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犹可追》魏栀

146、晨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里的水声终于停止，林星野踩着昏暗的光线出来，发现陆澄子已经醒了，抱着那只星星玩偶静静地蜷在床上，视线一直黏着他。
　　他钻进被窝里，俯下来吻了吻她的嘴唇。
　　“吵醒你了？”
　　陆澄子摇摇头：“做了一个梦，被吓醒了。”
　　“什么梦？”林星野问。
　　陆澄子没说话，眼里的神采犹如被小王子遗弃的玫瑰花，楚楚可怜，孤独无措。林星野一下子就明白了，连忙把她搂进怀里安抚。
　　“只是梦而已。”林星野说，“梦都是反的，我们不会再分开。”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可我总是很害怕，不知道为什么。”陆子澄眼睛湿润，“我是不是有病？”
　　“你没病，”林星野亲了亲她的额头，“让你没有安全感，都是我的错。”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陆澄子擦了一下眼泪，“我这样是不是让你很烦？”
　　“不会，”林星野安慰道，“我巴不得你天天这样烦我。”
　　“你骗人。”陆澄子旧伤复发，隐隐有些崩溃，“不管我多爱你，你都舍得离开我……你这个薄情人，王八蛋，下了床就翻脸的负心汉，我讨厌你，我恨你。”
　　“……”林星野没想到她的后遗症那么严重，心里一叹，把星星扔到一旁，“别抱它，抱我。”
　　陆澄子迎着他接了一个缠绵濡湿的吻，到最后连眼里水汽都暧昧起来，那一点恐慌都碎成了齑粉，在他密实的亲吻和捣弄里烟消云散。
　　陆澄子仰着颈，似痛似欢地笑了起来。
　　林星野被她的笑容迷得神魂颠倒，心里软成了水，温柔揩掉她眼角的泪花：“还讨厌我吗？嗯？”
　　“……”陆澄子注视着他不说话，手臂环着他的脖颈借力坐起来，坐在他怀里。
　　她尽态极妍地把自己献给林星野，让这个男人永远离不开自己。
　　寒风夹着雨水在外面肆虐，卧室里温暖得像盛夏的夜晚，烘得人热汗淋淋。
　　林星野拿出床头柜刚放进去的红色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枚黄金素圈套进她的手指。
　　“你什么时候买的？”陆澄子问。
　　“我妈留给我的，”林星野说，这次回去顺便把它带了过来，“传家宝。”
　　陆澄子诧异地看着他。
　　“你不需要有压力，”林星野说，“我就是单纯想把它送给你，除了你我谁也不给。”
　　“……”陆澄子暗自松了一口气，举起手仔细端详，“有点松。”
　　“松吗？”林星野捏着那根纤细的无名指，“我以为它能根据主人的尺寸自动调整呢。”
　　陆澄子笑了起来：“你好歹是个理科生。”
　　林星野也笑了，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口，目光温柔地凝视她：“新年快乐，宝贝儿。”
　　“你怎么回来的？”陆澄子想起这回事，“不是说航班延误吗？”
　　“我自己开车回来的。”林星野说，“一千多公里，花了12个小时，可惜还是没有在零点之前赶回来。”
　　“开那么久的车，多危险啊。”陆澄子皱眉，“天气这么差，出事了怎么办？”
　　“我想早点见到你。”林星野抱着她，12个小时的车程带来的疲累终于涌上来，嗓音有些疲倦，“你不用担心我离开你，多和你分开一天我都受不了，该担心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陆澄子看着他：“你担心什么？”
　　“……我不好的，花了这么多年才勉强追上你的脚步，我怕你有一天会厌倦。”林星野摩挲着她的手指，眉宇似乎有些低落，“我不知道会不会给你压力，但我还是希望你明白，我这些年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追上你，从某种程度上讲，你就是我的信仰，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就真的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了。”
　　“……”陆澄子把手指穿进他的指缝里，低声道，“那我们说好了，这辈子绑在一块，死也要把骨灰混在一起。”
　　林星野脸上泛起不太明显的笑容，但是能察觉到他的欢愉：“好。”
　　寒夜漫漫，两人在低语中互相依偎睡了个好觉。元旦放假，他们一路睡到了十点，直到橙子饿得受不了，跳上床催铲屎官们投喂，搅得林星野头疼，开始后悔养猫了。
　　陆澄子心疼他跑了那么远的路，起床抱着猫出去，让他好好休息。
　　橙子吃饱喝足，兴奋地去挠主卧的门，想找分别了许久的林星野玩耍。陆澄子把它抱起来，嘘道：“不要吵爸爸睡觉。”
　　橙子仰头看着她喵了一声，模样十分乖巧，陆澄子恍惚有一种一家三口即视感。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空隐约有放晴的征兆。陆澄子把花重新搬回阳台，这阵子没有阳光，盆里的水仙萎靡不振，花蕾未开先折，非常可惜。
　　陆澄子把花照料好，回卧室一看，林星野还没起床。
