“我有，”林星野拽着她的手让她坐下来，“在这儿待着，陪我坐会儿。”
　　“坐这儿干什么？”
　　“看比赛啊。”
　　“现在又没有我们班的比赛。”
　　“我不管，你要是敢走，我就要撒泼了。”
　　陆澄子惊奇地看着他：“你撒一个我看看？”
　　林星野立马倾过身来，作势要吻她，陆澄子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推回去，咬牙说：“大庭广众的，你注意点儿！”
　　“哼！”林星野抱着胳膊生闷气，“我要是死了，凶手肯定是你。”
　　陆澄子哑然失笑，乖乖在他旁边坐好。
　　坐了三分钟，陆澄子觉得无聊，林星野把自己的手机给她玩。
　　陆澄子还没玩过他的手机呢，当下觉得有趣，划拉了一下桌面上的应用图标，发现他手机里全是常用的那些软件，一个游戏也没有。
　　“你不打游戏吗？”她惊讶地看着他，“你们男生的手机不都会有一两个游戏软件的吗？”
　　“我哪儿来的时间打游戏？”林星野失笑，“又是照顾林星塬又是画画又是学习的，一天24个小时都不够用，还打游戏，做梦呢。”
　　陆澄子笑了笑，有些心疼：“难怪你以前老是旷课。”
　　林星野没搭话，剥开一颗巧克力，趁没人注意喂她嘴里，然后把包装纸给她：“记得折一朵玫瑰给我。”
　　陆澄子含着巧克力含糊地应了一声，攥着包装纸继续看他的手机，打算看完再折。
　　他的□□账号有很多消息未读，陆澄子扫了一眼，除了班群里的消息，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好友发来的，竟然是上周他生日的时候给他发的祝福，头像一看就是女生，有一些甚至还不是好友，从群里发起的对话。
　　“这些消息你都没看过？”陆澄子挑了挑眉。
　　“没看。”林星野勾了勾唇角，仿佛在邀功请赏。他现在用微信比较多，微信账号的隐私性比较高，重要的人都通过微信联系，□□的消息反倒很少看了，他总是习惯性忽略掉。
　　有一个头像的消息攒了三十几条，陆澄子好奇地打开，发现全是早安晚安午安，还有一些撩拨的话，勾搭的意味非常明显。陆澄子看了一眼顶头，竟然还是有名有姓的好友，叫什么任思思。
　　“这人谁？”陆澄子晃着手机屏幕问他。
　　“我的前……”林星野拉长了声音，在陆澄子的瞪视下，愉快地把那个词说了出来，“同桌。”
　　“我还以为你要说前女友，”陆澄子说，“我四十米的大砍刀都拔出来了。”
　　林星野乐不可支，陆澄子又问：“她不是我们班的吧，什么时候当的你前同桌？”
　　“高二上学期。”林星野说，“后来她理科学不下去，转到文科班去了。”
　　“你跟她关系怎么样？”陆澄子微微眯起眼睛，“毕竟是当过同桌的人呢。”
　　林星野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杀气，肃然道：“不怎么样，她从来都没有吃过我给的巧克力。”
　　陆澄子冷笑，果断把这个头像拉黑，把林星野没搭理过却发了很多消息给他的头像也拉黑，俨然正宫收拾小三的架势。
　　“看不出来啊，”林星野绝倒，把那句话原封不动地还回来，“醋劲儿这么大？”
　　“我不吃醋你说我不喜欢你，我吃醋你又说我醋劲儿大，”陆澄子啧了一声，“真是难搞。”
　　林星野忍俊不禁。
　　“坦白交代吧林星野，”陆澄子说，“学校跟你告白的女生那么多，你有没有跟谁交往过？”
　　“开诚布公？”
　　“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那还真没有，”林星野笑吟吟地说，“你是我的初恋。”
　　*
　　运动会的第二天下了雨，这仿佛全国通用的魔咒。雨水导致比赛时间推迟了一个小时，且场地比较湿，不过完全不影响，所有的项目还是在两天内紧锣密鼓地比完。
　　星期三就是篮球赛了，下午宣读完运动会的成绩排名后，各班就要派代表去抽签。
　　篮球赛先是小组赛，然后是分组交叉赛，最后是总决赛，各个年级分开进行。
　　高三有两个文科班弃权，实际参赛的只有16个班，刚好分四个小组。
　　“我们是第二组，”林星野拿着签对他们班的球员说，“三六八十，两个文科两个理科。”
　　“草，小组赛就遇上郑源那个逼，”郭宇颇不痛快地吐槽，“晦气。”
　　“怕什么，最好让他们小组赛都出不了线，省得他天天一副吊样。”王焕说。
