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犹可追》魏栀

118、第118章 大学

　　天才的笔记逻辑清晰，但是思维有些跳跃，陆澄子要转几个弯才能想明白。她正在自习室里使劲儿琢磨数据结构和算法，兜里的手机疯狂震动。

　　失联许久的陆南之竟然给她打电话了。

　　陆澄子心里一动，连忙出去接听。

　　“哥。”

　　“干什么呢？”陆南之问。

　　“在图书馆自习。”陆澄子说，“你今天不用训练？”

　　“今天可以稍微休息一下。”陆南之长话短说，“我想让你帮我做件事儿。”

　　“什么事儿？”

　　“帮我下载一些跟软件建模有关的文献，打包发到我邮箱里，我在这边不好上网。”陆南之说，“记住一定要pdf格式的，不然手机看不了。”

　　“知道了，”陆澄子说，“等会儿我去下载发给你。”

　　“谢了。”陆南之顿了顿，又问，“贺岚最近有联系你吗？”

　　“没有，我和他已经很少联系了。”

　　“嗯。”陆南之点点头，“那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儿，挂了。”

　　陆澄子挂完电话顺便查看了几条消息，忽然听到有人喊她名字：“陆澄子？”

　　陆澄子抬头，有些惊讶：“社长？”

　　魏成风背着书包，手里拿着电脑包和几本书，也不知是学习完准备离开还是刚进图书馆。他笑了笑，看向她身旁自习室的门：“里面还有空位置吗？”

　　“好像有几个，进去看看就知道了。”陆澄子轻轻推开了门进去。

　　空位置在中间，魏成风走过去把自己的东西放下，遥遥地冲她一点头，然后打开电脑开始学习。

　　陆澄子沉浸在学霸们营造的学习氛围里，不敢松懈，喝了一口水继续研究刚才的难题。

　　到了下半学期，各门课程的汇报纷至沓来，学霸们的准备花样百出。

　　思修是每个大学生必修的公共课，郭宇为了他们组的汇报精彩一点，到处找人录视频收集素材，一个视频打给了陆澄子。

　　“学神！”他在那头高兴地跟陆澄子打招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陆澄子也跟他打招呼，“在江汉过得好吗？”

　　“哎哟那可太好了！”郭宇夸张地说，“我都吃胖十斤了！”

　　陆澄子愉快地笑出声来：“看着比以前帅多了，江汉果然养人。”

　　郭宇笑得见牙不见眼，开始进入正题：“哎，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就，你能不能录一个视频？”郭宇说，“我们思修汇报要用，主题是谈一谈大学生如何通过参与道德实践引领社会风尚，拜托救救急啦。”

　　“可以啊，”陆澄子答应得很爽快，“不过要晚一点儿，等我回到宿舍再录，你急着要吗？”

　　“也不是很着急，但是还是得早点儿弄好，我后面还要把其他人的视频剪辑拼接起来呢。”

　　“你会剪视频了？”

　　“形势所迫，不得不学，不过也不难。”郭宇嗐了一声，“那你回头一定要记得啊！林星野这家伙估计给忘了，昨天我给他发消息，到现在还没回，距离果然是友情的杀手！”

　　“他可能在忙，”陆澄子说，“要不我让我的舍友也录一下吧。”

　　“好啊！”郭宇大喜，“那就麻烦你们了！谢了学神！回头请你吃饭！”

　　“小事儿。”陆澄子笑说道。

　　“……我觉得首先在思想上就应该树立正确的三观吧，”杜悦对着手机镜头说，“三观不正的话，整个人都是歪的。既然谈论的对象是大学生这个群体，那么从大学生的角度出发，我们更应该端正思想，多读史书多奉献，不要总是局限在眼前的蝇头小利或者矛盾纠葛，要有家国情怀……”

　　她侃侃而谈了四分多钟，兴致到了很难停下来，仿佛一个小演讲。

　　陆澄子把视频保存好发给郭宇，对她竖起大拇指：“你可以去参加演讲比赛了。”

