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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人生若只如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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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含已经回科尔沁,原本热闹的生活突然间静了下来,琰儿因功课吃紧甚少休息,陪在我身边的只剩咿呀的珣儿。不知为何,近来我总是心神不宁,预感将有不好的事降临。考虑到最近朝中政务繁忙,佑礼已是分身乏术,因此我并未向他提起,只是把不安压入心底。
时间飞速流淌至四月,不知不觉又是一年。
端上宵夜,我走到佑礼身后提醒:“吃点东西吧。”
他回过身来一把抱住我,靠在我胸前问:“今天怎么来的晚些?”
“这都被你发现了?”觉察到他语气里的疲累,我轻抚他的后背解释,“刚才珣儿醒了,我过去哄了哄,这才晚来的。”
“这孩子以后肯定不听我的话。”
“胡说什么呢,谁敢不听你的话?我给你做了鲜花饼,赶快趁热吃了。”
他瞧了一眼点心,摇头道:“今天没什么胃口,吃不下。”
“晚膳还好好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抬起一张憔悴的脸,发笑道:“你有时候比我还夸张。”
“我这是关心你,你每天这么忙,总得有人管着你的生活起居。”
“那你说说你要怎么管我?”佑礼拉我坐到他的腿上。
“那你不随我,反正要把你管的死死的。”我勾住他的脖颈。
他搂紧我的腰,把头抵在我的肩上,很久后说道:“明天我陪你去看他吧。”
轻嗅他独有的龙涎香气,我困惑地问:“去看谁?”
“四月二十三,你不会忘了吧?”
四月二十三日,我怎么可能会忘,那是我一辈子也要铭记的日子。
看向他深邃的眼眸,我起了局促地道:“不用这么麻烦的。”
“去年你不是还嚷着要去看他坟前的桃花么,现在应该开得很好了,我陪你去看看吧。”
“佑礼——”我对他突如其来的想法感到茫然。
“你相信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这样做对你不好。”
佑礼抱紧了我,笑着问:“你怕我吃醋生气?”
“你已经为我忍让了很多,我不想对你不公平。”
“那你在宫里私自祭拜他就是对我公平?”
无论如何,我始终都对不起他,还不如听从他的安排。
望进那双漆黑的眸子,我点头应下,随后被他牢牢地圈住。
二十三日上午,待佑礼处理完紧急的政务,我们微服出宫祭奠凌晞。
还是那座青山,那湖绿水,桃花正盛,随风飞落落满坟头。
把凌晞生平喜欢的糕点摆在坟前,我端起果酒对着墓碑浅笑:“都有两年没来了,这里的桃花还是开的这样好。”
酒洒尽,我又是一笑:“你还喜欢榴花,我让人再给你种几株榴花,你好每年都能看到。”
佑礼举起酒杯,郑重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回头与他对视,我只觉幸运,我方圆园何德何能配得上如此二人对我真心。
“你和他说会儿话吧,我去那边等你。”佑礼说完就要转身。
“你不用走,没什么话是你不能听的。”
“还是留给你们一点空间的好。”
脚步声渐远,我对着明丽的风景歉道:“凌晞,你不要怪我,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不是当年佑礼威逼我,我应该还在宫外安心地守着你,陪着孩子,只能说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盯着墓碑上的刻字,我一声叹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成了自己最痛恨的那种人,对感情不忠,脚踩两条船。”
“你应该恨我吧,请你一定要恨我。”
起身采下一枝娇艳的桃花,把花枝搁放在墓碑前,我苦楚地道:“不用太久时间我也要到你那头去了,咱们下辈子不要再见了,你自从遇见我就没有过一件好事。”
“凌晞,这辈子是我欠了你,也害了你,都是我的错……”跪在墓前,我已成哭声。
天空掠过几只飞鸟,清风拂过,卷走一地落花,一股凉意直上心头。
“还请贵妃娘娘保重身体。”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男声。
回过头去见是凌晅,我愧意更深,对他深深地一鞠躬。
“凌大人,对不起。”
“娘娘并没有对不起凌家的地方,一切都是凌晞无福。”
“令尊令堂近来可好?”
“家父家母一切安好,多谢娘娘挂念。”
“大人也是来祭奠凌晞的吧。”我往旁边一退让出位置。
“是我打扰娘娘和凌晞叙旧了。”
“没有没有,是我没脸多见凌晞。”
擦肩之际,只听凌晅在说:“娘娘如今安好,对凌晞而言已无遗憾,还请娘娘放宽心。”
我岂会不了解凌晞,以他的为人,他断然不会指责我背叛,越是如此,我心下越是愧疚,越难以放下。
“谢谢你们原谅我,可是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对凌晅略一欠身,我离开墓地朝佑礼走去,他正在柳树下等候。
“咱们回去吧。”我搂过佑礼的手臂。
“怎么就出来了,不多待一会儿?”