　　“六班整体身高比较均衡，但是他们班只有5个男生，没有替补，所以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叫停，也有可能找其他班的人做外援，跟他们打要注意稳住节奏。”林星野说，“十班只有马亮和李东阳打得不错，盯住这两个，不要让他们拿到球就行。三班郑源爱出风头，跟其他人配合不够，何冠华防守很好，但是传球不行，他们班整体打法比较散，不足为惧。”
　　郭宇皱眉：“三班小动作太多了，六班戴景洪也是，去年打的时候犯规了多少次，动作又隐晦，这两个有点儿难搞啊。”
　　卜槐说：“他们犯规是他们的事儿，我们注意别犯规就行，不要意气用事，我们要赢得堂堂正正。”
　　“我们这组运气还不错，裁判是严老师，出了名的眼尖。”林星野说，“总之不管遇到哪个班，我们只要注意配合，出线问题就不大，今晚大家回去吃好喝好睡好，明天开打。”
　　这段时间秋雨比较多，放学的时候又下起了雨，陆澄子很有远见地带了伞，林星野把三分之二的伞面都往她那边倾斜。
　　“你的肩膀都湿了，”陆澄子握着他的手往他那边推，又抬头看了看，“这伞还是太小了。”
　　“我觉得刚刚好，”林星野笑说道，“伞小挨得比较近。”
　　“你这……”陆澄子无奈地笑起来，握着他的手定住，“别再移过来了啊，不然感冒了明天就赢不了球赛了。”
　　“我身体哪儿有那么差。”林星野摸了摸她的手，“怎么这么冰，你很冷吗？”
　　“还好吧，下雨天手脚会冰一些。”陆澄子说，“不过今天天气确实冷，都降到个位数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每年都这样。”林星野说，“这几天气温都低，明天记得穿厚外套。”
　　“嗯。”
　　星期三一早，两人背好东西一起等电梯。
　　“你就带了个相机？”
　　“不是啊，”林星野说，“我还带了充电宝，数据线，巧克力和小黄鸭。”
　　“其他东西不带没关系，我都有。”陆澄子说，“小黄鸭必须带，擦汗只能用这个擦，不可以用别的女生递过来的毛巾，听到没有？”
　　“是是是，”林星野好笑地说，“只用小黄鸭，行了吧？”
　　陆澄子掐着他的脸，严肃地说：“也不可以喝别的女生递给你的水，记住了吗？”
　　“记住了，”林星野听话地说，“还有什么？”
　　“还有……”陆澄子想了想，“中场休息的时候，如果有女生过来要求跟你合影，必须拒绝，知道吗？我们俩的合照才拍了多少张，不许让别的女生超过我。”
　　“遵命。”林星野笑着点头。
　　“打球的时候要小心，不要受伤了，护膝和护腕都戴上，你带了没有？”
　　“都带了。”
　　“真乖，走吧。”陆澄子满意拍了拍他的脑袋，进了电梯。
　　难得轿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林星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答应你这么多，难道你不应该给我点儿奖励？”
　　“这都是身为男朋友应该做的，”陆澄子挑眉，“你怎么好意思要奖励？”
　　林星野不由分说，捏着她的下巴在唇上亲了一口。
　　他噙着笑：“我就要。”
　　小组赛每组4支队伍，每组与组内3支队伍各交手一次，赢一场得两分，输一场得一分，小组分数前两名的队伍直接晋级。
　　校长照例在赛前发表演说，一年一度盛事blabla，发扬团队精神blabla，裁决公平公正blabla，比赛光明正大blabla……
　　校长演说完毕，裁判代表又上来讲话，磨磨唧唧把所有仪式做完后，六个球场三个年级同时开打。
　　八班第一场对战的是三班，郭宇看到郑源那张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林星野和郑源跳球，两人互看对方不顺眼已经很久了，面对郑源挑衅的目光，林星野一个眼神都懒得回应。
　　篮球在半空受力偏离方向，第一个接住它的人是郭宇，场上所有人瞬间活动起来，两旁的观众发出第一波尖叫。
　　林星野是队里的小前锋，首要任务是得分。尽管他弹跳好，尽管他防守极佳，尽管他很会传球，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他拿到球，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得分。
　　所以从一开始，郑源就盯紧了他，想方设法不让他碰到球。
　　他顾此失彼，忘记配合队友，卜槐和郭宇联手打了个快攻，拿下两分，场外再一次爆发出尖叫。