　　杜悦嘿嘿一笑，问她：“你同学要这个干嘛？”

　　“思修课汇报要用，做辅助性材料。”陆澄子说。

　　“太惨了，”旁边的张雅霖乐呵呵道，“幸好我们的思修老师不搞这些。”

　　“可是我们的平时分只占30%啊，”杜悦无奈叹息，“他们做汇报的话，平时分应该会高一些吧？”

　　“据说他们是六四开。”陆澄子说。

　　“这么夸张？”张雅霖羡慕嫉妒，“什么时候给我60%的平时分，我做梦都能笑醒。”

　　“各有利弊吧，平时分占比高的话要及格很简单，但考试还是得多拼命，否则绩点上不去。”陆澄子说。

　　“说的也是。”张雅霖说，“哎呀，只要不挂科，什么都好说。”

　　申沪国际化程度高，圣诞节的气氛很浓，学校的便利店把苹果一个个装在礼盒里卖，名曰平安果，赚了不少爱凑热闹的学生的钱。

　　陆澄子不过圣诞节，因为姥爷不喜洋节，也不提倡家里的成员凑热闹。

　　想姥爷了。

　　陆澄子揉了揉酸胀的眉骨，掏出手机给姥爷打了一个视频电话，响了好半天对方才接，镜头很晃。

　　“姥爷。”陆澄子笑容满面地跟他打招呼。

　　“茜茜！”姥爷非常开心，旁边的汉堡听到主人的声音，急切地扑了过来，不停地嗅手机，想把主人从手机里抠出来。

　　陆澄子笑着唤了几声爱犬，和姥爷话家常：“您吃饭了没有？”

　　“刚吃完，”姥爷说，“正准备去看看花儿呢。”

　　“天气那么冷，还跑出去看花儿？”陆澄子说，“待在屋里取暖不好吗？”

　　“出去透透气，这阵子梅花开得好。”姥爷说，“燕城的雪都到膝盖了，申沪有下雪吗？”

　　“没，不过也冷。”陆澄子说着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说，“天气预报说下周会下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还是头一次过冬没看见雪呢。”

　　“你要是去花都，这会儿还能穿短袖呢。”姥爷哈哈大笑，“天冷记得保暖，别冻坏了。”

　　“我知道。”陆澄子笑了笑。

　　“南之去部队以后有给你过打电话吗？”

　　“打过一两次，不过聊的不多。”陆澄子说，“部队的事情保密性高，他也不能说太多，我也不知道他一天天是怎么过的，反正除了训练还是训练。”

　　“那太可惜了。”姥爷有些失望，“只能盼他回来的时候跟我聊了。”

　　汉堡一直在旁边拱手机刷存在感，惹得陆澄子发笑：“汉堡在家还听话吗？”

　　“听啊，”姥爷说，“这狗很有灵性，能听懂我说话。”

　　“我们汉堡聪明着呢！”陆澄子隔着屏幕亲了一下狗子，“它没咬坏您的花吧？”

　　汉堡呜呜了几声，对她的怀疑表示非常不满，姥爷说：“没咬，还帮我松土呢。”

　　陆澄子好心情地笑了起来，忽然发现它的爪丫子缠着一小段白色的纱布。

　　“汉堡的爪子怎么了？”

　　姥爷顿了顿：“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怎么？”

　　“昨天依依把杯子打烂了，地上的玻璃没打扫干净，汉堡就踩到了。”姥爷说，“不过陈姐已经带它去宠物医院处理过了，别担心。”

　　“……”陆澄子没吭声，知道白莹一家经常去探望姥爷，这种事情在她的预料之中，就怕那姐弟俩拿汉堡恶作剧。

　　狗子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拯救不了主人，委屈地耷拉着耳朵。

　　“乖。”陆澄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尽管心疼，也只能言语上安慰它。

　　“你什么时候放寒假？”姥爷问。

　　“还早呢，”陆澄子说，“差不多一个月。”