“凌晅来了,我没脸见凌家人。”
伸手把我揽入怀里,佑礼百般劝慰我:“没有人会责备你,是你太苛责自己了,凌晞的事与你无关。”
“无论如何,终究是我对不起凌家。”我痛苦地闭上了眼。
“既然出宫了,那我再带你去个地方。”佑礼牵起我的手朝外去。
半个时辰后,马车缓缓停稳,我掀起车帘往外一看,竟是我的娘家。
“我陪你进去吧,你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跨入门槛,走进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我不能自已地落下泪来。自我当年被佑祎掳去,已有多年未见阿玛和哥哥,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安好。
家里的下人见到我忙大声对里面通传:“老爷,霖大爷,贵妃娘娘回来了!”
经过主路,刚走到正厅,就看见哥哥疾快地向我们走来。
“阿珲!”时隔多年再见,我激动得哭出声来。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圣安。”
向佑礼行过礼,哥哥喜出望外地看向我,也是一礼。
“奴才参见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不顾礼节规矩,我直接扑向哥哥的怀里,赔罪道:“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一点回来的。”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哥哥后退几步,仍旧保持礼数。
当年从佑祎的宅里逃出来时,我曾考虑过要不要回娘家。回娘家虽可余生安稳,但一是不好向家里人交代这一年的行踪,二是不想和佑礼再有联系,因此在多番考量下决定南下。
回到北京后,凌晞也曾建议我回家探望,而我当时并不想被佑礼发现行踪,也没有选择回来。回宫后,自身犹顾及不暇,又未曾听到家里有变故的消息,便把回家的想法再度延后。
如今一想,倒是我只顾着自己从未把家人放在心上,以致让他们为我牵挂。
“阿玛的身体可还好?”欣喜之后,思念之情泛滥。
“家父在书房,娘娘请随奴才来。”
征得佑礼的同意,我随哥哥来到书房,看到阿玛阖眼躺在院里的桃花树下。
“阿玛,我回来了。”我轻轻地开口。
一霎后,阿玛在下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见到我后先是行礼。
“奴才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快步走去扶阿玛起身,我愧悔无地地道:“女儿不孝,直到今天才回来看您。”
“几年不见,娘娘消瘦了,在宫里千万保重好身体,奴才一切安好,还请娘娘放心。”阿玛的双手微微颤抖。
上一次见阿玛还是我在王府被休之前,距今已近十年,十年间阿玛苍老了不少。
“女儿一切安好,还请阿玛一定保重好身体。”
或许是最后一面,我径直在阿玛面前跪了下来。
阿玛未料到我有此举动,马上也要跪下,我让下人扶住阿玛,忍着泪意说:“再见不知是何日,还请阿玛受女儿一拜。”
行过大礼后,我在画屏的帮助下站起身,强装笑脸道:“皇上还在外面等,女儿得先回宫了,阿玛保重。”
“奴才恭送娘娘,娘娘请多保重。”阿玛对我慈爱地一笑。
眼泪转瞬就要落下,我急忙转过身来,不想让阿玛看出我的悲切。
“阿珲,我听说你已经回京了。”走出院落,我问起哥哥的近况。
“皇上垂怜,已让奴才回京任职。”
佑礼登基后,阿玛以年事已高为由自请休致,哥哥被擢升为吏部郎中,家族前景一片光明。
“阿玛身体已大不如前,以后还请阿珲多费心照顾。”站在大门口,我神情庄重地托付。
“这是自然,还请娘娘在宫里照顾好自己。”
今日一别怕是永远,悲意复又而来,我拂去脸颊的泪哭道:“檀溦这便去了,阿珲保重。”
“奴才恭送娘娘,娘娘保重。”哥哥不舍地对我行礼。
抬头又看了几眼家里,我不禁悲从中来,泪如雨下地坐上了马车。
“别哭了,当心身子。”佑礼把我揽入怀里。
多愁善感的我随而求佑礼:“我能不能也去看看倾城她们?”
又过了一段时间,马车停稳在熟悉的院落前。
院内像是念念的笑声,我一时怔住,近乡情怯地踟蹰不前,直到浩扬大吃一惊地叫道:“姐姐,檀姐姐回来了!”
倾城闻声跑了出来,见到我时喜极而泣:“你怎么回来了!”
上前抱住倾城,我眉开眼笑道:“这两年过得好不好?”
“我们都好,你呢,在宫里还习惯吗?”倾城连连点头。
“今天凌晞生忌,是皇上陪我出来的,他人还在外面呢。”
倾城边带我往院里去,边欣慰地说:“听说你们感情很好,皇上还因为八阿哥大赦了天下,我这才安下心来。”
院里念念正在逗烟萝的孩子玩,一见我兴奋地跑过来道:“姨母!”