　　这个两分刺激了三班，所以在篮球落地以后，郑源迅速控球，在对方围攻过来之前把球传给自己的队友。他们传球太快，显得有些匆忙和慌张，仿佛在担心球被对方从自己手里抢走，带球撞人犯规了两次。
　　林星野看准机会压到最左边的线，截住了从半空中飞过来的球。
　　郑源折过来拦截，林星野把球传给王焕，王焕反应灵敏，很快又把球传了回去，摆脱了郑源的林星野速度极快地运球压到三分线，抬手投篮。
　　球在半空中划了一条漂亮的弧线，怼进篮框为他们赢了三分，场外顿时爆发出比先前更高声的尖叫。林星野转身的时候快速扫了一眼，陆澄子正和他们班的人一起欢呼，对他笑得很灿烂。
　　林星野有些小得意。
　　八班的人非常兴奋，喊着他们班的口号：“八班八班，势不可当！八班八班，劈风斩浪！……”
　　这个三分球彻底将他们的斗志燃了起来，中场休息的时候，两个班的比分相差了七分，八班的人兴奋地将他们团团围住。
　　“他们班把何冠华换下去了，”曾铨回来传递消息，“换了一个块头跟郑源差不多的，剪了个平头，下半场他会上。”
　　“是高坤，他爆发力很强。”林星野迅速做出对策，“下半场石磊休息，王义骁上，注意配合卜槐和王焕，拿到球尽量传给我和郭宇。”
　　“好。”
　　“以郑源的尿性，下半场很可能会耐不住频繁犯规，大家要小心。”
　　“明白。”
　　林星野灌了大半瓶水，喝到一半顿住：“这水怎么是温的？”
　　“陆澄子专门儿给你的，”郭宇悄悄说，戏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女朋友的人就是不一样，明目张胆搞特殊化。”
　　“你只能嫉妒。”林星野斜了他一眼，又喝了两口，上场前悄悄冲陆澄子眨了眨眼。
　　高坤爆发力确实很强，很会抓篮板，拿到球80%能投中。然而八班的配合依然无懈可击，基本上三班投一个，他们就会追回一个，比分的差距依然不变。
　　眼看还有10分钟，郑源有些急了，果然开始频繁犯规，被罚了球。
　　最后一个罚球投进篮框，比分拉得更大了，林星野冷笑着扫了他一眼。
　　菜鸡，沉不住气。
　　郑源咬牙，落后了那么多分，这不仅关系到班级荣誉，更关系到他的个人尊严。他叫了暂停调整状态，最后的六分钟卯足了劲儿配合队友打快攻，然而八班严防死守，尽管追回了四分，比分依然落后。
　　最后两分钟，高坤再一次拿到了球，快速运到篮板下，上篮时却被卜槐盖了帽，王义骁迅速接球传给林星野，抓住机会得分，哪怕这场比赛胜负已定。
　　郑源及时截了过来，林星野快速运球，起跳投篮的时候郑源也起跳，似乎是想把球拦在半空。他太急切，没有控制好重心，落地的时候身体往林星野这头撞过来，以致两个人全部摔倒在地，惹来一片惊呼。
　　陆澄子心都凉了半截。
　　郭宇接球上篮，球砸到地板的同时，比赛结束。
　　“骨头疼不疼？”校医一边擦药一边问。
　　“不疼，就是有点儿麻。”林星野说，粘着药水的棉签碰到伤口，刺啦啦的疼。
　　“伤口这几天别碰水，注意休息一下，今天的比赛能不上就别上了。”校医说，“要是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去医院拍片子检查，不然伤到了骨头都不知道。”
　　“嗯。”林星野不以为意地应着，反正他们组接下来对打的两个班都是文科班，他上不上无所谓。
　　“我草，我就知道对上郑源准没好事儿！”郭宇不爽极了，“全程都在犯规，除了犯规什么也不会，这才第一场！”
　　“不过咱们还是赢了，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卜槐说，“他们班输了，本来就没面子，现在更没面子了。”
　　“打完了就别管三班了，”林星野把外套穿上，“去看看六班和十班打得怎么样。”
　　校医嘱咐：“记得擦药啊同学。”
　　林星野谢过就离开了。
　　“没事儿吧？”陆澄子担心地看着他的胳膊关节，那里缠了一圈白花花的纱布，“疼不疼？”
　　“疼死了，”刚才还面无表情的林星野转头就对着自己的女朋友撒起了娇，“要茜茜亲亲才能好。”
　　“……”陆澄子瞪他，“这是在学校。”
　　“那我亲你了？”说着就要凑过来，陆澄子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他的嘴。
　　林星野趁势亲吻她的手心，眉目弯弯。
　　“流氓。”陆澄子说，面色却很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