　　“放假你回来吗？”姥爷又问，心里很想她过年能够回来。

　　“再看吧，”陆澄子想起白莹，“可能回阆城过年。”

　　1月气温最低，燕城早就下雪了，天地苍茫，遍地白雪。申沪虽然没有下雪，但是天气非常冷，稍不注意就会感冒。

　　陆澄子这几天上课都戴着口罩，说话噙着浓重的鼻音，林星野乍一听以为她受什么委屈哭了，结果人家得了重感冒。

　　“吃药没有？”

　　“吃了好几天了，没用。”陆澄子鼻塞难受，精神蔫蔫的，头也有点疼。

　　林星野皱眉担心道：“赶快去校医院看看，这样拖着也不是事儿。”

　　“最近事儿多，下周要是还没好的话我再去。”

　　“什么事儿能有身体重要？现在就去，别拖了。”

　　陆澄子含糊地唔了一声，有些敷衍，她不想去医院。已经第17周了，各科老师陆陆续续地划重点，她这阵子都忙着整理资料复习，校医院排队看病的人很多，她不想花时间排队，这大学上得跟高中似的。

　　饭点时间，众多学生背着书包从教学楼往食堂走，陆澄子听到旁边的男生在谈论回家订票的事情，病恹恹的脸色顿时一亮。

　　快放寒假了。

　　马上就能见到林星野了！

　　只是在这之前还要经历魔鬼考试周。

　　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她的好心情，晚上睡觉前拍了一张她今天折的纸星星发到沉寂已久的空间里，什么也没说，只有两个爱心，后面@了林星野。

　　男朋友非常默契地转发了一条：【我也想你】

　　一条条赞和评论陆陆续续地跳了出来，全在控诉他们屠狗。

　　陆澄子在被窝里压着笑，抱着那只星星抱枕眷恋地蹭了蹭，仿佛回到了林星野怀里，连同身上的白T都好像弥漫着他的气味。

　　她的感冒还没好，怕影响复习，总算去校医院挂了号，精神不振地坐在科室外面等待。

　　“哎呀都跟你说了没事儿，我自己去买点儿药擦一下得了，非要拉我来医院……”一女生抱怨着，声音听起来非常熟悉，陆澄子几乎第一时间认出那人是张雅霖，有些吃惊地看过去。

　　张雅霖旁边还跟着一个愁眉苦脸满是歉意的男生。

　　男生似乎也有点眼熟。

　　“这事儿全是我的错，我肯定要确保你没骨折。”他说，“再说了，就算是买药，也得是我来结账，否则我良心过不去。”

　　“没骨折，就是崴了点儿，求你了王大帅哥，真没必要过来挂号……”

　　两人就这个问题争论不休，陆澄子眉毛一挑。

　　王以硕和张雅霖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雅霖。”她喊了一声。

　　张雅霖有些吃惊地回头，连忙挣开王以硕的手，瘸着脚一蹦一跳地过来。

　　“橙子！”

　　王以硕也有些惊讶：“你怎么也来医院了？”

　　“感冒两周还没好，过来看看。”陆澄子说，“你脚怎么了？”

　　张雅霖还没开始解释，王以硕就连忙认错懊悔：“我不小心把她撞到了。”

　　“严重吗？”

　　“不严……”张雅霖还没说完，王以硕就严肃地点头：“严重的！你在这等会儿啊，我去挂号，千万别走！陆澄子帮我看着点儿她，脚断了不能乱跑……”说着就急急忙忙跑去挂号。

　　“……”张雅霖无奈叹气，瘫在陆澄子旁边认真地辟谣，“我脚没断。”

　　“看得出来。”陆澄子忍俊不禁，“你俩怎么回事儿？”

　　“街舞社练舞被他撞倒了，纯属意外。”

