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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荆棘 ...
车子被撞成了废铁,困在里面的陆澄子如同一只被扎破的血袋,好像已经死掉了。十字路口顿时陷入交通混乱,林星野好不容易把她挖出来,声嘶力竭地喊救护车——
陆澄子想过死,在她最难的时候。
分手后她用忙碌来麻痹自己,不停地看书学习、写论文、参加各种各样的社会实践和比赛,每天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
静下来的时候,她和林星野的点点滴滴像高清纪录片一样在她的脑海里循环播放,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他说过她很好,她很优秀,分手的理由是他不想耽误她的时间和精力,本意也是希望她能专心完成自己的学业,将来像月亮一样在天上发光发亮。
陆澄子认真执行、超纲执行,想让林星野知道自己一直都在努力成为他希望成为的人,让他知道他从来都不是拖累,多年以后重逢若他身边挽着其他女人,她可以有足够的资本骂他眼瞎。
陆青云南下,他们父女的关系名存实亡,陆澄子无家可归,那年她是在学校过的新年。校园里人很少,社交账号和网络上都在庆祝新年的到来,只有她孤零零地待在宿舍里敷冰贴吃退烧药,孑然一身的孤独和无助在周围盘旋。
她没有读研,因为她没有足够的经济条件支撑研究生期间的费用,所以一毕业就开始工作了,和万千普通的年轻人一样为了生存而挣扎。她也想过在工作期间备考,然后一边工作一边读研,但这种设想被艹蛋的现实碾得连渣都不剩。
——救护车呼啸着穿过长街,车内医护人员的白衣沾上了鲜红的血迹,争分夺秒拽住她的灵魂。
学生时代的陆澄子占尽锋芒,进了社会却不再天生优渥,不管曾经取得什么样的耀眼成绩,依然免不了社会的毒打。
她以出色的履历被思科破格录用,一个人在申沪租了一间简单的房子,不久后姥爷去世,她把汉堡接到了自己身边。申沪的消费水平一年比一年高,陆澄子的薪水有一半拿来支付房租,剩下的作为她和汉堡的日常开支,刚开始的那年根本没有存款,还负了轻微的债。
出租屋条件简陋,邻居很吵,环境也很不安全,她的电脑被人偷走了,只能用公司的电脑办公,每天很晚才能回家。后来有一次被人尾随进了楼道,咬牙坚持的陆澄子这才下定决心搬到一个离公司近、条件好点的房子,房租的费用也就更贵了。
她需要养活自己和汉堡,高强度的工作量让她每天筋疲力尽,熬夜加班是家常便饭。
某一天她在街上看到一款非常合心意的包包,价格在六位数以上,令她望而却步。那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沦为了平庸的社畜,卑微得像宇宙中最渺小的尘埃,和林星野心目中的月亮差了十万八千光年。
陆澄子站在高大华丽的橱窗前陷入了自我怀疑:这样活着真的有意义吗?这辈子只能这样了吗?她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阵子她对林星野的思念尽数变成了焦虑和恐惧——她简直不敢想,若他看见自己如此平凡庸碌,甚至可以说是失败落魄,是否会对她失望,毕竟他曾将她比作珍珠和月亮。
——推床的铁轮在过道上咕噜飞转,血染的陆澄子轻微颠簸,呼吸面罩遮住了她苍白死气的脸,护士长厉声吩咐:“通知血室备血!快!!”
思科是个成熟的大公司,超过一半同事拥有研究生以上的学历,竞争非常激烈。有几位同事看不上她本科学历,认为她只是靠脸进思科的花瓶,对新人进行打压和排挤。他们把自己犯的错全部推到她头上,害陆澄子被扣了三个月的薪水。本来就月光族的她变得穷困潦倒,只能每天啃馒头配矿泉水,在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里落下了低血糖的毛病,若不是宋清和及时救济,她早就被房东赶出去了。
压垮她的不是困顿窘迫的生活,而是汉堡肚子里长了肿瘤,她没有钱送去医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的生命逐渐凋零。
陆澄子至今都还记得汉堡两只前爪虚弱地向她挥动的画面,仿佛在向她道别,爱犬受病痛折磨,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留不住这一点仅有的陪伴。汉堡走的那天,她在逼仄的租房里为自己的无能痛哭了一整晚,绝望的生活令她产生了自我了断的念头。
“你不能死,”林星野紧紧拉住她,“你要活下去,你得从尘埃回到天上发光。”
“我做不到。”陆澄子哭着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碎催,我不是什么月亮,也成为不了月亮。”
“坚强点,你会。”
“我坚持不下去了,我一个人好难……”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可是你走了。”陆澄子泣不成声,“爸爸走了,姥爷走了,连汉堡也走了,你们都走了。”
“我还在这儿。”林星野怜惜地擦掉她的眼泪,“这一次我不走。”
“真的吗?”
