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犹可追》魏栀

119、第119章 久别

　　门一关，林星野就抱着她抵在墙上，炙热的吻随之而来，陆子澄踮脚迎合着，心跳快得几乎要击破胸膛。
　　房间里的房卡还没插，光线很暗，但对他们来说，有灯和没灯都不影响这股热情的燃烧。
　　陆澄子仅用三十分钟就把回家要带的东西收拾好，期间在宿舍里上蹿下跳，急如风火，两个舍友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兴奋。她实在太想念他了，因此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在踏进酒店房门之前，要不是人在外面得注意影响，早就变成人形挂件挂在男朋友身上了。
　　还没考完试的时候，学校里就有不少学生成双成对地离开，林星野看得羡慕，想起他和陆澄子曾经憧憬的大学生活，心里难免遗憾失落。幸好各门考试比陆澄子提前一天结束，得以有一个弥补的机会，于是头脑发热就买好了票跑过来，顺便给陆澄子一个惊喜。
　　近五个月没见，真是辛苦他们了。
　　林星野思念她已久，即使见了面，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缓解这种煎熬和焦躁的心情，热吻比任何时候都过火，强取豪夺深入腹地，那样强势和霸道的亲昵令陆子澄头脑中炸开了烟花，分开后压着嗓子发出愉悦的笑声。
　　林星野将心爱的女孩子拢在怀里细细地端详，鼻尖亲昵地磨蹭她的脸颊，闻到面霜淡淡的香味，清朗的嗓音带着笑意，以及有些暗昧的沙哑：“想我吗？”
　　“想。”陆子澄抱着他不肯撒手，逮着机会使劲儿撒娇找补，“每天都在想，想死我了。”
　　林星野笑了起来。
　　“我也很想我的茜茜宝贝儿。”
　　陆澄子笑弯了眼，捧着他的脸亲了又亲。
　　可怜的宋姑娘再一次被陆澄子无情放了鸽子，对此她是这么表示的：你抛弃我自个儿先回也就算了，还在我抓耳挠腮痛不欲生复习高数的时候塞我一口狗粮？绝交吧丧尽天良的渣女！！
　　陆澄子深感抱歉，只好答应帮她复习高数，并且回去以后请她去燕城新开的网红店吃好喝好，这才勉强维持了她和宋清和之间的塑料姐妹情。
　　“……夹迫准则就是这样了。”陆澄子看了一眼酒店房间的门，旋即牙疼地扭回了目光，继续讲解道，“再来看单调有界收敛准则……”
　　屏幕里的宋清和狐疑道：“你刚刚看的那一眼叫做落单少女的不甘对吧？就分开个十来分钟，至于吗？”
　　“我要关视频了！”陆澄子恼羞成怒道，“我要去找我男朋友！”
　　“不——行！”宋清和一点阻止小情侣出去逛街约会的愧色都没有，“你必须陪我奋战到最后一天！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讲道理，你要奋战到下周星期三才结束呢宋大小姐，”陆澄子一言难尽地说，“为什么我都放假了还要陪你复习高数？”
　　“这是对你见色忘友的惩罚！”宋清和理不直气也壮，“你的好姐妹还在为期末考试苦苦挣扎，你却在和男朋友风花雪月，你觉得合适吗？？”
　　“谁风花雪月了？”陆澄子怒，“东西还没放好你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放在过去是要把你浸猪笼的知不知道！”
　　对面的宋清和笑得直拍桌子：“寒夜漫漫，何必在乎这一两个小时，今晚还有大把时间给你们腻歪，别跟姐妹计较，救命要紧。”
　　可你占用的这两个小时是夜间活动的黄金时间——陆澄子无奈叹气，把摄像头重新对准桌上的稿纸，抓起笔继续给她讲知识点：“别笑了，看例题……”
　　林星野出去的时间比预想中的要长，回来时手里提着一袋吃的用的东西，见陆澄子还在给宋清和梳理知识点，随手戳开了一杯热饮放到她手边，然后就去洗澡了。