　　她躺回床上，颇有心情地看他睡觉的样子，等着他自然醒来。
　　林星野似有所感，在她凑近的时候便伸手一捞，抱着陆澄子撒娇哼唧。
　　“早安，老公。”陆澄子抚着他的头发，温柔说，“该起床了。”
　　“不想起。”林星野咕哝着，卷着她藏进被子里腻歪。
　　陆澄子看见他心口的纹身，被花残害的心情转瞬变得十分美好。
　　“我也想纹一个纹身。”陆澄子说。
　　“纹身很疼的，”林星野亲昵地用鼻尖蹭她的脸颊，“我不想让你疼。”
　　“我可以忍一下。”陆澄子调整姿势，支着脑袋侧躺在他身旁，“我也想把你的名字纹在身上。”
　　林星野伸手把她的头发撩好，微笑问：“你想纹在哪儿？”
　　“心口的位置。”陆澄子对此情有独钟，“跟你的凑成一对。”
　　“可是如果以后出席正式场合，穿礼服不方便啊。”
　　陆澄子想了想：“我可以不穿低胸礼服。”
　　“那你会失去很多漂亮的裙子。”
　　“不好吗？省得你吃醋找我麻烦。”
　　林星野笑了起来：“我才不是拦着不让老婆展现自我魅力的那种人，你喜欢穿什么裙子都可以，左右我才是你老公。”
　　“你不吃醋？”
　　“忍呗，我只想你高兴。”
　　陆澄子失笑，对这个问题更执着了：“纹身和低胸礼服真的不能共存吗？”
　　“可以共存，但最好不要。”林星野说，“否则别人会觉得你是老公宝女，对你个人和公司的形象都不太好。”
　　陆澄子觉得这个词太有意思：“可以用遮盖贴遮起来嘛。”
　　“那恐怕很难找到跟你的肤色一致的遮盖贴。”林星野不想让她太失望，另辟蹊径道，“我们可以订做一些纹身贴，什么时候贴都可以，什么样式的都有，不止是名字。”
　　他眉毛一动，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贴在哪儿都可以。”
　　“……”陆澄子心领神会，抿唇笑了起来，把脸藏在他的颈窝里，以此来逃避他灼人的目光。
　　林星野满脑子都是“老婆真可爱”，好心情地搂着她，忍不住亲了又亲。
　　一起赖床的甜蜜太难得，美好得让陆澄子觉得很不真实，像是做梦。
　　“在想什么？”林星野见她游神，忍不住问。
　　陆澄子说：“我在想，分开的这八年真的好可惜，有很多事情我们都没有做过。”
　　“你想做什么？”林星野问。
　　“很多啊。”陆澄子随意举例，“压马路，旅游，度假，拍情侣写真，参加Livehouse……我以前老在网上刷到别人的恋爱日常，真的好羡慕他们。”
　　林星野理着她的头发，说：“不用羡慕，这些事以后我会陪你一项一项做，一样都落不下。”
　　陆澄子心里一甜，黏黏糊糊地抱住他，有一种“我老公真好”的感觉。
　　“我哥刚才打电话给我说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她想起这回事，“邀请你一起去。”
　　林星野挑眉：“见家属？”
　　“算是吧，但我感觉更像是想和你交朋友。”陆澄子想了想，“本来冬至的时候他就想约你正式吃个饭，结果你在燕城。”
　　“行啊，没问题。”
　　陆澄子笑了笑，又问：“中午吃什么？冰箱里没有吃的了。”
　　“那就在手机上订吧，”林星野说，“下午再出去买。”
　　两人都懒洋洋的，尤其是在天气湿冷的假期，被窝里的亲昵最缠人。
　　“我的花都蔫儿了，”陆澄子沮丧地说，“我可能只适合养仙人掌和多肉。”
　　“天气不好，不怪你。”林星野安慰道，“养出经验就好了。”
　　“我想养香雪兰，放在餐桌上，又香又好看，名字也好听。”
　　“那下午我们去花鸟市场看看，买一些回来，我和你一起养。放餐桌的话，还得去挑一个好看的花瓶。”
　　“我还想买一个架子放在阳台，好让它们照得到太阳，你说好吗？”
　　“当然好了。”林星野说，“最好是带轮子的那种，这样的话下雨天就不用一盆一盆地搬了，一个不够就买两个。”
　　陆澄子奖励似的亲了他一口：“你真懂我。”
　　林星野心中得意，像一只受到表扬的大狗狗，又说：“我在江边看中了一套房子，下午顺便一起去看看吧？”
　　陆澄子一怔：“你什么时候看的？”
　　“上个月。”林星野说，“这个房产项目万联也有参与投资，上个月竣工的时候受邀过去看了一下，觉得还不错。”
　　“你打算在申沪……？”
　　“是啊。”
　　“可万联的总部不是在燕城吗？”陆澄子不解地问。
　　“重心迟早会转移到申沪来，这也是公司明年的规划。”
　　陆澄子了然：“所以你才想在这边置办房产？”
　　“我买房子当然不是因为工作。”林星野抱着她吻了吻，神色宠溺，“我是为了每天都能和我的茜茜宝贝在一起。”
　　“……”陆澄子故作矜持地僵着脸，没一会儿就笑了起来。
　　林星野太爱她的笑容了，希望她一直都能保持这么开心甜蜜的笑容。
　　他玩着她的手，说：“小姑知道我跟你重逢和好的事情了。”
　　“她怎么知道的？”
　　“吃饭的时候看到了我手上的戒指，一问就知道了。”
　　“那她什么反应？”
　　“据姑父说高兴得半夜睡不着，还勒令我春节必须带你回去见她。”林星野说，“本来还想给她一个惊喜，现在没戏了。”
　　“你要是能忍住不说，戏还是有的。”
　　“这哪能忍得住？”林星野说，“我们茜茜聪明漂亮还爱我，我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陆澄子笑着亲了亲他的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