“真的,”林星野说,“我会一直陪着你。”
“你骗我。”陆澄子崩溃地说,“你以前也说过不会走,可最后还是撇下我一个人。”
林星野被推开了。
“你们都不要我,我就像一只弃犬。”陆澄子泪流满面,“我也想好好活着,可是真的好难……”
——心电图的波形被抹成一条直线,抢救室里死寂了一瞬,转而又忙成了战场。
同事的欺压变本加厉,陆澄子忍无可忍,拉他们在领导跟前对质。领导讨厌办公室的勾心斗角,也更相信资历深的老员工,偏执地认为她娇生惯养、推卸责任,将她骂得狗血淋头。陆澄子愤怒又委屈,当时还是年轻气盛,说走就走,加入了刚创办的寰宇,躲到陆南之的羽翼下。
林星野说得非常对,她一直在寻找靠山和依赖——小时候靠白莹,后来靠林星野,陆青云将她丢弃,哥哥是她最后的希望。
寰宇创办初期困难重重,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一个人也留不住。
陆澄子说:“我不要工资,我只想跟着你。”
陆南之叹气道:“别开玩笑了,跟着我只能吃苦。”
“哥,你就让我跟着你一起干吧。”陆澄子苦涩地说,“我们兄妹只剩下彼此了。”
同样茕茕孑立的陆南之把她也拖入了困境里,兄妹俩可怜巴巴地相依为命,一路荆棘。虽然艰苦,但陆澄子觉得很安心,起码遇到事情的时候,会有陆南之和她一起想办法,被欺负的时候陆南之会保护她。
他们是血亲兄妹,虽然不像其他兄妹那样无话不谈,但亲情会将他们紧紧相连,他们会相互扶持,直到死亡。
陆澄子觉得这就够了。哪怕寰宇一辈子都没有起色,她也会坚定不移地待在陆南之身边,做他的尖刀和利刃。
——“心跳恢复了!”“太好了!……”
某年春节,陆南之在火锅袅袅的水汽中问她:“你有什么愿望吗?”
陆澄子说:“我没有愿望。”
“一个都没有?”
“非要有的话,那就是早日赚大钱,到时候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我们已经赚了很多钱了。”陆南之说,“前几天还拉到了一笔巨额投资,我们会赚到更多的钱。”
“真的假的?”陆澄子惊讶地问,“你怕不是在诓我?账上哪儿有钱?”
“所以说你快回来,”陆南之笑说道,“否则那位投资商反悔可就糟了,合同还没签呢。”
“……什么啊?你说清楚点。”陆澄子茫然地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身影,“哥?”
“赶紧回来。”陆南之说完就不见了。
陆澄子害怕他也将她丢弃,仓皇地扑上前:“哥——!”
白光刺目,陆澄子缓缓睁开了眼。
守在一旁的陆南之放下心来,按铃喊医生。
一周后,陆澄子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都有了一定程度的恢复,转入了普通病房。杨乘凯把车祸的处理结果向她汇报:“肇事者负全责,人在隔壁半死不活,家属表示愿意赔偿所有损失,承担一切医疗费用。”
“车呢?”陆澄子问。
“车子已经报废,修不好了。”
陆澄子觉得可惜,她很喜欢那台车。
杨乘凯又说:“公司那边有你哥,你先安心养伤,不要想太多。”
没多久,林瑾抱着文件进来汇报工作,有些事务需要陆澄子亲自过目决定。总经理代她去了A国,陆南之在她转入普通病房后又跑去新疆了,公司积压了很多事。
“万联的合同签了吗?”陆澄子问。
“董事长已经跟林总签了,”林瑾说,“下周二款项就能下来。”
陆澄子松了一口气。
来探病的人很多,有朋友,有下属,也有合作伙伴,常常是刚睡醒就有人进来探望。杨乘凯让他们探病的时间控制在10分钟以内,陆澄子还算轻松。
午后小憩刚醒,陆澄子靠在床头处理邮件,听到敲门的声音。
“进。”
白色的门被轻轻推开,久违的魏成风走了进来,笑容满面地说:“半年不见,怎么就把自己弄进医院了?”
“……”陆澄子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说,“谁喜欢进医院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就到了,本来想约你聚一下,结果听说你出了车祸。”魏成风把带来的东西放下,“恢复得怎么样?我给你带了德国最好的葡萄酒,不能喝的话那可就太可惜了。”
“酒什么时候喝都可以,何必急于一时。”陆澄子莞尔,把电脑合上示意他快坐,“你在德国工作顺利吗?”
“挺顺的,同事都很好。”魏成风说,“就是吃不惯那边的食物,所以每天回家都自己做,我邻居都馋疯了,回来的时候一个劲儿问我什么时候再去德国,他们家的小女孩听说我要走了,哭得稀里哗啦的。”
“你没给他们留菜谱吗?”
“网上多的是,一帮日耳曼人拿了菜谱也做不出中餐的精髓。”魏成风说,“他们一家人都挺有趣的,父亲是个漫画家,母亲是研究天文的,一个艺术家和一个科学家,相差太大了,意外的是他们感情特别好,你说神奇不神奇?”
“不神奇啊,”陆澄子说,“科学和艺术本来就是互通的,或许他们就是这么契合。”
“也许吧。”魏成风剥了一根香蕉递给她,“吃吗?”