　　陆澄子那股子黏糊劲儿还没散，一看到他就巴巴的想黏过去，一只脚已经跨进卫生间的林星野收到她的目光，什么也没说，只是笑，折回来亲了她一口。
　　陆澄子心里又甜又痒，于是速战速决，把最后一点尾巴捋完就关了视频，坚决不给宋清和调侃打扰的机会。
　　卫生间里传来流水的声音，陆澄子等得无聊，瞥见桌子上林星野的手机。
　　“林星野——”她拉着声音喊。
　　“怎么了？”
　　“我可以玩儿一下你的手机吗？”陆澄子问。
　　“可以，”她那点小九九林星野怎么可能不知道，却也没拆穿，声音带着笑，“密码你知道。”
　　手机这种东西使用的频率越高，隐私性就越高，几乎能窥见一个人所有的秘密，林星野却不介意陆澄子去看，坦荡到有些得意忘形了。
　　锁屏和壁纸仍然没换，相册里除了她的照片，还多了一些上课拍的课件笔记和邓敏敏治疗相关的病历票据。社交软件里多了很多群，什么宿舍群学院群专业群和社团群，列表也加了很多新好友和新老师，许多聊天记录都是有事说事。林星野不常听音乐，歌单里什么类型的歌曲都有，听歌排行榜上播放量最多的是她弹过的“情书”。
　　除了这些，还多了几个跟大学有关的应用软件，仍旧一个游戏都没有，这让他跟每天开黑的男生相比仿佛异类。
　　——如果把别人的大学生活形容为一张多姿多彩的画，那么林星野的生活就是一张纯宝蓝色的纸，单调沉静，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有那么点情绪上的波动。
　　陆澄子莫名感到失落。她常常会羡慕和男朋友连麦开黑的杜悦，戴着耳机沉浸在游戏情景中，嬉笑怒骂都在游戏里，仿佛越过了遥远的距离相见。
　　要是林星野也能像寻常男生一样无忧无虑，痛快度过这段黄金时光就好了。
　　陆澄子想到病床上苍白虚弱的邓敏敏，最终叹了一口气，打开社交软件附带的小游戏，无聊地玩消灭星星。
　　二十分钟后，林星野洗完澡吹完头发从卫生间里出来，看见她的手指不停地在屏幕上点击滑动，笑着问：“检查完了吗？”
　　陆澄子玩得正起劲儿，只含糊地嗯了一声，也不在乎他用的是“检查”这个词，自己明明是在“了解”男朋友这几个月来的生活碎片。
　　她一路过关斩将，到了第八关终于卡了，得分连通关标准的一半都没到。
　　陆澄子退出游戏，趴在桌子上摇头摆尾，像一只挨了训的猫科动物，有些郁闷。
　　她侧过脸看着整理换洗衣物的林星野。
　　大学是个整容所，短短一个学期就能将一个人从头到尾改造一番，这是非常直观的——九月一别，再见面的时候，林星野已和以前不大一样了，身姿更加挺拔，或许是因为家庭的缘故，气质愈加沉稳内敛，像一棵沉默坚韧的松树，褪去了高中生的青涩、恣意以及偶尔放纵的幼稚，明明还是那张脸，却好像整容改造过一番，愈发俊秀迷人。
　　“刚才有人给你发消息。”陆澄子说。
　　“谁发的？”
　　“好几个人，学院群里也有新的通知。”
　　林星野把琐碎的事情做完，走过来坐在另一张椅子上，陆澄子黏糊地挪到他怀里，和他一起查看新消息，以此来寻找一些参与感，让他们异地的生活都有彼此的影子，水乳交融。
　　学院群里通知明天下午晚点名的事情，到时院里所有专业的学生都考完试了，这是他们本学期放假前的最后一次晚点名。林星野的辅导员是个二十六岁的年轻人，跟学生年龄差比较小，几乎没有代沟。他在晚点名这件事情上很懂得变通，很少要求全体集中，只让每个宿舍用水印相机在规定的时间段发一张合照，必须是四个人在宿舍里实时拍摄，而且有动作规定。不过就要放寒假了，这次晚点名还是得集中一下的。
　　陆澄子说：“你们辅导员好像很有人性，又好像没有人性。”
　　“跟贺总似的。”林星野打开其他消息，“长得也像，我怀疑他是贺总的分身，搞得我都没有上大学的感觉。”
　　“这话你敢跟贺总说吗？”
　　“……不敢，”林星野说，“我怕过年回去被他打。”
　　陆澄子笑了半天，问他：“春节回阆城过吗？”