念念如今已然亭亭玉立,我摸摸她的头,由衷地喜道:“两年不见,念念出落得越来越标致,姨母都快认不出了。”
“姨母怎么今天才来,可让我和娘好等。”
“那你还不赶快去给姨母泡茶?”倾城把她支开。
待念念走开,倾城紧接着问:“皇上呢,怎么不进来?”
“他在外面等,还是不进来的好。”
倾城反责怪我:“再怎么也该让人进来,在外面等怎么成。”
“我不过是来看看你们,不能久坐。”
“难得来一回,不吃了饭再回去?”倾城想要多留我一会儿。
“他还要回去处理政事,我已经耽误他太多时间了。”
就在这时,小润子进来通报:“皇上有急事处理已经回宫,说让主子多坐会儿,不用急着回去,等会儿自有人来接。”
“知道了,你下去吧。”
“既然皇上已经发话,你就吃过饭再回去吧。”
见院内桃花满天,我舒怀地笑问:“需不需要我给大家做道桃花糕助兴?”
“荣幸之至。”倾城把我往厨房的方向推去。
等吃过午饭,又坐了须臾,我才启程回宫。回去已是申时,想着佑礼应该已经起床了,我来到乾清宫,却被小语子告知佑礼午休还没起。
不想扰他清梦,我回到关雎宫准备晚上再来,谁知一更左右前去时还是没能见上佑礼。
小语子在门外摇头道:“皇上不让人进去,娘娘先回去吧。”
“皇上没什么事吧?”
“娘娘放心,皇上龙体并无大碍,只是需要时间多休息。”
“那你好好照看着,不用通传了。”我心生疑惑地回了宫。
第二日清晨早起时身子不太爽快,一直懒懒洋洋没个精神,便哄了哄珣儿又睡下,午休过后陪皇后去了趟慈宁宫,直到夕阳西下才回来。
想起佑礼这会儿该在办公,我去厨房做了他爱吃的宵夜,赶在戌时左右送去。
“贵妃娘娘万福。”殿门外,小语子向我行礼。
“皇上可在里面?”
“皇上在里面呢,娘娘请进。”
我推门而入,见殿内一片漆黑,毫无光亮。透着月光把宵夜端上书桌,我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佑礼的身影。
“佑礼,佑礼——”
他突然从背后抱住我,紧贴在我耳后问:“怎么现在才来?”
“今儿上午身子不太舒服,下午又去看了太后娘娘,等很久了吗?”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我捏了捏他的小臂,失笑道:“谁让你昨天不让我进来,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
“我是怕自己控制不住。”佑礼把我圈得更紧,低声又问,“今晚上留下来好不好?”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好?”旋身仰头看向他,我关心道,“怎么了,感觉你不大高兴。”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他又把我拉回怀抱。
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我难受地吐词:“你快松开,抱得我不舒服了……”
佑礼忙松开手抱歉:“对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
“到底怎么了,平日里你不这样的。”拉起他的手,我轻柔地问,“能告诉我是什么事么?”
他牵起我往里面去,燃亮蜡烛后扯着嘴角笑道:“不知为何,昨天回来后人烦闷得很,或许是我太——”
“还说你不吃醋不生气,好一个口是心非。”我笑着从正面抱住他。
“檀溦,并非我胡闹,只是我……”他躲避我的目光,闷闷不乐道,“一看到你对他情深的样子,我实在难以控制自己不去乱想。”
扑哧一笑,我踮起脚吻上他的唇,他用力抱紧我热烈地回应,久久才意犹未尽地松离。
“这样你还会乱想吗?”我盯着他被我染红的嘴唇。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不敢保证我——”
再次吻上他,这次我更加主动,诱惑他释放天性。瞬息的失神后,他按住我的头回吻,炽热似火。微弱的烛光里,我们缠绵着跌跌撞撞来到暖阁。
反手推开房门,佑礼将我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极快地褪去衣裳与我贴身。不久后,佑礼动作一顿,迟缓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离开了他的臂弯。
他坐起来穿上衣服,懊恼地道:“是我没控制住自己,我不能再让你陷入危险了。”
从背后搂住他,我抚摸他的侧脸,忍着笑问:“你真能忍得住?”
他拿开我不安分的手,冷静道:“忍不了也得忍。”
“何必为难自己,这不正是你想要的?”我开始戏弄他。
“檀溦,别胡闹。”他往另一边挪,避开我贼笑的脸。
摆正他的身体,我凝视着这张丰神如玉的脸,浅浅笑道:“你不会让我陷入危险的。”
他仍是别扭地说:“这种事没个准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见他一副正经模样,我哑然大笑:“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正经过,该不正经时偏偏正经。”
“我这是为了你好。”他边穿外衣边回绝。
把他穿上的衣服脱下,我收起笑意道:“佑礼,你不会让我陷入危险的。”
“你什么意思?”