“谢谢,你吃吧。”陆澄子说,“我刚吃完饭,现在很饱。”
“好吧。”魏成风说,“下次我来早一点,咱们就能一起吃饭了,都怪领导唠唠叨叨。”
陆澄子笑笑不说话。
魏成风毫无征兆地问:“我去德国之前跟你说的事儿,现在可以给我一个结果了吗?”
“你出国之前跟我说过很多事儿,你指的是哪件?”陆澄子问。
她依然在装傻充愣,魏成风也不在意,非常耐心地提醒她:“你心里空出我的位置了吗?”
陆澄子的神色变得非常不自在。魏成风是个很好的人,向人表白却数次被拒,这是很不应该的。
“我……”
她正要回答,病房的门再次被敲响,弥漫在空气里的尴尬顿时瓦解。
“请进。”陆澄子说。
这次进来的是林星野。
陆澄子没想到会是他,忽然觉得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更尴尬了,尴尬到恨不得立刻睡过去。
“……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林星野把鲜花和礼品放在床尾的茶几上,神色非常平静,好像真的只是出于人情过来探病。
魏成风看看他又看看陆澄子,语气轻松道:“你的新朋友?”
陆澄子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只好拿公事来挡:“我的项目合作伙伴。这是我朋友,魏成风。”
只提了一下名字,还没做详细的介绍,陆澄子的尴尬癌就已经蔓延至了脚趾头。
林星野曾经因为魏成风吃过醋。
他似乎也想起了数年前那糜乱的五天,扯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伸出手说:“你好,我叫林星野。”
魏成风伸手和他握了一下:“你好。”
在有第三人的情况下是不适合谈感情的,魏成风即使想延续刚才的气氛穷追猛打,也不得不放弃。
“我一会儿还得跑一趟新区,你们聊。”他笑了一下,“改天再来看你,我先走了。”
陆澄子暗暗松了一口气,点头说:“路上小心。”
两个人比三个人好相处多了,尽管他们是旧情人,只要陆澄子努力坦荡大方,左右没什么好难为情的。
“快坐。”陆澄子招呼道。
林星野把椅子拉到床边坐下,问她:“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已经好很多了。”陆澄子看着那束香槟玫瑰,微笑说,“下周就差不多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
林星野莞尔:“那就好。”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陆澄子没话找话地问,“不忙吗?”
“没什么事儿,就过来了。”林星野说。他花了几天把要紧的事务处理完,为的就是把时间攒出来陪她。
两家公司的合同刚签完,他们又是高中同学,林星野会来看她是预料之中的事情,陆澄子并不觉得意外。
“我听小杨说车祸发生之后是你把我救出来的,”陆澄子说,“谢谢你。”
“……”林星野眉目晦暗,“应该的。”
他不怕死亡,但他怕身边的人死亡,那天奄奄一息的陆澄子早已刻在脑海里,成为他萦绕不去的恐惧和隐痛。
他不想再失去了。
林星野拿出一个扁平的小方盒,说:“这是护士从你身上取下来的,当时你哥和助理还没赶来,所以暂时交给我保管,现在还给你。”
“谢了。”陆澄子笑着接过来,随手打开一看,表情忽然僵住,有些尴尬。
里面装着的是他曾送给她的戒指和手链。
再抬头,发现林星野一直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气氛暗昧。
过了一会儿,林星野起头问:“为什么还戴着?”
“……只是觉得好看而已,”陆澄子故作镇定,“这些年已经戴习惯了,没别的意思。”
“那我们吃饭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戴?”林星野看着她,“如果问心无愧,为什么要躲躲藏藏?”
“……”陆澄子答不上来。
是啊,如果问心无愧,戒指和手链早已沦为了普通的饰品,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戴上,就算林星野看到也无所谓。
“我只是怕你误会而已。”陆澄子说。
“误会什么?”林星野问,“误会你还喜欢我吗?”
他直接得像一支突如其来的利剑,陆澄子仿佛被惊扰的小白兔,冷淡的外表轰然破碎,慌忙否认:“不是,我没有……”
林星野步步紧逼:“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让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了那么多年的未婚夫,经过我同意了吗?”
陆澄子被逼到墙角,终于不再客气,甚至带着怒气和委屈:“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我不应该分了手还单方面占用这个身份,可你当初提分手的时候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林星野静静地看着她。
陆澄子沉沉地呼吸了几下,冷冷地下逐客令:“事情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了,出了这个门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你回去吧,免得破坏你和你女朋友的感情。”
林星野简直想把徐可萌拉出来鞭尸,澄清道:“我没有女朋友。”
陆澄子一怔:“那徐可萌……?”
“她是不婚主义,这些年被徐叔叔催婚催烦了,不得已找我演戏,平时都各过各的。”林星野神色认真,“所以我们可不可以重新开始?”
“……”陆澄子震惊地看着他。
“不可以也没关系,我会重新追你,直到你答应为止。”林星野说,“陆总,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下章开始甜回来,还有一些历史遗留问题需要解决。
中秋节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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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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