　　“回啊，我妈肯定想回去过年。”林星野说，“不过还要看她的身体能不能禁得起奔波。”
　　陆澄子点点头：“你们一直都在阆城过年？”
　　“根在那边，当然得回去。”林星野说，“以前我爸很在意这事儿，每年都要回去过年，风雨无阻，我们都已经习惯了。你过年要回姥爷家吗？”
　　“……不回，”陆澄子摇摇头，“我不想和我妈碰面，我的出现肯定会刺激姥爷想起过去发生的不愉快，让他们和和乐乐过个年吧。”
　　“那你回阆城吗？”
　　“除了阆城好像也没什么地方能去了。”陆澄子自嘲地说，“那边的房子还没退，也正好回去看看老师和同学。”
　　“你可以来我家，”林星野捏了捏她的脸蛋儿，“我妈肯定欢迎。”
　　“再说吧。”陆澄子环住他的腰暗示占有，“这个李海棠是谁？”
　　“同班的，近代史和思修都和她一个组。”林星野说。大学什么都好，就是各种小组任务烦人得不行，一个学期下来几乎能领教人生大半的人情世故，像照妖镜一样照出每一个人的私心和虚伪。
　　李海棠人还行，情商很高，每次协调组内分工都完美避开了“任务分配不公”的问题，三言两语化解小组成员的怨气，一张嘴灿若莲花，很有交际花的潜质。
　　她发消息问林星野明天有没有空出来聚个餐，大家合作了一个学期倒也愉快，临放假出来庆祝一下，顺便让他这个“本地人”当导游，带她好好看一下首都的地标景观——这非常有意思，小组聚餐却不在群里说而是私聊，组里明明还有两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偏偏来找他这个外来户。
　　陆澄子抿唇不语，看林星野如何回复。
　　—我现在不在燕城，你们聚吧。王梓乐和李勇对本地更熟悉，游览的事情找他们比较好。
　　公式化到有些冷漠，泾渭分明，很林星野。
　　—你回家了？
　　—我在申沪
　　—你没事儿跑去那边干什么？明天晚点名要是不在，华哥肯定跟你急
　　弯弯绕绕下去得聊个没完，林星野向来对女生没什么耐心。这种消息放在平时他理都不会理，但李海棠是同学兼组员，多少有点交情，他不想弄得大家尴尬。
　　—接女朋友回家
　　发送后便退出了聊天页面查看其他消息，顶头许久才跳出一条“好的吧[抱拳]”，然后就没声了。
　　陆澄子心中泛酸，酸的是对方在这四个月里和林星野见面接触的机会比自己多，她无法见证和参与林星野的每一次成长和进步，错过他很多动人心魄的瞬间。
　　林星野察觉到她情绪低落，草草回复了几句其他人的消息便把手机放下，哄怀里的珍珠。
　　“你的星星折了多少颗？”他问。
　　“走得太急，忘记数了。”陆澄子恹恹地说，“应该有差不多两百颗吧。”
　　林星野笑了一声：“这个学期好像没有两百天吧？”
　　“有的日子折了不止一颗。”陆澄子晃了晃小腿，觑着他，“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林星野从包里摸出一个蓝紫色的盒子，里面是他定做的拼图，用的是他以前画过的和陆澄子在青石巷接吻的那张图。
　　拼图不大，只有10寸，48张小木片拼凑出甜蜜热烈的那一晚。
　　陆澄子想起那张画还在阆城，问他：“你又画了一张？”
　　“闲下来的时候用平板画的。”林星野说，平板画的跟水粉画的质感不一样，可以修改得更加精细，照片文件像素可以调到非常高，放大可以清晰地看见陆澄子那天的编发纹理，做出来的拼图效果很好。
　　“为什么不画其他的？”陆澄子笑着问，“我们明明还有很多美好的瞬间。”
　　“所有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最喜欢这天。”林星野说。
　　“为什么？”
　　“我们第一次说‘我爱你’。”林星野抱着她低语，声色缱绻，“我们彼此拥有，不可分割。”
　　“……”陆澄子靠在他身上闻着沐浴露的香气，嫉妒不安的棱刺瞬间被他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