　　“他也在街舞社？”

　　“是啊，”张雅霖嘿嘿一笑，“跳得还挺好的，很酷！”

　　陆澄子点点头，又觉得有些难以理解：“都快期末考了，还练舞？”

　　“本学期最后一次啦。”张雅霖摆摆手，“对了，你回家的车票订了没？”

　　“没有，等考试安排出来我再订。”陆澄子说，一想到马上就放寒假了，心中就非常开心，“考完试当天就走，就不等学校正式放假了。”

　　“我也是，”张雅霖期待地搓搓手，“这么久没回家，我爷爷奶奶肯定想我了。”

　　考试周非常难熬，全校的学生都在紧锣密鼓地备考，陆澄子每天都有一种“买自行车是她做过最明智的事情”的感觉，若是靠走路，估计连自习室的椅子都摸不到。

　　林星野的期末考试也差不多在那个时间，他的考试安排甚至比陆澄子还要提前一两天，比较紧凑，复习时间紧任务重，一整周都回不了家。

　　陆澄子比较惨一点，复习战线拉得有点长，几乎是一天考一门。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想见林星野的心情比以往更加迫切，可也只能慢慢煎熬，那种感觉仿佛渴极了的人眼前明明有水却不能喝，还要接受烈日的烘烤。

　　痛苦的日子总会结束。

　　下午最后一科考完，陆澄子全身松快，只剩下满当当的喜悦，和两个舍友有说有笑地往宿舍走。

　　“我头发都快掉光了，”张雅霖内牛满面，“再不考完，我就要买霸王洗发水了。”

　　“你们考完感觉怎么样？”杜悦忧心忡忡，“高数有一道题我不太会……”

　　“我都忘了考的啥题了，”张雅霖潇洒地挥挥手，“考完就别管这个了，卷子都交了，纠结来纠结去也改变不了什么，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才是正事儿。”

　　“你什么时候走？”杜悦问。

　　“后天，”张雅霖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得去买点儿特产带回家去。”

　　“橙子什么时候走？”

　　“……还不确定，”陆澄子低头在手机上给林星野发消息，“我还不知道具体的车票信息。”

　　“啊？难道你还没抢到回家的车票？”

　　“不是，”陆澄子看着她和林星野的聊天页面，他还没回消息，“我男朋友给我买的票，他还没告诉我。”

　　其实她自己买就可以，林星野却强烈要求由他来买，陆澄子拗不过，只好由着他去。

　　他们感情好，张雅霖和杜悦对这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了。

　　林星野半天也没回复，陆澄子等得心急，正要给他打电话，对方的来电就拨了过来，那一点焦躁顿时烟消云散。

　　男朋友的声音带着明晃晃的笑意：“考完了？”

　　“刚考完。”陆澄子说，“你给我订了什么时候的车票？快告诉我，我好安排时间。”

　　“明天早上九点，在我上次回去的那个车站。”林星野说，不知怎么，忽然笑出声来。

　　“这么晚？”陆澄子拧眉，有点小郁闷，“我还打算今天晚上就回去呢，可以改签吗？”

　　林星野笑声朗朗：“这么归心似箭？”

　　“我想早点见到你嘛。”

　　“那你回头，”林星野说，“我就在你宿舍楼旁边的路灯下。”

　　“……”陆澄子有好几秒反应不过来，以为他在开玩笑，直到她真的转头，看到路灯下修长的熟悉身影。

　　震惊和狂喜瞬间侵占整个大脑，身体的反应最快，迫不及待地飞奔过去。

　　“啊啊啊啊林星野！！”

　　林星野笑容满面地接住他的珍珠，紧紧抱在怀里，闭上眼用力闻她的香气。

　　“茜茜。”

　　“你怎么过来了？”陆澄子开心到极致有点想哭，像极了放学后因为家长接得晚而委屈的小孩子，抱着他不肯撒手，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林星野温声道：“我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