“太医说我不可能再会有孩子了。”握住他的手,我含着笑说,“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怎么会这样。”他显然比我意外。
“这不正合你的意吗,省得你天天把持不住。”我未觉危险地凑了上去。
他果然顺势把我压到身下,左手把玩我的发丝,噙起一抹坏笑。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事后反过来埋怨我。”
“你把我弄得疼,我还不能埋怨几句了——”
剩余的话被他封在嘴里,我紧紧勾着佑礼,感受这阔别已久的爱意。
温存过后,我窝在佑礼怀里,筋疲力尽地道:“我后悔了。”
他得逞地笑道:“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不然苦的可是我。”
“可我看你这大半年控制力强着呢。”
“为了你,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可有让你去找别的女人,是你自己不去。”我挪了挪,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绕在腰间的力道更重,佑礼把头埋在我的颈肩,笑呵呵道:“我才不会上你的当,这辈子就只缠着你一个人。”
“那我是不是还得高呼一句万岁万万岁?”
“时辰还早,不如咱们再来一次?”他说着就要乱动。
我按住他不老实的手,疲乏道:“你想都不要想,绝不可能。”
“那我们明天继续?”他又是惯有的无赖样。
逃离不开他的魔爪,我只好任由他搂着,随口回道:“看我明天心情如何。”
“那我明天要用心讨好你。”
“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啊。”
“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有骨气,吃亏的可是我。”
方圆园,你就不该心软的!
今年夏天暑气盛,关雎宫已不能满足我纳凉的需求,因而赶在生辰前搬往清漪园避暑。遗憾的是,今年我没能住进书宜斋,而被佑礼软磨硬泡改住进听水音。
生辰前一日,听水音出现了那个我不想见的人。
“好久不见。”他站在桃花树下向我投来关切的目光。
合上书卷,我起身冷淡地道:“你怎么来了。”
他尴尬地笑了笑:“明天是你的生辰,我想在走之前见你一面。”
“要去哪儿?”
“你说的没错,我不能一辈子把桓儿困在府里。”顿了顿,佑祎强笑着道,“我仔细想了想,决定离开京城。”
离开京城,确实是对桓儿有利的选择。
“妍姝怎么说?”
“她也赞同,在她看来,没有什么事比孩子更重要。”
“你能这么想也是下定了决心,我替孩子谢谢你。”我向他一鞠躬。
他忙伸手扶我,苦涩地道:“到底是我的孩子,不能不为他考虑。”
“什么时候走,定好去处了吗?”
“就是这几天了,准备去承德。”
“一路顺风。”这是我能说出的最平和的一句话。
短暂的沉默后,佑祎严肃地道:“有件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你说。”
“凌晞的事或许还有转机。”
“是你亲自下的手,难道还有存活的可能?”我对他说的话感到不可思议。
“当时虽是我让人下的手,可是并未找到全尸,山崖下正有一处河流,保不齐凌晞顺水飘到别的地方去了。”握紧双手放在身前,佑祎诚恳地道歉,“这两年我一直派人在找,始终没有找到,对不起。”
对这个可能已不抱任何希望,我冷笑出了声:“没有找到人,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想让我终日不安和佑礼再起争执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着你有必要知道这件事。”佑祎退后两步,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必要害你?”
“得不到就要毁掉的人,我看的多了。”我直言不讳地挑明。
佑祎神色一黯,落寞道:“该说的话也说完了,那我先回去了,你保重好身体。”
一见他受伤的表情,我于心不忍地道:“我是被你害怕了,对不起,我刚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顿住沉重的脚步,佑祎回头黯然神伤地问我:“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是不是?”
回想他施加于我的残忍,原谅何其艰难,然而十数年的情谊又使我不得不原谅,毕竟我们之间还有桓儿这个羁绊。
直面他愁云惨淡的面容,对着那双覆满哀愁的眸子,我赤诚以待地道:“原谅谈何容易,即使现在不会,以后还是会的。”
他如释重负般叹道:“还以为你下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要再遇见你。”
佑祎悲楚地一笑:“你遇见我的确没有过一件好事,还是不遇见的好。”
“佑祎,咱们的孽缘也是时候结束了。”
“我走以后,你可以安心了。”佑祎掩饰哀意朝外走去。
“佑祎。”叫住他,我五味杂陈地道,“去承德照顾好自己,妍姝还有桓儿,一路顺风。”
苍翠的桃花树下,佑祎回过头展开笑颜,宛若初识当年温柔。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